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0章 (10)

中綻放甜蜜,顏惜的心間微微一顫,頭腦中霍地蹦出“肌膚相親”這幾個字眼,指尖恰巧觸到雲翎柔軟而豐盈的胸脯,呼吸都控制不住的粗重起來。

混混沌沌中的雲翎哪感受的到這麽多,她腦海之中,那個蠱惑她煽動她的聲音越來越大越來越強——“快!快咬穿他的喉嚨!快用他的鮮血充盈你的欲望!——”

雲翎木然的眸中陡然閃過一道厲色,旋即她一張口,狠命咬了下去。

電光火石間,顏惜手緊扣住了雲翎的下颚。

幾乎是同一時刻,房門被一腳踹開,一紅一白兩個人影疾電一般的掠了過來,一左一右的齊齊架住了雲翎。

“別傷她!”顏惜吼道,話落擡頭一看來人,竟是雲舒跟李承序。

雲舒來不及跟他解釋,左手一擺,喂了一顆藥丸到雲翎口中,右手指尖翻飛如燕,用一種奇怪的手法一氣呵成的連點了雲翎五處大穴,雲翎登時哇的吐出一大口烏紫的血,臉色白的如同紙一般,軟軟的歪倒在雲舒懷中。

許是在那藥力的作用下,不久後雲翎眼珠緩緩轉了轉,恢複了一點神智,沖雲舒低低喊了一聲:“哥。”

雲舒心疼的看了她一眼,下一刻便見他霍地抽出袖中匕首,“茲”的一聲皮肉悶響後,在李承序跟顏惜震驚的眼光中,他義無反顧的割破了自己的手腕,猩紅的溫熱液體霎時從血脈之中噴湧而出,将他玉白的手腕染的鮮紅,雲舒将手腕遞到雲翎嘴巴,道:“快喝!”

似是感應到周圍的異樣,雲翎迷蒙的眼睛無力的睜開,目光剛一觸及兄長的手臂便驚恐的瞪大了眼,拼命想要掙脫,奈何雲舒鐵箍般的摟住了她,她掙脫不得。

“蓮生!”雲舒用低沉的聲音命令道:“不要掙紮,快喝!”

“不……”雲翎死命掙紮。

“快喝!”雲舒烏黑的眸裏滿是痛苦的決絕:“我知道你不願意……可是這是唯一能緩解你痛苦的辦法!”

雲翎猛烈搖頭,在血咒的劇痛中,依舊能清晰的感受得到自己心如刀剜,她捂住了自己的嘴,哭道:“我不能那樣,會傷着你,你會痛.....”

“我不痛!痛的是你!”雲舒一貫隐忍的神情終于維持不住鎮靜,嘶吼出來:“這血咒,你原是為我才得!這些苦,本來是我該承受的!可你卻幫我受了這麽多年!”

雲翎一顫,圓睜的雙眼瞬間溢滿了淚水,她咬着嘴唇,氣息一陣強一陣弱地起伏道:“我不痛,哥,我真的不痛,你不要難過.....你不要有負擔,這血咒,其實,還好的......”她痛的幾近痙攣,卻強忍着痛要伸出手,掙紮着去捂住雲舒手腕中流血的傷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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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蓮生,聽我的話,你快喝……”雲舒看她的眼神愈發悲恸,到最後,居然含了一絲乞求:“你若熬不過這一回,你叫我怎麽辦?你要把我一人丢下嗎?你若是丢下我,我今夜就讓這一身鮮血流幹,馬上去陪你!”

雲舒又将這話重複說了一遍,神色悲戚而絕望。

雲翎呆愣住,剎那間她眨眨眼,更多的淚水冰冷的淌下。她沒再拒絕,徑直湊到雲舒手腕中,任那滾燙的鮮血流進口中,咽入食道,劃過肺腑,灼燒筋脈,最後化作頰上的行行鹹淚。

房中的另外兩人默默看着這一幕,心下千轉回腸,心酸難度。

李承序轉過身,快速的抹掉了眼角的兩滴可疑液體,道:“雲舒,喝一會你就停吧,換我來。”

顏惜指着自己還在流血不止的手臂,道:“我這也有,橫豎都流了半晌了,浪費也是可惜。”

雲舒搖搖頭,道:“你們的血不行,喂了只會助長她血咒的渴望,飲再多,也是飲鸩止渴,她飲的越多,反而越容易遁入魔道。”嘴角牽了牽,帶着莫可辯狀的悲哀自嘲一笑,道:“只有我的血,才是她的解藥。”

顏惜和李承序皆是一愣。

“覺得諷刺嗎?”雲舒的聲音低低淺淺的傳來,聽不出任何情緒,卻帶着深深的疲倦,他說:“她是中毒者,而我是解藥。”

幾人心中瞬間激起巨大的悲哀,雲舒的話意思再明顯不過——她是劇毒,他是解藥,他以自身血解她的毒,月複一月,他遲早會因為血幹殆盡衰竭而死;而她若是不飲血解毒,早晚都會毒發暴斃。

這是怎樣荒謬而絕望的事——她活,須他死,而他活,她必死。

房中寂靜下來,幾人都默然無語,窗外夜色深深,鋪天蓋地的濃濃墨色裏一絲微光也瞧不見,像是看不見光明希翼的茫然未來,令人止不住的壓抑苦痛。又過了一會,雲翎握住雲舒的忽地手一松,雙眸緊閉的軟軟向旁邊一歪。李承序顏惜驚了一驚,趕緊上前查看,雲舒擺擺手,将雲翎輕輕抱到床上,說道:“不礙事,她只是昏過去了,現在情況已經穩定下來,她睡一覺就會好。”

兩人這才松了一口氣。李承序趕緊上前為雲舒止血包紮,顏惜亦掏出金瘡藥為自己手臂上藥。

三人又忙活了一陣這才陸陸續續去睡。雲舒睡得最晚,他仔細清理着雲翎身上的各處傷口,等到他将她手掌大腿還有其它各處大小傷口都處理得當之時,天際上的啓明星已經升起。星光寒冷而寂寥,而與它相反的明亮燭火下,雲舒仍半坐于床前,專注凝視着床上安睡的人,他将她額上散亂的劉海輕輕撥好,又輕柔撫了撫她的臉頰,這才退回一側的矮塌上,阖眼休憩。

東方慢慢浮起魚肚白的時候,雲翎醒了過來,她撐起身子,發現自己手掌手肘大腿上均包紮着厚厚的紗布,她捂着尚自昏沉的大腦,憶起昨夜的驚心動魄,那混亂中的一切,交織成淩亂的畫面碎片,似一場沉沉浮浮的惡夢,霎時全部湧上腦海,讓她不寒而栗。她呆呆坐了一會後下床,眼光掃到周圍矮榻上的白衣男子,不禁一怔。

雲舒側身睡在矮榻上,已合着眼睛睡去,素來清癯出塵的面容寫滿倦色,淡白的嘴唇上幾乎瞧不出血色,手腕處的傷口正被白紗層層的包裹着,透過那厚重的紗布,依稀還能看見滲透出的些許血跡。雲翎的眼圈登時一紅,她輕手輕腳拉過床上的薄被,小心地為雲舒蓋上,這才蹑手蹑腳的開門出去。

門外的天微亮,空氣濕潤,出門右拐便見一個小院,乳色的稀薄霧氣籠罩在這院落上,氤氲的霧霭中,隐隐傳來芳草的清香。

透過朦胧的霧氣,雲翎看見院落的盡頭有處圓桌矮凳,桌畔幾株紫紅色紫薇花開的正盛,那盎然芬芳的花樹下,一抹碧色的身影正背對着自己寂靜而坐。

雲翎走過去,坐在那人身畔,道:“顏惜,這麽早就起來了?”

顏惜一見是她,微微一怔,随即道:“你怎麽不多休息下,身上這麽多傷。”

“我沒事,倒是你,昨晚和哥哥幾人照顧我到那麽晚,應該多睡一下的。”雲翎看了顏惜一眼,發現他神色有些憔悴,一副徹夜未眠疲憊憂慮的模樣,不禁問道:“你不會整晚都沒合眼吧。”

顏惜淺淺一笑,算是默認,道:“我睡不着。”

第一百十七話 逼問

顏惜淺淺一笑,算是默認,道:“我睡不着。”

雲翎哦了一句,回想起昨晚的事,道:“昨晚,昨晚我.....”苦惱的摸了摸頭,道:“其實昨晚的事,具體發生了什麽,我記的不全,我只記得發作的時候你沖了進來,然後我便大腦都亂作一團,完全失去神智,再後來我哥跟李承序都來了,我這才又清醒了點,中間的那一大段我記不清,但我隐約覺得那會的我失控的很嚴重....”雲翎敲了敲額頭一下,逼自己想起那段混亂的記憶,然而毫無作用,她忐忑不安地看着顏惜,道:“我還是想不起來......中間那會,我沒對你怎麽樣吧,我有沒有傷害到你?”

顏惜不動聲色的将受傷的左臂往後收了收,道:“放心,你沒有傷到我。”

雲翎細細的瞅了顏惜一眼,猶自不放心地問:“真的,我真的沒有傷到你?”

“翎兒,”顏惜不答,反而浮起一絲古怪的神色,他問:“中間的那段.....你真的忘了?”

雲翎點點頭,道:“我記不得了。但我想那會的我應該很吓人。”

“沒有啊,你不要亂想。”顏惜拍了拍雲翎的手臂,遞給她一個寬慰的眼神。

兩人挨着坐了一會,半晌雲翎鼓起勇氣,輕輕道:“對不起,顏惜,我瞞了你,其實我曾經,還有一個身份,那就是——”

話到嘴邊,雲翎卻躊躇起來,期艾着開不了口。顏惜淡淡一笑,道:“你是赤衣火娃。我知道。”

雲翎不可置信的朝顏惜看去,可那年輕的公子臉上依舊波瀾不驚一派從容,仿佛已經知曉很久,他緩緩道:“我還知道,雲舒即是月隐,亦曾經是白衣雪娃。”

雲翎大驚:“你怎麽知道的?”

“翎兒,怎麽知道的不重要。”顏惜道:“重要的是,我想知道你跟雲舒那些年的過往。”

雲翎吸了吸鼻子,眼神有些慌亂,她左顧右盼道:“這又不是什麽好事,有什麽好說的,你還是不要知道的好。”

“翎兒,”顏惜扶住了她的肩,讓她直視自己的眼睛:“我們相識十幾年,難道這些年,在你心中,我連你的半個親人都不算嗎?難道我連知曉你過去經歷之事的資格都沒有嗎?”

雲翎默了默,知道不該瞞他,只得深吸一口氣,緩緩的将那些年的經歷都絮絮道來。

雲翎從雲霄閣大火講起,然後是與雲舒一道被陰謀擄走,兩人費心逃脫魔爪,到無依無靠流浪千裏,再到被追捕抓回,然後送進鬼域宮,被囚禁虐待,被暴打施刑,被死亡訓練,被成為殺手,被迫殺人無數罪孽重重,被種下血咒,然後苦熬着等待解脫的機會,最後終于逃離地獄回到雲霄閣,半年後在不歸海與雲舒生離死別.....除開與巫殘影的糾葛沒提外,其它的她都盡量用婉轉而含蓄的方式講出來,她有意過濾掉那些殘忍而極端的畫面,不去刺激顏惜。她講的很慢,很平靜,像在訴說着一個不相幹的人的故事,哪怕講到最痛苦的片段,她臉上依舊沒有任何表情。仿佛當年那苦不是她受的,那痛她不疼,那罪她從沒遭受過。

顏惜一直靜靜的聽着,偶爾插一句嘴讓自己問的更清楚,如果雲翎支吾着不肯回答,他便會一反常态的強硬追問,雲翎只好都乖乖招供。

“——那你同雲舒所稱,在外隐居的那幾年,其實都是在鬼域宮?”

“是。”

“——你背上肩胛骨那麽多傷疤,也是在那裏得來的?”

“嗯,大部分都是在鬼域宮挨的,也有的是刺殺任務的時候被對方所傷。”她故作輕松的一笑,安慰他:“不過你別擔心,沒你想的那麽恐怖,也就背跟肩胛骨那一塊多一些,因為那些變态的教頭們喜歡打人的那裏,所以傷疤基本上都集中在那裏,其他地方其實還好的啦,也沒有太多的傷.....”

“——為什麽雲舒說血咒是你代替他才得的?”

“巫殘歡為了防止我們背叛他,要給哥哥種血咒,我背着哥哥,代替他被種。”

“——血咒有解藥嗎?”

“只有克制不發作的藥,沒有徹底根除的藥。”

“——上次在天獨峰,那劇毒蜈蚣,沒毒到你反而自己倒斃,便是因為那血咒?”

“算是吧,也不全是,反正原因比較多,不好解釋。”

“——你還能活多久”

“不知道,如果每月都按時服下克制的藥的話,還可以活個一兩年,如果什麽解藥都沒有,月圓之夜一旦發作,也許馬上就死,也許化身成血妖之後再死。”

“——如果成了血妖,會怎樣?”

“我也不知道,應該會很嗜血,最後真氣逆轉走火入魔筋脈爆裂而死,聽說之前鬼域宮也有個被種了血咒的倒黴家夥,就是這麽死的。”

雲翎說完,還扯起嘴角沒事人似的笑了笑,道:“哈!我小時候聽大人講血妖的故事,不僅不覺得可怕,還覺得好神秘好刺激!大概那會上天聽到了我的想法,便真的讓我做了一個血妖!可等到我做了以後,我便一點也不開心了,我想了很久,終于想通——喔,原來我這就是典型的葉公好龍!”

顏惜的表情無法用言語形容,最後問了一個問題:“——受過多少次傷,最嚴重的有哪幾次?”

“這個,大大小小的,還真記不得了。嗯,最嚴重的有兩三次吧,每次都離挂掉不遠。最險的一次,挨了好些處傷,其中一招,對方的刀已經j□j心髒半分了。我同伴都被我吓暈過去了,我也以為真的要玩完了,結果還好,我熬了一個月,居然沒死成!”

一瞥見顏惜難看的表情,立刻用輕松的口氣道:“哈,自此我就得了一個外號,叫不死之身火娃!哎呀,顏惜你那什麽表情啊,你就別再想那麽多,都過去了。我這也算大難不死必有後福!你應該替我高興!”

她笑的沒心沒肺,顏惜卻緘默的坐在那裏,一言不發。沒人看到,在不為人知的角度,那碧衣公子垂落的右手,緊緊捏成拳,直捏的指節發白。

半晌,那碧衣公子忽然起身,什麽話也不說,徑直走進自己屋裏。

他走的很快很急促,半分也不符合平日裏氣定神閑斯條慢理的氣質。不多久他便走到自己的房間。他将房門鎖上,窗戶關上。封閉的房間隔離了太陽的光亮,像是另外一個世界,陰沉沉的暗。

那幽暗深處,顏惜緩緩轉過身。直視着面前的鏡子,鏡子裏的那張俊容,再也不複往日裏的溫煦笑顏。他嘴唇緊抿,神色嚴峻,烏黑而深邃的眸中,看不到往日春水般的溫和笑意,唯有一望無垠的黑暗,那黑暗中似醞釀着一場風暴,滔天的海浪在漫天漫地翻卷不休,駭浪底處,壓抑着濃重的沉痛與自責,深如永夜。随後他緩緩伸出手,慢慢指向鏡子裏的自己,一字一頓道:“枉你自以為很了解她,可她受的那些苦,這些年你竟渾然不知!你竟渾然不知!”

“砰”一聲大響,銅鏡被一拳重擊,支離破碎的徹徹底底。指節鮮血淋漓的剎那,碧衣公子漠然的看着自己的手,許久後,他微帶快意地道出幾個字:“你活該!”

.....

第一百十八話 越潮j□j

與此同時,院子裏的雲翎聽到砰的一聲響後,驚道:“這家夥在裏面幹嘛?拆房子嗎?”撓撓頭,納悶道:“難道是我剛才說的話太重口味,刺激到他了?”

“不關你的事,你這已經說的夠委婉的了,當年的經歷,可比這要慘烈的多!”一個清魅的聲音在雲翎身後響起,略帶了些酸意:“你這般騙他,可是怕他難過嗎?”

雲翎一扭頭,便看到小王爺站在身後,一邊打着哈欠一邊醋意的看着自己。雲翎幹幹的一笑,道:“大家都是朋友啊,過去的事情,講那麽直白幹嘛,叫人家為我難過總是不好!”

“哼,誰跟他是朋友!”李承序不滿的哼了哼,突然往前一跳,湊近到雲翎面前,将她往圓桌凳子上一按,一雙酒色的眸子緊盯着她,用極鄭重的表情道:“喂,我說雲翎!”

雲翎眨眨眼,瞅着他湊得愈來愈近的臉,莫名道:“幹嘛?”突然意識到這是小王爺第一次正兒八經的直呼自己名字,心裏有點蹊跷:“你這麽莊重的喊我名字,有什麽事?”

“喂,我說雲翎!”小王爺重複了一遍,聲音提高了八度,表情似乎是在生氣,他說:“你到底把我當不當自己人?”

雲翎撥去李承序按在自己肩膀上的手,道:“當然啊!你不是自己人還有誰是自己人?”

李承序大聲嚷起來:“有你這樣的自己人嗎?血咒那麽大的事,你一個人悶在心裏,根本不同我講!”說着把手肘壓在雲翎的肩膀,手指戳着雲翎的額頭,恨恨道:“若不是雲舒昨天來找我,我壓根不知道這回事!”

緊接着氣勢洶洶的小王爺又如竹筒倒豆子般說了一大堆.....

“你知不知道我知曉了這事後,有多擔心啊?”

“你知不知道,我跟雲舒生怕你出事,在城裏的客棧挨家挨戶到處找你!你能不能體會我們倆那種心急如焚的心情啊?”

“你知不知道,昨晚我們再來晚點,你就毀了!”

“你知不知道,昨天.....”

......

雲翎低頭聽着,任由李承序的指尖有一下沒一下的戳的她額頭,生疼生疼。她仰起臉,故作可憐巴巴的道:“好了,你別生氣了,我不也是怕你得知我中了血咒後難過嗎?我希望你每天都開開心心的,不要為別的事情憂心煩惱。”

“你總是有你的道理!”李承序哼了一聲,轉過臉去,不再理她。

雲翎曉得他是擔心自己故而發脾氣,趕忙拉他袖子求原諒。可讨饒的話還沒出口,院子裏突然闖進來兩名不速之客。

這兩人表情頗慌張惶恐,幾乎是跌跌撞撞沖進來的,其中一個人雲翎一眼便認出,是顏家書童顏葵,另一個人便不認識了。兩人一進院子,便嚷嚷道:“少主,少主!”一邊說,一邊撲到院子側邊顏惜的房間外,砰砰的敲着門道:“少主!不好啦!出大事了!”

門吱呀一聲被打開,顏惜站在門口,面無表情的問:“顏宇,什麽事這麽慌裏慌張!”

兩人沖進屋子,緊鎖上門,這才慌張道:“侯爺被抓下獄了!”

“什麽!”顏惜眉頭一挑,道:“你确定”

顏葵道:“錯不了,慶親王誣賴老爺綁架小皇上,意圖謀反。攝政王便将老爺緝拿下獄,預備處死,還說等抓到罪證便将我們顏家滿門抄斬株連九族!”

顏惜的表情冷峻:“誰的消息?”

“顏柳冒死給我的消息,為了給我傳遞消息,他已經被慶親王的人所殺。”顏宇悲戚了一會,又道:“少主,慶親王的人估計就要來逮捕你了,現在該如何是好?”

顏惜皺眉沉默了一會,道:“顏宇!傳本少命,速聯合越潮五部,還有風雷電霜四令主!”

顏宇顏葵齊齊跪下,道:“領少主命!”

顏宇又道:“在哪裏見面?還是在老地方?”

顏惜搖頭道:“顏柳被殺,那個地方肯定已被慶親王的人知曉,我們需換個地方,就在我們當時準備的第二地點。”

顏宇點頭,又急不可耐的道:“少主,事不宜遲,那我們即刻出發吧!”

顏惜道了一聲走,伸手推開門,正欲出發,便見藕荷色的身影站在門外,焦急地道:“顏惜,怎麽了,出了什麽事?”

顏惜站在門檻之後,表情少有的肅穆,晨光下他神色傲然負手而立,身姿筆挺,如一株不肯輕易折腰的挺拔翠竹,風雨不驚,雷霆不折。他墨玉般的眸子深深凝視了雲翎一眼,道:“我有急事必須走。”而後大步向門外走去,他走了幾步,突然返身折回,俯下身在雲翎耳畔低語了幾個字,雲翎沒聽清楚,便問:“你說什麽?我沒聽見.....”話沒說完,忽地感覺到發髻上微微一動,似是有手帶着仲夏的微風輕輕地拂過了她的發髻旁,可她還沒反應過來,顏惜一行人已經沒了影。

“喂!顏惜!我說你走那麽快幹嘛啊!到底什麽事啊?”雲翎遠望着那幾個早看不見的背影,不滿地道。話落摸了摸鬓旁,發現鬓旁空蕩蕩的,常戴的白玉芙蓉簪居然不見了,不禁狐疑道:“咦,我的簪子呢?”

身後的李承序哼了一聲,皮笑肉不笑地道:“你的簪子啊,沒指望了,也許馬上就要陪着那小侯爺做陪葬了。”

雲翎霍地轉頭,驚道:“你說什麽?”

“安命侯出了事,還是大事,”李承序懶洋洋地坐在房門外的臺階上,悠悠的修着指甲:“他現在被關在天牢之中,如果牢外的顏少主本事不夠,救不了他,顏家估計馬上就要被抄家滅門株連九族。”

“安命候.....”雲翎坐到李承序身旁,道:“你是說我顏世伯?”

“對啊,就是顏老頭啊。在武林,他是越潮島主顏致遠嘛,可在朝堂之上,他可是安命候。”

雲翎默了默,點點頭。顏家的底細,她知道的再清楚不過。顏致遠是前朝大齊的皇族後裔,顏家這一支算是正統的帝王血脈,可惜一百多年前,大齊統治末年,朝廷腐敗民不聊生,政權逐漸走向窮途末路。于是各諸侯劃地而治,其中以南方的諸侯王李壽嚴勢力最為龐大,雄心勃勃的他揮兵北上,與各諸侯逐鹿中原,以星火燎原之勢吞并各諸侯疆土,八年後他又以四十萬鐵騎攻上京都,一路勢如破竹無可抵擋,他來到京都後,逼迫大齊末代皇帝顏孝易下诏退位,自己則黃袍加身自立為帝,改國號為周,随後開啓了現在的大周盛世。

李壽嚴稱帝後不久,以一杯“牽機”毒殺大齊末帝,并大肆捕殺顏姓子孫斬草除根。不過他雖然對前朝顏姓族人殺人如麻,卻對末帝的三歲幼子手下留情——史料稱,李壽嚴之所以放過這孩子,是因着這孩子不僅是大齊骨血,也是李氏骨血,想當初李壽嚴做諸侯王之時,曾經将唯一的胞妹永和公主嫁于大齊末帝為妃,得封顏妃,這三歲的小皇子便是顏妃所出。故而,這孩子亦是李壽嚴的嫡親外甥。

李壽嚴兄弟八人,卻唯有一個胞妹,故而家族中對幼妹分外寵愛,這孩子也是因着這層關系才被留了下來。留下了這孩子後,李壽嚴封了這孩子做安命候,安命安命,安于天命,聞名字便知李壽嚴對這孩子的态度。不過李壽嚴倒也大方的很,不僅将越潮島那一塊的風水寶地都給了他做封地,還讓自己三歲的外甥食邑一萬戶,且爵位是子孫世襲。此後過了一百多年,安命候世襲到第四代,便是如今的越潮島主顏致遠了。而他的獨子顏惜,自然而然也是安命候府的小侯爺。

雲翎想清這一過往後,接着道:“到底出了什麽事,你把話給我說清楚。”

第一百十九話 護顏

雲翎想清這一過往後,接着道:“到底出了什麽事,你把話給我說清楚。”

李承序道:“這事說來就長了。簡單點說吧,安命候與慶親王不和已久,半年前的玉礦事件,更是讓兩家的關系走向了極端。這次事情其實明眼人一看就知道是慶親王下的手。”

“什麽玉礦事件?”

“哦,你知道的,顏家雖然挂着安命候的聲譽,卻因為避嫌,所以不怎麽出入朝堂之中,但不能否認,顏家雖然低調,但确是皇家的重要皇商。因着越潮島附近的玉礦盛産美玉,故而皇族乃至整個中原的大部分玉器都是出自越潮島。所以這些年,可以說越潮是富甲一方啊。”李承序笑了笑,道:“可惜啊,樹大招風,玉多引匪,那慶親王本是個出了命的玉癡,他好玉簡直要到了走火入魔的地步,面對越潮島那麽大的玉礦他哪能不眼紅,所以每天都琢磨着怎麽将這玉礦弄到手。但你知道的,顏家看似低調,但卻是個不好惹的主,這慶親王三番兩次惹事上門,都沒讨到好處,反而碰了一鼻子的灰。就在半年之前,那慶親王大壽,他家的那蠢三兒子,為了讨父親歡心,居然帶人沒頭沒腦的沖上了越朝島玉礦,光天化日之下直接搶劫。這下倒好,雙方一番推搡打鬥,那三公子居然不小心被越潮島的一個手下失手殺了。後來自然是一場好鬧,雙方當着萬歲爺跟我老爺子的面,吵的不可開交。”

“然後呢?”

“然後,我那老頭子說雙方都有過失,各打五十大板,就這麽壓下來了。”

雲翎道:“嗯,後來呢?你說了半天,還沒告訴我這慶親王是怎麽謀害我顏世伯的。”

李承序別過頭去,道:“這個我可不能說,說出去我家老頭子還不剁了我!”

雲翎緊盯着李承序,鄙棄的吐出了三個字:“沒義氣!”

“什麽,你說我沒義氣!”李承序憤憤然跳起來:“我才不是那樣的人,說就說誰怕誰!”頓了頓,語帶輕蔑地道:“哼,那慶親王本來也就是個蠢蛋,若不是我家老爺子念在是堂兄弟的份上,這個王爺也論不到他當!他平日裏蠢就罷了,這次還真是因為喪子之痛氣的老糊塗了,居然出了個蠢注意,他哄騙小皇帝,讓小皇帝将顏致遠宣進宮,結果他在宮裏設下埋伏。将顏致遠擊暈,又将小皇帝擄走.....”

雲翎聽得雲裏霧裏,趕緊打斷:“等等,你說,慶親王将小皇帝擄走?他為什麽要将小皇帝擄走?”

“笨!”李承序敲了一下雲翎腦門,道:“他将小皇帝擄走,然後嫁禍給顏致遠,說是顏致遠陰謀擄走小皇帝,欲陰謀造反,報滅國之仇等等!反正借口一大堆,只要想殺人,任何莫須有的罪名都是可以捏造的出來的!眼下顏致遠被羅織上了一系列罪名,只能呆在大牢等候處死,順帶連累全族滿門抄斬咯!”

“滿門抄斬?!”雲翎瞪大了眼,道:“不可能,那宮裏那麽多人看着,哪能任由慶親王一個人說了算?”

李承序譏诮的笑了一聲,道:“親親,別太單純,在皇宮那樣的地方,沒有什麽是不可能的。”

雲翎道:“那那慶親王騙的了別人,也騙不了你爹。攝政王那麽精明,這種事,他定然一眼就會看穿。”

李承序道:“你猜的沒錯,以我老頭子那為人,這件事他自然明察秋毫,洞察的一清二楚。”

雲翎拉住了李承序袖子,道:“那你趕緊跟你爹說啊,顏伯父是冤枉的,讓你爹主持公道啊!”

“不可能,”李承序脫口而出道:“我家老頭子那麽讨厭那姓顏的,他可不會既往不咎的做爛好人!”

“你爹讨厭顏世伯,為什麽?”

“具體我也不清楚,好像我老頭子二十年前曾與姓顏的因為風月場上的事,發生了點糾紛,事情雖然過去了這麽多年,可是我感覺老頭子還是沒忘懷。這次的事,他不落井下石就謝天謝地了,怎麽還可能大發慈悲去幫助昔日的仇家呢?”

“那就算你爹跟顏世伯曾經有過過節,但眼下要以大局為重,先問清事實,把小皇帝找出來才是當務之急,畢竟國不能一日無君啊!”

李承序托着下巴,用一種奇怪的眼神看着雲翎:“親親,我說了,你別太單純了。就算我家老頭子撇開個人的恩怨,不去公報私仇,但他也絕對不會幫安命候!”

“為什麽?”雲翎沒說完,突然住了嘴,腦中轉了兩圈,瞬間明白一切:“我懂了,你爹是想坐山觀虎鬥,顏世伯與他有個人過節,而慶親王與他有政治恩怨,這兩人都是你爹欲除去的人。這些年,雖然慶親王的勢力不大,但是作為保皇派的他,也是你爹坐上帝位的絆腳石之一。此番慶親王與安命候相鬥,不管誰輸誰贏,誰死誰活,對你爹來說,都是好事。而且最好慶親王的朝堂勢力與顏世伯的江湖勢力能夠自相殘殺兩敗俱傷。這樣攝政王就不費一兵一卒兵不刃血的解決掉兩個對手,哦,也許最好的結局是,這兩人不僅兩敗俱傷,小皇帝也死于混戰中,這樣,你爹便可以小皇帝無後,先皇也沒留下其他的任何血脈,自己是先皇親弟的名義,名正言順的輕松登上皇位。”

李承序“啪啪”鼓了鼓掌,嬉皮笑臉道:“呀,我的親親如今怎麽變得這麽聰明!來,親一個!”

“李承序!”雲翎推開了小王爺,面上罕見的嚴肅:“告訴我,小皇帝在哪?”

李承序斂住了笑,道:“你要幹嘛?”

雲翎道:“我要找出小皇帝,這樣才能證明顏世伯的清白。這雖是個下下之策,但我別無選擇。找出了小皇帝,事情才能水落石出!”

“找出小皇帝确實有用,”李承序皺起眉頭,道:“可我覺得這是個瘋癫的想法!你想以一己之力扭轉這個局面,這簡直難如登天!”

雲翎道:“我必須去!”

“我不允!”背後的門打開,一個聲音淡淡的傳過來。

雲翎一扭頭,便看見雲舒靠在門上,正瞧着自己,他表情淡漠,語氣很輕,卻帶着一股不會扭轉的強硬。

“哥,你讓我去。”

毫無疑問地,換來雲舒的再次斷然拒絕:“不行。這太危險,況且你身上還有傷。”

“哥!”雲翎道:“危險又怎樣?我沒有選擇。顏世伯這些年待我,就像我的家人一半,在我的心中,他也是我的半個父親。兩年前,是他的人把我從不歸海救回來的,沒有他,我也許早就凍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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