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

孔子恒算是徹底明白了,他清心寡欲的總裁表哥把這孩子給看上了。

先前還因為這幾個混混而煩躁的心情瞬間被興奮取代,他立刻把手機拿出來,點開‘隐姓埋名霸道總裁’發送一個感嘆號,發送成功!

孔子恒差點感動到哭了,他已經躺在虞大總裁的黑名單裏半個多月了,這次出來一定好好做人,再不進去了!

蘇南傾看着孔子恒狂喜的神色,一瞬間更加來氣。

合着這兩人是來看他笑話的吧!

拳頭捏地死緊,他都沒意識到自己正在和虞川對視,直到棒球服再一次揮出棍子,他下意識地就要出手,可剛把手擡起來便注意到虞川的眼神,暗罵一聲,趕緊往後退了一步,可飛起來的調料瓶子還是打在了他的手臂上,細膩白皙的皮膚立刻紅了一片。

虞川的表情顯得有些不快,手背上的青筋因為皮膚緊繃而明顯地凸起。

“他媽的,你們一夥兒的吧!”棒球服惡狠狠地說道,上下打量了一下虞川,那一身的西裝華貴的明顯,手腕上的表一眼便能看出其高昂的價格。

“你什麽時候有這麽有錢的朋友了?”作為小弟的黃毛仗着自己人多又有人罩,大搖大擺地走到虞川面前,整個一雜毛黃雞站在高貴的黑天鵝身邊似的。

孔子恒嬉笑着站起來打圓場,“大家先冷靜一下,有什麽話咱們好好說,沒什麽是解決不了的是不是?何必動手呢?”

“你是要幫他還錢嗎?”黃毛嗤笑,不屑地看向他。

孔子恒看了眼虞川,虞大總裁的眼神就沒從蘇南傾的身上移開過,光明正大審視着這個男孩。

“小蘇啊,”孔子恒沒有直接回答黃毛的問題,走到蘇南傾的身邊,“那位,你認得嗎?”

他擡着下巴指了指虞川。

被氣地沒脾氣可發的蘇南傾不耐煩地哼哼道:“不認識!”兩邊都難處理,再這麽僵持不下,必定損失慘重。

也許這個時候去和虞川相認是他最好的選擇,虞川那副高高在上的模樣,包裏的錢一定很多,只要幫他還了這債,他就能從當前的困局中脫離出去。

可是,這樣不僅暴露了身份,還再一次地欠了虞川的錢。上輩子的債他都沒還,這輩子又來?他不肯兩世都欠同一個人的錢,簡直是窩囊得不能再窩囊。

孔子恒低笑,從內包裏拿出一張制作精美的名片遞了過去。

純黑色的名片印了金邊,上面‘虞南’兩個字刺地蘇南傾眼睛生疼,那些亂七八糟的名稱他看不懂,只覺得虞南這兩個字顯得嘲諷,那個把渝南拱手讓人,負了他蘇家滿門,更負了他蘇南傾……不,負了蘇小将軍的人,憑什麽把自己的公司取做‘虞南’?!

蘇南傾心口刺疼。

“你可以叫虞總,”孔子恒附耳過去,悄悄說道:“虞總喜歡你,錢什麽的,不是問題。”

蘇南傾蹙眉,表示對這句話不解,什麽喜歡不喜歡的,這花孔雀在說什麽狗屁東西。

“小恒,不要亂說話。”虞川摁熄了手裏的煙,正襟端坐,那渾身的氣場是在場所有人都不及的,他能猜到孔子恒說了什麽。

他現在也是騎虎難下,剛剛在電話裏對家裏人說過了,他已經有了男朋友,不需要再去相親什麽的。

作為母親的顧文青興奮得很,當即表示要好好招待一下這位兒婿,讓虞川今晚就帶過去。

今晚當然不行,他哪裏來什麽男朋友,不過是為了趕緊結束那一天天的相親電話而說的謊罷了,只能敷衍母親,說男朋友年紀小,臉皮薄,等兩個人的關系穩定一些再帶回去,顧文青表示理解。

現在是敷衍過去了,可總是要帶回去讓父母放個心的。

到那時候,帶誰回去?

年紀小的男孩子,與将軍相似的臉,虞川看着蘇南傾,他的确有一個可以扮演“男朋友”這個角色的人選。

只不過,他不知道怎麽定義這段他想要的關系。照着孔子恒的意思,這和包養有什麽區別?

若不是家裏逼得緊,他不願與任何一個男孩有任何牽扯,但顧文青夫婦對他很好,為了讓那對夫妻能夠過得開心一點,如今的他,是不得不了。

他覺得,他可以與蘇南傾各取所需。

“我看過你的資料,父母雙亡家境貧困,多年來一直靠獎學金和打工來維持學業和生活。”虞川的眼裏讀不出一絲情緒,他看了眼孔子恒,又道:“挂科的話,今年一年的獎學金就沒了,這你是知道的吧?”

蘇南傾當然不知道,他愣住了,他是沒錢,連吃飯都困難,還怎麽維持得了學業?

虞川将他的神色看在眼裏,有些失望,一般漏出這種表情的人,都不會拒絕他接下來要說的話,他還想着,也許這個男孩能硬氣一點,“如果你願意,我可以負擔你所有的開支,我家離你學校不遠,開車很方便。”

話音剛落,除了他,在場的所有人臉色都有些變了。棒球服啧了一聲,嘲諷道:“喲呵,看樣子我今天是能拿到錢了啊?怪不得是上流人士,把包養說得這麽清新脫俗,笑死我了哈哈哈。”

他的那些小弟也同時笑起來,站在虞川旁邊的黃毛笑得更歡,一面捂着肚子,一面按住虞川的肩,“我說,這小子是長的不錯吧,我可惦念了好一段時間,但既然你肯幫他還錢,這小雜種,就讓給你了!”

蘇南傾氣得頭腦都不大清醒了,虞川這狗東西,這是把他當兔子了嗎!他惡狠狠剜了孔子恒一眼,幾乎是強忍住的怒火,眼睛布上了紅血絲,連聲音都變得有些暗啞了,“你們怎麽還不滾!”

按照李成的說法,虞川和孔子恒的關系并不單純,好似是正經的情侶關系。這麽說起來,那眼下的狀況就是,虞川當着正房的面要擡個小妾進門!他上輩子被迫嫁了人已經夠屈辱的了!這輩子,虞川居然欺負他到了這種地步,竟然想養他!把他當兔子!當小妾!

氣着氣着,鼻子居然有些酸。

孔子恒咽了咽口水,這包養的話又不是他說的,平白挨了罵,腦子有些懵,看着蘇南傾的神色,他覺得有些不好意思。不過眼下的狀況是他沒想到的,他是知道虞川喜歡這孩子,加上蘇南傾很缺錢,包養這種事也算是水到渠成,可他沒想到虞川竟會這麽直白地說出來。

像這種事,一般都是私下談的,雖說現在的狀況有些不一樣,但也不至于當着這一群地痞流氓的面就說出來了,這不是惹人笑話嗎?

孔子恒覺得自己以後的日子有些難挨,若蘇南傾真答應了,那這就是他一手造成的。清純學霸誤入歧途,原因竟是被金主的表弟挂了科!這究竟是預謀還是預謀?

這下是怎麽洗都洗不幹淨的了,又一個無妄之災。

“怎麽回事怎麽回事!”後知後覺的老板終于從後面的小庫房鑽了出來,如同五雷轟頂,整個人僵硬地怔在原地,擡手指着一片狼藉的店鋪,手指顫抖,“你們!你們想幹什麽!”

“報警!快報警啊!蘇南傾你是傻逼嗎!店都被砸了你傻站在那裏幹什麽!”老板手足無措地要拿手機出來。

啪的一聲,黃毛一腳踢飛了腳邊的凳子,在桌腳上彈了一下,準确地砸在了老板的小腿上。

手機沒拿穩,一不小心都落在了地上,跟這種沒有法律意識的混混接觸是最麻煩的,他們啥都不怕,最多不就是蹲個橘子嗎,他們說不定都是才放出來的。

老板被砸地嗷嗷直叫,也不敢管了,一溜煙就又跑進了小庫房,啪嗒一聲落了鎖。

虞川看了蘇南傾很久,那種氣到極致,就連鼻頭都紅了的可憐模樣是裝不出來的,他一瞬間有些恍惚,繼而有些後悔。這話,是不是戳到人痛處了?

桌腳突然被撞了一下,桌面上的碗還沒收,裏面的湯灑了好些出來,像紅色的墨點在他的西裝上浸染開,裏面的襯衣則更是明顯,不得不說,讓人覺得有些惡心。

黃毛看到了這一幕,揉了揉後腦,呃了半天,“那個,不好意思啊。”

“不好意思?”虞川的眼神逐漸變得陰鸷,空氣突然因為他的起身而變得壓抑,逼得衆人一句話都不敢說,誰都能從他身上感受到明顯的怒意。

他單手解開外套,昂貴的西裝外套被他像垃圾一樣扔在了桌上,他單手插兜,對着孔子恒冷冷道:“處理一下。”

孔子恒松了一口氣,他現在正不知道怎麽和蘇南傾說這件事,屁颠屁颠地就蹿那幾個混混那兒去了。

“故意毀壞財物罪,知道的吧? ”孔子恒帶着笑意說道:“都不說你們砸店了,知道那套衣服值多少錢嗎?”

他氣定神閑的模樣給了那群混混一股無形的壓力,而虞川的背影更是壓得他們喘不過氣。有的人一看就知道斤兩,他們這混社會的,當然能看出來誰能惹誰不能惹,可他們是來找人麻煩的,這突然間就矮了一頭,他們自然是不服氣的。

管他什麽罪不什麽罪,他們也不是怕事兒的人。

“我他媽管你多少錢!老子今天是來要錢的!”棒球服對着蘇南傾就要一棍子打下去,若夜叉一般醜陋,想要用暴力來逞威風。

蘇南傾被虞川剛剛的話已經氣得頭昏腦漲了,哪裏還管什麽會不會暴露身份,準備接下他這一棍子然後打回去,好用來出出氣。

可沒等他出手,一只漂亮卻有力的手替他接住了這一棍,虞川神情漠然,嗓音低沉而富有磁性,“那天在學校門口,你的傷,是他們弄的?”

蘇南傾還沒回過神,愣愣地嗯了一聲,他沒想到虞川竟然記得那天的事。

“什麽傷?那天……”不等棒球服說完,虞川借着棍子要把他往下拉。

棒球服不肯松手,可在力氣上比不過,被虞川帶着扭了一圈,冰冷的鋼棍抵在他的後頸上,手腕上的扭痛迫使他松開手,可是已經來不及了,他的臉停留在了鍋爐上方,幾乎只有幾厘米,鼻尖都被濺起來的滾水給燙傷了。

“別別別!”他驚叫道:“別再往下了!”

“你們進門的時候,我就已經報了警,你覺得警察還有多久會到?”虞川的音色極具震懾力,手上的動作又加重了些,肌肉緊繃起來,襯衣凸顯出他完美的肌肉輪廓,“故意毀壞財物罪,三年起判,想一想,你該怎麽做?”

棒球服的鼻尖離滾水又近了一厘米。

“我們走我們立馬走!”他對着小弟們吼道:“都給我出去!”

他那些小弟本來還想挾持住孔子恒來威脅虞川,可一聽警察兩個字,瞬間慫了,又聽領頭的這麽說,他們立馬作鳥獸散。

“大佬!”棒球服幾乎是在哀求,顫顫說道:“放,放過我吧!”

此時外面已經響起了警笛聲,虞川面色不善地把他放開,又将那根棍子直插進水裏,濺起的滾水濺了不少在棒球服的臉上。

他顧不得叫痛,捂着臉連滾帶爬地跑了出去,被幾個兄弟接住,趕緊往警笛的反方向跑去,可迎面卻撞上了兩個警察。

虞川偏過頭,示意孔子恒出去,“別讓我再看見他們。”

高利貸,人身威脅等等,只要虞川想,這幾個人不關個幾年吃點苦頭是出不來的。孔子恒對着蘇南傾眨了眨眼,憋着笑悶頭走了出去。

複雜的情緒在蘇南傾心中循環往複,當虞川站到他面前的時候,他發現原主實在矮的厲害,虞川幾乎比他高了一個頭。他被淹沒在了虞川的陰影下,顯得像個被一群垃圾欺負了的小可憐。

氣勢不自覺地就矮了些,真真正正要同虞川說話了,他反倒是氣也不是不氣也不是,躊躇不下,不知該說些什麽。

“嚴格來說,我剛剛并不是想要包養你的意思。”虞川說道。

今天以來,虞川的嗓音都給蘇南傾一種冷漠疏遠的感覺,另外還有強悍以及嚴肅,可這句話卻似乎帶着抱歉的語氣。

“如果有讓你覺得不舒服了,我可以道歉。”虞川的語氣突然變的溫柔了起來,軟綿綿的戳在人心窩子上。

蘇南傾是個吃軟不吃硬的,本想着若虞川要強來,他就打人一頓然後跑了,可眼下這種情況,他反倒不知道該怎麽辦了,他甚至低着頭不大敢擡起來。只在心裏低罵,覺得虞川不幹人事,那誰都聽得出來的意思他卻要否認。

“你很像我的一個故人。”話語中突然夾雜着些許的低沉,門口的吵鬧像是被隔絕的在了另一個世界,空氣中只留下滾水的咕嚕聲。

故人,一絲苦澀漫上心頭,蘇南傾心想,虞川這是,認出自己的嗎?

“不,不該這樣說”虞川搖了搖頭,改口道:“應當是,很像我的愛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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