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9章 ：垃圾
林周不明白自己滿是無聊日常的微博怎麽會被營銷高仿號盯上。
第一次看到新增粉絲的ID名時她确實心驚了一下，但很快便發現了那後頭的小尾巴，于是她連對方的首頁都沒點開就按了移除。
幾次三番又被關注後，她不勝其煩，把那個小尾巴高仿拉黑了。
接踵而至的，是另一個高仿號：陳佑舟-，這次，尾巴從地上甩起來，別在了腰上。
然後是陳佑_舟、陳亻右舟、阝東佑舟……
十一月下旬，林周幾乎每天都能在微博新增關注裏收獲各種不同形式的高仿號，實在有點哭笑不得。
她不由樂觀聯想，這大概也側面說明了，那個人，還沒過氣。
又過了幾天，她移除新增關注，順手點了“舉報”。
……
陳佑舟于“《玩樂時代》南島Ver.”回歸樂隊的這天，#阿佑被舉報#與#阿佑 我回來了#的話題同時登上了微博熱搜。
他與紀遠舟算是往事兩訖，在看到她那張痊愈診斷書後，他也終于放下心來。
從此山長水闊，各奔前程。
在登上回國的飛機前，他在候機室裏發消息給經紀人舒然，然後，發現最新的陳高仿又陣亡了。
他想，如果以一個過氣不著名搖滾主唱的身份關注她的話，對方還會毫不猶豫地拉黑嗎？
他沒料到，那頭看到一個迄今為止最惟妙惟肖的“高仿”號後，不假思索地點了“舉報”。
理由是，“垃圾營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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收到微博提示時，陳佑舟已經結束了南島場的演出，整個人四仰八叉躺在下榻酒店的大床上。
他盯着手機屏幕愣了片刻，一聲低笑破口而出，很快綿延成震動床板的哈哈大笑。笑得另一張床上快要睡着的嚴冬直跳起來：“阿佑你發什麽瘋？”
陳佑舟邊笑邊打字，發到非易文娛的宣傳企劃群裏：【那個，誰在？麻煩幫我弄個熱搜。】
本尊親自開口要求，宣傳組一片兵荒馬亂。
他約略地說自己微博被舉報了，并沒有詳述來龍去脈。
宣傳部總負責歡子認為這個熱搜能給此時高居第一的主唱回歸話題加把溫，于是拍板了“熱搜卡五”方案。
陳佑舟安靜下來，默讀着微博社區管理員發來的消息。
“垃圾營銷”。止也止不住的笑意從他眼角漫開，又慢慢地凝結在唇邊，眼裏星星點點的光一顆顆寂滅。
營銷？不存在的。
垃圾……也許吧。
林周并沒有看到那天晚上“卡五”的熱搜。她知道他回歸了，原本安靜無波的心湖振蕩了幾下，便投入到自己的生活裏。
幾天前，李涵清小組的覃姐接了個新的企劃：藝人心理健康講座。她在群裏問大家誰願意去，說大概會有三到五場的宣講，主要面對演藝公司裏諸如經紀人、助理等近距離接觸藝人的工作人員。
林周因為之前接的一通求助熱線，主動請纓接下了這項活動。
等看到分配過來的演藝公司場次後，她後悔了。
覃姐發來的表上赫然寫着：“李涵清、許志、林周：非易文娛”。
林周的第一反應就是和其他人換場次。然而還沒協調好，柏小毛就主動打了電話給她。
……換不掉了。
林周想到之前做課題的時候，非易的工作人員熱情接待和幫忙，又覺得去那裏看看順便表達謝意也好，反正有李涵清坐鎮，她安心做背景板就可以。
宣講活動定在十二月第一個周日的下午。
林周帶了媽媽寄的南島特産椰子糕和鳳梨酥，一小盒一小盒地包好，裝在特地換的大背包裏，帶去位于湖東區天井創客空間的非易文娛。
她跟在李涵清和許志身後，攥緊包帶，低頭往裏間舉辦宣講活動的會議室走去。
今天是周日，「玩樂」固定練團的日子。她想應該不會遇到樂隊成員……
這個想法剛從大腦裏飄過，迎面就邁來一雙大長腿。她掀了掀眼皮，陳佑舟目不斜視地與她擦肩而過。他神情冷淡，腳步匆忙，像是急着去趕赴通告。後頭跟着助理于嘉銘和一個生面孔男孩。
他仿佛沒看到她，或者，不想再看到她。
林周覺得，這樣也好。那個夜裏發生的一切，已随着雨歇秋逝、光陰輪轉，埋藏成她心底另一段永不揭開的秘辛。
宣講結束後已經快到晚上六點，冬日節序，創客空間大樓外霓虹閃亮。
林周沒和夥伴們一起離開。她在走廊上叫住柏小毛，卸下背包：“小柏姐姐，我帶了一點小禮物給你們。”
見她一件件往外掏，滿手都快拿不下，柏小毛趕忙拉她到一旁的休息室。
一盒盒包裝方正的伴手禮擺滿了玻璃桌。
林周抿抿唇：“分量不多，但味道還不錯。謝謝你們之前對我課題的支持。”
“啊對了，”柏小毛恍然，“一直沒想起問，你的論文進展得怎麽樣了？”
“我找到了其他的切入點，不打算以玩樂做具象的課題對象了。之前真的太打擾你們了。”
陳佑舟跟着樂隊夥伴一起邁進休息室的時候，耳畔落下的，便是這麽一句話。
“哇！南島特産！好懷念！”嚴冬兩眼放光撲了上去。
陳佑舟睨了桌前的林周一眼，在嚴冬的咋呼聲中慢條斯理地提起一盒伴手禮，自顧自地拆開了包裝。
“那是——”林周剛揚起的嗓門猛地低了下去。那雙含笑的眼漫不經心地掃過她的臉龐，白皙的長指拈起一塊鳳梨酥，毫不客氣地丢進了嘴裏。
“……”林周細聲補完，“給小柏姐姐的。”
那盒鳳梨酥的牌子諧音是“愛你呀”，她特地用了粉色的包裝紙，和給謝瑞斯的那盒一樣，都把系的牛皮繩打成了愛心的形狀。
陳佑舟似乎反應了過來，看着謝瑞斯手裏的另一盒“愛你呀”，皺着眉道：“啧，你們倆也給我們這樣的單身狗一點活路好嗎？”
“就你話多。”柏小毛瞪他一眼，視線不自在地越過林周。
林周忽然覺得自己唐突了，畢竟謝柏二人沒有公開戀情，她費這樣的心思實在有點不合時宜。
不過，她的注意力很快轉移到了陳佑舟剛才的話裏。
“阿佑和女朋友，分手了嗎？”
告別的時候，柏小毛送她到公司門口，她沒忍住低聲問她。
柏小毛怔了怔：“你怎麽知道他有女朋友？”
話一出口，她就懊惱得拍了拍腦袋。
林周不想她尴尬，趕忙說：“因為沒有才不正常啊，畢竟……呃，”她頓了一下，不太情願地繼續，“他那麽受女孩子喜歡……”
柏小毛笑彎了眼睛：“哈哈，反正他回來了就好。對了，你之前的課題真的不繼續嗎？現在大家人齊了呢。”
“不了小柏姐。”林周有點恍惚，耳畔仿佛又有秋雨回響。
她斂神繼續：“我覺得你之前說的挺對的，玩樂不是很典型的研究對象。加上導師給了我一些修改意見……”
“那好，”柏小毛也沒再多說，“謝謝你的禮物哈，路上當心，有什麽需要再聯系。”
走出創客大樓後，林周回身望了一眼。二樓明亮的窗邊印着一道高大的身影，一瞬不瞬地對着她的方向。
像被兩束黏着熱烈的視線炙烤，她的臉頰倏然發燙，立刻轉身頭也不回地離開了創客所在的園區。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