第39章 (9)

有未他的求情而感到感激。

巫殘歡哼了一哼,道:“那兩人別看年輕,武功可不弱,那姓顏的小子我雖然不是特別了解,但那個臭丫頭我确是知道的,想當年她可是我那兄長的得意徒弟,以她的武功,你可不是她的對手!”

風清驚愕道:“什麽?那丫頭是前宮主的弟子?!”

“可不是!”巫殘歡蒙着面,露出的眉梢透出一絲狎亵的意味,道:“想我那古怪兄長一生不貪女色,可卻對她喜歡的緊!不僅收她為入室弟子,還将宮內許多不傳的秘術都交了她!我攔都攔不住!”

“她竟還是入室弟子?那....她豈不就是傳說中,前任宮主唯一的入室女弟子?”風清臉上的愕然更甚,畢竟普通弟子與入室弟子有着天壤之別,尋常弟子只能學到師尊的普通功夫,而入室弟子,才是繼承師尊秘傳,甚至衣缽的人。

巫殘歡道:“對!那丫頭進宮的第四年被他瞧上,還是個半大孩子的黃毛丫頭,他也不知什麽原因,對她着了魔似的喜歡,這也是那丫頭兄妹倆屢次觸怒他,他始終留下他們性命的原因......最瘋狂的時候,他還曾異想天開的打算打破宮裏的規矩,将宮主之位傳給那丫頭,不過最後他的想法還沒有實現,便為她賠上了姓命!”

風清不可置信道:“前宮主....居然是為她而死?”

“算是,也不全是!”巫殘歡陰郁一笑,道:“他活該!死有應得!誰讓他為了那下賤丫頭,做出那麽多荒謬事!簡直失心瘋了!為了祖宗的基業,我只能親自結果了他!”

巫殘歡口中冠冕堂皇,對于兄長的死竟是一副理所應當的模樣。風清卻心底一驚,原來前任宮主對外所稱的暴斃不是死于敵對,還是死于自己的嫡親妹妹之手!

巫殘歡沒理會風清,話題一轉,又故作惋惜地嘆了一口氣:“啧啧,想來那丫頭也是可憐命的,我那兄長有個嗜好,越喜歡一個人,便要越折磨那個人,他喜歡那小丫頭三年,也折磨了她三年,小丫頭沒被他折騰死,也算是命大!”又冷冷一笑,道:“我那兄長為了留住她,可謂無所不用其極。連宮中的禁術都用到她身上去了。”

風清不解,問:“什麽禁法?”

“就是那個禁術啊!——月朔而死,月圓而魔,”巫殘歡緩緩笑起來,冷冽的臉色浮現痛快的神色,她說:“血咒,這禁術便是血咒,我兄長他親自種的血咒。”

風清登時愣住。

在鬼域宮呆了二十餘年的她,自然知道那立着的的人,眼下說的是何等殘忍的話語。血咒,确然是月朔而死,夜圓而魔,她曾親眼見過有人被種了那樣可怕的魔咒,在月圓之夜無藥可救的時候,不僅飽受肉體痛楚摧殘反複淩遲,求生不得求死不能,更被血咒生生扭曲人性遁入魔道!

——當人不再是人,空有肉體卻摒棄人心化身為魔,那是何等的殘酷!她突然有些痛惜那個藕荷衣女子,她刀子嘴豆腐心,永遠看起來一副笑嘻嘻無憂無慮的的模樣,殊不知卻承受了那麽久的雙重折磨。

風清的臉微微白了一白,将頭緩緩的埋了下去,不讓別人發現她眼中突然而至的悲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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聽得巫殘歡又道:“本來那血咒是要種給那丫頭哥哥的,我兄長要用她哥哥的命要挾那丫頭永遠留在他身邊,但不知道為何,後來又改變了主意,還是種到那丫頭身上去了。其中大概是那丫頭自己的原因。”頓了頓,又道:“我那兄長也着實奇怪,有多喜歡便要多折磨,他為了更好的折磨那丫頭,不僅種下血咒,還将自己的部分功力也封存在那丫頭身上!那功力可是非比一股的霸道,一旦伴着血咒發作可不得了,想來這些年這丫頭為了壓制這股力量,估計被折騰得夠嗆吧!啧啧,這丫頭能夠挺到現在,當真夠能忍!”

風清強壓抑住心頭的不快,道:“原來是這樣,難怪之前我還覺得蹊跷的很。我跟她交手數次,她武功時高時低飄忽不定,前一刻還可能跟我差不多,後一刻又陡然高的吓人,便是因為這股力量的緣故嗎?”

巫殘歡點點頭,算是回答。

三個人所有所思的沉默片刻後,一旁矮個子心腹道:“那我多帶些人,我便不信,叫上我們宮內一群好手,還對付不了她那寥寥三個人!”

“蠢貨!”巫殘歡蹙眉橫了他一眼,道:“你以為我半天不提她旁邊那人,你們便可掉以輕心了嗎?那是越潮島的少掌門,我雖然沒有親眼見過他武功的高低,但武林傳聞大概還是知道一些,他不僅功夫在這一輩中是拔尖的,本身也是個不好惹的角色,你以為他整日帶個手下随處亂轉,便真的只是個普通世家子弟嗎,他可是前朝皇族後裔,身後隐藏的勢力決不是你我所能小觑!”

矮個子被他這麽一罵,立刻噤聲,一會後又不甘心地道:“宮主,即便那丫頭小子不好對付,可是再怎生厲害也不可能逾越過您,這世上,您練的鬼離神功誰人能敵?屬下覺得,機會難得,既然眼下就跟他們在同一座城內,您何不直接悄悄上門,一舉擊殺他們?到時候我們再抓回巫祖,盤問要事也不遲。”

巫殘歡俯下身,面紗露出的眉眼間浮起一抹滿意的笑意,似在贊同屬下的想法,那矮個子男一見她笑起來,立刻露出幾分得意的神色,而風清卻垂眉順眼的跪在一旁,心頭暗自罵了一聲:“愚昧!”

果然如風清所言,旋即便見眼前灰影一閃,那矮個子男腹部猛地一陣劇痛,待反應過來的時候,身體已經遠遠飛起,重重撞在牆上。

矮個子男從牆上軟軟的滑落下來,他忍着疼痛的腹部,不解的看向房間正中的巫殘歡,委屈道:“宮主你......”

“成事不足敗事有餘!”巫殘歡冷瞥了他一眼,道:“難道你不知道嗎?本座的神功固然厲害,但現在還不是出手的時候,本座目前只修習到第九層,在修到滿級十層之前,不可妄動真氣,所以這個時候,本座是絕對不會輕易動武的!”又譏諷的笑了一笑,道:“也好,本座要把這怨氣好好的累積起來,待本座神功練成,再和那不共戴天的臭男人好好算賬!”又罵了幾句:“呸!說什麽雲霄閣主!什麽劍聖!負心無恥!豬狗不如!”

兩人噤若寒蟬的跪在地上,默默聽着鬼域宮主的謾罵與憤怒。巫殘歡罵了片刻後喊道:“風清!”

風清立刻仰起頭,道:“宮主,屬下在!”

巫殘歡從懷中掏出一樣東西,遞給風清,道:“你去跟着那下賤丫頭,找時機把這個下到她的食物裏去。”

風清将那東西打開來看,原來是一層細如面粉帶有淡香的松黃粉末,不由好奇道:“這個不是宮主你平日裏特用的玉面駐顏粉嗎?”

“是啊,這個對于尋常女子來說,确實是養顏的寶貝!可是對她,”巫殘歡歡快的大笑了幾聲:“對她,那可是催命符啊!只要她沾染上一星半點,即便不是月圓之夜,那血咒同樣也會被催發出來,就算服了解藥都克制不住,到時候她就只能變成.....”她話沒說完,又哈哈的笑了兩聲,笑聲陰狠而詭秘。

風清握着那包粉末,心底不由一顫。

巫殘歡歇斯底裏的笑個不停,燈火下,她遮住的面巾微微松開了一些,左邊臉上的皺紋随着大笑猙獰的扭動着,似阿鼻地獄壁畫上索命夜叉的面孔。

“這只是一個小小的警告!”她終于斂住了笑,将目光投向窗外啓明星漸起的天空,一字一頓道:“我只是要讓她和雲舒知道,即無論她脫離鬼域宮多遠,她永遠都逃不過我的手心!”

第一百一十三話 誘毒

今兒天氣格外熱,一大早的一群夏蟬就在外頭的樹梢上此起彼伏的叫個沒玩沒了,好生呱噪。雲翎坐在房中,覺得燥熱無比,想起昨晚巫祖的占蔔,心裏不由又是一陣深深的恐慌,為此她連着喝了三四大碗的冰鎮綠豆湯,表面看起來是解暑,其實真正原因只有她自己知道,她無非是心慌難安,喝一點冰涼的東西,強迫自己頭腦清醒點,把那不安分的情緒壓制下去罷了。

誰知這綠豆湯喝了沒多久,胃部就開始作痛起來,顯然是一大清早空腹吃冰涼的過多,鬧得胃病犯了。雲翎窩在床上,胃裏絞痛難當,面上蠟黃,痛的冷汗直冒。

顏惜一進來便看到這一幕,忙喚了顏葵去請大夫,自己又倒了一杯熱水,給雲翎灌下去,安緩一下某人可憐的胃。

大夫很快就來,一番檢查之後也說是空腹服用冷飲過多,導致胃痛,服幾副藥就好,并無大礙,還寬慰一旁的顏惜道:“這位公子,你夫人的病沒有大礙,按時吃藥即可,無需太過憂心。”

“誰是他.....”雲翎半死不活的趴在床沿,捂着胃剛要反駁,那方顏惜已然笑吟吟的截住她的話,臉上笑意蕩漾開來,向大夫道:“多謝大夫了,顏葵去随大夫取藥,記得要重金相謝。”

大夫歡喜的出了門,雖然他并未想通那公子本是一副焦慮的模樣,為何聽了他那句話後,轉而變成莫名其妙的過分歡欣。

顏葵随着大夫出門,走進藥鋪,那大夫讓顏葵在椅子上坐上等一會,說自己去配藥,于是便來到房間另一側,面對着琳琅滿目的諸多藥品抽屜,開始抓藥。

藥店裏到處都飄蕩着藥材的清苦之味,顏葵坐在椅子上耐心等侯,眼睛卻緊盯着房中的那個大夫,他可牢牢記得自家主子的話,必須親眼看大夫抓藥,一秒鐘也不得松懈。

那旁的大夫正對着方子配藥,藥方白紙黑字,清楚的寫在薄薄的紙上,那紙張是瀾城造的宣紙,輕如燕羽,薄如蟬翼,正端正的放在桌子上。

忽地窗外吹過一陣穿堂風,那紙片頓時便被風勢撩起,随着風輕飄飄的飛向半空,在空中悠悠打了轉後複又向大廳飄去。那大夫啐了一句:“什麽怪風!”便急忙忙去追那藥方,顏葵一見,也跟着去追。

藥方抽屜的窗戶外,兩個飄渺的人影便立刻露出來。黑衣男子低聲催促道:“風兒,你還愣着做什麽,我們盯了一上午都沒找到機會,眼下終于有可以下手的空當了,你還不把那藥快倒進去!”

“不許喊我風兒!”水清衣的女子極不悅地白了他一眼,道:“催什麽!我自有分寸!”話落伸手将瓷瓶裏的粉末快速倒進那大夫已配好的藥包裏面,那黑衣男子見狀,還不放心的伸手在藥材裏攪了攪,卻沒注意到身邊女子已經在不易察覺的瞬間,不動聲色地将粉末偷偷留了一些夾在指縫之中。

一切就緒,兩人身影一閃,齊齊隐去。水清衣女子在消逝的瞬間,回眸看了窗內一眼,心中暗道:雲翎,我能幫你的只有這些了,我将駐顏粉減去了一半,能不能熬過就看你自己的造化了。

兩人剛隐去沒多久,顏葵跟老大夫便捏着方子走了進來,那大夫笑道:“真是多謝這位小哥幫我拿回藥方。”

顏葵客氣道:“哪裏的話,這是我們家小姐的方子,我自然要看緊些。”

老大夫一面跟顏葵唠叨着,一面配藥,不多時,幾副藥都抓全了,顏葵掏出一錠金子遞了過去,在大夫受寵若驚的表情中,将幾副藥拎了回去。

半個時辰之後,顏葵将一碗藥端進放來,顏惜接過了藥,問:“這藥是你親自看着抓的,且親自煎的吧。”

顏葵拍拍胸脯,道:“放心吧少主,從抓藥到煎藥到端到房裏來,我的眼睛就沒離開過,絕對沒問題的。那老大夫的底細我也找人查過,是個可靠的人。”

顏惜這才放心将藥端過來,遞給雲翎。雲翎的眉頭都皺成了麻花,指着湯藥道:“這個一看就很苦!”

“良藥苦口!”顏惜道,然後把碗往雲翎懷裏推了推:“快喝,喝完有驚喜!”

“什麽驚喜?”

“喝了你就知道!你肯定會喜歡的!”

雲翎瞧了顏惜兩眼,确定他沒有忽悠自己,接過藥碗,咕咚咕咚一口氣灌了下去。喝完剛要喊苦,一顆蜜餞就塞了進來,雲翎含着蜜餞對顏惜做了一個甚寬慰的表情,意思是:“你真是深知我心!”

随即忽地喊起來:“這不會就是你說的驚喜吧!就這顆梅子!”

顏惜淡定的颔首:“你猜對了!”一看雲翎露出失望的表情,笑道:“騙你的,驚喜在這裏。” 拿出一個錦囊袋,遞了過去。

雲翎握着錦囊,道:“這什麽?”

顏惜道:“你要的螞蟻啊,巫祖走的時候,留了一些給你,說是使用心得也一同在袋子裏,你看着就知道怎麽用了。”

“真的嗎?她居然肯把那寶貝給我?”雲翎驚喜道:“哈,真是太好啦!”話落就要拆那錦囊看上一看。

顏惜攔住了她的手,道:“別高興的太早。巫祖臨走前交代這袋子不能随便打開,打開便要使用。而且你只能使用一次,因為用完之後,螞蟻們會自動跑回老祖身邊。”

雲翎:“......”

過了半晌不滿地嘀咕道:“居然是一次性的,真小氣!”

顏惜笑笑:“知足吧你,這小東西靈性很高,巫祖訓了百年才訓出這麽一批。舍得借你一次就不錯了!你好好留着,萬不得已的時候才能用!”

雲翎将那螞蟻收好之後,迷迷糊糊又睡着了,原因是顏惜說她是病人,大夫囑咐要卧床好好休養,于是點了安神香逼她好好休息。

這安神香是臨走時小王爺硬塞過來的,準備了一大包,估計一兩年也用不完了,小王爺說雲翎睡眠不好,這香有安神的奇效,有利于睡眠。果不其然,眼下這香點上還沒一刻鐘,雲翎就豬一樣酣睡過去了,睡之前還含糊地想着,這麽神效,還是香嗎,敢情是迷藥啊!

雲翎熟睡後,顏惜進來看了她一回,她躺在床上,雖然熟睡着,但表情卻跟平日裏的模樣相反,平日裏的她一直都是輕松愉快的狀态,嘻嘻哈哈少根筋似的大大咧咧,再苦再痛也從不在人前輕易露出來,而現在,她緊鎖着眉頭,仿佛在做什麽不好的夢,似是有沉悶的心事,讓她郁郁寡歡不得展顏。

顏惜聯想起前幾日的那封密信,長嘆了一口氣,眼裏有溫柔的憐惜浮起,他緩緩伸出手,在她眉頭輕輕拂過,似要将她緊颦的眉舒展開來。

窗外有人輕輕咳嗽了一聲,顏惜收回了手,将雲翎的被子蓋好後,走出了房間。

一個個子高挑的中年人站在門外,神色頗為焦急,沖顏惜施了個禮後,忙道:“少主,不好啦!”

“怎麽了,顏宇?事情怎麽樣?”顏惜劍眉一挑,道:“慶親王那邊真的有動作?”

燕宇颔首道:“确實如此,屬下現在擔心接下來會如少主所料,萬一那樣,那事情就糟糕了!”想了想,又忖度着道:“少主,要不我們現在就走,去同顏柳他們彙合,看怎麽解決這個事!”

顏惜默了默,目光透過窗欄落在屋裏熟睡的人身上,半天後道:“你同顏葵先去找顏柳,我這裏還有點要事,明日我再去同你們彙合。”

顏宇一愣,驚愕道:“什麽,這麽重要的事少主你不去?可是老爺他.....”

顏惜打斷他,口氣不容置疑:“按我吩咐,你快去。”

顏宇呆了呆,眼中隐約掠過一絲失望,随即行了個禮,快步退下去。

顏惜轉過身來,靜靜看了一眼屋內的睡顏,嘴角邊勾起一抹苦笑,自語道:“我這是怎麽了,當真鬼迷心竅了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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雲翎醒的時候,外面的天已經徹底黑了下來。

她是在一陣奇怪的感覺中醒來的,這感覺十分難受,體內似乎有一把的熊熊烈火在灼燒着自己,渾身上下又燥又熱。不多久,這燥熱漸漸又衍伸出一股細銳的疼痛,這疼痛迅速在四肢百骸中游走,逐漸加強。

雲翎坐在床頭,清楚的感受道體內的痛楚越來越強烈,症狀亦越來越熟悉,她的臉猛的白了白,咒罵了一句:“血咒!”旋即透過窗向外看去,只見窗外夜色岑寂,天空陰霾,星子稀疏,一弧冷冷清清的彎月挂在樹梢,寂寥如斯。

——正值農歷二十四,下玄月,夜如墨,月如鈎。

雲翎又仔細看了彎月半晌,确信自己的眼睛無錯後,狐疑地道:“不可能,今日根本不是月圓之夜,血咒不可能發作!”

話剛落地,又是一陣劇痛襲來,她忍不住倒吸了一口氣。殘酷的痛感告訴她,她最不願意發生的事情來臨了——血咒确實犯了。

第一百一十四話 血咒爆發

雲翎仔細看了彎月半晌,确信自己的眼睛無錯後,狐疑地道:“不可能,今日根本不是月圓之夜,血咒不可能發作!”

話剛落地,又是一陣劇痛襲來,她忍不住倒吸了一口氣。殘酷的痛感告訴她,她最不願意發生的事情來臨了——血咒确實犯了。

果不多久,劇痛逐漸加強,伴随着一波波的攻擊,似排山倒海般的席卷而來,雲翎半分也抗拒不得。不親身經歷的人永遠也不會了解,這該是怎樣的一種痛,痛徹心扉,肝膽欲碎都不足以表達。鑽心鋸骨的痛楚中,雲翎仿佛感覺自己的每一處皮肉,每一段筋骨,每一根血脈,每一根神經,都在被千鈞的力道反複拉扯蹂躏,踩壓踐踏,她強忍着痛不要讓自己叫出聲,身上冷汗層層的冒出,将她所穿衣衫件件打濕浸透,她幾欲要痛的暈厥過去。

待痛到極致的時候,先前那火燎般的灼燒感亦蓬勃增強,它像毒蛇一樣瘋狂的游弋進她的大腦,淹沒她的心智,占有她的思緒,釋放她一直深埋着的欲望,撩撥她體內一直壓抑着的可怕力量,在這種痛楚的煎熬之下,她強烈地生出一種炙熱而迫切的渴望,渴望着用血腥,用殺戮,用極端而詭異的方式獲得救贖。

這種撕心裂肺的折騰中,她渾身開始發燙,雙眸也異常的發熱起來,她驚恐的朝旁邊的大鏡子看去,便見那淡黃銅鏡中,赫然倒影着一個臉色蒼白,瞳孔血紅的面孔,那驚悚而邪魅的模樣,猶如地獄而來的索命鬼剎修羅。

她啊的尖叫了一聲,緊捂住了自己的臉,連連搖頭,對自己說,不不,不能這樣!不能變成那樣嗜血的自己!旋即她狠狠一張口,大力咬破自己的嘴唇,鮮血登時溢出,她在自虐的疼痛中獲得了暫時的清醒,她顫巍巍的下床,想去拿桌上的茶壺。結果身子一歪,砰的一聲滾下了床。

她趴在地上,伸手要扶着桌子起來,房外的門卻吱嘎一聲被推開,聞聲而來的顏惜站在門口,疑道:“怎麽了怎麽從床上摔下來?你.....”話還未說完,目光落在她血紅的眸子上,猛然一震。

“出去!”雲翎顧不得那麽多,大喊起來:“出去!快出去!”

她沒有解藥,她壓制不住體內痛入骨髓的疼痛與愈加熱切的渴盼,她不知道接下來會發生什麽,她不想傷害他。

“你這是怎麽了!”顏惜不僅沒出去,反而沖了進來,他蹲下身扶起她,要去探她的脈。雲翎一把甩開他,伸手将桌上的茶壺拿下,将壺裏全部的水兜頭潑下,用冷水逼自己緩和一點,吼道:“走,快走!趁我現在還能穩住自己!”

“我不走!”顏惜邊答邊伸手握住她的手腕,感覺到她體內的真氣暴漲,似有股霸道而邪魅的力量在她身體裏瘋狂的攪動着。顏惜來不及多想,手掌立刻貼到雲翎背心,給她運功渡氣,可未曾料到,他的真氣剛進入到雲翎的脈內,便立刻被那道強勁的力量反彈出來,那股力量以極其強悍的架勢将他的真氣阻擋在外,無論他怎樣努力,均無濟于事。顏惜收回手,神色焦灼地道:“你這究竟是怎麽回事!”

雲翎痛的渾身抽搐,那股炙熱的渴望又讓她忍不住打着哆嗦,她将手掌握成拳頭,掌心處因為用力收攏,被指甲紮的一團鮮血淋漓。她在那樣的痛楚裏斷斷續續地道:“我這......是血咒.....你渡氣沒用.....”

顏惜動作一頓,臉色白了白,但他很快鎮靜如初,問道:“那你告訴我怎麽才可以解?有沒有什麽解藥可以解,或者是用別的什麽法子?我幫你.....”

話沒說完,只聽“嗤啦”一聲大響,一道血紅光驟然劃過,顏惜的衣袍一角居然被無形的真氣削掉!那真氣越過衣袍,撞到牆上,直接在牆上穿出一個小孔!

雲翎驚慌失措的看着自己的手,方才就是這只手,随便一揮,一股駭然的力量便陡然使出!她根本控制不住!

——是那股力量,伴随着血咒,巫殘影注入在她體內的可怕力量!她一直苦苦壓抑着的,卻今日被血咒一起激發出來的恐怖力量!

雲翎的臉一片煞白,鬼一般的詭秘,她竭盡全力将手收回合攏,鮮血宛如暗色溪流般順着手腕蜿蜒留下,她在劇痛中勉力的克制着自己,道:“我克制不住了!走啊!”

顏惜沒走,他轉身在腰囊裏掏東西:“我這裏有解毒藥!我給你找!我們試試!”話落将一大堆藥丸塞進雲翎的口中。雲翎卻手一擺,嗤啦又是一響,一道比方才更強勁的真氣長虹般爆出,房間的桌子瞬時粉碎!

痛苦輾轉中,雲翎帶着哭腔道:“你別白費力氣了!我控制不住自己的力量,你再不走,我不知道我待會會幹出什麽事來!”

旋即又是一陣血光如虹,她指尖不受掌控的在顏惜手臂上劃出一道長長血口子,鮮血登時染紅顏惜的衣衫。那碧綠色的衣袍浸染了血紅的色澤,呈現出一種鬼魅的暗紅色,猶如暗宮死魂河畔搖曳着的嗜血西番蓮。

似是被這刺眼的血紅驚醒,雲翎倉皇的收回雙手,牙齒一用力,咬破了舌尖,微鹹的鮮血傳入口中,引發她一陣鑽心刻骨的痛。伴随着這疼痛的,還有一股滿足陶醉的顫栗!她在那一陣矛盾的感覺中緩過了神,嘶聲力竭地道:“顏惜!你還不明白嗎!我是血妖!嗜血的血妖!你不能呆在這裏!走!”

顏惜有那麽一霎的驚愕,瞬間又恢複到了最初的堅定如鐵,他看也沒看自己的傷口一眼,道:“不管怎樣,我都不在乎!翎兒你不要怕,我用真氣壓一下你的血咒!我們.....”

他後面的話雲翎根本沒聽見,她在體內巨大痛楚及強烈欲望的雙重夾擊下,思緒漸漸模糊,視線也漸漸模糊,注意力只看見顏惜朦朦胧胧的臉,随後便是臉下的脖子,那脖子上是伴随着着說話而輕輕聳動的喉結,而喉結之下——

是咽喉!

她緊盯着那個部位,腦中有個聲音猛烈的響起:“咬!咬開那裏!咬斷他的脖子,用滾熱的血澆滅你的炙熱,喂飽你的渴望吧!去!去!——”那聲音潮水般襲來,帶着震耳欲聾的回音,反反複複響個不停。

又一個聲音響起:“雲翎,你醒醒!你是人!你不是血妖!你不能幹這樣的事!他是你親人!”

兩個聲音反複交織着,絞成一團,仿佛是兩股巨大的浪潮,相互對立,又兀自澎湃激撞不休,将雲翎一時猛烈沖擊到這邊,一時高高抛到那邊,雲翎緊抱着頭,在這翻天覆地的折騰中,覺得腦子都要炸開。

欲望與理智殊死博弈的瞬間,她用指尖劃破了自己的大腿,鮮血汩汩中,她重新在那自虐的極致痛苦中,追溯回最後的理智。她用盡力氣,将顏惜往門口推去。

——她不能傷害這個人,不能不能不能!她要這個人走!快點離開自己的視線範圍!

可那個人居然反身折回,撲過來牢牢擁住了她。

他抱她抱的這般緊,兩人幾乎是緊緊貼在一起。她一仰頭便看到他的咽喉,她身畔圍繞着他獨特的清荷氣息,當然,伴随着那些氣息的,還有更醉人的更吸引她腦海深處欲望的——血腥味。

那誘人的氣息越來越強越來越烈,如最濃醇的蜜,帶着這世上最香甜的蠱惑。只這一瞬,她腦中霍地一片空白,霎時猶如點了火的火藥,轟地一個炸響,內心深處,那壓抑着許久的火山終于克制不住,瘋狂洶湧的噴薄而出,滔滔欲望如同決堤傾瀉的泛濫江水,滾滾湧出,一發不可收拾!

——她殘存的最後一點理智終于全面崩塌!

雲翎陡然翻身而起,直接壓到顏惜身上。

顏惜一驚,便見一個火熱的臉頰已經貼了上來,那臉頰在他下巴上蹭了蹭,随即移到了咽喉上。顏惜感到了她的異常,身子一轉,将身上壓着的人翻過身來,他正要将她制住,身子卻驟然一滞。

咽喉處,一片薄而軟的物體貼了上來,帶着微微的濕意,輕柔的似一個吻。

顏惜的表情瞬間木在那裏,他在一片驚愕中低下頭,便見雲翎正緊緊地摟着他,花瓣一般的唇瓣印在了他的脖子上。她正眯着眼,表情十分享受,又陶醉地伸出舌尖在他的咽喉處舔了舔,那酥酥麻麻的感覺讓顏惜身子一僵,仿佛有電流從他心髒之上縱橫而過,激起他指尖微微的顫栗。

那樣驚心動魄的戰栗中,顏惜強克制住自己加速的心跳,拍打着雲翎的臉,道:“翎兒!翎兒!你醒醒!”

雲翎恍若未聞,她手腳并用,八爪魚似的将顏惜抱着死死不放。顏惜嘗試封她的穴位,可不起作用,他猶豫着要不要把她打暈,卻又擔心用強力會使她受傷,故而也不敢用力過猛,兩人便拉鋸戰式的在地上滾來滾去。

七七有話說

昨日貓貓同學跟我提到了簽約的事,對于這個事,很是矛盾。

簽約一般就得設置VIP收費章節,而我,從最初,便從沒有想過收費的問題,只希望一直寫,各位的親們能一直看。不談金錢,只需喜歡。

但不簽約,就沒辦法上架,沒辦法獲得榜單,沒辦法提高曝光率,甚至連我自己最終極的願望——出版,也無從談起。

于是我就一直糾結着,在各位親親的觀看感受與自己的實際利益中搖擺,做不出決斷,如鴕鳥般的一直拖拖拖,拖到新晉榜第一名很多天還在拖。

直至今天,文文差不多有都四十萬字,再不能拖了,必須做個了斷,于是我找到編輯商量,詢問簽約的事情,包括簽約了可不可以繼續免費,或者整篇免費下去,編輯人很好,站在我的角度為我考慮很多,對我的問題也一項項不厭其煩的回答。但是最後的回答是,如果我想全篇免費,這性質即等于不簽約。

我思量再三,有些失落亦有些歡喜,失落為自己,也許曾經的鴕鳥政策,讓我失去了許多機會,歡喜為你們,無論如何,你們可以不花錢的一直看了!

——是的,不簽約,此文終身免費!

全書大概有一百萬字(目前發上來了五分之二),從頭到尾,全部送給各位親。

若要簽約,待第二部再簽(即便第二部我簽約了晉江,但這部書依舊是免費的)——這裏必須謝謝我的編輯,她真是好人,第一本沒簽成,她願意将我的機會保留,等到第二本。

所以各位親愛的,安心的看吧,小七保質保量且不收費,如果各位覺得寫的還成,請替小七多多宣傳,小七每日穩定更新,絕不棄坑。哪怕只有一個讀者,也要寫到最後。

因為沒有簽約,以後上不了很多榜,被網站宣傳的機會及曝光率亦會相對少很多,故而文文請大家多多捧場,積極宣傳,不求別的,你們随手一個收藏,或者寥寥幾字的評價,都是極大的鼓勵啊。

再次謝謝大家,還有我的好人編輯。祝你們幸福!一定要幸福!

PS,本段文字本來打算放到作者有話說裏面寫,但是超過了字數,發不過來,只能在正文裏宣布了,見諒見諒!

第一百十六話 特別的解藥

兩人拉鋸戰式的在地上滾來滾去.房中氣氛暧昧而詭谲到了極點,雙方以一種奇怪的方式糾纏不休,顏惜想要以不傷害雲翎的方式制服住她,而雲翎在渾渾噩噩中一心只想将顏惜撲到,兩人從房東邊一直滾到西邊,直到衣衫淩亂頭發松散,氣喘籲籲的雲翎再次重新壓到了顏惜身上。她目光空洞的看了他一眼,在神志不清中恍恍惚惚淺笑起來,俯下身湊到顏惜咽喉處,細細地吮吸啃咬了一番,那吮吸似纏綿悱恻的吻一般,悠悠長長卻又深情絕倫,于殺機間漾着親密,在詭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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