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9章 坦誠
“你不是經常感嘆說我們單位福利好，宿舍條件都那麽好麽，其實啊，是因為你住的那一套，是專門配備給主任級別的員工住的。”
白可有些聽不明白，順着紀大成的話頭說下去：“所以這是您特意開後門給我申請到的麽？”
“哪能呀，”紀大成斜了他一眼，“咱們單位的宿舍，一般得提前兩三個月打申請才可以，你那麽快住進來，是因為顧寒主動說他那邊有空的房間，可以給你住的。”
白可像被什麽東西砸中了，站在原地久久無法動彈。
明明電梯停着，他卻有種電梯快速下落的失重感，整個人像是踩在空氣裏，沒有個支點。
他伸手握住電梯裏的扶杆，覺得自己需要靜一靜，好好想一想，這其中的因果關系。
電梯門緩緩合上，紀大成伸手擋住，回過頭來叫白可：“白可，咱先出去吧。”
才轉過身，就看見白可垂着頭站那不說話，也沒反應，心裏頭琢磨着是不是不該告訴白可這個真相。這樣子說了，會不會讓顧寒一貫的形象受損？
可那小子平日裏頭臭屁的要死，這種難得可以讓他吃癟的事情，不說難受啊！
唉，不管了不管了，年輕人的事跟他老頭子有什麽關系？
前腳才跨出電梯，就聽後頭白可在問：“可您上次不是對我說，是您先斬後奏讓我住進去的麽？”
紀大成想了想，茫然回頭：“我有說過嗎？”
眼前的白可臉明顯僵住了，他擡手按着腦門，一字一句扣着字眼說，“有的，您說過的。”
紀大成咳嗽了兩聲，咧嘴一笑：“哎呀小白同志啊我年紀大了，記性不好不記得了。還有，你可別和顧寒去說，這事是我告訴你的喲！”
直到走回辦公室，他還在想他到底有沒有說過這件事。
紀大成第一次覺得，自己真該退休了。就是如果真退了，見不到這群日常雞飛狗跳的小朋友，還有隔壁那個不時互怼的老頭，又覺得會寂寞。
Advertisement
·
白可走到辦公桌前坐下，随手翻開一本文件夾。
電腦上的屏保換了又換，牆上的時鐘轉了大半圈，他手中的文件夾卻沒有翻動過，依舊停在最開始的那一頁上。
劉萌萌抱着幾個快遞盒走過，見白可一副恹恹的樣子，把盒子往他桌上一放，趴在快遞盒上問：“小白，你怎麽了？”
白可回神：“什麽？”
劉萌萌：“我剛下樓去買東西的時候，你就是看的這一頁，現在我都買完東西拿了快遞上來了，你還是在這一頁，你到底在看些什麽？”
白可目光茫然：“有用的東西吧……”
劉萌萌湊上前：“有用的東西？”她指着文件，“可是，這一頁都是目錄頁，你看這麽久，是打算把目錄背出來麽？”
白可：“……”
劉萌萌掰起白可的臉：“小白，你這臉比哭還難看。”
白可扯開她的手，別過臉去：“你去拆你的快遞吧。”
劉萌萌小心翼翼：“不然，我把快遞留給你拆？”她眨巴了下大眼睛，“畢竟，拆快遞使人快樂！”
“……”單細胞生物果然比較容易快樂。
在白可連聲催促下，劉萌萌不情願地拿起快遞盒，轉過身。才走了幾步，她又回頭看了眼白可，有些不放心，倒退回來，“小白，你是不是又遇到什麽不好做的檔案了？”
她一手托着幾個快遞盒，一手豪爽地拍了拍胸口：“放心！有我在，姐幫你去弄資料。”
她說着咽了口口水，放低聲音，“上次我給你的那些，是不是挺好用的，你需要的話，我再去給你要一點？”
白可猛地擡頭：“要一點？上次你是找人要的？！”
劉萌萌趕緊擺手：“哪裏，那是人家主動給我的拉。”
白可盯着她看了好一會，她越發心虛起來，正好一旁有人叫她去幫忙，她迅速應了聲，給白可做了個手勢，抱着快遞盒走了過去。
不知怎麽的，她覺得白可看起來更加憂心忡忡了。
·
下班時，接到卓培然的電話。
那天卓培然急忙走後，兩人就沒聯系過。
白可一整天都心煩意亂的，正好想找人聊聊，也順便問問他家裏的情況。
兩人還是約的那家蒸菜館。
白可到的時候，卓培然已經坐在那點菜了，他見到白可，對着他招招手，并且轉頭對一旁的服務生說了幾句。
白可坐下，接過菜單随便報了兩個菜，卓培然又拿了過去，再次浏覽了一遍，在服務生開始不耐煩的聲音了說：“就這些，麻煩了。”說着還不讓叮囑，少鹽少油不要辣椒不要味精。
白可一開始憋着笑，後來終于忍不住，捂着嘴說：“我現在吃東西沒那麽講究了，況且你說這麽多也沒用，後廚早就調配好了。”
卓培然一哂：“說歸說，做歸做啦。”
白可端起倒滿茶的水杯，喝了一口，問：“你家裏怎麽樣，和解了吧？”
聽到這個，卓培然臉上的笑容頓了下，垂下眼：“也就那樣吧。”他不敢告訴白可，他還是沒回家，那天被郁昊收留後，就一直住在他那邊。
“不過，我爸站在我這邊的，估計我媽也撐不了幾天。”
說話間，菜一道一道上了。
白可夾了筷白菜，剛準備吃，送到嘴邊停了下來，盯着卓培然問：“你不是說你媽原諒你了嗎？”
“我騙你的。”
白可眉心擰起：“那你這幾天住哪了？”
卓培然舔了舔嘴唇：“家裏。”
白可聽到這個，放了些心。他現在心裏還是亂糟糟的，所以并未察覺到好友說“家裏”二字時，目光有些慌亂，不似平常。
很快菜上齊了，白可吃了幾口燙菜後，挑起一塊白切雞，咬了一口。
入嘴的口感有些柴，沒有預期的鮮嫩。
他咀嚼了幾下，用力咽了下去，然後把雞塊放在一旁，繼續夾燙菜吃。
大概是受剛才的口感影響，燙菜也失了原先的味道，吃到嘴裏幹巴巴的。
他本就胃口不是很好，這樣一來，更是什麽都不想吃了。
見白可放下筷子，卓培然問：“怎麽了，菜不好吃？”他夾了筷燙菜吃了進去，“味道沒變啊，還是以前的口味，你之前不還說好吃，喜歡吃麽？”
白可抿了抿唇，說不出話來。
卓培然也停下筷來：“看樣子老朋友你有心事啊。”他一手托腮，“讓我猜猜是哪方面的，肯定不是工作方面的，你之前還說工作挺順利的，家裏也沒事，那只能是——”
“什麽？”
卓培然盯着白可的臉，眼睛一眨不眨地說：“感情的事。”
白可被他看的心一陣亂跳，心想自己有表現的這麽明顯麽？
卓培然眼睛閃亮：“小白你終于開竅想談戀愛了嗎？”
“我——”白可頓了頓，有些沮喪地說，“我不知道，所以才煩惱。”他說着，慢慢垂下眼，“你知道我的，一直沒有過想找一個人在一起的打算，我一直覺得自己會單身一輩子。”
卓培然：“小白你這樣想是不對的，有時候呢，緣分來了擋都擋不住的，他會一直在你身邊轉悠着不肯離開，直到你願意接受這段感情……”
對面好友說的起勁，白可腦子裏卻漸漸浮現出某張英俊的臉龐，臉頰越來越熱。
卓培然倏地止住話頭，盯着白可：“小白，你臉紅了。”
“……”
然後，白可的臉徹底紅了。
·
“喲顧主任，終于有時間約我喝酒了？”
麥朗遞過來一大杯啤酒，顧寒看也不看，咕嚕嚕喝了大半。
麥朗一手撐着額角：“心情不好？”
“嗯。”
麥朗吹了聲口哨：“這麽坦誠？”
顧寒側頭看他：“我什麽時候不坦誠了？”
麥朗與他對視：“與你家小兔子有關的事情，你就沒坦誠過。”
顧寒沒說話，不知是默認了，還是不想理他。
也有可能是兩者兼有。
“不然，我幫你去會會他？”在顧寒鄙夷的目光中，麥朗自信一笑，“好歹我也是愛情專家，你要對我多一點信心。”
顧寒嗤笑：“從來不知道愛情為何物的東西，也配自稱愛情專家？”
麥朗手指敲着吧臺臺面，啪啪啪一陣響：“滾你大爺，老子才不是東西。”
顧寒：“嗯。”
“說真的，我其實對你家那只小兔子挺感興趣的。”
顧寒轉頭看他，眼光很冷，麥朗迅速做出投降手勢，弱弱道，“不是那種感興趣，你放心。”
顧寒冷哼一聲。
“行，那你去吧。”就在麥朗以為顧寒會拒絕的時候，顧寒突然說。
麥朗一樂：“你真覺得我可以？”
“死馬當活馬醫呗。”顧寒喝光杯中的啤酒，摸出一根煙，叼在嘴裏，手中拿着打火機，點亮又熄滅，卻不點燃煙。
麥朗：“啧啧啧你這态度，不過哥人好，幫你了！”
麥朗走了幾步，覺得不對勁，回過來：“你今天這話，似乎透露了什麽不得了的信息。”
顧寒看着前方，酒吧裏五彩的燈光從兩人身後打過來，照的他的臉一會紅一會白，分外高深莫測。沉默了會，他問：“什麽不得了的信息？”
“你喜歡白可吧。”
“……是。”
作者有話要說：
鞠躬，感謝看文~
QAQ計劃永遠趕不上變化內牛滿面。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