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8章 :陳高仿

“林深不知處”最新的一條微博是轉發的Dennis Green今天的live現場。

陳佑舟怔了一會兒:原來她還有牆頭的。而且,和他同一個……

緊跟着這個想法興起的,竟是惡作劇的念頭。他退出自己的微博ID,點擊“注冊”,敲下“陳佑舟_”,又在手機相冊裏翻了很久,總算找到了當時做微博頭像的那張圖。

PS上黃橙橙的V标志,上傳,剪切,修改個人簡介。

Ok,現在,他擁有了一個自己的高仿號。

陳高仿不假思索地點擊關注了“林深不知處”。

那頭看到這個新增粉絲的時候,起碼會先吓一跳吧。然後忐忑點開,興奮求證,最終失望退出。

這一系列的想象令陳佑舟莫名心情愉悅。暗夜裏,他的眼中久違地泛出幾絲頑皮狡黠,關機後攏緊自己的被子,一夜酣眠。

陳佑舟難得睡過頭。許是昨晚看live嗨得太疲勞,許是臨時興起的惡作劇使神經難得放松,許是冬涼氣候惬意舒适……總之當他睜開眼的時候,紀遠舟已經起床。

她沒有喊醒他,蜷膝支肘在床邊靜靜地凝視着他。

研究所分配的一室一廳的公寓只有一張大床,他們每晚睡不同的被籠,各不越界。陳佑舟睫毛顫了顫,舉起一節蒼白的手臂橫在眉宇,掩住惺忪睡意,語聲黏糊:“幾點了?”

“十點半。”

他一骨碌翻起身:“那個,早飯……”

“沒事。”紀遠舟搖搖頭,“我下午再去研究所。待會兒一起出去吃brunch吧。”

“好。”他應了聲,剛要下床,紀遠舟微溫的唇貼了過來。

她的手指嵌入他亞麻色的發間,輕輕攬住他的後頸,親吻他的臉頰、嘴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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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一直知道他生得好看,俊朗的輪廓精致的五官,眉眼更是出色異常,稍微遞個眼波就能勾得無數小女生尖叫連連。卻只在剛才仔細打量睡夢中的他的時候,她才真真切切地意識到,這個好看的男人,将和自己相伴一生。

相伴一生,牽系一生,愛恨糾纏一生。

“小祖。”她親昵地喚他本來的小名,呵氣在他耳畔,“我們做愛吧。”

陳佑舟虛扣在她背上的手僵住。

他已經很久沒有過沖動了。不止對她沒有,對所有異性都沒有。

當然,對同性也沒有。

現在的他,像流行的“佛系”,完全無欲無求。

在他們還是真正的戀人的時候,他血氣方剛,而她抑郁嚴重,別說親吻做愛,連稍微親密一點的肢體接觸都會引爆她的驚怒點。

現在,她主動求歡,他卻毫無沖動。

不是不曾試圖克服這種“無動于衷”,也看過私人醫生,得到“身體機能一切正常”的診斷結果。最後,他只能坦然接受自己已經“成佛”的事實。

他猶豫了片刻,輕拍紀遠舟的肩背,開口問道:“去哪家餐廳吃飯?”

紀遠舟眼底蘊着的嬌豔紅痕慢慢退卻,迷離的眼神對上他閃爍的雙眸。

她捋了捋額角的亂發,跪坐在床邊的腿慢慢蹬直,嘴唇上他的溫度一點點冷下去。

“随便。”她淡淡地吐出兩個字,不再看他。

去了離住所最近的一家餐廳。

紀遠舟的電話鈴響個不停,她接過來,用熟練的英語和同事們解釋未到的原因。

陳佑舟盯着餐桌上空空的盤子發呆。窗外的護城河上傳來一兩聲船鳴。

服務員開始上第一道菜:egg benedict。他回國已久,已經不太習慣這種純西式的口味,勉強吃了兩口便用餐巾抹嘴角。之後上來的pancake,waffle,都是他不喜歡的甜口。他默不作聲地拿起一片吐司,夾上三文魚大嚼起來。

紀遠舟胃口不錯,把面前的煎餅華夫等一掃而空。然後,老生常談地問起他:“申請信寫了嗎?”

逃不過的話題。他決定坦誠以對:“遠遠,我跟你來,是想陪着你把病養好。繼續深造之類,是次要的。等你狀态好一些,我再做規劃,好嗎?”

紀遠舟低頭沉默,咽下口中的溏心蛋。

又進了個電話。她起身往窗邊走去,小聲地回答那頭的問詢。

她身上穿着巴寶莉經典款卡其色風衣,裏頭的白襯衫下擺束進黑色的小腳西褲。頭發高高紮起,馬尾随着她手肘的動作輕輕搖晃。

從後看去,她的氣場淩厲幹淨,正是所謂的精英風範。

這通電話似乎很長。陳佑舟吃完飯,見她還沒有收線的意思,長指百無聊賴地在餐桌上敲了一會兒。為了打發時間,他滑開手機,點開“陳高仿”的微博。

唯一一個關注沒有了。他被“林深不知處”移除了粉絲。

他有些想笑,再次點了關注。

這一次沒隔多久,關注就掉了,看來她在線。

算算時間,此時她應該正在進行那份兼職工作,所謂心理危機幹預中心好像并不是很忙……

又關注,又被移除。

再點關注的時候,他發現,自己被對方拉黑了。

“……”腦袋裏飛出一只黑烏鴉。

紀遠舟挂掉電話,一眼看到的便是桌邊的陳佑舟抱着手機笑的樣子。笑意從他嘴角漾開,爬上顴骨,在眼周綻出令她懷戀的紋路。

少年時代,他就是這麽笑的。眼睛彎成月牙,卧蠶裏仿佛藏着金燦燦的光束,一道一道溢出來,淌過他意氣風發的面龐。

她很久很久,沒看過他這樣的笑容了。

回過神後,紀遠舟不動聲色地對他解釋:“國內心理治療師打來的回訪電話。”

“……哦。”陳佑舟愣怔了片刻,“挺負責任。”

“嗯,也挺專業。”

各懷心事的兩人不再繼續這個話題。

走出餐廳的時候,涼風撲面。陳佑舟拉上深藍色開衫的帽子罩住一頭亂蓬蓬的發,膝蓋露在破洞牛仔褲外,起了一層雞皮疙瘩。

不知不覺,他已經來A國一個多月了,從中秋,到初冬,中途只回國錄過兩期《深海》。他似乎已經漸漸習慣把這裏當成真正的栖居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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