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 擦藥、觸碰

池兔這聲聽起來就令人詫異的話,說得非常實在,甚至帶着不容拒絕的請求。

不怎麽在意傷口的席玉琅怔住。

小兔子提出這樣的建議是他完全沒想到的,他可能是想博得人家的心疼,但比誰都深有體會他怕狼的事實,所以也就只想着耍點心思待在人旁邊,想再看看人而已。

頭腦都不太清醒,席玉琅差點因此松口,幸好他回過了神,還是選擇離得遠遠的:“不用,別勉強自己。”

“不勉強……”池兔手交叉放着有些不安。

“你不是怕我嗎還不勉強?”席玉琅笑笑,瞧他動作一眼,“我自己随便弄弄就好了。”

池兔見狀,面上浮起急色,他看着席玉琅這胡亂抹藥的塗法就覺得難受,照這人這般消毒,指不定明天就感染了。

“不行!你把手放在桌上,只要不動,我就沒關系的!”他音量都放大了。

瞎抹式消毒的席玉琅手一下子滞住,擡眸便看向他。捉急的池兔目光都如銳芒,直勾勾地盯着他手看。

要不是他怕自己的化形,席玉琅估計這小兔子怕是得直接上手。

看樣子也拗不過了,他沒太抗拒,把棉簽擱到瓶蓋口搭着,示意池兔自己拿。

瞅着池兔視線軟化,藥瓶也捏到手裏,他才利索地翻過手肘,挪了點位置擺在桌上,露出那片擦傷。

見他手伸過來,池兔本該有所懼怕,可看見那傷口,他就忘記還要習慣性地後縮,只記得要和人說話,還溫聲細語:“我會慢慢來的,要是疼你記得開口告訴我。”

席玉琅哪還有什麽反應,僅一米的桌子,池兔就在他對面,剛剛他手伸出去時,池兔卻沒有再像之前那樣退開。

他突然就覺得,這傷完全可以再嚴重點。

想入非非的時候,沒得到回答的池兔用純潔又疑惑的目光掃了眼他,席玉琅頓時眨眨眼睛,收回那極想嘗試的念頭:“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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沒幾秒鐘,他便看見自己傷口觸碰上剛剛用過的棉簽,只是感覺不太一樣。他自己消毒時明明是帶着麻木般的痛來着,可經池兔的手後,居然是種雖有痛意但仍帶着癢酥酥感的羽毛觸感。

池兔不敢離他過近,但依然對待地很仔細,那些小傷口他一處處照料着,總算把席玉琅沒顧到的地方通通擦上藥了。

而在這安靜消毒的過程裏,他一直注意着席玉琅的傷,卻沒看見,席玉琅的目光從始至終都在他身上。

帶着秋風過爽後得來不易的暖,還有山長水闊但他仍然願意歸于故裏的情。

一動不動地盯着人的頭發瞧,席玉琅不免覺得內心的柔軟再次冒上頭。

池兔的動作輕柔緩慢,撓癢癢似的,在他手臂上慢慢撫過。明明很懼怕自己也不敢靠太近,卻還是那般溫和地替他吹吹疼痛,呼氣吐出來的餘熱撒在皮膚上,忒熱!

心境有些不穩的席玉琅連忙低頭,緩下心裏那股怦怦亂跳的感覺。

如今這發展,還真是超出他的預料了。

“你很疼嗎?”

強忍着不去看人,他聽見池兔突然出聲。不明白他這話何意,席玉琅回答:“不疼,你動作蠻輕的。”

“那為什麽……”池兔瞧瞧他,伸回手才對上他眼睛,“你的身體那麽僵硬?好像繃着情緒在忍似的。”

他這樣直白地道出自己的狀态,倒讓席玉琅有點手足無措。捏捏拳頭又舒展開來,他瞄了眼自己的傷,沒接話反而是問:“消完毒了?”

“嗯,差不多了。你這幾天注意點,別讓它感染就行。”池兔的注意力果然被轉開,回答完他後,還扔掉棉簽蓋緊瓶子擱在一旁。

等他弄好擡頭,就見席玉琅注視他的眼神裏帶着他沒見過的情緒,雖然他不懂,但很明顯,他感覺被融化了些。

“……如果你實在找不到人聊天,也可以來找我的。”

鬼使神差的,池兔居然說出這種話。看見對面的人越來越發亮的眼睛,他反應過來想改口:“沒有,就是——”

“我不管,反正你這樣說了,那我以後必須來找你玩。”席玉琅的尾巴都要翹起來了,根本不聽他忽悠。

無法,池兔只好咽回那些話,無奈地看着人未置一語。

不過在看清席玉琅面上的笑容後,他竟也有些釋懷了。這人那麽高興,他為什麽要拒絕呢?

“……”

池兔抿唇想:其實他也很開心。

端着副興高采烈的面孔回家以後,席玉琅完全把這傷忘記了,奕清倒是心細,回來就看見他手臂的擦傷。

擔心兒子受傷也要悶着不說,他拉住席玉琅的手就問:“席二,你這手哪兒傷的?”

席軍就在一旁,看見自己愛人去拉兒子的手,連忙去抓回來捏自己手裏。

“管他哪裏傷的,就他那小心思,指不定是故意這樣弄的,就想惹池兔心疼。”

見爸這麽簡單就道出了自己的心機,席玉琅看着兩人緊挨的身體,揚了揚眉頭。

“爸,還真是我故意的。”他有心沒臉沒皮地臊完,才高興地上樓。

兩口子聽見那話,都難以置信地瞥他,望見他毫不在意的背影,席軍皺着眉數落:“小池要是知道他這副德行,怕不是要跑得更遠了?”

“也不一定,”奕清好笑地看他,“席二這心雖然黑了點,但好歹是能看出來的,說不定小池就吃這套,要是最後不成,就把這小子送走。”

席軍望着空蕩蕩的樓梯看了眼,沉思兩秒,連忙笑着附和:“也是,我聽媳婦兒的。”

化形身為獅子的他也像搖尾巴似的,笑容滿面,跟席玉琅剛剛那笑如出一轍。

小波覺醒化形以後,請了個覺醒宴,池兔和村長家都被邀請了。黃村長顧着池兔,當天便叫着人一起去,宴上坐的也是同桌。

巧的是席玉琅他們一家三口也在,吃飯時圍的也是同張桌子。

而池兔和他是面對面相坐,夾個菜都能瞄見對方的身影。

距離他們分開才過去兩天,這兩天池兔沒見過席玉琅,如今吃飯看見對方都覺得別扭,也不是怕,就是種說不出來的滋味。

他的心情有些複雜,這頓飯吃得也有些心不在焉,頗不對味。随意應付下後,吃完就溜了,連小波都沒去找。

沿着小公路,池兔打算走回自己家。

鄉下的空氣極為新鮮,隔得遠了,四周都靜悄悄的,但因為這是赤灣村,他走回去估計得要兩個小時才行。

“池兔,池兔!”

他拿着袋小零食慢慢咀嚼,旺仔小饅頭一個個融在嘴裏,身後傳來熟悉的聲音。步子停下還沒來得及轉頭,池兔就見席玉琅站立在他左邊。

“你要回家嗎?”席玉琅是跑過來的,就算不累,他也裝得有些氣喘籲籲,“我也要回去,可以一起嗎?”

瞧人一副累極的模樣,額頭上還在冒汗,池兔伸進自己兜裏摸出張紙遞給他,才回答:“我都行,不過你不把晚飯吃了再走嗎?”

得到他送的紙巾,席玉琅笑得更歡。

“不想待了,太熱了。”他小心擦着臉,“還是回家好,回去打游戲才是王道。”

“打游戲?”

這是個池兔沒聽過的詞彙。

“玩游戲我倒是知道,打游戲是什麽?”

“就是手機裏安裝上那些能玩的東西,然後就可以随便玩了,各種小游戲,其實就是各種設定好的程序。”

池兔還是一知半解,甚至垂眸深思,試圖理解到他說的意思。席玉琅也沒作多餘的解釋,看他自己邊走邊想還邊吃,竟悄悄地把剛剛擦臉的紙又仔細疊好揣回了兜裏。

等他幹好這近乎變态的事情,才繼續:“我可以教你玩玩,這個很有意思的,”說到這,他摸摸腦袋,罕見地有些不好意思,“就是我可能不太會,大概、也許只能教你怎麽玩。”

恰好池兔對打游戲這事的興趣越來越濃,聽他這樣說,沒多抗拒就同意了。

席玉琅就這樣順利地把池兔拐回自己家,借着教人打游戲的由頭理直氣壯地看人。

但出乎意料地是,他竟因此讓池兔喜歡上了打游戲,且熱愛值僅次于看《托馬斯和他的朋友們》的程度。

他教池兔玩小游戲,這人能因為等級問題不斷重來。轉戰組隊的王者,除了最開始的幾次是新手不熟練以外,之後每次他都能不掉鏈子。

席玉琅玩得倒挺心累的。

主要讓他挫敗的是,池兔幾個小時的游戲技術比他幾年的都還好。

他有這麽菜嗎?

操作着英雄在那劃水,他走神去瞅旁邊沙發裏的池兔。小兔子一臉正經地望着平板,打野玩得越發兇狠。

抽空去看了人的戰績,席玉琅發現他都收割下十個人頭了。

真厲害。席玉琅心裏想着,手上的英雄也不轉圈圈了,想緊跟池兔的步伐,開始認真對待。

不過游戲黑洞不是蓋的,無論怎樣打,席玉琅還是會取得紅色倒計時,且不止一次。看他如此唉聲嘆氣,瞧見他戰績的池兔都不忍心了。

“席玉琅,要不然你跟着我?”沒考慮別的因素,池兔就挺想讓人贏一次的。

他覺得這些游戲都超簡單,玩幾次就會了。但看席玉琅認真但又毫無效果的樣子,他反而不太确定了。

瞅他帶着些茫然看自己,席玉琅覺得自己的自尊心就……

被傷得體無完膚。不過他沒有拒絕,還是選擇跟着池兔走,讓人帶自己。

而且很奇怪的現象是,自從他一黏着池兔當上這個跟屁蟲,他的技術似乎都變好了。

就像有次池兔在打龍,他守在旁邊,掃眼看見有人靠近的時候,他居然靠着半血狀态帶走了敵方的滿血肉盾。

席玉琅:“……”

看着頂上的一殺成就,他自己都震驚到了。

“席玉琅,那個裝備在哪買來着?我找不到那個指标了。”

走神間聽見池兔的呼喚,席玉琅沒再在戰績上耽擱,徑自靠近人,非常自然地在他平板上點了一下:“在這裏,下滑還有些,你自己看看需要什麽。”

他的手放在上面,交錯着底下的手臂,朦朦胧胧地碰到了些許。操作按鍵的時候,席玉琅覺得自己好像觸到了池兔的手指。

這雙手常年幹活,并不算白淨好看,可感覺還是軟軟的,有種想捏在掌心的沖動。

盯着相觸的指尖看了幾秒,他腦子裏的警戒線突然拉起,急忙起身彈開。

靠,居然忘記池兔怕他了,他們的關系不會又打回去吧?

席玉琅內心惶惶,去看池兔的反應。但出乎意料的是,剛剛那幾秒的時間裏,池兔竟然沒有後縮,只是有些發愣。

“對不起,我忘記……”

“你先別說。”池兔看了眼剛剛被人觸摸過的指尖,又小心翼翼和人道,“我好像也沒那麽害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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菜狗席二,聰明池兔。

席玉琅:……滾。你也沒有好多少。

我:可我不打游戲啊略略略~

池兔:(他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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