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章 我得在阿姨面前表現下不是
“睡沙發不舒服!”
任翮以這樣的說辭說服冉清月和他一起睡床。
睡過沙發再睡床,就會覺得床太軟,沒有支撐很不适應。夜裏難以入睡,入寐後又難以蘇醒。
冉清月鮮少睡到十點才醒,手機屏幕刺得眼皮子撐不開。
她又伸手摸身旁,身旁空無一物,沒有一絲溫度。
任翮在客廳進行視頻會議,他坐在地毯上背靠沙發,邊轉着手中的筆邊聽着別人發言。
見冉清月從卧室出來,他朝她笑了下,道了無聲的早安,又拿起手機朝她揮了揮。
冉清月回了個“ok”手勢,洗完漱再看手機,任翮在八點半時給她發了消息,說早餐在微波爐裏。
平靜的上午,坐在高腳椅上惬意地享用他人準備好的早餐,感覺真不賴。
然而這份寧靜,被電話來電打斷。
弟。
看到這個字,冉清月內心那份恬靜瞬間蕩然無存。
不,不至于,怎麽說也是姐弟。冉清月深呼吸一口氣,接起電話,心平氣和地問有什麽事。
電話那頭,重型門“砰”地砸上,冉季商的喘氣在空間回蕩,他粗魯地罵了句髒。
冉清月問他在罵誰了。
“媽知道爸爸那些破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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冉清月稍稍一頓,沒好氣道,“又不是我說的,你沖誰撒氣了?”
“我又沒說是你說的,我也沒罵你!不曉得是誰跟她說的,但她知道這事我一點也不意外。”
人的關系網就是那麽奇怪,尤其醜聞傳得那叫一個快。
蔣芍君出門買個菜,聽了一些添油加醋的碎言,半信半疑去查了銀行卡餘額,回來詐冉東鳴一下,沒想冉東鳴就跳起來全說了。
蔣芍君嗓音不大,但冉東鳴的嗓門嚷得上下鄰居都聽到了。他一吼把住樓上的冉季商給震醒了。
冉季商穿着睡衣趿着拖鞋趕來看情況,不知幫哪邊,結果兩頭挨罵,他幹脆什麽也不管了。
“誰還願意跟你過日子,真是瞎了眼了!”
蔣芍君收拾行李就要走,冉東鳴都不帶攔的。
“媽已經到大門了。”
冉季商站在樓道窗旁,這裏能看到小區北門。
一個婦人在旁人的注視下挎着手提包、拖着棕色皮箱走向大門,壞掉的輪胎摩擦着地面,拉得“嘩嘩”響。
他在高樓上都能聽到。
她走出大門,松開拉箱子的手,擡手招車。
一輛輛的士從她面前開過,往日少見的士載客,這會卻都載了人,無車為她停下。
她從包裏拿出手機,拉住一位路人,過會來了一輛車。
她決意要走,頭也不回地上了車。
冉清月給蔣芍君定了來H市的機票,随後和她視頻通話叮囑她到哪辦登機牌,怎麽托運需要注意些什麽。
蔣芍君說她都知道,她也是坐過飛機的人,随後就挂斷了視頻。
整個視頻通話,冉清月都沒看到蔣芍君的臉,連她的聲音,也聽不清晰。
“叩叩!”
任翮推開房門,見冉清月盤腿坐在床上,問她發生什麽事了嗎。
冉清月放下手機,看着坐到床邊的任翮,他靜靜地看着她,期望她訴說心事。
“我家裏……”
冉清月垂下眼,“發生了些事。”
“什麽事?”
“不是什麽大事。”
冉清月避而不談,問任翮之後有沒有事,可不可以借車給她。
“你要去哪兒?”
“我媽來這邊旅游,我想到機場去接她,讓她獨自坐大巴或是地鐵,我不大放心。”
“那我陪你一起去。”
“可你不是要和同學見面嗎?”
冉清月記得昨晚任翮說過這事,他要和大學同學見面。
“約的晚上,白天沒事。”
任翮起身換衣服,“而且我得在阿姨面前表現下不是。”
蔣芍君下飛機後随着人流到拿行李處取了行李,又随着人流走向出口。
她視力不大好,聽到有人在喊她,回頭見冉清月在另一邊了。
女兒穿了一件粉色大衣,頭發蓬松地垂着,眉眼盈盈,讓人看着格外喜歡。
蔣芍君笑着向女兒走近,冉清月走過來接過她的行李,問她在飛機上吃東西了嗎。
蔣芍君說沒吃。坐飛機有些頭昏,沒胃口吃不下。
“那先去吃點東西吧。”
冉清月這麽計劃着,扭頭看向身側的人,把他介紹給蔣芍君。
“這是任翮。”
“啊?”
蔣芍君這才看向冉清月身旁的男人,原來他們是一起的,機場那麽多人,她還以為他們只是站在一起而已。
“你好阿姨,歡迎你來,這束花是送給你的!”
“哦,你好,還有花?謝謝啊!”
還是一束淺色玫瑰與清新綠葉的搭配,用皺紙和絲綢裹着,恬淡宜人。
任翮将懷裏的鮮花送給蔣芍君,又順手接過冉清月手中的行李箱。
蔣芍君看着這麽一個俊俏人,和自家女兒站在一起是多麽登對。
“小夥子是叫任翮?這名字好像聽清月說過。”
蔣芍君扭頭問冉清月,“你們是同事?”
冉清月攬着蔣芍君的腰,帶着她往電梯處走。
任翮走在蔣芍君的另一側,回她話,“阿姨,我是她大學時候的男朋友,你或許是在那個時候聽她提起過我吧。”
“哦!”
蔣芍君記起來了,“是聽清月說過,說你長得正,今天才看到你,哪兒像她說的只是正,這是俊得很!還這麽高的個子!”
“謝謝阿姨誇獎。”
任翮被誇得不好意思,搭乘電梯下地下室,邊問蔣芍君想吃些什麽,“本地菜怎麽樣?”
“都好。”
蔣芍君和他聊着菜品特色,找不到時機問他們關系進展。
不過現在的孩子都很反感大人問東問西,剛見面就問私事不免惹人嫌,還是私下和自家閨女談話較好。
到了地下車庫,來到任翮的車前,蔣芍君瞟了眼車标,心想這車怕是不便宜。
內飾也高檔有質感,空間寬裕腿腳放得開,坐着很安逸。
窗外的風景也不錯,即便是再普通不過的樹木、樓房,也是她從未見過的景象。
她拿出手機拍照風景,又遞給女兒讓她拍自己抱着花的照片。
冉清月說她手機像素低了,拍着不清楚,便拿自己的手機給她拍,拍完發給她。
手機貴一些,拍出來的照片是要好看得多。
冉清月說蔣芍君這部手機也用了很久了吧,待會換一部。
蔣芍君說這部手機還能用,平日也就打打電話、看看短視頻,不怎麽拍照,不用特意為了拍照片換手機。
“H市風景很多,你會想拍照片的,多拍一些留念也好。”
冉清月牽起蔣芍君的手,輕輕拍了拍。
蔣芍君別過頭去看窗外,握緊了女兒的手。
到餐廳用餐,冉清月邊安排母親的住處,想訂酒店,但蔣芍君說住酒店太花錢了。
“你要是不嫌棄我,我就跟你住一屋,我打地鋪,不會礙着你。”
蔣芍君低頭吃菜,冉清月與任翮對視,後者眨了下眼,表示交給他。
“阿姨,其實清月和我住在一起。”
任翮說完這話蔣芍君嗆着了,冉清月遞上水,問她沒事吧。
蔣芍君喝了一口水,順順心口,抽紙擦嘴,随後說既然他們住一塊,她确實不好打擾。
任翮怕蔣芍君以為他們嫌她麻煩,還解釋道,“阿姨,我們的住處有些小,雜物太多,怕磕碰着你。”
同時任翮覺得,那屋的裝修,不适合年長的人多待。
“酒店寬敞,住着更舒服一些。清月也可以到酒店陪你。”
蔣芍君倒還沒往那方面想,她更在意的是兩位年輕人的關系,既然他們都說住在一起了,她能理解為在交往吧。
于是她輕飄飄地問了句,“你們住一起多久了?”
“幾天。”冉清月說。
“幾天?”蔣芍君問。
“就,”任翮數了下日子,“清月從C市回到H市那天起,因為發生了些事,房東不願意再租房子給他們,她就暫住我這了。”
“哦,那沒幾天。”
蔣芍君夾菜吃着,覺得兩人之間的關系有些複雜,還是回去慢慢梳理好了。
訂了一家就近的星級酒店套房,卧室、客廳、書房、浴室空間都足夠大,落地窗全景視野好。
蔣芍君進屋後環視一圈,問能不能換一間。
她恐高,最好樓層能低一些,不要有那麽大的窗戶,她看着害怕。還有房間大了,晚上一個人住有點心慌。
“阿姨恐高嗎?我聽清月說你們家住在十五樓,我以為你不會恐高,所以沒在意樓層。”
冉清月來到窗邊拉上紗窗,“拉上窗簾就行了。”
任翮也這麽覺得,況且這房間設備齊全,冉清月晚上一同住也方便。
蔣芍君聽兩人勸,便選擇就在這住下了。
她其實擔心的是價錢,任翮讓她放心住下,說已經辦了長期,多住一段時間也好和清月到處逛逛。
蔣芍君說冉清月工作忙,她也是個大人了,自己會到處走走看看的。
“那阿姨,我陪你吧。”
任翮殷切道,“我的工作相對自由一些,冉清月忙,就換我陪你。你想去看看古鎮、寺廟嗎?那些地方風景還是蠻不錯的,還是……”
蔣芍君聽任翮講話,覺得這孩子特別真誠,不像是硬攬下來事來。
真的很少見,生活中如他這般誠懇坦然,又自然有度的人。
第一次見“對象”家長,一點也不會感到尴尬緊張。
她不禁拿冉清月的前任與之對比。
在她印象裏,冉清月應該是交過三個男朋友。
第二個,她與對方通過電話,是個很冷淡,不太會說話的男人。她做長輩的把話抛出去,他卻“嗯”一聲敷衍過去。
第三個通過電話,也開視頻見過。給人的感覺就是很不成熟,說話時眼神會飄忽不定不看鏡頭,手上動作還很多顯得急躁,會躲在冉清月身後,極力避免和長輩對話。
經這麽一比較,蔣芍君覺得眼前的任翮要勝過他們太過。
這麽好的男人,自家閨女居然不抓住!?
蔣芍君拉起冉清月的手,問她能不能找時間請個假,他們一起旅游。
任翮也滿心期待地看着冉清月,“要不請下周周末,兩天一夜游?”
冉清月應好,“那就下周一起去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