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章 、22
顧子昂結婚的目的,本就是為了離婚,他得償所願了;譚初昕結婚的目的,是換取到親媽的消息,她得償所願了。
這些天的相處,因為這句話,一切作廢。
無論他們相處得再好,都只是假象,他們一直是另有所圖的。
比如譚初昕,她只是受傷了,沒地方可以去,才勉強和顧子昂同住一個屋檐下,如果她有其他選項,她不會多看顧子昂一眼、多說一句話。至于顧子昂是為什麽收留譚初昕,是什麽打算就不知道了。
“回去吧。”顧子昂伸着手臂,讓譚初昕攙扶住自己借力。
路燈把兩個人的影子拉得很長,譚初昕走路不方便,顧子昂走路本就有小毛病,兩個人看起來相互攙扶着,有股子老年夫妻的相依相伴的意思。
“顧子昂,你去看一下醫生吧。”譚初昕說,“你可以正常走路的。”
是拆開石膏後,顧子昂拖着受傷的腿,在漫天大雨中狂奔的那幾公裏地,太疼了,澆滅了顧子昂的希望、滋生了他的絕望。就算後來腿傷好了,他仍舊不敢用傷過的那條腿正常走路,疼,已經刻在了他腦袋裏。
“再說吧。”顧子昂敷衍。
譚初昕還想說什麽,動了動嘴唇,忍下了。
她只是個離婚的前妻。
譚初昕覺得,她被欺負這事兒,到此為止算是結束了,誰知道,精彩的在後面。
蘇雅娴第二天來了婚房,不止帶了瓜果、做好的可口飯菜,還有顧以北。
這是譚初昕第三次見到顧以北。
顧以北和顧子昂不一樣,他有着嚴肅到讓人拘謹的威嚴。
蘇雅娴推了下顧以北,叮囑小孩子一樣的口吻,“路上怎麽說的?你再對楚楚說一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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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是家長帶着孩子來上門道歉認錯了!
“!”譚初昕想要跳起來,緊張地揮手說,“不用不用。”
顧子昂卻是興奮極了,他摁着譚初昕的肩膀,挑眉示意她穩穩地坐着,自己卻是摩拳擦掌着忍不住要煽風點火,“道歉連個态度都沒有,想原諒都沒臺階啊。”
顧以北是被蘇雅娴提溜來的,說讓他當面給譚初昕道歉。一路上顧以北是不樂意的,覺得蘇雅娴小題大做了,可真正看到譚初昕裹得像粽子一樣的腳,眼神閃了閃,真誠致歉,“我不知道那個人是你……”
“你不知道就可以随便資本下場,随便欺負人。”顧子昂口氣兇巴巴。
“抱歉,給你造成傷害……”顧以北繼續說。
顧子昂接話,“道歉有用的話,要警察做什麽。”
“有什麽方式可以補償你,你盡管提,我盡量做到。”顧以北誠懇保證,這大概是顧以北第一次道歉吧。
譚初昕尴尬地笑,“我腳以前受傷過,這次是複發,很快就好了,補償就不用了哈哈哈。”
顧子昂自認有保護譚初昕的義務,自願充當她的官方發言人,“真的什麽條件都能滿足?”
蘇雅娴瞪顧子昂,“你話怎麽這麽多,是問楚楚又不是問你,你別說話。楚楚,你來說。”
“……”這是把譚初昕夾在了縫隙裏,立刻說原諒的話,有些違心,說不原諒,又顯得太小心眼,譚初昕為難地看着顧子昂。
恰好顧子昂同時在看着譚初昕,他沉沉的嗓音給譚初昕勇氣,“想原諒就原諒,不想原諒就不原諒,沒人能道德綁架你。”
結婚彩排時,顧子昂便說過“想說什麽就說什麽,是結我們自己的婚”。顧子昂向來随心所欲,什麽後果他都能承受得住。
譚初昕想了想,說,“我去給吳速速當助理,本來就是臨時的工作。現在失業了,正好,把薪酬給我結算一下吧。”
顧子昂覺得譚初昕說着話的時候,仍舊是憋屈的,他準備說話,卻被譚初昕拉了下手腕,她繼續說,“大哥又不知道對方是我,這是誤傷。”
臺階給了顧以北,沒有傷蘇雅娴的面子。
兩全其美。
唯獨委屈了譚初昕。
“……”顧子昂更覺得譚初昕更可憐巴巴,“你怕什麽,這是在自己家,上門道歉的是他,有什麽話不能說。你寬容不想提,我替你說。第一,讓吳速速從哪裏來到哪裏去;第二,譚初昕休息多久,就讓吳速速停業多久;第三,既然吳速速現在是你公司的員工,那麽賠償問你要也算合理,醫藥費、誤工費、精神補償費,不訛你,三百萬。”
“……”譚初昕搖頭,“用不了這麽多。”
“怎麽用不了,這還是沒按你公司營業額算,已經算是打了親情價的折扣。”顧子昂笑呵呵地看着他哥,“處理吳速速事件的公關營銷費用,一年不止這個價了吧,顧老板不會舍不得吧。”
“好。”顧以北爽快答應。
顧以北不缺錢,明知道顧子昂是想為譚初昕出氣,他欣然接受。
蘇雅娴看看顧子昂,再看看譚初昕,叮囑幾句讓她注意身體,帶着顧以北走了。
出了婚房,以為蘇雅娴還要說落幾句顧以北,卻見蘇雅娴樂滋滋地往前走。
“找一位有經驗的護工,一位保姆,會做四川、湖南口味的菜,地址我稍後發給你。”顧以北給人打電話安排,“年齡不要大,你面試一下,盡快安排。”
蘇雅娴滿意地說,“以前看他倆處得客客氣氣的,現在反而像過日子那麽回事兒。我怎麽覺得,他們可能要複婚,你這算是誤打誤撞,我和你爸就不生氣了。趕緊把吳速速打發了,三百萬給楚楚,再給她在好路段,購置一套門面,面積一百平以上,錢你來出。”
譚楚楚,譚初昕……
顧以北想,我怎麽沒想到會是同一個人呢。
這下算是捅了馬蜂窩。
他搓着眉頭,無奈地笑,“道歉了、賠錢了,怎麽還要獅子大開口。”
“多給才能表達道歉的誠意。”蘇雅娴警告顧以北,“你必須把這件事情好好解決了,不然我和你沒完。千萬不能影響子昂和楚楚複婚,我挺喜歡楚楚這孩子的。”
把蘇雅娴送回家,顧以北的車原路返回。
在車裏坐了二十分鐘,顧以北才進小區,不是去顧子昂和譚初昕的婚房,而是另外一棟樓。
屋內放着輕緩的音樂,一個穿着黑色真絲吊帶睡裙的女人,光腳在屋內扭動着,随着音樂輕盈起舞。
她五官大氣端莊,英氣中帶着柔美,年齡沉澱得沒有歲月痕跡,反而是成熟的韻味。她動作撩人、風情萬種。只要吳韻迪想,一個眼神,就是她的武器。
顧以北一身深色的西裝,他穿鞋進屋。
黑色睡裙投進他懷裏,蹭着他的心口,肩帶掉下去一側,她不管,勾着顧以北的下巴,墊腳要主動吻他。
難得的主動,是因為理虧了。
顧以北握住她纖細的腰,“你沒告訴我,那個人是譚初昕。”
“你沒問啊。”吳韻迪靠在他懷裏,咯咯笑。
顧以北握着她的手臂,把她推開一段距離,“她是譚初昕。”
吳韻迪仍是笑,閉着眼睛笑得妩媚,笑得脆弱,渾身無骨一樣嬌媚。
“她是顧子昂的妻子,是我弟妹。”顧以北舍不得了,把她抱在懷裏。
吳韻迪腳站在他鞋面上,“現在不是了。”
“你知道她是誰,怎麽這樣對她。”那家公司,顧以北不是為了吳速速,而是為了吳韻迪,而吳速速是間接的受益人。這次吳速速事件後,是吳韻迪來找顧以北,讓他幫忙平息,只說對方連續發酵事件。
吳韻迪已經很久不找顧以北幫忙了,她開口,顧以北自然傾力相助。
可他沒想到,對方竟然會是譚初昕,而且是譚初昕有理在先,又傷了腳的前提下。顧以北不問青紅皂白,就使了手段。
吳韻迪仰起頭,她喝了酒,臉色泛紅,對着顧以北的臉吹氣,“你弟弟找你鬧了?頭疼了?”
“能讓我頭疼的,只有你。”顧以北提着她的腰,把她攔腰抱起來,“可你不該瞞我。”
顧以北生氣了,對別人,他生氣後的結果,可能是陰狠的手段,可對吳韻迪,他生氣的後果,是變本加厲地在體力上折騰吳韻迪,非要讓她眼角挂淚,楚楚可憐地認錯。
吳韻迪閉着眼睛輕顫,一滴淚順着眼角流下,她說,“我和她沒有關系。”
顧以北俯身,吻掉她的眼淚,“姐姐。”
吳韻迪抱着顧以北結實的腰身,“這次是我虧欠你了。”
顧以北抱着她翻身,改換位置,“你欠我的少嗎?”
吳速速背後沒有金主,她只是恰好被吳韻迪喜歡。真正有金主的是吳韻迪,而她的金主,就是顧以北,一個各方面足夠強悍的男人。
蘇雅娴和顧以北走了,譚初昕和顧子昂卻莫名地尴尬起來。
尤其是譚初昕,她以為顧子昂昨天只是恰好回家吃飯,恰好給她帶了些剩飯剩菜回來。
原來顧子昂說的幫忙出頭,是去找顧以北,正面杠去了。
他平時不是怕顧以北,怵得很嗎?
“謝謝你。”譚初昕真誠地道謝。
顧子昂潇灑地揮揮手,俊朗的人不自在起來,“第一次看到我大哥吃癟,感覺挺好的。”
他仍舊是那個沒心沒肺的顧子昂。
“你等着。”顧子昂回房間,拿了個快遞的紙袋出來,“給你的。”
“什麽?”譚初昕接過來打開,是一張簽名照。
顧子昂說,“你不是喜歡她嗎?追星的人,不是都喜歡這個麽。”
“你怎麽知道,我喜歡她?”照片上的人是吳韻迪。
顧子昂理所當然地說,“你上次追吳韻迪,不是還摔了嗎?”
他以為,譚初昕是吳韻迪的私生飯。
“我以後,可能都不喜歡她了。”譚初昕難過地說。
顧子昂簡單地問,“因為吳速速脫粉了?”
“嗯。”不只是因為吳速速,還因為,她就算是我媽媽,可她不喜歡我。
“不明白。”顧子昂撓了撓頭,他不追星,理解不了。
“我和她,原本就是兩個獨立的人,她影響不了我,我改變不了她,是兩條平行的直線,本就不該有交點。”譚初昕說,“那就……離得遠遠的吧,誰也別幹涉誰。”
吳韻迪到底是不是媽媽,譚初昕一直沒有問出口。
那麽多年的執着,在這三個月,變得沒那麽重要。
吳韻迪是她媽媽,又能怎麽樣呢?這二十多年,她從來沒有回來看過譚初昕。可能譚初昕的存在,對吳韻迪來說,是件極為麻煩的事情,是她極力想要忘記的過去,而且,吳韻迪現在已經有了可以選擇的滿意的“女兒”。
從未相認,各自歡喜,最好的結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