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章 ：不喜歡的事
對于「玩樂」成員來說，每周日的全天是固定用來排練的，成員們會委托經紀人推掉所有的通告。
這周例外。
陳佑舟結束了一家雜志的封面拍攝後，才趕到位于元京郊外的別墅區“溪歸”。
他們的“有琴飲水飽”排練室，就在溪歸面朝山的第二棟別墅的地下車庫裏。
他在葉潤和于嘉銘的陪同下，避開歌迷的耳目和所謂“私生飯”的追逐，順利進入溪歸，匆匆走向“有琴”。
他之前拍攝雜志的花絮此時已經鋪天蓋地在微博瘋轉。
如今，他以年近三十的“高齡”享受流量小鮮肉般被圍追堵截的“禮遇”，對他而言實在有點諷刺。
當年，他只是一個躺在奧克福大學的草坪懶散曬太陽、思考着晚上是吃意大利面還是披薩的普通留學生。
硬要說他有什麽過人之處，應該就是一把好聲音和一副好面孔吧。
所以他身旁，從不缺女生的關注目光。
他百無聊賴地想，午休結束後，如果經過的路人中投來視線或搭讪的女性為雙數，那就吃意大利面。
謝瑞斯是那天第一個主動搭讪他的同性。
彼時，他不輕不重地在他肩上輕拍了三下，很有節奏。
他枕着手臂轉過臉，白衣仔褲的少年盤腿坐在他旁邊，笑容腼腆。
“我之前在KTV聚會的時候聽過你唱歌。請問，你可以來我的樂隊做主唱嗎？”
不同于他稚嫩臉龐上暈着的柔和，他的聲音冷冰冰的，像某種機械發出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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陳佑舟錯愕地盯住他。
他又簡單地解釋了一下自己的樂隊主唱跳票的事兒。
接過少年手中的歌曲初稿，陳佑舟的鼻息間哼出副歌的第一句旋律。
他的樂感很好。少年的眼睛倏然亮起。
被他這麽一打擾，陳佑舟不記得數到雙數還是單數了。
不過，對方在他半開玩笑地問“當主唱有報酬嗎”的時候表示：“今晚的演出結束後，我可以請你吃飯。”
……
想想有點好笑，他為了一頓沒着落的晚飯，一腳踏進了半個搖滾圈兒。
現在，陳佑舟面對的，是整個娛樂圈。
真人秀，雜志采訪，封面拍攝，甚至還有他曾深惡痛絕的比賽。
并沒有細細體會被捧至雲端的感覺。也許是樂隊已經走得太久得到了很多，也許他本身就對這些浮光聲色功名利祿無所求，在萬衆矚目萬人簇擁之下，他仍保持着自持和冷靜。
然後，在經紀人的要求下，不露悲喜地去做一百件不喜歡的事。
為了徹徹底底地只做自己喜歡的事。
下到車庫的時候，謝瑞斯的電話打來：“什麽時候到？待會兒無聲還要借有琴練習。”
他說的「無聲」是公司簽的另一支後搖樂隊，很有實力。與如今已有專屬排練室的「玩樂」不同，他們還過着四處租借的樂隊生涯。
按照經紀人舒然的話來說，「玩樂」如今所有的“專屬”，都是因為做了那“一百件不喜歡的事”。
陳佑舟轉轉因為拍封面長久保持同一個姿勢而僵硬的脖子，回謝瑞斯：“馬上到。”
前頭的葉潤打着小手電為他照着腳下的路。
排練室緊閉的大門縫漏出一線光，和着裏頭的樂聲悠悠流淌。
「玩樂」今天是為了十天後的飛鵲演唱會進行彩排的。快到門口，身旁的于嘉銘踮腳用紙巾擦他的臉頰。
那裏，拍照時打的粉一塊塊暈開。
他随意拿手抹了一把，開玩笑地把指尖的一道粉白蹭在于嘉銘臉上。
年輕的助理無語地任他玩鬧，趁他不注意把剛才擦臉的紙巾撚成條兒夾在他耳後。
“嚯，出息了啊，還敢還手了。”
他笑着握住他手腕輕輕一擰，惹得于嘉銘趕忙求饒：“佑哥我錯了我錯了。”
“還要不要排練了啊。”
見他們越發沒正形，葉潤不耐煩地直着嗓門提醒。
——林周第一次來到「玩樂」排練室，看到的便是陳佑舟和助理嬉鬧的情景。
他的視線越過她和同來的顏佳奇，落在帶他們來的柏小毛身上，嘴巴一咧：“小柏今天帶新人？”
他仿佛沒認出她。
林周随着柏小毛一起進入排練室，聽她朗聲作介紹：“這妹子你們見過的哈，林周；還有這孩子……”
她轉向林周旁的少年，滿頭黑線心裏跑馬：“然姐關照的，叫——”
顏佳奇笑嘻嘻地自我介紹：“我叫顏佳奇，是Jojo同專業的學弟。”
一屋的漢子莫名其妙望向兩個大學生。
老實說，柏小毛也很莫名其妙。
看過林周帶來的課題策劃，她着實有點不以為然。
“我們家樂隊，可能不是特別典型……”
她也不理解林周一個年紀輕輕的女孩子，幹嘛卯足了勁要研究搖滾樂手的“尋死”心理，還打算拿一支樂隊做觀察案例。
她瞥了眼顏佳奇，想起經紀人舒然說“在八卦隐私上佳奇那孩子是可以放心不會瞎傳的，順手幫個忙吧，那什麽研究如果真不好做，可不就知難而退了嗎。”
這種“職權濫用”，真讓人無言以對。
濫用職權的經紀人似是不放心，後腳就來到了溪歸的有琴。
其時林周簡略地和衆人說明了來意，成員們還是處于懵逼狀态。
她也耐心解釋：“就是我想做一個畢業課題，跟搖滾樂和心理學相關的，需要深入了解一支樂隊。”
補充：“我不會打擾你們的正常生活。”
怕他們不放心，又拿出李涵清的推薦信。
顏佳奇幫忙作證：“我們做心理咨詢師的，都是嚴格遵循保密協議的，所以……”
“啧，還咨詢師，考到了你？”
「玩樂」的經紀人舒然冷不丁地在他們身後發話。
“小姨！”顏佳奇驚喜道，“小姨你啥時候過來的啊快幫Jojo和他們說一說……”
“叫姐。”舒然板下臉。
室內一陣哄笑。
顏佳奇望天翻了個白眼。
舒然目光犀利地打量着林周，接過柏小毛遞來的策劃和介紹信。
她言語幹脆：“我覺得我家助理說的沒錯，玩樂并不是很典型的可以讓你做分析的案例。這幾個漢子經歷啊心理啊都挺正常，但我和李老師是舊識，加上佳奇這層關系，所以你過來是可以的。”
林周倒是不知道舒然和李涵清認識。
顏佳奇在一旁鼓動：“小姨你身邊缺人手不？不如讓Jojo來實習吧小……”
“叫姐！”舒然猛地回身打斷他，怒目橫眉。
“小……姐……”顏佳奇硬生生地把話語打了個彎。
林周沒忍住噗嗤一笑。
陳佑舟一直在角落和謝瑞斯對旋律，眼角餘光瞥見林周在笑，不動聲色地望了過來。
目光相碰的剎那，果然見她不甚自在地扭過臉。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