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章 危險、記憶
席玉琅說話的時候,視線一直對着池兔的眼睛,他的語氣有着提醒之意,眸間夾雜的暗色也絲毫不少。
像是把屬于他狼性的一部分暴露無遺,通通攤開擺在池兔面前。
池兔卻在發着愣,像是在考慮他說的話,也像是在等腦子反應過來。席玉琅瞧他怔怔的模樣,還以為是自己太兇吓到他了。
他連忙把表情收住,變軟了些,呼口氣想與人解釋自己這麽做的原因。
但池兔顯然不懂這些,聽到他說的話,也只是對其中一點不解:“那……你也算別的阿爾法嗎?也會很危險嗎?”
站在面前的席玉琅被這話定住了,即将說的話也咽回肚子裏,身體僵硬。他随口問出的疑惑有些令人發懵,怎麽池兔的意思,好像已經不拿他當別人了?
已經把他劃到自己的領域了?
說實話,席玉琅該高興的,但是他總覺得哪裏不對。望着池兔絲毫不摻雜旁物的眼神,他思索片刻,理出原因。
池兔不會真把他當朋友了吧!
“等會兒,”他捂捂下半張臉,覺得又氣又好笑,話都帶着些無可奈何,“池兔,你拿我當好朋友了?”
“沒有……”
席玉琅因他話裏的猶豫看向他,目光夾着的求知欲旺盛至極,逼得池兔只能繼續。
“我還記得你說‘喜歡我’,也不會拿你的喜歡不當一回事,我只是覺得,席玉琅你不算外人,也不會很危險。”話直白得很,但到底還是說得略微含蓄。
說完這些話,池兔有些羞赧,低着頭不敢看他,他的真實想法就是這樣,他現在也完全不怕席玉琅的靠近了,他們可以……
可以做什麽?
是不是可以和席玉琅交換信息素?他有點想聞聞席玉琅的信息素,會是什麽味道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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想到這裏,池兔居然連羞意都沒了,只是好奇地擡頭,仔細去望席玉琅的脖子,即便不知道阿爾法的信息素是從哪裏溢出來的,他還是看的脖子。
然後一眼就看見席玉琅的喉結,很突出,現在正上下滾動着,帶着讓人拒絕不了的誘惑在吸引人。
“我真是……”他在這欣賞人極具魅惑力的脖頸,席玉琅更加無奈的嗓音就綴出。
“……拿你沒辦法啊!池兔,有些話不要亂講,太引人誤會了,我的天,我一定是沒睡醒才聽見你在瞎說。”
這人的封印機制總算解除,滿是懷疑地看了看池兔,以往那跳脫的性子又回歸了。他知道他只是在打破這點冰層,也怕兩個人繼續這個話題會變得尴尬。
不曾想池兔卻認真回答:“我沒瞎說。”
四個字把他的借口打了回去,還頗為執着地盯着他,面露不滿。
席玉琅:“……”
失策,完全失策了。
“那你懂什麽是喜歡了嗎?”見狀,他也知道不和池兔說清楚,這事兒大概過不去,所以故意挑個池兔懵懂的話題來講。
一句話,讓兩個人心都頓痛。
池兔更是茫然:“什麽是喜歡?”他慢慢重複了遍,透着一股極想弄懂的感覺,席玉琅這話讓他難受,“我還不知道。”
“你看,你對我的感情還不明确,所以我現在……”席玉琅頓生凄涼的同時松了口氣,頓了頓才說,“也算是別的阿爾法,你不能在我面前摘下抑制環,明白了嗎池兔?”
他專門拿自己舉例,試圖讓池兔明白這個道理,簡直是為小兔子操碎了心。主要是他一想到如果池兔不小心,哪天又無意識的做出這種舉動,還是在別人面前,那可真是……
試想了一下可能性,席玉琅都覺得那股骨子裏的破壞欲極其強烈。
池兔要是真有個好歹。
他怕是忍不住會發狂。
但輪到自己面對時,他反而束手無策,只是想着該怎麽讓人長記性,避免之後再出現這樣的情況。
畢竟池兔真的看起來很好欺負。
他不擔心這人在別的事上吃虧,就擔憂這人在感情方面吃虧,萬一他要是沒追到……
不行,不能不追到。
席玉琅越想眉皺得越深,盯着池兔的目光都可以用苦大仇深來形容了。
池兔反倒還輕松得很,從剛剛那個“想知道他信息素什麽味道”的念頭冒出來後,他就一直在悄悄地注意席玉琅的脖子。
也可以說是喉結。
這個地方超級引他注視,那一點骨頭就像是他看上的漂亮胡蘿蔔似的,讓人想啃。想法産生的一瞬間,他又覺得過于荒謬,臉上都有些發熱,趕緊挪開眼睛低下了頭。
池兔開始念三字經給自己洗腦,企圖讓自己忘掉剛剛那些冒犯人的思想。
“池兔,明白了沒有?”發神間,席玉琅倒是醒過神來,又問了他一聲。
池兔一個擡頭想說話,視線卻偶然又落在他喉結上,看見那裏随着他說話而滾動,有時上有時下,有時不明顯有時又耀眼。
還是好想啃啊……
“你又想什麽東西去了?”席玉琅瞧他這迷瞪的樣兒就很無奈,完全不知道池兔把念頭打到自己身上了,“記得啊,池兔,不要在阿爾法面前摘抑制環了!”
下次再來,他指定會受影響了。
“幸好咱倆剛剛都沒釋放信息素,要是稍有一個味道洩出,你今天就慘了知不知道?我那時候會很危險的。”他裝作兇狠地警告池兔,想讓人明白事情的嚴重性。
“你會傷害我嗎?”
卻被這幾個字哽住。
席玉琅:“……”他是想說話也不知道從何說起了,這小兔子擺明了就是不想聽,還在亂抓重點。
他又一次在人這兒吃個啞炮,對象還是他心心念念的白月光。
“席二你過來,把這些玉米餅端去和小池分了,趁現在熱的,你們先解解饞。”
“馬上來!”好在奕清的聲音适時響起,讓他不用再繼續面對這個話題,“那我先去廚房一趟,你自己待會兒啊。”
與人簡單交代完就利索地走了,背影都帶着種“我需要靜靜”的蕭瑟。
池兔就看着他離開,轉身後,席玉琅的脖子都露了截出來,白得想讓人摸一把。再次冒出這種想法的池兔歪了歪頭。
怎麽他最近老是有這些荒唐的念頭,還都是關于席玉琅的。他有些不好意思。
不過感覺……好像也不錯。池兔又去撫了撫被人扣上來的抑制環,表情倒是沒有變化,還是那樣懵懂無知。
只是腦子裏已然翻了天,他在想席玉琅說的那句“我很危險”,到底是個什麽樣的危險法呢?他竟對這個好奇起來了。
可再怎麽思考他也想象不出來,左右還是吃糖比較适合他,順便再看看風景。
池兔又轉不過彎了,對腦子裏留下的那些困惑做出表示,搞不懂,他放棄。
望着屋外那幾棵搖動的樹,潛在意識裏卻隐約有個想法。
他肯定能在席玉琅面前摘抑制環。
可能還能更——
“池兔,來吃玉米餅,還是熱乎的,我爸煎得實在太好吃了。”
——放縱些。
腦子自動替他補充完這句話,池兔朝端着盆的席玉琅瞧去。這人臉上堆滿了笑,沒有看他反而在擺弄盆裏的餅。
他說完話後,嘴上就叼着一個,走到池兔面前擡了張凳子,把盆放上去擱在池兔面前,他自己則拿着剛剛叼進嘴裏的那塊,一口一口幹了起來。
不知何時,池兔在觀察他吃東西了。把人從頭到尾的舉動都看了個遍以後,才發覺自己的行為不妥。
池兔連忙挪開眼睛,去看盆裏的餅子,然後随口道了句謝,也用手拿了塊。
他小口地咀嚼着,開始思考自己今天究竟怎麽回事,為什麽總是特別關注席玉琅,注意這人的一舉一動。
這真不像他。池兔垂着腦袋,默默嚼着嘴裏的食物,心裏也有點落差,他又想到席玉琅剛剛問自己“什麽是喜歡”。
什麽是喜歡呢?他想不明白。
席玉琅從剛才起就一直在看他,這會兒發現人居然有些悶悶不樂,“池兔,想上樓去看電視嗎?”
他挑起話題。池兔果然忘記那些煩惱,頓時就擡頭看向他,“能看最近新出的那個《山海》嗎?”
他之前偶然在平板上瞥到過這部劇,他有點感興趣。
“能啊,我家開了網的,電視随便看,以後你想看什麽就自己開電視就行。”席玉琅引着池兔往樓上去,教人如何用智能電視,如何精準搜索。
然後池兔如願看到了那部電視劇。席玉琅也在旁邊陪他,瞧着,他發現劇情發展竟是以主角失憶展開的,不免想到了池兔。
失憶?席玉琅轉頭去看池兔。
他記得小兔子也對過去沒有印象,半點都沒有,這與失憶又有多大區別?難不成也像這劇裏的主角一樣,因為什麽原因忘記了?
考慮到這,他的探究心理按耐不住了。
“池兔。”還沒想好怎麽問就喊人。瞧見池兔望向他,才想起自己喊的有些快,沒想好要說什麽。
不過他腦子一向轉得很快,也不可能有卡殼的時候,除非池兔又幹了什麽讓他難以招架之事。
“你小時候也很喜歡看電視嗎?”他迂回地問。
聞言,池兔俨然一副不知的模樣,仔細想了想也沒有頭緒,“我不知道啊,我對12歲以前的記憶都很模糊,就連……”他卡頓了一下,還是如實告知,“我父母的樣子和名字我都忘了,他們怎麽去世的我也不知道。”
談到這些,池兔有些失落,神色都黯淡了許多。席玉琅有些不忍,但他覺得蹊跷,“那你怎麽沒有忘記村長他們呢?還有你那些便宜親戚。”
“記得親戚是因為,他們拿錢走人的時候我親眼看見了,他們甚至和我說了話,說……我忘記說什麽了。”
池兔不知道他問這些做什麽,但對于這些事他也沒有隐瞞的必要,“至于村長他們,是因為住一個村子,後來慢慢熟悉的。”
他記得那時候就莫名其妙的,一下子對周圍的事物感到陌生,但他本身又是個不會主動交流的人,所以得到的消息比輸出的多,自然而然又融入了進去。
村長他們也時常會提小時候,畢竟小輩的過去永遠都是長輩們的飯談,但他往往只會聽不會接話,因為沒印象,問到他時他也會老實說是忘記了。久而久之,他們念及池兔可能是悲傷過度不願提過去,也就再也不說了。
所以他只聽到一些零碎的過去,但根本拼湊不起來自己的童年,也不記得那些年,他曾和席玉琅一同上過小學,關系非常要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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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山海》是待開文的文中劇,與這文沒太大關聯,是另一個系列的還沒有影子。
另外,在小兔子他們的世界裏,電視機上看電視是免費的,對,那是我夢寐以求的——一個深受傷害的控訴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