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2章 亂入
“我？”陸一鳴訝異皺眉。
他和李恩杭……除了都做過柏淨隊友以外，似乎并沒有什麽交情。
“對。”柏淨有些猶豫，“他請了很多圈裏的朋友，很多都是S組的隊伍，你要是不想去的話我幫你回了他。”
李恩杭給他打電話的時候說，請他把他家那位小朋友帶過來，說是恭喜他進入S組，提前認識一下對手。
但，不知道是電話裏聲音被電流幹擾，還是別的，柏淨總覺得李恩杭說話時的語氣很奇怪。
讓他忐忑。
“你去嗎？”陸一鳴反問。
柏淨以為他會直接拒絕的。
“我去。”他應道。
“那就走吧。”陸一鳴擡手勾過搭在椅背上的外套，随意披在身上。
“你怎麽……”
“提前考察一下對手實力，不可以？”陸一鳴打斷了柏淨的話，眉梢輕挑。
上了出租車才知道原來AS戰隊出事了。
不對，确切地說，應該是雷俊豪出事了。
錢經理防止網上的輿論幹擾他們賽期的心态，所以在比賽期間，手機上的微博等公共平臺軟件都是統一要求卸載的，不過全靠自覺。柏淨向來沒有刷這些東西的習慣，因而便随錢經理去了。
很顯然，陸一鳴是個叛逆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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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舉着手機裏的微博推送彈窗，晃悠着伸到柏淨眼前。
“這是李恩杭今天請我們吃飯的原因嗎？”
柏淨擡眼掃過。
标題醒目：AS戰隊新賽季成績下滑有原因！上單子衿和女粉絲約/炮證據流出……
……太扯的标題了。柏淨沒忍住低嘲一聲。
先不說這件事是真是假，這則标題把一個戰隊成績下滑的原因歸結于一個選手身上倒也算了，歸結到選手的私生活，和無辜粉絲身上，多少是有點不帶腦子。
AS戰隊的比賽柏淨也有看了，配合方面并沒有出什麽太大的問題，只是他們同隊太久。
打法風格被人研究透了而已。
再加上，雷俊豪和李恩杭的事情圈裏很多人都知道，很顯然是假的嘛。
柏淨點進鏈接，該有的圖片一張沒有，就貼了幾條微信聊天記錄。他氣笑了。
什麽時候聊天記錄也能算證據？
陸一鳴察覺到柏淨的表情，輕聲開口：“你看下面的相關搜索。”
一句話讓剛準備把手機還回去的柏淨頓了頓，打開了陸一鳴指出的搜索詞條。
“AS戰隊更換首發名單”
點開第一條就是AS戰隊官博發出的臨時更換首發名單通知。
上單位俨然是那天他們訓練賽時遇上的新人！
陸一鳴見柏淨面色越來越凝重，試探着安撫道：“我覺得這其中應該有誤會，李恩杭是想借着請客托我們幫忙吧？”
“雷俊豪，應該不會是這樣的人……”
柏淨當然知道雷俊豪不可能幹出這樣的事情，AS的管理組高層不可能不知道。
所以這件事才更加詭異。
但是……
理智回籠，柏淨後知後覺意識到，他似乎沒告訴過陸一鳴這兩人的關系，陸一鳴是怎麽猜到李恩杭請客吃飯，和雷俊豪出事有關？
“他們兩個是一起轉會走的，情分肯定不一般啊，不然為什麽明明有分開的機會，非得要聚在一起呢？”
面對柏淨的問題，陸一鳴想也沒想回答。
少年臉上挂着理所當然的表情，車窗流動的晚霞餘晖倒映在他的眼瞳裏。
亮閃閃的眸光中，卻提醒柏淨想起了。
陸一鳴當時明明也有其他戰隊做選擇，但他還是來了HC戰隊。
或許，也許，說不準。
柏淨下意識開口：“那你……”
“我一諾千金，答應了肯定會做到。”還不待柏淨細細品味心間泛上的一股甜意，陸一鳴冷冰冰的聲音就響起。
像是猶嫌插刀不夠狠，陸一鳴又補了一句。
“你別多想。”
柏淨輕笑，卻仍不死心：“你覺得他倆會是什麽關系？”
陸一鳴皺眉白他一眼，仿佛覺得柏淨問出的這個問題很弱智。
“特別好特別好的朋友呗，還能是什麽關系？”
“行。”
柏淨苦笑，本以為這榆木腦袋是能開一點竅，這下看來是完全沒有啊。
“停停停，這都第三瓶了杭哥！！！還訓不訓練了啊？”
柏淨和陸一鳴剛一推門就聽見有人說話。
包廂中央桌前擺着幾瓶空了的啤酒瓶，李恩杭坐在那頭，朝着推門聲方向看過來。
醉眼迷蒙。
身邊勸酒的是FGW的打野小春。
“呀，柏淨來了。”李恩杭突然笑了一下，起身想要招呼。
結果還沒站穩就被一陣眩意打散，身形晃蕩，被小春眼疾手快撈住。
小春苦着臉：“杭哥你悠着點哎呀——”
李恩杭扶着小春的肩當拐杖，向在座衆人揚了揚手：“哎哎，給大家介紹一下，我們新晉S組中單。”
衆人這才把目光放到跟在柏淨身後的陸一鳴身上。
少年一頭粉發亮得紮眼，那張慣常桀骜冷拽的臉難得顯出幾分無措。
他們面面相觑，不知道說些什麽。
按理來說，這個時候應該鼓掌歡迎。但李恩杭現在這個狀态，大家也沒辦法分心去關注一個不算相熟的人。
倒是李恩杭先打破了沉默。
“愣着幹嘛？鼓掌啊！我特意為我們MVP榜第一湊的局，別不賞臉吧？”
他話裏俨然蘊着醉意。
“得了，他臉皮薄，別搞啊。”柏淨沖李恩杭一挑眉，不着痕跡将陸一鳴往自己身後帶了帶。
心裏有點後悔。早知道面對的是喝醉了的李恩杭，他就不帶陸一鳴來參加這個聚會了。
他原以為是普通的聚餐，李恩杭知道陸一鳴在自己心裏的位置，才特意邀請的。本想着讓鳴崽多接觸一點KPL圈子裏的職業選手，平日裏要是單獨代表俱樂部跑商務，還能有熟人照應。
喝醉了的李恩杭特別難纏，眼下能治得住他的人……柏淨掃視四周，沒見到雷俊豪的影子。
柏淨在心底嘆了口氣，只希望李恩杭今晚別太瘋就是了。
李恩杭聽見柏淨把陸一鳴往身後領的動作，低低笑了兩聲。
“看這麽緊？怕我把他拐了啊？”
柏淨一個眼刀甩了過去：“怕你吓到我們家中單。”
柏淨還是在小春口中得知的前因後果。
李恩杭一開始還很正常，只說這周沒比賽在俱樂部閑的慌，拉他們出來聚一聚。
場上胡吹海侃十分融洽，直到不知道哪個不長眼的提了一嘴。
“怎麽沒看見我子衿兄？他那手呂布天神下凡，害得我被我們隊教練叨叨了好幾個小時。”
柏淨聽到這兒心裏一咯噔。
果不其然，小春繼續講了李恩杭的反應。
他眼睛一下子亮了：“你也覺得他玩得很好是不是？”
像是突然發瘋了一樣。
然後酒一杯接着一杯空腹灌，從AS高層罵到雷俊豪本人。
他們也是在李恩杭罵人間隙才知道雷俊豪出事了。
“所以到底怎麽回事？”這次是陸一鳴主動發問。
柏淨看了他一眼。
陸一鳴覺得雷俊豪不像是能做出這種事情的人，是因為單純信任柏淨的交際圈。但場上這麽多人都對這件事保持百分百不相信的态度，讓陸一鳴禁不住好奇起來。
直白點，職業圈裏私生活混亂的選手有很多，與你推心置腹的隊友，轉眼私底下就變成了另一個人。這種事其實在圈子裏見怪不怪了已經。
他們是如何那麽篤定的呢？
“不知道。”小春搖搖頭，“聽李恩杭的醉話，好像事情從剛一揭發到雷俊豪被下首發，只隔了幾個小時。”
陸一鳴陰謀論地想。該不會是AS戰隊想趁機扶新人上單上位吧？
“他喝這麽多……”柏淨看着那邊不知不覺又幹完一瓶酒的李恩杭，擔憂問小春，“他知道嗎？”
想也不想，那個“他”指的是雷俊豪。
“發現勸不住的時候就給他發微信了，喏。”
小春把他倆的聊天記錄拿給柏淨看。
雷俊豪幾乎是秒回了小春的消息。
[謝謝，我馬上到。]
“估計快來了吧，趕緊把這祖宗擡走。”
小春雙手作揖，小聲祈禱。
說曹操，曹操到。
雷俊豪推門的一瞬間，看見了很多張臉，這些臉上都明晃晃寫着“救星救我”四個大字。
再一擡眸，便看見角落被空酒瓶包圍的李恩杭。
“你別喝了。”雷俊豪拉過李恩杭搭在桌角的胳膊。
卻被人狠狠甩開。
“你憑什麽管我？”李恩杭嘴角帶笑，說出的話是狠的，但語氣輕飄飄，倒多了幾分嘲諷的意味。
雷俊豪像是沒聽見這句話，自顧自奪了人手裏的杯子，透明杯身可以看到半瓶酒液搖晃。
“再喝明天早上起來會頭疼。”他悶悶道。
當下的氛圍顯得微妙起來，陸一鳴看着他倆的相處總覺得和諧中透着一絲怪異。
包廂裏先是有人浮誇一拍腦門：“我靠，想起來這家店自調汽水不錯，我去和服務員點一杯。”
随後大家紛紛被點醒，五花八門的理由通通扯了出來，連什麽去找隔壁桌小姐姐要微信的理由都冒出來了。
非常貼心給倆人留下了單獨空間。
陸一鳴下意識随着大部隊往前走，被柏淨攔住。
“你去哪？”柏淨問。
陸一鳴搖搖頭：“不知道，總不能呆在包廂裏吧？”
柏淨又問：“這家店有私人影院，看嗎？”
陸一鳴想說不然我回基地吧，但還沒回答。
旁邊有人聽見了：“還有私人影院？！夠我們這一桌人坐嗎？”
“夠啊，這家店老板是我們家親戚，我和他說一聲，讓他給我們開個包間。”柏淨笑着答。
那群人鬧哄哄道。
“可以啊，我都記不清我多久沒看電影了。”
“走走走，還得是我柏哥有人脈！”
這下，陸一鳴說想回基地也不好意思出口了。
柏淨就是故意當着大家的面說的，把這幫愛湊熱鬧的兄弟拉來，他就不信陸一鳴好意思拒絕。
柏淨看向陸一鳴。
“……行。”頂着這人直勾勾的目光，陸一鳴點頭，“我先去趟洗手間，剛剛果汁喝多了。”
這話是真的。
他左右不知道幹嘛，只好一杯又一杯喝果汁掩蓋尴尬。
說完他小心翼翼瞥一眼柏淨，生怕對方來一句“那我陪你一起”。
好在柏淨沒這麽說，給陸一鳴指了個洗手間的位置，帶着其他人去了影院包間。
冰涼的水拍在臉上，陸一鳴總算有機會好好想一想。
萦繞在他心上，李恩杭和雷俊豪之間詭異的氣氛是為什麽了。
正出神間，聽見門外傳來人聲。
“是不是我不出事你就永遠不打算來找我了？”
——是李恩杭的聲音。
這家餐館的衛生間有兩處洗手臺，廁所裏面有一處，廁所外面也有一處。
陸一鳴進衛生間的時候順手把門掩上了，用的也是裏面那個洗手池。
“沒有。”雷俊豪讷讷，“我沒想好怎麽和你說。”
“那你打算想到什麽時候？你長本事了？下首發這種大事一聲不吭就答應了？”李恩杭質問一聲比一聲淩厲，隐隐有回音震蕩。
他們對話太專注，全然沒在意到衛生間裏可能會有人這件事。
陸一鳴尴尬滞在原地，總覺得探聽別人吵架有些不道德，但這個時候出去無疑是更添麻煩。
“網上傳的那天你全程和我呆在一起，你他/媽跟我約/的/炮啊？跟我在一起在你這算約/炮了是吧？”
這話信息量太大，陸一鳴連呼吸都不敢大聲。
“雷俊豪，我就給你這一次機會，說清楚那群傻叉到底給你開了什麽條件，你能心甘情願替孤心背了這口黑鍋！！！”
“——！”
陸一鳴瞪大了眼，孤心正是他們訓練賽遇到過的，AS戰隊的新秀上單。
他本以為雷俊豪這件事，左不過是什麽利益牽扯，沒想到還能替人背鍋？！
那邊沉默了很久，久到陸一鳴覺得雷俊豪不會再開口。
“……孤心是他們選中的下一任戰隊核心，不能有任何污點。”
“跟你有特麽半毛錢關系？”李恩杭怒氣沖沖。
“經理消息買晚了，那個爆料已經透露了是上了AS大名單的上單。”
李恩杭怒極反笑：“所以你就可以有污點了是吧？”
“我這賽季……打得挺爛的，狀态下滑也很快，我能感覺到。孤心他，天賦高，很強。”
李恩杭剛要說“他強關我屁事”，便聽見雷俊豪的下文。
“你不是一直想要拿冠軍嗎？有他在，說不定這個賽季就能實現了。”
其實雷俊豪沒有說的是，當時經理直白表示，如果當初沒有李恩杭強烈要求和雷俊豪同隊，AS戰隊根本不會考慮去簽他這一個略顯平庸的上單。雖沒有明說，但言語間透露出，讓他享受豪門戰隊紅利這麽久了，該知足了的意味來。
更何況，經理還暗示。
說是暗示，更是像威脅。
李恩杭的商務邀約一直不少，現在能這麽清閑，專心打比賽，是AS高層努力的結果。他們不介意讓李恩杭多接幾個高報酬的商務通告。
聯盟曾有一位選手，就是這樣被黑心俱樂部用各項商務通告，毀掉了職業生涯的。
但這些話，雷俊豪不會告訴李恩杭。
“你有病吧雷俊豪？”李恩杭再也忍不住了，破口大罵，“那群傻叉說什麽你都信？你讓我和一個踩着你上位的爛人拿冠軍？你特麽腦子進水還是長泡了？”
“可你說你想要冠……”
“我他/媽是想和你一起拿冠軍！聽不懂人話？”
“我……”雷俊豪還想說什麽，張了張口卻無言。
“打住！我現在心情很不好，你要是說什麽我不愛聽，我建議你別放屁。”李恩杭想也不想先打斷。
“你手機給我，我他媽倒看看什麽爛人太子爺自己幹的破事找替死鬼背鍋……”
他們的對話聲漸漸隐去。
過了許久，陸一鳴才理智回籠。
意外窺探到別家俱樂部的驚天內幕，他此刻腦子還是有點發懵。
好在手機亮起了柏淨發來的消息。
[怎麽還沒回來？要不要我去接你？]
他飛速在對話框敲出幾個字：衛生間人太多排隊，我馬上就來。
小心翼翼推門，看見洗手臺前空無一人，陸一鳴做賊心虛一般溜了出來。
正要離開，卻聽見角落雜物間傳來窸窸窣窣的聲音。
他下意識回頭，瞧見兩個人影漏了出來。
待定神看清後，陸一鳴瞳孔驟然一縮。
那兩人不正是他以為已經離開了的李恩杭和雷俊豪嗎？
他們、他們、
雖然隔了一段距離，雖然那處雜物間沒有開燈，只有外邊的光照進去，映出模糊的人影輪廓。
但陸一鳴還是看清了。
——他們在接吻。
李恩杭勾着雷俊豪的脖子，手掌扣住他的下颌，吻得動情。
兩人的唇分開時，陸一鳴還聽見了李恩杭啞着聲低低說了一句。
“我管誰說你打得爛、狀态下滑。”
“雷俊豪，你是老子心裏最強的上單，記住這句就夠了。”
作者有話說：
都是劇情需要，全是亂編的，請不要對照現實拜托拜托！！！請相信這個世界充滿真善美！！！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