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9章
兩位老人,特別是老太太胡微熱情留飯,但他們居住的地方較偏,如果吃了飯,怕就近沒有車可以回他們住的地方,只得作罷。
臨行前,胡微拉着白可的手,親切道:“有時間一定來,祖母做菜很不錯,絕不比顧寒那小子差。”
顧寒吃味道:“您這也太偏心了,您從未叫我回來吃過飯!”
胡微擡指點了下他的胸膛:“我叫了你又不來,我才不廢這個功夫!”
顧寒:“……”他将獨立生活的準則貫徹的十分徹底,這些年來一直十分忙碌,确實不會特意趕過來吃飯。
白可笑着應了,兩個小輩再次告別,趁着天還敞亮,下了山。
因為第二天要早起任務的緣故,兩人就近在民宿旁邊吃了一頓簡單的海鮮。
靠海的緣故,哪怕食物制作的很粗陋,入嘴還是滿口鮮香,令人回味無窮。
白可并非第一次吃海鮮,但還是第一次吃到這麽鮮的,像個孩子似的,吃着碗裏的,瞅着盤子裏的。
顧寒看不下去了,動手給他剝着蟹腿:“愛吃的話,我們再點一份。”
白可停嘴,認真道:“還是別了,萬一我們将一只将來能成精的螃蟹吃了,多不好。”
顧寒:“……”
好一會,他笑着搖了搖頭,話語裏帶了濃濃的寵溺意味:“你呀。”
“嗯?”
顧寒認真剝着螃蟹,沒接話。
這座海濱小城在十二月裏,依然氣候溫和,兩人沒選擇坐店裏吃,而是在外頭搭的簡易小棚中。
小棚旁邊,是沙灘,再往外看過去,是一望無垠的大海。
夜色中,大海呈現出一片濃郁的深藍色,沉的像是能把人的目光吸進去。
海浪迎風拍起幾只不知名的野鳥,掠過兩人頭頂時,還發出嘎嘎的叫聲。
白可的目光追着野鳥而去,直到它們消失在天際,才慢慢收回來。
他看了下顧寒,顧寒低着頭,長指撥動,很快,一條完整的蟹腿被他取了出來,放到一旁的小盤中。
白可眨了眨眼,将小盤中的蟹腿塞到嘴中。
曾幾何時,他懼怕于同顧寒的單獨相處,甚至恨不得離他遠遠的,最好永不要再見。
曾幾何時,他懼怕愛情如同懼怕猛虎餓狼,抗拒任何人進入他的內心。
曾幾何時——
好在,這些都過去了。
蟹腿肉質鮮嫩,停留在舌尖的時候,能品到其中的甜。
帶着鹹味的海風吹過,也留下甜的餘味。
白可深深地吸了口氣,然後挪動凳子,幾乎和顧寒肩膀擦着肩膀。顧寒側頭看他,他笑着直接把腦袋擱到了顧寒肩上,說:“好累哦,借我靠靠。”
“好。”
吃完回了房間,白可抱着睡衣先去洗澡,顧寒靠坐在窗臺上,玩手機看海景。
沒幾分鐘,他聽到裏面一聲重物落地的聲音,随即是白可短促的叫聲,忙丢掉手機沖過去。
他站在門口敲了下門:“白可,你怎麽樣?”
門很快從裏面被打開,探出一只雪白的手,将他拖了進去。
顧寒眼睛一亮。
他雖然蠢蠢欲動,但是顧慮到明日的任務,不想讓白可太過于勞累。不過此刻既然某人主動邀請,那他就不客氣,盡情享用了。
浴室裏的水聲夾着若有似無的淺淺呻.吟聲,響了許久,直到窗外海面上倒映的燈光幾乎熄盡,方才停歇。
白可感覺自己才剛剛阖眼,就被外頭的熙攘聲吵醒。
睜開眼,顧寒已穿着完畢,站在桌邊彎腰寫着什麽。
白可撐着坐起身,顧寒聽到聲音,轉頭看過來。
他快走兩步,到床邊把白可又按了回去:“你再睡會兒,我先去看下那邊的情況,等下下午咱們再一起過去。”
“好。”
白可确實困倦,便沒堅持,又閉上了眼睛準備睡回籠覺。
門很快打開,又輕輕合上。
白可睡了沒多久,又醒了過來。
樓上不時有人跑來跑去,老房子隔音效果不好,地板震的嗡嗡叫。
白可有些躺不住了,索性爬了起來,洗漱完畢後下樓去吃東西。
昨天回來的時候,老板娘和他介紹說,她家的海鮮粥味道很不錯,白可想去試試。
盛了粥,白可找了個靠路的窗戶坐了下來。
粥還燙着,他吹了幾口氣,臉被冒出的熱氣熏的有點燙,便推開一側的窗戶吹會兒風。
快聖誕節的緣故,雖才早上八點多,外頭的小街上已是人來人往,熱鬧非常。
有幾個年輕的女孩子恰好路過,對白可揮手,白可笑着回應。
待女孩們走遠,他臉上帶着笑意正欲回頭,餘光裏看到一抹眼熟的身影。
白可動作停頓下來,緊緊盯着那人緩緩往前的背影。好一會,才回過神來,不顧還餓着的肚子,往外跑去,快步追着那個身影。
他和那人多年好友,絕不會錯認。
那是卓培然。
卓培然走的很快,白可昨夜酣戰廢了太多體力,腿依舊酸軟,竟一直沒追上。
他在後面,眼看着卓培然拐進旁邊一條更小的巷子裏。
白可皺了下眉,那邊他昨天來時看過,是一個年代比較久遠的小區。
……難不成,卓培然不是來這邊旅游的,是來探親探朋友的?
白可等不及多想,也進了那條小巷。
眼前卻再沒有卓培然的身影。
他沒目的地往前走着,突然,右手邊的門從裏推開,熟悉的聲音從裏面傳出來。
“好,那我下午再來。”
那人回頭,與白可來了個面對面。
顧寒:“……”
白可:“……”
白可往門裏看了眼:“這是任務地點?”
顧寒:“是的,你怎麽來了?”
白可:“……”他不想告訴顧寒時追着老友來的,便道,“我瞎逛逛到的,說起來,昨天路過時你怎麽也不說一聲,就在這裏?”
送顧寒出來的是個上了年紀的老人,頭發花白,面容紅潤,帶一副圓框眼鏡,看起來十分慈眉善目。他看到白可,又見顧寒與白可甚是熟絡的樣子,了然道:“這位便是您的同事吧?”
白可與他打了個招呼。
老人與他寒暄了幾句,便回了屋,顧寒步在樓梯,走到白可身旁,輕摟了下他的腰,低聲問他:“身體難受不?”
白可抿了抿嘴:“還好。”頭偏向一邊。
正好露出脖頸側面的一個吮吸出來的紅痕。
顧寒眉頭輕揚,手臂網上,勾住白可的肩膀,帶着他往回走:“我做好部署了,下午直接過來施法就行。你怎麽不多睡會兒?”
白可:“睡不着。”
顧寒:“要我陪你睡?”
白可:“……”要推開他勾着的手。
顧寒忙笑着将他摟的更緊些:“開玩笑的啦,早飯呢?吃了沒?”
前頭兩人笑鬧着,身後,剛才開門那一家的旁邊一間,二樓陽臺的窗戶被推開,露出裏面一張若有所思的臉孔。
“你真覺得,那兩人只是普通的同事關系?”站在他身後的郁昊問道。
卓培然垂下眼,剛才萦繞在那兩人之間的暧昧氛圍太濃,他沒辦法再欺騙自己了。
他默默喜歡了那麽久的人,因為懼怕讓對方陷入自己的痛苦中,所以一直苦苦忍耐着。卻沒想到,被別人捷足先登了。
還是一個,和白可認識沒多久的家夥。
他突然不甘心起來。
白可回去好好品嘗了一頓溫熱的海鮮粥,然後趴會床上再睡了個回籠覺。
有顧寒在旁邊,他睡的很安逸。
再醒來,是中午的時候,兩人在民宿裏簡單吃了一頓飯,再次出發去了剛才那邊。
老人已等在那。
白可一進門,就被屋子中間大桌上的數十具白色骸骨驚得頭皮一麻。
縱使知道這個案子的內容,但是直面這麽多的白骨時,他還是覺得有些駭人。若是有普通人來串門,非得吓壞了。
白可和顧寒此次來,是為了幫助老人辨認一具多年前好友的屍骨。
那時候戰争剛結束不久,到處都在爆發災荒瘟疫,這一座小城也無法幸免。
很多人逃了出去,其中包括尚且年輕的老人自己。
而老人的好友,不幸感染了瘟疫,被困在這裏。
老人幾經蹉跎,終于得到對方屍骨的下落,可惜混在這些屍骨中,無法辨認出來。
只得請特別工作組派人來幫忙。
老人退休前便是一直與精怪部門特別工作組合作的政府人員,顧寒更是與其有過短暫接觸,大家都是內行,不需要多費口舌解釋。
一進門,顧寒就做了個請的手勢,白可也不客氣,直接持符上前。
來的時候,兩人就商量好了,這一次,由白可全權負責,顧寒在一旁圍觀即可。
就算白可中間出了差錯,也由他自行補救。
畢竟,顧寒沒辦法永遠伴其左右,有些事還是需要他自己加油才可以。
一切順利。
老人手中有不少好友生前留下的東西,雖過了很多年,但器物是死的,只要在上面殘留過氣息,便會永遠留存下來。
白可只需用符将上面的氣息收集起來,再與這些白骨相觸,若是白骨有反應的,便是那好友。
白可正欲一具一具嘗試着,老人突然道:“你來試試這一具。”
那是攤放在最尾的一具屍體,看骨節,這人身前身形颀長,且應該十分挺拔。
白可緩步過去,老人有些動情地看着那具骸骨,道:“我一直覺得,就是他!”
作者有話要說:
鞠躬,感謝看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