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與月重逢

一年後，乾南中學。

唐舟渝以全市百名的成績考入夢寐以求的名校，在這一年中體會到了他與學神們真實的差距有多大。高一下，面對文科排名五十七，理科排名兩百四十九的懸殊差距，唐舟渝還是在所有人的不解和勸說中固執選擇了理科。

理由有很多，但唐舟渝對誰都沒有說實話。

“我本來還以為我們倆這苦命鴛鴦就要就此拆散，一別兩地，沒想到你最後竟然還是選擇了理科。”劉瑞洋攬住唐舟渝的肩膀，一臉我魅力真大的自戀模樣令人忍俊不禁。

“沒發燒啊。”唐舟渝拿着擦窗戶的抹布就想往劉瑞洋身上糊，吓得他連連後退。

“诶诶，我也是有偶像包袱的好麽。”劉瑞洋假裝抹掉頭上的冷汗，賤兮兮地四處掃視了一眼，正巧看到了講臺上正在認真擦黑板的女生，笑容逐漸變/态，“好吧我是沒這麽大臉，但我們林大才女總有吧，實話說，你是不是為了我們雨薇小姐姐留在理科的，可以啊，我之前怎麽沒看出你倆這暗潮洶湧的。不過也是，要是我同桌這麽好看，我也舍不得去文科班，畢竟顏值催人奮進啊。”

“你一天到晚腦子裏都是些什麽啊？”唐舟渝一把推開劉瑞洋，提起水桶認真地涮洗手中的抹布：“認真大掃除聽見沒，勞工就要有勞工的樣子，偷懶是要被抓去打掃中庭的。”

劉瑞洋撇了撇嘴，看唐舟渝一臉正氣凜然的樣子分外無語：“好吧，我的老夥計，就是為了周末的團建我也得努力幹活啊，張雁凡那小子上次敢說我游戲玩的菜，周六我非得讓他見識見識，誰才是真的王者！”

見劉瑞洋氣不打一處來，唐舟渝樂了：“行，那我給你們做個見證。”

這時語文老師從門外走進來，正巧看到兩個勞力忍不住笑了：“可讓我逮住個人，走，多媒體教室那邊也要大掃除呢……就你了劉瑞洋，跟我來吧。”

劉瑞洋捂臉，心裏難受啊，多媒體教室大掃除可是最讨厭的活兒了，偏偏輪到他。

在語文老師殷切的目光中放棄垂死掙紮的劉瑞洋嘆了口氣：“唉，就知道老師你最偏心小舟，終究還是我一個人扛下了所有。”

“別貧嘴了，走吧。”語文老師挑眉，“要是真難過，下次你也給老師争口氣，争取語文考到年段前五怎麽樣？”

劉瑞洋快速搖頭，瞬間加快了腳步不再哭喪着臉：“老師太客氣了，咱們快走吧，不就是小小一個多媒體教室啊麽，多大點事兒啊，談成績您就生分了。”

說完他就一溜煙跑到語文老師前頭去了。

擦完黑板的林雨薇看見這一幕，慢悠悠走到唐舟渝面前：“劉瑞洋去打掃多媒體教室了，我來幫你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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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算了，我自己來吧，我可不敢鬥膽讓女神幫忙做值日，我怕下周被套麻袋。”唐舟渝打趣道。

林雨薇熟稔地搶過唐舟渝手中的抹布：“你還怕和我傳緋聞？”

“那倒也不是。”唐舟渝說着卻也沒有搶回抹布的意思，徑直走到牆角又拿起一把掃把。“幫你阻擋一些狂蜂浪蝶是不要緊了，就怕把正桃花也拒之門外了。”

林雨薇一臉淡定地擦着窗戶，毫不避諱地在唐舟渝面前發表驚世駭俗的言論：“不要緊，反正我不喜歡人類。”

唐舟渝臉上滿是問號：“哈？”

“高中生就應當以學習為重，我的心裏只有學習，這話有毛病麽？”林雨薇挑眉，“多幾個人暗戀我，能讓我高考加十分麽？”

“要是讓別人聽了，對你的濾鏡應該會碎一地。”唐舟渝無奈地看着林雨薇，“你總對我這麽口無遮攔……該不會是真的不把我當異性看吧？”

“Bingo。”林雨薇嫣然一笑，“真正的友情就應該超越性別的局限不是麽，你當我是大兄弟，我當你是好閨蜜，完美！”

唐舟渝無奈低頭掃地：“行吧，你說什麽都對。”

兩人打掃着教室，林雨薇突然想到了什麽，轉過頭看着唐舟渝：“話說小舟你妹妹今年不是也考進乾南了麽，什麽時候介紹我認識認識？”

“怎麽了，你要把魔爪伸向小白兔，繼續荼毒祖國的花朵了？”唐舟渝放下掃把搖搖頭，“你別想了，我唐舟渝的妹妹當然只能加入推理社，我警告你別想拉她去你們模聯，我都已經安排她這周先參加我們推理社的部活體驗一下了。”

“哼，我們模聯怎麽了，全校第一熱門的社團好麽，一般人還沒有機會走後門呢。哪像你們推理社，入社考核又難人又少，就說社刊《推理之春》吧，說好的季刊已經跳水半年了哦。”林雨薇恨鐵不成鋼的語氣一看就是催更失敗因愛生恨。

說起跳票的社刊，唐舟渝只能打了個哈哈試圖糊弄過去，奈何林雨薇緊咬不放：“同樣是大社，交響樂團就更不用說了，這可是乾南的王牌社團，去年的新年音樂會多麽精彩呀，今年還有藝術節開幕、校慶演出，從不跳票，值得信賴。”

唐舟渝卻辯解：“推理社至少在活躍度上穩居前列吧，就算是交響樂團也很難超越我們推理社的自發組織力。”

林雨薇失笑：“我也沒說推理社不好，不過你總得讓妹妹自己選擇吧。交響樂團考核指标太高了先不提，我們學校的社團可還有動漫社、舞蹈社、合唱團、辯論隊、外語社、廣播站、棋社……這些都很有趣，我是反對你只讓她去推理社而已。”

唐舟渝一時語塞，好在這時天降救星。

“舟渝。”同班同學從門外探出腦袋喊住唐舟渝，“班主任喊你開會，你趕快去她辦公室一趟。”

唐舟渝聞言連忙放下手中的掃把往外走去：“馬上來！”

林雨薇急忙喊住了他：“你知道班主任辦公室在哪兒麽就着急跑。”

“不是201麽？”唐舟渝不明所以。

林雨薇笑道：“什麽啊，我們班沒換位置，不代表老師辦公室沒換位置啊，高二班主任的辦公室統一調到四樓了，現在老陳在404。”

“知道了！”唐舟渝揮了揮手示意自己知道了，然後頭也不回地走出教室，順着二號樓梯往四樓跑去。

一路跑到四樓，唐舟渝氣喘籲籲地扶住扶手四處張望，之間走廊裏一排都是教室，完全沒有辦公室的影子。他只能順着走廊一間間教室走過去尋找辦公室的位置。

此時已經放學很久了，學生們總在周五歸心似箭又或早早去吃晚飯等待晚上的部門活動，教室裏的人已經所剩無幾。

唐舟渝好不容易看到有個提着琴盒的男生從二班的教室走了出來，大喜過望之餘連忙喊住他：“同學你好，請問……”

話還沒說完，唐舟渝就見對方根本沒有理睬他的意思徑直從一號樓梯走下樓去。有些摸不着頭腦的唐舟渝倒沒有因為對方的無視而生氣，只是有些不解地跟着對方的腳步來到樓梯邊上，看着他遠去的背影，心中莫名覺得有些熟悉。

“诶，原來是在這裏。”就在唐舟渝失魂落魄地回過頭時，不期看到了身後的門牌，原來教師辦公室的位置正對着一號樓梯，他忍不住笑着搖搖頭，“這算是無心插柳麽？”

唐舟渝禮貌地敲了敲門，在聽到裏面傳來班主任的回複後小心翼翼地打開了辦公室的門，生怕影響其他老師工作，好在此時大部分老師早已經下班了。

“舟渝啊，你來得還挺快，知道我找你什麽事麽？”班主任眼神示意唐舟渝坐下。

唐舟渝乖巧地坐下，然後搖了搖頭。

“是這樣，今年不是咱們學校九十周年校慶麽，你們也應該聽說了這次校慶活動會比較盛大，這次的晚會不僅會全程直播，還會邀請知名校友包括部分學生家長參與。以往按照咱們乾南的傳統，大部分活動都是學生自行組織，但這一次不同，需要學校這邊統籌各個年段包括節目的安排，所以呢，主要是由每個班派同學參與。”

“你不是下星期的輪值班長麽，這是剛拿到的節目安排，除了本身已經有節目的同學，咱們班還要額外派三男兩女參與，這件事就交給你統籌了。”班主任将節目單一并遞給了唐舟渝，然後再三囑咐，“自願性質，不過要盡量鼓勵大家參與。”

“我知道了，老師。”唐舟渝點了點頭，“要是您沒有別的什麽事，我就先走了。”

班主任放心地颔首：“去吧，下周五前把這件事落實好。”

得到班主任分配的任務後，唐舟渝邊下樓邊想着這件事該怎麽安排，雖然他們班很活躍，但是參加表演這種事，還是相當強人所難的，畢竟他在節目單看到的都是伴舞節目，這對四肢不協調的學霸們拉說，實在太困難了。

唐舟渝就這麽一路思考着回到了辦公室，差點和搬着椅子從班裏出來的同學撞到。

“诶，怎麽回事，你們搬着椅子去哪兒啊？”唐舟渝連忙拉住外班的同學詢問。

同學放下椅子解釋道：“體育館今天晚上不是有話劇社的除舞臺表演麽，但是場館裏沒有座椅，我們就先來借一樓的椅子了。”

“這樣啊，怎麽話劇表演不放在藝術樓的報告廳？”唐舟渝奇怪。

“那不是下個月校園文化藝術節開幕，交響樂團要排練麽，藝術樓一般是給藝術團內部使用的，只有合唱團、舞蹈社和交響樂團可以随時使用，其他部門都得申請麽。所以我們就換場館到體育館了，地方大，回音效果也好，就是沒有座位。”話劇社的同學尴尬地笑了笑，“只能出來化緣了。”

唐舟渝笑着搖頭：“你們光搬教室的椅子這要搬多久啊，再說了這些座椅表演結束還得原封不動送回來，那多麻煩，走吧，我帶你去個地方。”

林雨薇聽見對話聲從教室裏走了出來：“你是打算帶話劇社的人去藝術樓那邊麽？”

“對啊，每次操場那邊開全段家長會的時候，就會把藝術樓的塑料凳子搬出來，平時就放在一樓排練室的儲物間。”唐舟渝解釋道。

“那趕快去吧。話劇社這次表演子琴很重視，可不能讓她這個話劇社社長新官上任第一把火就滅了。”林雨薇囑托道。

唐舟渝點了點頭：“放心吧，知道你和會長大人情比金堅了，有我幫忙把關你放心，今晚表演出不了差錯！”

“太感謝了！”話劇社的社員擦了擦汗，一臉感激，“我這也松了口氣，要知道社長她身兼兩職，既要忙學生會的事情又要忙話劇社的事情，真的是忙得不可開交。本來她下午要親自盯現場的，但是剛好被老師們喊去開會了，這才把現場布置臨時交給我，我是生怕搞砸了。”

“沒事，跟我來吧，我們倆先過去确認一下，如果位置不錯，再喊幾個男生一起過來幫忙搬。”唐舟渝考慮得很周到，“萬一不巧儲藏間鎖起來，咱們可能還得跑一趟門衛室借一下鑰匙。”

“好的好的。”話劇社社員聽唐舟渝安排如此妥當，心裏的底氣足多了。

就這樣，兩人一起來到藝術樓，唐舟渝順着記憶裏的位置穿過回廊找到一號排練室的位置，卻不巧聽到裏面傳來了小提琴演奏的聲音。

琴聲悅耳，技巧流暢。

排練室的房門虛掩着，唐舟渝被聲音吸引着走到門邊，順着門縫向裏望去。

夕陽的餘晖透過窗戶在排練室的地面上灑下點點光斑，清爽的涼風吹起了窗幔，仿佛在與琴聲迎合。

逆光之處，一個清瘦的身影背對着排練室的大門，架着一把小提琴正聚精會神地演奏着，直到他緩緩露出側臉，唐舟渝才微微啓唇露出驚訝的神情。

這是他剛剛遇到的那個男生。

當男生全臉映入唐舟渝的眼簾時，他正要推開房門的手頓住了，因為這張面容是如此熟悉。

——韓司喬，那個與他有奇妙緣分的男生，他們又再一次命運般地相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