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4章 :遲來的青春期(四)

第八章:遲來的青春期(四)

“很久很久以後我才知道,我當初的滴酒不沾是多麽的明智,有人借酒裝瘋,有人借酒真瘋,而我,這兩樣都占全了。”

——司挽溪

A大校慶。

為了這次校慶,藝術團上上下下忙的那是個裏外不是人,司挽溪更是連着一個星期只有吃早飯的時間,莫晴來A大看她的時候驚詫于她消瘦的神速:“挽溪,你不是得厭食症了吧?”

司挽溪推她一把:“哪有,只是沒什麽時間吃飯,天知道,我多想大吃一頓。”

“啧啧啧,你剛才推我的那一把那麽軟綿綿,說真的,你可得注意點身體,為個校慶把身體搭進去可不是什麽好事情。”莫晴一邊絮叨一邊體貼的遞給司挽溪她剛剛在街邊買的簡單的午餐。

“放心,我有分寸,”司挽溪接過午餐,是一個加了火腿的煎餅,說不感動是假的,她擡頭看看正在排練的團員,他們何嘗不辛苦?每天除去上課和睡覺的時間,其餘的時間可以說基本上都是在排練室度過的,他們這些唱歌的還好一些,跳舞的學生更是辛苦,寒假都沒休息幾天,剛過了初三就都回了學校報到,有時候練到身體都僵硬了,據杜晨說,有幾個跳舞的小姑娘每天一回宿舍便倒床不起,司挽溪也沒有追究杜晨一個大男生是怎麽知道人家小姑娘倒床不起的,只是覺得孩子們太辛苦;有時候趕上集體彩排連上課的時間也會被占掉,而且一占就是整整一天,比排練還難受,誰不知道走場是件多磨人的事情?自己表演的節目明明只有幾分鐘,卻要等三四個小時,可是學生們還是得等着,總而言之,這的确是一件身心俱疲的工作。

但,大家都很樂和,因為有奔頭,能趕上校慶是他們的幸運,他們也視能在校慶晚會上表演為一種榮譽,所以大家雖然偶爾會抱怨,但依然努力的做着自己應該做的事情。

“藝術團個分部的部長和副部長留一下,其餘的同學今天就排練到這裏,明天上午,八點準時到。”

說話的是負責這次校慶節目編排的校團委的劉老師,此話一出大家便齊齊鼓掌高喊萬歲,司挽溪把吃了一半的煎餅塞給莫晴:“晴晴,我得去開會,你別等我了,可能要很長時間,別耽誤你上課。”

“我下午沒課,你快去吧,我等着你。”莫晴話音剛落,司挽溪已經跑出去十萬八千裏了。

“今天留下咱們這些部長呢主要是因為明天晚上校領導要來審我們的節目,所以我們決定明天上午和下午再各彩排一次,大家也不要緊張,節目大體上不會在變了,基本上就是走個過場,負責咱們節目的李導演也說了,咱們的節目水準很不錯,比很多專業演員都要出色,所以,明天大家一定要加油。”劉老師說的頗為慷慨激昂,大家也都點頭以表現自己的信心。

回去的路上,司挽溪說了一些他們排練的情況,莫晴聽後不停地抱怨:“你們學校真摳門,不想花錢請外邊的人吧就來奴役你們,真是不拿學生當人看。”

司挽溪笑:“其實只要我們的付出有所回報,也不是一件壞事情。”

“希望你們的付出真有回報才好!”莫晴嘆氣,司挽溪卻不覺的有什麽,他們不收錢也不要什麽榮譽,只求能把自己辛苦了這麽長時間的成果展示出來就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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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有的時候真的是求什麽沒什麽,即便是非常簡單的願望。

第二天早晨八點,學生們都集中到了體育館進行第一次彩排,想着肯定有人為了多睡一會兒不去吃早餐,司挽溪早起便多買了幾個面包,畢竟嚴格算起來,走場應該是個體力活。

開始走場的時候,司挽溪盯着節目流程一絲也不敢怠慢,老師給她的建議她也一一記下,等演員下場時馬上說給他們聽。

值得高興的是她的努力也得到了不錯的成果,下午的彩排,老師很滿意,笑着說校慶上最出彩的節目就靠她們歌唱部的了,當時,司挽溪心裏竟然有一絲小小的得意。

5點,老師給學生們兩個半小時吃飯化妝,司挽溪居然開始有些莫名其妙的緊張,即使為了更好的統籌,她并不上臺表演,但她還是緊張。

8點,帶妝彩排正式開始,司挽溪幾乎是秉着呼吸看完了最後一個節目。

一處纰漏也沒有出,甚至比平時表現的更好,司挽溪心中的石頭這才終于落地。

演出結束,校領導和老師們開會,他們這些演出的可以先行離開,出體育館門的時候她還在鼓勵着他們,說他們今天的表現很好,之後要繼續加油。

可,當她回到宿舍還不到五分鐘的時候,她就接到了劉老師的電話:“挽溪啊,剛才校長親自斃掉六個節目,其中有三個是你們歌唱部的。”司挽溪的心當場就冷掉了,劉老師後面說了什麽她也沒聽多清楚,大約就是校長大筆一揮,把所有純學生參與的節目都斃掉了。

司挽溪這下才算懂得了什麽叫做真正的官僚主義,校長金口一開,他們這麽多學生付出的血汗就全部付諸東流,這和當年欺軟怕硬的清政府有什麽區別?老師是人,學生不是人麽?怨不得她抱怨,平時老師根本不會來排練,他們這些學生傻呵呵的犧牲了自己的所有時間,換來的卻是這麽一個結果。

這破校長真他媽沒水平!

司挽溪有生以來第一次這麽想爆粗口。

王璇靜回來以後臉色也不大好看,對于司挽溪來說她的節目被裁掉了三個,但對于王璇靜來說,那六個節目都是他們藝術團的心頭肉啊,放在從前,其他學校花錢來請他們演他們還不願意去呢,這回,怎麽是這麽個結果?

“挽溪,我難受。”

“我也是。”

說完,兩個女孩便抱頭痛哭,弄得宿舍的另外兩個女孩根本不知道該怎麽辦,

哭完之後,王璇靜拿起電話就撥了幾個號碼,所說內容都差不多,大體上就是你們幾個給我出來,咱們今天好好喝它個一整晚!

打完最後一個電話,王璇靜就拉着司挽溪在鎖樓門之前出了宿舍,去了學校附近的一家酒吧。

王璇靜拉着她直接來到靠牆的那一桌,司挽溪在黑暗中定睛一看,全是他們團的小幹部,大家一個個臉色都不大好看,想必已經都知道這件事情了。

“大家別愁眉苦臉的了,喝酒喝酒。”王璇靜受不了這種氣氛,先大聲嚷嚷起來。

于是大家便像喝白開水似的一瓶一瓶的喝了起來,連平時妩媚至極的“杜娘娘”也瞬間爺們兒了起來。

剛開始,大家還是自己喝自己的,後來大概上了頭,肚子裏的委屈一股腦的全都到了出來,有幾個人甚至還沒出息的哭了起來。

司挽溪便是那沒出息的其中之一。

她喝的也有點多,但是,理智還在,她忽然想起剛才聽到這個消息的一霎那,腦子裏居然閃過了淩然,她當時竟然想:幸虧淩然剛開學的時候就退了藝術團,沒有參與這個倒黴的校慶排練。想到這兒,她就覺得自己實在是欠的很,這種應該傷心到發瘋的時候她居然還會想到淩然!

最後連司挽溪自己都不知道她是有意的還是無意的給淩然打了一個電話,直到電話那頭帶着一點迷糊和沙啞的聲音響起,她才抖了一個機靈,徹底清醒了過來,已經是箭在弦上,司挽溪咬咬牙,決定幹脆一裝到底。

“司挽溪?”

“嗯。”

“怎麽這麽晚打電話過來?”

“淩然,我們的節目被斃了。”

她略略帶了些從未對淩然使用過的哭腔,最好讓淩然聽出來她喝多了才好。

“你喝酒了?”

“你才喝酒了,你全家都喝酒了!我現在特別傷心,你知道麽,現在這種感覺就像是懷了9個月的孩子忽然流産了一樣......那是我辛辛苦苦懷了那麽長時間的孩子啊......我......”

司挽溪也不知道自己怎麽能裝的這麽像,也許,她只是借着酒,為自己的委屈找一個出口。

“別瞎說!”

此時,淩然已經徹底醒了,聽着司挽溪那頭的瘋言瘋語竟然覺得很心疼,此刻他們都不知道,那件事,一語成谶。

被淩然這聲低喝吓得一哆嗦,司挽溪再也不敢多說什麽。

過了幾秒,淩然清朗的聲音傳來:“你現在在哪兒?”

“學校門口的‘無憂’。”

“好好待着,不許再喝了。”說完就挂了電話。

司挽溪心想淩然估摸着是要來接她,萬一他來了看到自己還算清醒......想到這兒,司挽溪拿起一瓶不知道是什麽的酒就往肚子裏倒。

在她失去意識的最後一刻,她的想法就是,司挽溪,你是怎麽做到的,把自己變成了小人?

與三個月之前的某天一樣,司挽溪頂着重重的腦袋坐起身,房間還是那個房間,被子還是那個被子,就連醒來時所看到的太陽的高度也大致相同,唯一不一樣的可能就是這一次她知道她在哪裏,且為什麽會在這裏。

輕車熟路的晃進衛生間,她的牙刷和毛巾已經很有精神上了班,洗漱完畢之後她又晃倒客廳,淩然果然正坐在沙發上,一邊吃早餐一邊看電視。

“醒了?”

司挽溪點點頭,猶豫了一下,走到他旁邊的空位坐下。

“昨晚,謝謝你。”

淩然扭頭,看她一眼:“又不是第一次了,我已經習慣了。”然後拿起遙控器換了一個臺,繼續說,“不過,你這麽一個沒酒量的人幹嘛老和自己過不去?難道是有叛逆心理?”

司挽溪不由笑出聲:“如果你想這麽說也不是不可以,完全可以當作我的青春期來的有點遲。”

“遲到的青春期?”

“嗯。”

“那可麻煩了。”

“怎麽?”

“因為我覺得我的更年期可能要提前,到時候我可能沒精力再去救一次你這個青春期。”

作者有話要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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