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章 威懾、臉紅
讓他舅舅和舅媽自己搬進去?
席玉琅不免為池兔這絕不低頭的精神所驚嘆,原本以為他安靜膽怯,最多也就在某些方面執着點,現在可得打破對池兔的常規看法了。
其實和他有點像,特別頑固,一旦認準就不會再改變主意,這樣的性子,在農村這些大家庭裏确實不可能吃虧。
“那行吧,”他也不多言,只是在意別的事,“這幾天你去村長家吃飯還是在家吃?”
“在家,要是我去村長爺爺家,他們必然也會去,我還沒那個臉。”池兔難得有些郁悶,十幾年都沒見過的親戚,如今回來也不知道要做什麽,他總覺得內心不安。
見他低頭,面上還帶着生動的不爽,席玉琅打量的眼神裏都透着稀奇,池兔不會掩藏情緒這點真的極容易看出。
不過很奇怪的是,平常時候他也不會這樣,只有在席玉琅面前的時候才這樣。
兩個人都沒發現這個現象,席玉琅還因為看得入神沒反應,等到池兔的眼神望過來時,他才急忙作答:“也是。”
他摸摸自己的後腦勺,對于自己剛剛走神的舉動表示懊惱,但也沒時間給他,畢竟他算是偷偷跑回來的,池兔肯定不想讓別人看見自己家的情況:“既然這樣的話,那我就先回去了?”
待在這總有些莫名其妙的尴尬,而且讓他很躁動,會想和池兔多說幾句,再這樣下去,他估計還可能把人拐去自己家,還是先走為好。
“好吧,要是遇見村長爺爺,別和他說這件事,也別和席叔提。”池兔也不好留他,自己這裏還有事要處理,他根本顧不上席玉琅,不如讓人回去,那還自在些。
知道他的顧慮,席玉琅沒有再說別的,笑着和他道了別,這次真的離開了。
等人一走,池兔就在組織即将要和王翠萍和池開說的話,他說要讓人自己搬進去,那可不是說說而已,固執勁兒在他身上從來都是經常展現的,他也不會收斂。
想通這件事,池兔坐在屋檐下避暑,等着裏面兩口子弄完他們的房間。天氣熱得人心裏也是悶的,但池兔也沒有不耐,而是安安靜靜坐下,看着遠處田地裏的鴨子游過。
“收拾半天也就湊合住住,也不知道什麽時候能走。”
半晌,兩人的聲音逐漸傳出,慢慢變響亮,王翠萍抱怨的語氣越發嚴重,帶着顯而易見的嫌棄:“這鄉下的老房子也不知道值幾個錢,破爛似的,也不知道那小子怎麽住的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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池兔一句不落地收入耳中,也不為此生氣,反而端坐地穩穩的,靜等着他們走到跟前。
夫妻倆一出來,還被門口坐得半點聲息也無的他驚到剎那,見外面沒了席二的影子,放心大膽地說教起來。
王翠萍裝模作樣地捂了捂唇:“讓你給我們讓房間你也不肯,現在倒是在這安靜了,剛剛怎麽不這麽沉默。”
“诶,怎麽這樣說人家孩子呢?”池開敷衍地阻止了下,唱白臉的空閑還不忘那些能變成錢的東西,“小池,這些板凳桌子我看你也用不着,不如讓我們給你賣了。”
仍然是那種看似商量實則命令的口吻。
池兔垂着頭,沒有看他們,內心也是毫無波動,對他們的話生不起任何氣惱的念頭。
但是他不願意服從:“這些凳子是村長爺爺寄放在我家的,”他罕見地說了謊,連手都交叉着不安,卻不明顯,“你們賣了的話我不好交代,這些東西在村長爺爺請客的時候會搬過去。”
這就是他說的會讓他們自己收拾的辦法,不願意低頭的事情,他是不介意用些手段的,即便是借用別人的威懾力。
果不其然,聽到這是黃村長寄放在這的,池開兩人都面面相觑。半晌,表情變幻無常,還是放棄了“賣”這個念頭,畢竟黃村長的名頭還是在那的,兩人不得不低頭。
如此,賣東西這事兒告一段落,那些桌椅還是物歸原處,被池兔留住了。
後來席玉琅好奇,去問池兔是如何解決的,池兔期期艾艾地說了過程,害怕他會覺得自己太傻,面子薄地低下頭。
反倒是席玉琅知道他的做法後笑得不行,大大在心裏為他這“智取”的方式點贊。
池兔性子确實軟,就是吃虧這點,估計是半點都不能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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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翠萍和池開在老房子住下以後,池兔出門的次數都少了。因為黃村長從第二天知道他家親戚回來起,就一直對此有所戒備,他就覺得這倆沒啥好心眼,甚至還跟着勸說他去席家住住。
池兔并沒有答應,他也明白其中道理,只是兩個人都未曾暴露出明确的表示,池兔便還是好生招待着。
終究是他唯一的親戚,在沒撕破臉皮以前,他都該是這般和氣的。
即便他隐約知曉他們有什麽目的。
清晨,天色冒出屬于自然的白,池兔在生物鐘的作用下也沒有醒來。天氣轉涼,他往往睡得很香。
“咚咚咚!”叫醒他的是卧室外的一陣敲門聲,那聲音不要命似的,直往他夢裏鑽。
池兔睡得很安穩,聽見這躁動也只覺得煩,他拉動被子,蓋過自己頭頂,試圖隔絕掉所有聲音,但那聲音沒有停歇,也不樂意放過他。
在沒有得到回應後,屋外的聲音越發猖狂,竟開始從克制地拍擊變成瘋狂地擊打,還夾雜着清晰的催促。
“池兔!你醒沒有?你今天怎麽還沒有起來?我們還沒吃早飯!你做的飯呢?”
責罵聲不斷加強,擾得池兔不得安生,他拉起被子捂自己耳朵,捂得嚴嚴實實卻還是能聽見那些聲音。
到最後,不得不爬起來。
打開門面對的是王翠萍猙獰的面孔,一大清早,龇牙咧嘴怪吓人的,他都不想理人,可又必須回答。
“昨晚睡晚了有點起不來,櫃子裏有面條的,你們餓了可以下面條吃。”他睡眼朦胧,還在揉眼睛清醒着。
不知道怎麽回事,他最近總是睡不醒。
王翠萍見狀嘴都努起來,盡是不滿:“我們好歹是你長輩,你就讓我們自己下面吃?”她眉心攏緊,眼見着又要開始說教之路。
“我有點想去茅房,舅媽你先等會兒。”池兔不願與她一般見識,但還是不想聽這些話,幹脆找了借口躲開。
匆忙跑走的時候,身後還殘留着王翠萍不停歇的罵聲,逐漸遙遙落遠,藏匿在耳後。
借勢跑出,池兔倒是沒有真的去茅房,反而沿着小路往外走,不知目的地般,茫然地向前。
如今日頭還早,雖天已大亮,路邊的山草上卻是染着霧氣的,開門時太慌張,他穿的衣服也極少,現在都有些冷了。
但是池兔沒有瑟縮,也沒有抱臂取暖,被鬧醒的不悅令他短暫忘記了寒冷,心裏全是那反反複複的罵詞。
估計也是起個安慰作用。
家裏他實在不想回,這幾天和那兩人相處頗久,他倒是看清了他們的本性,貪圖小便宜,唯利是圖,打壓人方面也有一套。
池兔對此從來都是縱許的,因為他本來如此,就算是看出別人的意圖來,只要不是非常令人不爽,他大抵都能做到冷漠觀看。
即便這些人的主意打在自己身上了。
“小池?”他走神考慮着接下來怎麽辦時,聽見不遠處傳來呼喚聲,是聽了許久、也照顧了他許久的聲音。
“你怎麽自己在這溜達呢?”席軍雙手背在身後,逐漸走近,不由發揮想象,“池開那王八蛋把你趕出來了?”
這般聯想讓池兔驚詫,他連忙否認:“不是的,就是……”
“不得安生是吧?”他都沒講完,席軍就接話,短短幾個字,硬生生被他說出嫌棄的味道。
這詞有點不太禮貌,但也确實沒錯。池兔抿唇糾結着到底能不能這樣說,想了半天還是決定遵從本心。
他輕輕點頭:“嗯。”
回應聲很小,要不是清晨的寂靜,就該藏匿于這山野裏,杳無音訊了。
席軍伸手去拍他肩膀,心裏為他懂事老實的性子無奈,面上也在嘆氣。不過他要是知道池兔所幹的那些事,估計眼睛都會瞪大了。
只是現在,他不乏升起些心疼,想着席二還在慢慢來,心裏也罵着這混不吝。
池兔是他們看着長大的,要是席二争點氣,他早就不用這麽辛苦了,他和奕清可都盼着,池兔能早日進他們家。
對席玉琅的不滿越發厲害,可能是念着人,那人能聽見,席軍還沒來得及再說話,他就從山坡上竄下來了。
席玉琅的活力真的永遠都很旺盛,短短一截路,他連蹦帶跳,來得非常快,“爸,我把那些麥稈堆起來了,能不能回去了?我還打算……”
扭頭就見池兔望着他,眼神認真,帶着打量。席玉琅未完的話語都斷了,找面子似的慢下來,極有風度地走到兩人面前。
席軍看到他這變化,嘴都要氣歪了,擡手就是一個爆栗:“你在這裝文藝呢?”
席玉琅被打得略微低了點頭,心裏不服,面上卻不顯,仍然笑嘻嘻地:“沒裝啊,我不是本來就這樣嗎?”
還是給他爸遞了眼神,讓人少損他。
席軍也懶得和他計較,哼了聲便往回走,不管他們了。
池兔沒想跟着,看席叔走了也打算溜達回去,但席玉琅自然不肯,他見人想道別,趕緊找話題留下他:“池兔,去我家玩玩吧?我們中午打算煎些蛋餅,午飯就在我們家吃?”
反正這蛋餅本來就打算做給你吃的。
席玉琅面色嚴肅地看着他。
池兔也不知道他在看什麽或者怎麽回答他,就只是有點奇怪,奇怪自己的心,好像跳得很快。他搞不清楚緣由,也不明白具體的想法,他只知道這一刻,他想答應席玉琅。
“好。”念頭産生的瞬間,他脫口而出這個字,而且意外的,他沒有再尋任何借口來找補,只是目光不移地盯着席玉琅。
席玉琅本來還在等他說出之後的話,沒想到他竟然停住了,還用那樣直白的眼神看他,真是……
真是令人心動。
可惡啊!
席玉琅擡起手指,撫了撫快要微酡的臉頰,繼流鼻血事件過後,他居然對着池兔臉紅了,關鍵人家只不過是盯着他看而已。
“。”
這還是他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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情人節快樂,還沒在一起的小情侶[doge]