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9章 :末路,相逢(二)

第十章:末路,相逢(二)

“或許,他們說的是對的,人在最脆弱的時候才會毫不掩飾的表現出最真實的自己。”

——司挽溪

由于賽前地獄式的刻苦練習,計算機院也終于如願以償的奪回了冠軍,院長一高興,大筆一揮,批了為數不少的一筆經費給學生會,讓他們趁着端午的小長假帶着運動員好好出去玩一玩,學生會主席也不手軟,在慶功宴上就宣布他已經租了一輛大客車,準備載着大家去一趟龍吟山。

龍吟山是T市遠郊的一座還未開發的山水之地,在座的大多是些愛冒險愛刺激的年輕人,聽到去龍吟山都有些興奮。

次日中午,大家背着行囊到校門口集合,雖然昨天喝倒了不少人,但今天還是一個不缺的全員到齊。

按照組別依次上車,上車之後又似乎已經習慣了運動會上的座位分配一般的各自為陣。

司挽溪旁邊是一個大二的女生,叫何若心,這姑娘表面上看上去柔柔弱弱,但凡是見識過她比賽那天的勇猛表現的,便一定會對她另眼相看。

“若心,怎麽今天這麽沒精神?”司挽溪看着身邊的人有些萎靡不振,關心道。

女孩微笑,道:“沒事兒,就是昨天喝的有點多,睡會兒就沒事兒了。”說完竟真的一歪頭就睡了過去。

司挽溪正驚詫于何若心睡着的速度之快,就看到又有一組人上了車,是徑賽組的,直沖她過道旁邊的大片位置而去。

接着,淩然坐在了她的旁邊,她覺得自己若真的連一個招呼都不打也太過不禮貌,于是便沖淩然點了點頭,微微一笑。

可,淩然卻是盯着她的臉看了好半天,看的她有些發毛。

“嗯,過敏不算太嚴重,今天出來做防曬措施了麽?”

司挽溪點點頭,淩然似乎得到了滿意的答案,坐直身體,然後......

然後,奇跡般的一歪頭就睡了過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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司挽溪像發現了世界第八大奇跡一般,看看右邊的何若心,再看看左邊的淩然。

人類進化的怎麽這麽快,不過相差兩三年,竟然這麽輕易地就坐到了她這輩子都不可能做到的事,一歪頭就能着,還是說自己像本山大叔的小品裏說的那樣,因為心思太重、心眼太多才失去了這項人類本就擁有的本領?

看看周圍,熟識的人并不多,司挽溪東張西望了一陣便深感無可奈何,原本她以為她已經改變了,但此刻她還是被實實在在的打回了原形——最基本的,這一車廂的人,她只有淩然的電話號碼。

不知是真的乏了還是被身邊兩人感染,不一會兒,司挽溪也沉沉睡去。

再睜眼時已是傍晚,太陽已經有了西沉的跡象,他們被放在一個農家院前,一個個的都沒什麽精神,帶隊人說今晚現在這裏休息,明天一早便從這兒出發爬山。

經過一下午的颠簸,男生們早已經餓的前胸貼後背,在老板的帶領下急急忙忙的湧入餐廳,女生們也累,但表現卻不大相同,她們中大多對這些食物沒太大的興趣,先回了房間休息,更有幾個暈車的現在還在廁所吐着。

司挽溪也随着大流去到自己的房間,放下東西,找出洗漱用品與換洗衣物,準備去澡堂洗去這難捱的舟車勞頓。

澡堂是公共的,一共只有五個淋浴,好在女生不算多,并不需要等很久。

等了一會,司挽溪等到了可以淋浴的位置,擠出洗發水在頭上揉來揉去。

再睜眼時,澡堂裏已經沒有了人。

還在門口的何若心向裏面喊了一聲:“溪姐,你一個人行不行?”

司挽溪停下手裏的動作,喊道:“沒關系,你們先去吧。”

“那你先洗,有事叫我啊!”

“洗澡能有什麽事?”

嘴上雖然這麽說,但司挽溪心裏還是有點打鼓,畢竟是個人生地不熟的地方......

想到這兒,司挽溪加快了手上的動作,大致洗洗便關掉淋浴,穿好衣服拿了東西往外走,一個沒注意,腳下一滑,一屁股坐到地上,尾巴骨被震的生疼。

流年不利。

她抓着旁邊的欄杆慢慢爬起來,一擡眼便看到吃完飯的男生們拉幫結夥的來到了隔壁的男澡堂。

這下可出大洋相了,司挽溪心中暗想,但表面上仍然裝作鎮定自若的樣子對面前這幫男孩笑笑,道:“吃完飯了?”

男生們點點頭,為免尴尬,司挽溪繼續道:“那個......地挺滑的,你們注意啊。”

看着男生們想笑又不大敢笑的表情,司挽溪覺得自己有些罪過,看來得趕快離開,否則肯定有人會憋出內傷。

忍着疼痛,司挽溪用盡量快的速度慢慢騰騰的往後挪。

挪的遠了一些,司挽溪聽到身後一陣爆笑,更覺尴尬。

這麽大了還摔跤......還是當着一幫小朋友的面摔跤......太丢臉了,太丢臉了......

聽到淩亂的腳步聲與吵鬧聲在身後消失,司挽溪才終于停下腳步,靠着欄杆,微微喘息。

還真疼啊。

“還真疼啊。”

司挽溪回頭,淩然看着她,戲谑道。

他斜斜的倚着欄杆,眼中滿是笑意,額前的發還在不時的滴着水滴。

“你怎麽這麽快?”

淩然向她走來,站在樓梯上俯視她,依然是笑意滿滿。

“應該說是你挪的太慢了。”

司挽溪看着眼前這個想笑又不大大方方笑她的人,有些語氣不善道:“明明還不到十分鐘,是你......”

“好了好了,像你這麽挪什麽時候才能挪回去,”淩然打斷她的話,走到她的下面一節臺階,躬下身子,“上來,我背你回去。”

司挽溪一愣,第一反應便是張口說到:“不用了。”

“害羞什麽,又不是沒背過你。”

司挽溪又是一怔,舊事的甜蜜與酸楚朝着她的心髒猛然一擊,未等她拒絕,淩然已經将她背起。

這種感覺,似曾相識。

“你回去塗點藥吧,明天還要爬山。”

“嗯。”

“那......你今天回去好好休息。”

“嗯。”

這種尴尬,同樣似曾相識。

回到房間,何若心看着司挽溪動作不大對勁,奇怪道:“溪姐,你怎麽了?”

“啊......沒事,明天還要早起呢,我先睡了。”說着,司挽溪不再強撐,直接趴到床上,漸漸的困倦起來。

朦胧中,她聽到有人敲門,但也無力管那麽許多,讓何若心去吧,司挽溪如是想着,沉沉睡去。

第二天清晨,司挽溪心裏忽然閃過一個念頭,猛地坐了起來。

昨天沒有抹藥,今天肯定連路都走不了。

司挽溪爬到床邊,找到拖鞋,伸腳下去,試着站起來。

沒有想象中那麽疼,看來她的自我修複功能還不錯?

此時,何若心推門進來,看見她站在房間中央便笑了起來:“溪姐,原來你昨天是摔了一跤啊,我還當你出什麽事情了,吓死我了。”

“你......”

“昨天半夜三更的,我都準備睡了,淩然氣喘籲籲的把這個給我,讓我給你上藥,”何若心指指桌子上的藥瓶,繼續道,“不過你已經睡了,但是我擔心你真會出大問題,就自作主張的給你塗了,你不會介意吧,溪姐。”

司挽溪搖搖頭,道:“謝謝你,要不然我今天可能真的站不起來了。”

何若心呵呵一笑,回答說:“那你可不能謝我,多虧了淩然才對。”

司挽溪一怔,心事重重的洗漱完畢,和大家一起吃了些早已備好的五谷雜糧,随着大部隊一起往山上走,但明顯很是漫不經心。

掉在隊伍最後,何若心早上的那句玩笑般的話一直在她腦袋裏重複播放着。

多虧了淩然才對。

她,是不是應該再次鼓起勇氣,最後相信他一次呢?

司挽溪嘆氣,回過神來,卻發現眼前空曠的山中只有自己一個人。

狠狠倒抽一口氣,司挽溪輕喊一聲:“有人嗎?”

山谷中回響着她急切無措的叫喊聲,可,無人應答。

一定是剛才走岔了,自己精神恍惚的掉在隊尾,根本沒注意到自己走丢了。

怎麽辦?

司挽溪拿出手機,全無信號。她安慰自己,一定會有人經過這裏的,不要擔心。但,萬一是壞人怎麽辦?把她拐到山中再也見不到外面的世界怎麽辦?或者,在遇到人之前先遇到了猛獸怎麽辦?

這許多的怎麽辦如洶湧的波濤一般一波又一波的沖擊着司挽溪的心理防線。

司挽溪覺得,她要發病了。

走了三個小時才有人提議休息一下,于是大部隊終于停了下來,走在前面的淩然從包裏拿出兩瓶水,沿着隊伍往後走去,卻始終沒有看到司挽溪。

他皺皺眉,跑到樹蔭下正在大口喝水的何若心面前,問她:“司挽溪呢?”

“哦,溪姐啊......咦?溪姐呢?”

淩然聽何若心這麽說,立即生出一種不好的預感。

“你又沒有看到司挽溪?”

“沒有哎......”

“你呢?”

......

他将所有人問了一遍,沒有一個人知道司挽溪去哪了。

淩然心想,壞了。

看到淩然這麽着急,領隊過來安慰他:“也許溪姐身體不舒服先回去了呢?”

淩然一把将他甩開,火冒三丈:“哪有那麽多也許?”

說罷,背起包從原路跑下山。有幾個男生也覺得不大對,于是跟着淩然一起下了山。

回到山下的農家院,院主告訴他們并未看到司挽溪,淩然的心瞬間涼了半截,不由分說的要往外沖,但還是被同行的人攔了下來。

“淩然,你這麽沒計劃的亂找有用麽,還是大家一起想辦法,要不你先給她打個電話?”

和抓住救命稻草一樣,淩然拿出手機,撥出號碼,電話那頭卻始終無法接通。

淩然搖搖頭,此時山上的同學也都下了山,聽到司挽溪不在便自發分組,準備上山尋找。

他們沿着走過的山路,在山民的帶領下,一個岔路一個岔路的找去,太陽也從頭頂落到了山下,仍沒有司挽溪的消息。

“這是最後一個岔口了,如果還沒有,那情況可能真的不妙了。”

淩然從未想過這個不妙是怎麽個不妙法,其實,他是不敢想。

司挽溪,你必須給我好好的。

“走。”說完,淩然帶着兩個人沿着小路往山中走去。

天色已黑,前面的路也不大好走,淩然一不小心便磕到了一旁盤根錯雜的樹根上。

“淩然......”

身後的兩個人急忙去扶他,淩然則是搖搖頭,道:“我沒事兒,咱們繼續找。”

忍着疼痛,淩然顧不得管鮮血直流的腿,繼續往前走去。

像所有狗血的言情小說一樣,淩然最終還是找到了司挽溪的。

淩然找到司挽溪時,她正靠着一塊大石頭,閉着眼睛瑟瑟發抖,嘴裏無意識的說着些聽不清的詞語。

淩然吓壞了,趕快跑到她面前,急切的握住她的肩:“你怎麽了,哪兒受傷了?”

可司挽溪并不理睬他,仍是剛才的那副樣子。

眼前的她讓淩然心中那些不好的念頭一湧而上,他連忙檢查她身上有沒有受傷,衣服有沒有破損。

确認她完好無缺後,淩然大大的松了一口氣。

他看着她發白的臉,調整好呼吸,放輕聲音,有些顫抖的說:“小溪,我是淩然,我找到你了。”

司挽溪的睫毛動了動,似是用盡全力一般好半天才睜開眼,說是睜開眼睛不如說微眯着眼睛,她幹澀的嘴唇微微觸碰,聲音有些沙啞。

“淩......然?”

“對,是我。”

像是卸去了全身的防備一般,司挽溪直直的倒入淩然懷中。

“還好,你來了。”

淩然擁緊懷中虛弱的身體,用低沉的聲音,似詛咒般的低喝:“司挽溪,你他媽的以後再敢走丢了,就算你跑到了天涯海角,我都要親自滅了你。”

作者有話要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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