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0章 暗戀
劉萌萌憑借自己作為女性,與生俱來的強烈第六感,察覺出辦公室裏氣氛不對。
這主要體現在副主任顧寒身上。
她從地上撿起被顧寒扔出來的材料,憋着嘴跑到白可旁邊搖他肩膀:“小白,你要不要考慮再給顧主任送點姜糖茶?”
白可筆尖一抖,在文件頁上劃出一道歪斜的線。他擡起頭,無奈地說:“萌萌,你說話歸說話,別動手行不行?”這樣一來,這一頁又得重新寫。
劉萌萌很委屈:“我覺得顧主任從總部回來就不大對,雖然他最近這幾天一直都不對,但是今天特別不正常,那樣子,就像是女孩子來大姨媽一樣。”
白可按着眉心:“那根我送他姜糖茶有什麽關系?”
劉萌萌瞥了他一眼,振振說:“上次你送了他姜糖茶後,他心情就一直好了很多天。”
……上次送姜茶。
白可喉嚨一緊,那是他做的非常後悔的一件事。
就是從那件事開始,顧寒老說些做些奇奇怪怪的事情,搞得好像他暗戀他一樣。
實際上,根本就是——
——嘩!
白可抽掉最上面的一頁文件,從一側抽屜裏取出一張新的,覆蓋上去,然後側頭對劉萌萌說:“你覺得有用的話,你去送也一樣呀。”
“我不行!”劉萌萌噘着嘴,“我已經發過誓了,絕對不做任何讨好他的事情!”她用力拍着胸膛,“我們家的妖,都是鐵骨铮铮,一言九鼎的!”
白可:“……”
雖然這樣,他嘴角還是彎了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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實在是劉萌萌有時候冒出的亂七八糟的話,讓人忍俊不禁。
這時,一個同事從外頭進來,朝着白可招手:“白可,有人找你。”他側過身,露出身後的人。
白可表情一滞,翹起的唇角慢慢落了下去。
麥朗對着他眨了眨眼睛。
白可抿了抿唇,麥朗來找他,基本上只與某個人有關。白可雖不大想多談與那個人有關的事,還是站起來,走了出去。
二部辦公大廳外的吸煙室裏。
麥朗拿了根煙,遞給白可,白可擺手拒絕,麥朗點了火塞進自己嘴裏。
他炫技般吐了好幾個煙圈後,說:“猜到我找你做什麽嗎?”
敞亮的日光裏,他的臉看起來,特別的暧昧。
·
午休時間,白可拿着托盤,選了幾個素菜。剛拿完飯,轉身準備找空着的桌子,坐在窗邊的黃孝天喊他:“白可,這邊。”
黃孝天想着從白可那邊蹭兩塊雞肉,低頭一看,白可餐盤裏青白一片,全是素的。
“胃口不好?”
“啊?”白可夾了筷青菜,放到米飯上,反問,“我不是一直吃這些麽?”
“你前陣子明顯胃口好多了,我經常看到有一些雞肉魚肉之類的。”
白可瞥了他一眼:“所以你叫我來,是為了從我這吃兩塊肉嗎?單位給你的餐補那麽多,你去多打一份也花不了多少。”
黃孝天讪笑:“多一份我又吃不掉,作為國家公務部門員工,怎麽可以浪費食物呢?”
白可:“……”不想和他說話。
黃孝天戳着餐盤裏的米飯:“剛才麥朗來找你了?”
白可:“你怎麽知道?”
黃孝天用筷子頂着米飯在盤底轉圈:“他剛找我确認你在不在辦公室的。”
怪不得剛才黃孝天莫名其妙給他發信息問他在不在單位,白可突然想到什麽,放下筷子,認真看着黃孝天:“你和麥朗,很熟嗎?”
黃孝天沒有回答這個問題,反而問道:“你和顧寒,到底是怎麽一回事?”
四目相對,兩人的面容都有些嚴肅。
白可眉心跳了一下,如果他沒猜錯的話,黃孝天和麥朗的關系應該遠比他之前見過的要好,這會兒說不定是來幫麥朗探他口風的。
剛才麥朗說了一大堆,白可幾乎沒回應。
不是他不想,是實在不知道說些什麽。他依舊還是一團糟的狀态,自己都不清楚自己到底想什麽要什麽。
而且麥朗那個人吧,平日裏老沒個正行,說起正事來,也總讓他心裏不是味兒。
不過這會兒白可算是猜錯了。
黃孝天并不是來替麥朗探他口風的,他只是純粹從麥朗的話裏,以及近來自己的所見所感中,察覺到了一些白可與顧寒之間的“不同尋常”。
黃孝天先敗下陣來。
他到底不是真的知道些什麽,加上白可的那句話讓他有些心虛,讨饒說:“算啦算啦,當我沒問。”
白可:“我也需要當我沒問那個問題嗎?”
黃孝天:“……”
正聊着,白可手機響了,他拿起一看,是紀大成。
紀大成電話裏和他說,有個新的案子很适合他,讓他吃了飯早些回辦公室,材料就放在他桌上。
白可想起紀大成早上去了總部開會,應該是從那邊帶回來的新案子。他幾乎沒想,就答應了。
劉萌萌說的沒錯,最近辦公室裏氣壓是有點低,他作為“知情人”,比任何人都不想待在裏面。
在他沒有想好弄清楚之前,他想離顧寒遠一些。
黃孝天聽他說有事,趕緊說下次再聊,兩人匆忙吃完,在電梯裏分開,各回各的辦公室。
白可迎着走廊裏的陽光往二部辦公大廳裏走去。
開門進去,剛走到辦公桌旁,就聽到一旁的茶水間裏傳來茶杯碰撞的聲音。
這個點,辦公室裏向來很少有人,如果有人——
白可撐在辦公桌上的手臂肌肉驟然收緊。
……如果他趁現在溜出去,裏面的人應該發覺不了的吧?
不對,那家夥耳朵尖的要命,說不定會嘲諷他“此地無銀三百兩”,說他心裏有鬼!
猶豫間,茶水間的門從裏被推開。
白可無意識地拿起桌上空着的水杯,捏在手裏。
顧寒端着茶杯從裏面走了出來,見到白可,面上表情一僵,迅速扭頭四望了一圈,最後才把視線又定回白可臉上。
這是那天之後,兩人第一次單獨相處。
最近這段時間,白可都住在家裏,一開始是陪白安,這兩天林瑜回來了,他按理可以回宿舍住了。
但是一想到回了宿舍就要單獨面對顧寒……他決定在家裏再多住陣子。
雖然林瑜一直在旁敲側擊有關董倩的事,但是相對比與顧寒單獨相處,聽他說些亂七八糟的話,還是應付林瑜來的輕松一些。
顧寒站在那,也握着茶杯,嘴巴動了動,沒出聲,似乎在等白可先說話。
這種時候,白可怎麽可能會先說話。
他腦子裏亂七八糟的,一會兒想到那天顧寒在商場洗手間裏的樣子,一會兒想起紀大成還有劉萌萌的話……
“你要倒水嗎?”沉默了會,還是顧寒先開了口,對于這種尴尬時刻,他一直有獨特的破解方法。
今天這個倒是很正常,正常的讓白可覺得不同尋常。
白可看了看手裏的杯子,說對,我去倒水。
顧寒讓過了些位置,白可拿着茶杯慢慢走進去。
他有些心不在焉,拿起熱水壺時沒注意上面的蓋子蓋的不穩,突突地冒着水蒸氣。他湊上去,直接被熱氣噴了一臉,忙用手去遮蓋子口,結果被燙到了手指。
“啊——”白可只來得及發出一聲短促的叫聲,然後手裏的水壺應聲而落。
完蛋了,這一下子,被燙的不止是手,還有腳了……
白可想。
下一秒,掉落的水壺被人從空中接住。
顧寒放好水壺,急急忙忙來抓他的手,連聲問他要不要緊,有沒有被燙傷?
白可躲了下,沒躲開,手被他握在掌心中,仔細查看着燙到的地方。
兩人靠的很近,白可可以清楚的看到和感覺到,顧寒的氣息與手的溫度。
被燙到的地方很熱,被顧寒碰到的地方,更熱。
這種感覺很難說好或者不好,但是之前心理上的不适感卻在慢慢退減。
那個曾經在腦中輾轉萬千的念頭也越來越清晰起來。
在顧寒擰開水龍頭幫他沖冷水的時候,白可甩開顧寒的手:“沒事。”他垂眼看着被燙的有些發紅的手指,其實不疼,就燙到了一下而已。
就是有點胸膛發酸。
顧寒焦慮地說:“我去給你拿點藥膏。”
還沒走,又有人推門而入。
“哎呀正好,小白你和顧寒都在啊。說起來,上次你們合作挺愉快的吧?要不這次還是你們去?”紀大成樂呵呵的,完全沒有發現這兩人之間的暗流,還不停對白可使眼色,“小白同志你覺得怎麽樣,顧寒的能力可是咱們二部能力最強的,有這麽一個優秀的老師帶你,你一定很快可以出師的。”
白可特別想和紀大成說,他現在就能出師了,一個人去做絕對沒問題的。
他目光四處轉動,心裏想着要如何找尋借口和紀大成說,讓別人和他一起去或者讓他嘗試自己一個人去辦案。
轉到顧寒所在的方向時,顧寒竟也在看他!
奇怪的是,顧寒看過來的目光裏,竟有詢問的意味。白可以為是自己眼神不好看岔了,不料顧寒扭頭就對紀大成說:“我這邊沒什麽問題,要是白可那邊覺得可以的話,就我和他一起去吧。”
“你——”白可驚的話都不知道該怎麽說了。
這是第一次,顧寒用這種帶着商量口吻的語氣和他說一件事。
以前,永遠都是顧寒做決定,哪怕他反對或者不想做,顧寒都會逼着他去做。雖然最終結果大多如顧寒所說,
“你希望我去嗎?”顧寒看着白可,問道。
白可愣在那,一時無言。
被一下子灌輸了太多新信息的大腦快要停止運轉了。
要不是顧寒真實的站在那裏,他會以為這是在夢裏呢。顧寒這變化,也太大了吧?
辦公室裏安靜了一瞬。
紀大成看看這個,看看那個,終于發現兩人間似乎哪裏不大對勁:“你們這是怎麽了,顧寒你是不是做了什麽對不起小白的事情,怎麽突然對他這麽客氣?”
白可:“……”
顧寒煩躁地說:“跟你沒關系,我去拿東西。”說着往外走去,沒走幾步,就聽到紀大成在身後喊他,“顧寒,你早上拒絕總部安排的任務,是不是為了和白可一起去辦這個案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