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章 畢竟我無名無份

麻将室空氣混濁,婦人推開窗透氣,又站到麻将桌旁看牌,閑來提起一事,“東哥,嫂子是不是跑去你閨女家了?”

冉東鳴叼着煙,眉頭緊皺看着牌,頭也不擡地問她從哪兒聽來的。

“我昨天刷短視頻,看到嫂子發的視頻,有位置顯示,你閨女不就那邊上班?”

一桌的人也談論了起來。

“嫂子有短視頻賬號?叫什麽名字,我來關注下。”

婦人拿出手機翻視頻,趕着巧刷到了蔣芍君新發的視頻,便拿給衆人看。

視頻先是拍了一段江邊夜景,随後又調轉攝像頭自拍,蔣芍君盤着精致的頭發,化了日常的妝容,笑着看鏡頭。随後又轉鏡頭拍自家閨女,身處西餐廳,坐着小圓桌,身旁還有一個英俊的男人在同她說話。

“東哥你看,這是你家閨女男朋友嗎?”

他們把手機拿到冉東鳴面前,冉東鳴揮開說不看,又問他們打不打麻将,專心一點。

識趣的人此時就該岔開話題,但一直輸牌的老董煽風點起火來。

“東哥閨女有錢哦,這餐廳看起來高檔得很嘛!”

婦人在視頻下留言,發了幾多玫瑰花的表情,也跟着議論,“說不定是她男朋友有錢。”

“她男朋友是哪裏人?”

“不曉得,”婦人收起手機,誇冉東鳴閨女會找男朋友,“她自己條件也好,就該找更好的人家。”

她又說起親戚家的姑娘,明明家裏很有錢,卻要找一個沒車沒房的男人,這個男人長得既不帥又不體貼,抽煙喝酒還出去賭,真不知道小姑娘怎麽會看上這樣的男人。

“這種人就是單純腦子有問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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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還為了那個男的跟家裏人翻臉,現在的年輕人太沖動了。”

“有這種女兒,就當‘打發’了,以後再也不管她,她沒錢日子過得不好咯,就知道回來了。”

你一言我一語,聊着聊着,老王又把話題帶到冉東鳴身上。

“你家老二什麽時候結婚啊?選在哪個日子?”

冉東鳴摸牌拇指摩挲着牌面紋路,丢出麻将讓老王別話多,到他摸牌了。

老王悠哉地摸牌,嘴巴仍說個不停,說自己幾年前也去過H市,有幾家富有特色本地店他現在還記得,不知道嫂子什麽時候回來,想托她帶點特産回來了。

他在冉東鳴耳邊一直念,念得冉東鳴惱怒直接摔了麻将說不打了,罵了幾句髒。

老王做作地問怎麽不打了,拉冉東鳴手臂讓他坐下來繼續再打幾把。

冉東鳴甩開他的手,算完帳輸了一千,他說改天給,抓起椅背上的衣服就走了。

整層都是麻将室,麻将聲搓得響,擾得他心煩。

推開門兜了個冷風,他背着風點上煙,縮着身子往家的方向走。

坐了四個小時,這會走起來才覺得頸肩僵。

他邊走路邊伸展腰背,路過公共健身設施區,他腳步一頓,想着回家也是一個人沒事做,便停留于此運動一番。

這個時間還不算太晚,燈下有老人坐着唠嗑,滑梯設施處有孩子玩耍。

冉東鳴嘗試過雲梯失敗後,就坐在腳踏杠上抽煙刷短視頻。

手指不停往上滑,潦草地略過一個又一個視頻。

最終他還是刷到了蔣芍君發的視頻。

他沉默地看着,四周暗淡,屏幕映得他臉發光。

等他回過神時,見周圍的人都走了。

時間已經很晚了。

去S市玩了一整天,蔣芍君玩得開心,腿腳也酸。

回酒店後冉清月給浴缸放滿熱水,讓蔣芍君泡個澡放松一下,舒緩肌肉疲勞。

洗完澡,冉清月給蔣芍君按摩肩背。

蔣芍君享受着按摩,邊拿手機給冉清月轉賬,讓她一定要收下。雖說是母女,可她還有存款,還不到需要子女供養的時候。

“還有,任翮雖然有錢,也不計較,但金錢方面也得分個你我。你把這幾天的賬算一下,多少還人家一些什麽。”

冉清月輕聲應道,“我知道。”

蔣芍君又提了一嘴,“你跟你爸的,也得分清,記得讓他把錢還你!”

“我知道,我已經發消息給他,讓他還我錢了。”

“這才對,你別管他還不還,至少你得告訴他,那是你的錢,而不是他的。”

蔣芍君說錘得差不多了,拉着冉清月的手與她坐在一起,又讨論起任翮。

“我真覺得他這人好,對你也好,你也該有個态度。你們年紀也不小了,也可以談談将來的打算了。”

冉清月點着頭,反問蔣芍君對現在的婚姻有什麽打算。

蔣芍君冷下一張臉來。她買了後天的飛機票,不回C市,而是回娘家。

“我和你外婆通過電話了,她說快過年了要幹得活計不少,我正好回去幫忙。”

冉清月問過年也在外婆家嗎,蔣芍君說是。

她有好幾個姊妹,今年約定好了,都要回家過年。

一大家子人,單收拾房間就需要不少時間,有得忙咯。

冉清月說她會盡早回來幫忙的。

母女倆聊了一會,蔣芍君看時間,想起來任翮還在客廳裏,怕讓他久等了。

“你們趕快回去吧,早點休息。”

蔣芍君就不出去送了。

冉清月關上卧室門,客廳裏任翮正站在落地窗前通電話,低聲和對面說着公事,語氣有些不悅。

他見冉清月來,腔調放緩,最後交代了一些事,匆匆挂斷了電話。

出酒店房門後,任翮說起他工作上出了些狀況,明早就得走。

冉清月問是很大的麻煩嗎,任翮說也不是這麽大問題,只是他們失誤原因很低級,他一時有些上火。

“要不了多久我就會回來。”

“嗯。”

冉清月按下電梯樓層,任翮牽起她的手,說他會很想她的。

“你怎麽變得這麽黏人?”

冉清月走進電梯,任翮就緊靠過來挨着她。

“可能患上了分離PTSD。”

“……”

任翮幽怨道,“畢竟我無名無份,很沒安全感。”

“……”

電梯在九樓停頓,門開後進來了一對男女,冉清月認出男方是喬凜的哥哥喬栩。

女方挽着喬栩的手臂,低頭在看手機,被他帶着走進電梯。

喬栩也注意到了冉清月,推了下眼鏡,主動打招呼,“沒想到會在這碰上你。”

說着還掃了她身旁的人一眼,以及兩人牽着的手。

冉清月有些尴尬地提起嘴角,不知道此情此景該回什麽。

身處酒店,碰到認識的人,雙方都帶着異性。日常的打招呼,感覺有些詭異。

玩手機的女人擡頭看向喬栩,又扭頭看向冉清月,朝她笑道,“你好。”很友好的笑容。

冉清月也回道,“你好。”

“你男朋友?”

女人朝任翮挑了下眉,“挺帥的。”

冉清月感到手被握緊,她看向任翮,見他正若無其事地看着電梯壁面上的花紋紋路。

“嗯,”冉清月輕笑着晃了晃兩人牽着的手,肯定道,“我男朋友。”

到了地下車庫,得到“男朋友”頭銜的任翮把冉清月帶上車的後座,情不自禁地吻她,仗着名分上下其手。

冉清月不喜歡在這樣的場景辦事,可任翮舔得她全身心都軟了下來,便由他大開大合馳聘。

歡愉過後兩人擁在一起,冉清月趴在他的身上一不留神睡着了。等醒時兩人還維持着這個別扭的姿勢。

而任翮,像是一直醒着,望着車頂在想一些事情。

“你不難受嗎?”

冉清月撐起身,側着頭睡脖子僵硬,身子骨也有些不舒服。

“還好。”

任翮嘴上這麽說,其實胸腔被壓得不易呼吸,有些悶的來着,但血氣上頭提高了耐力,便一動不動讓冉清月枕着。

“下次記得把我叫醒。”

冉清月也是有常識的,“別讓自己受傷。”

“好。”

任翮坐起身穿整理衣服,問冉清月餓不餓,他有一些餓了。

看時間,已經十二點了。

二十四小時便利店只有一位收銀員,或許是心情不佳,悶頭刷着短視頻,接過任翮遞來的商品,掃了之後冷冷報了數字,收了款便沒了服務。

“這邊有熱水。”

冉清月拉任翮到飲水機前,幫他拆泡面杯,放調料。

蓋上泡面後,兩人坐在櫥窗前看着冷清的街道發呆。

冉清月覺得無聊,起身逛起貨架。看到從未見過的零食,便買回來讓任翮先嘗一口試毒。

“這是什麽口味的?”

任翮嚼着食物,口感奇怪,他搖着頭撕開泡面蓋,香氣撲鼻,引得冉清月也感覺餓了。

“嘗一口?”

任翮把叉遞給冉清月,她吃了一口,點着頭說好吃,于是兩人一起享用這杯泡面。

收銀員看着兩個成年人你情我濃地分着一杯泡面,白眼飛上天。

貨架上這個味道的泡面多得是,有必要搶同一杯嗎?

心想着,還低頭敲着手機屏幕跟朋友吐槽,有笨蛋情侶在自己眼前吃同一杯泡面互換口水,真的惡心死了!

淩晨街道清幽,笨蛋情侶坐在便利店裏喝沖泡奶茶。

收銀員快睡着了,為了提神,打開手機連藍牙音響,放起了音樂。

店內響起DJ舞曲,冉清月皺起了眉頭,任翮也欣賞不來,最後兩人在吵鬧的樂曲聲中走出了便利店。

為了洗刷剛才受到的音樂沖擊,上車後冉清月放起一首昭和歌謠,音量調得極低。

人聲溫柔,鼓點也是溫柔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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