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章 ：情侶裝
算算日子，還有三天就到十月長假，林周作為實習生，沒有被安排幹預中心的值班工作。但她也不打算回南島老家，一來因為要準備論文開題，二來她十月五號要去看「玩樂」的元京飛鵲演唱會。
正如她對陳佑舟說的那樣，這支樂隊的發展基本一直順風順水，甫到元京時雖有半年多的沉寂時光，但随着出國進修、電影大tie，很快他們的人氣便如日中天。
夜晚，京華大學女生寝室3棟506燈火通明。
林周面前的電腦屏幕上亮着兩個文檔，一是論文開題報告，二是她為樂隊成員畫的性格分析表格。
事實上她并不是第一個做心理學與搖滾樂關聯研究的。她的開題報告參考資料中列舉了一長串的論文和參考書。不少學者從傳播心理學、音樂心理學、發展心理學、還有社會心理學等方面進行了闡述。也有國外的專家針對性分析了“27俱樂部”這樣的存在反映的心理學現象。
林周想做的是心理學動機理論和動機研究，以他們為對象，分析闡釋搖滾樂隊的發起、支配和維持的過程，并進行成就和歸因論述。當然，再深入的話，還可以分析社會、行為主義、生物認知等不同視角下的不同動機理論……
她托腮盯着另一個文檔表格出神。
謝瑞斯，同為樂手的父親的影響、青春期父親的缺失，對他的理想和創作顯然有很大的動機歸因。
嚴冬，普通的工薪階層，爸媽是國企制藥廠的下崗職工，從小就皮，成績不好就直接上了藝校中專，再憑自己的努力考上音樂學院。性格和遭遇有點工業朋克的味道。
夏祺……和陳佑舟同出身知識分子家庭，但比起後者，要溫吞柔和得多。
所以……她的目光掠過表格裏的另個名字，是什麽讓兩人性格迥異？
因為一頓晚飯而當了歌手……這麽不rock的理由，又不能體現絲毫的“正能量”，難怪不見諸媒體報端。但是，林周卻很相信。這的确符合陳佑舟那種随遇而安的性子。
一個念頭從心底冒出：她怎麽這麽篤定那是個随遇而安的人呢。
遙遠的記憶随即翻湧而來，她“啪”地合上筆記本，關上臺燈。
左手虎口處，之前的燙傷已無大礙，只有一道極淺的痕跡，應該很快就能褪盡。
安芸芸下了夜自習回來，推開寝室門，見她在，略微驚訝：“今晚沒有熱線工作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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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嗯。”林周倚在床頭刷手機，随口應了句。
另兩個室友尤佳和馬妤曦都還沒回來。她的确難得這麽早就待在寝室裏。
四個人雖是不同專業，但都是大四，面臨着論文、考研、擇業等壓力，以往熱熱鬧鬧的卧談會頻率越來越低。
林周問：“複習呢？”
安芸芸打算考本校新聞傳播學專業研究生，最近只覺得時日飛快，恨不得24小時泡在圖書館。
“是啊。”她換上家居服，面孔難掩疲倦，“還有兩個多月了。”
又問林周：“你真不打算讀研了嗎？好像心理學專業讀完研出來路子更廣吧？”
林周抿唇。李涵清和其他幾位老師也建議過她報考本校的研究生，還熱情地推薦導師給她，但她更想早點成為幹預中心的正式員工。
“過兩年吧，我想先在社會上實踐一段時間。”
她又想起“AI小組”的事，點開李涵清的微信打起了字。
【李老師，我想先以助理學員的身份參與這個組，可以嗎？一方面我在人機交互心理學上頭能力有限，另一方面手頭還有論文和實習。】
按下發送鍵後，她如釋重負。雖然她與師友們在AI心理學交互方面有一定的分歧，但并不排斥學習更多新鮮有用的知識。
李涵清很快發來回複：【好的。】
又說：【除了網站以外，小組還建了個微博，林周你有空就負責更新那個吧。】
她按照老師給的名字摸過去，名為“京大AI心理學交互研究組”的微博簡單地介紹了個人信息和所在地，與網站一樣更新着項目進展。微博認證加了藍V，看來小組的成員都抱着極其認真的态度去經營這項事業。
林周切回自己的微博首頁，随意滑着屏幕，驀然看到熱搜榜上#陳佑舟 情侶裝#的話題。
點開後，她怔了半晌。由營銷號發起的話題照片裏，全是“小貓直播間”烘焙教室那期裏，陳佑舟和她在廚房的背影截圖。
其實他倆只不過都是簡單的白T配淺色牛仔褲，但從背影看去，的确有一種兩人穿了“情侶裝”的feel。
安芸芸顯然也看到了微博的推送，大着嗓門跳過來：“哇，Jojo, 這你嗎？”
“看不出來你進展神速啊，別說做課題了，連男神都拿下了。”
“什麽亂七八糟的。”林周回她，“滿大街都有的衣服搭配好嗎，而且，他也不是我男神……”
用“男神”來形容那個毒舌散漫的陳佑舟，太別扭了。
“還有，你不會看不出來這是買的熱搜吧……”她嘀咕，又掃了眼微博上整齊劃一的營銷文案：“#陳佑舟情侶裝# #玩樂飛鵲開唱# 難得看到阿佑與女生站在一起的畫面，大家是不是都很期待這位女生的廬山真面目？在大家的眼裏心裏，什麽樣的女生才能配得上驚才絕豔的大主唱呢？”
車轱辘話擠滿了熱搜裏的話題廣場。如果林周不是當事人，肯定會以為照片裏的這個女生打算出道。現在看來，後頭一條#玩樂飛鵲開唱#才是真正的醉翁之意。
雖然她隐隐有股被利用了的不快，但畢竟自己的課題也要仰仗與他們的互動……
還好只是個背影。林周輕嘆口氣，退出微博。
“啧啧。”安芸芸還在刷話題，“他們腦殘粉也不少啊，有些都罵開了。不行，我得怼她們幾句，憑什麽把你說成那樣啊。”
“哎呀沒什麽啦，我又不認識她們，也不會因為她們的幾句話而受到什麽損失，別浪費時間啦你，乖，去看書複習啦。”林周好言勸她。
“你真看得開。”安芸芸依然怏怏不樂，“我看你別寫什麽搖滾樂論文了，抨擊一下這些烏合之衆得了。”
“沒興趣。”林周随手拈起枕邊的書翻了起來。
安芸芸還在忿忿：“你說為什麽總有人對陌生人這麽大惡意啊。”
林周輕描淡寫道：“閑得。”又勸她，“好啦，你還要不要看書刷題了？”
“不行。”安芸芸撸起袖子搗開手機，“我要帶話題說你們倆超配，期待小姐姐正面照，氣死那些腦殘粉！”
“……”
林周無語地望了望天花板。
安芸芸發洩完畢，笑嘻嘻地湊過來：“對了Jojo，你給我科普一下他們呗，萬一腦殘粉跟我開撕，我也好有理有據有節地怼回去。”
“……”二度無語的林周懶得理她，臉扭向裏邊扭開床頭燈。
可惜安芸芸完全沒意識到她在自讨沒趣，繼續喋喋不休：“說起來我比較喜歡那個吉他手，有才華，比你那個靠臉吃飯的男神好多了啊……”
這句話又把林周逗樂了。不管陳佑舟是不是她男神，光是“靠臉吃飯”這個形容就會讓他抓狂吧……
她轉臉看着安芸芸，口中卻是一盆冷水潑過來：“阿瑞，吉他手，是有女朋友的。”
嗯，微博和論壇上的爆料猜測應該是真的，他和柏小毛是一對。林周想起錄烘焙直播的時候，最後謝瑞斯就着柏小毛的手吃完披薩，還吮了吮她的指頭。
當然，她是不會進行八卦的爆料的。
“啊？誰啊誰啊？”安芸芸正在追問，寝室門開了，馬妤曦推門進來，抖落一身雨水。
“又下雨了。”她抱怨道，卸下書包去浴室拿毛巾。
“尤佳沒和你一起嗎？”林周好不容易逮到救星轉移話題，趕忙揚聲問她。
“沒啊，她約會去了，今晚都不一定回來。”
安芸芸總算接過了這一茬，但主角還是沒繞過林周：“哎，我一直以為我們四仙女最先脫單的會是Jojo。”
“跟我什麽關系啊。”躺槍的人不滿地出聲抗議，“我媽媽說了，別說戀愛順其自然了，就算我一輩子不結婚，她也支持我。”
“哎呀，你确定不是因為你在等男神眷顧？”
……又繞回來了。
林周很想翻白眼了。
“他不是我男神。”她又強調了一遍，目光定格在手中書的一角，小聲地、一字一句地說道，“而且，他也有女朋友的。”
眼中的頁碼漸漸幻化成那道暗紅的吻痕。她覺得自己又有點心率失常了。
雖然，也不能排除是……炮友。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