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3章 真言
原來如此、竟然如此。
陸一鳴勉力按壓住怦怦亂撞的心跳，恍然大悟。
難怪大家全都不相信雷俊豪會做出那種事情，原來因為雷俊豪壓根喜歡的是李恩杭！在場的都是李恩杭的朋友兄弟，肯定早就知道了。
包括……柏淨。
畫面的沖擊力太強，反複一遍又一遍在眼前回放。心跳頻率好似失靈了，撲通撲通怎麽也緩不下來，胸口悶悶的，仿佛有些窒息。
不是惡心這種……關系，只是。
只是一想到柏淨早就知道男人與男人之間也有這般情愫，他就感覺一陣怪異。
——柏淨也是嗎？
——柏淨會喜歡什麽樣的？
陸一鳴被自己突然冒出來的念頭一吓。轉而晃了晃腦袋。
想什麽呢，他是不是關自己什麽事，喜歡什麽樣的和自己有半毛錢關系。
可思緒像打開了閘口的水壩四散，陸一鳴忍不住去想象，如果柏淨和李恩杭他們一樣，會是什麽樣子的。
他覺得自己在這一瞬間變得很奇怪，明明按理來說柏淨的任何事情都和他沒什麽關系的。
一定是受到了柏淨那條微信的影響，這在心理學上怎麽說來着……近因效應！
陸一鳴走回影院包廂，腦子懵懵的有些發漲。
柏淨叫他第三聲他才後知後覺應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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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鳴崽，你怎麽了？”柏淨有些無奈笑了聲，輕聲問。
影院包廂燈光黯淡，大屏幕投射出的光線不偏不倚勾勒出柏淨笑意淺淺的唇。
陸一鳴一時出神。
柏淨談戀愛的時候也會被人勾着脖子讨一個吻麽？
猛然意識到自己在想什麽，陸一鳴後背一陣發涼。
“沒、沒什麽，只是在想上周第四局中路對線那波我應該去卡位置的。”他心虛移開視線，強迫自己不去看柏淨那讓人浮想聯翩的唇，随口扯了個理由。
“和你沒關系，那局我們BP本來就是四六開三七開的劣勢，你卡不住他們很正常。”柏淨也沒多想，只當是陸一鳴對自己要求高，還在對那場三比二耿耿于懷。
“我知道。”陸一鳴應聲，電影熒幕閃過龍頭标識。
電影開場了。
“看電影吧。”陸一鳴倚靠在沙發上，聲音幹巴巴道。
“看不出來你對這電影還挺感興趣？”柏淨打趣。
“呃。”陸一鳴卡住，閉眼瞎扯了句，“聽青空說過，男女主感情挺真摯的。”
柏淨看了眼這部科幻片的片頭，思考網上的影評。
……貌似，這部電影好像只有機器人是女的。
他失笑，并不拆穿。
柏淨的視線總算從陸一鳴身上移開，陸一鳴劫後餘生一般，随手拿過桌上一杯果汁顏色的液體猛灌大半杯。
嘶。陸一鳴皺眉，果然是人心裏有事，其他感官也會受到影響麽？他怎麽覺得這“果汁”味道有些奇怪，莫非是什麽新品？
不去理會，陸一鳴盯着幕布上光怪陸離的畫面。
意識逐漸飄忽起來。
這部科幻片評分票房很高，衆人都看的聚精會神。
直到屏幕滾動播放演員名單，他們才回過神來。
柏淨看着身邊斜靠在椅背睡着了的，某位說着很感興趣這部電影的人，剛打算把他叫醒。
不知哪位叫了一聲：“咦？誰把我擺在這的馬提尼喝了？”
有人笑道：“這麽高度數的酒你也敢點？不怕你教練抽你啊！”
那人摸了摸腦袋：“那肯定是加了水的啊！”
不過就算是加了水的馬提尼，度數依然很高。
至少對于陸一鳴這麽一個不喝酒的小趴菜來說，足夠他睡完一整場電影。
柏淨眼尖看見陸一鳴面前擺着的還剩一小半液體的杯子。
“是這個？”
那人看了眼：“對對！”
又看了一眼歪倒的陸一鳴，擔憂問：“這……無終酒量怎麽樣？”
HC戰隊炙手可熱的新人中單，可別被他這杯注水的馬提尼喝出事情來。
柏淨嘆了口氣：“一杯倒。”
他和陸一鳴都是不愛喝酒的人，平日裏接觸的少，因而在酒量這方便，是一個賽一個的爛。
那人倒吸口氣。
柏淨卻已經把醉倒的某人扛在肩頭，擡眸沖那人道：“酒錢我回頭轉給你。”
那人擺擺手：“沒事沒事，這點小錢無所謂，無終人沒事吧？”
柏淨偏頭看了眼趴在自己肩上的陸一鳴，臉頰處的紅暈十分顯眼，但沒表現出太難受的樣子。
“應該還好，我先帶他回基地。”
“你們玩好。”
說罷，柏淨和他們打了個招呼便離場。
陸一鳴其實恢複了一點意識，但不多。
大概是柏淨想把他弄回他的床上，動作幅度太大，讓他勉強清醒了一點。
睜開眼只覺得天旋地轉，眼前的一切都帶着點重影。
“你幹嘛？”他下意識出聲，卻沒注意到自己說話時語氣不自覺帶了點軟。
像是在撒嬌一樣。
“酒醒了？來喝點熱水。”柏淨一瞬間松了手，同陸一鳴拉開了一小段距離，舉止有些僵硬。
不是怕陸一鳴醉後殺人滅口。
而是。
泛着涼意的夜風把柏淨的腦子吹醒了，他反複回憶起今日陸一鳴的怪異的舉動，好像都是從陸一鳴從洗手間回來的時候發生的。
陸一鳴回消息時說人多排隊，他就覺得奇怪了。那間洗手間在很裏面的地方，除了他們這個包廂的，很少會有人去。
那為什麽會呆了這麽久？回來之後一副魂被抽了的樣子？
……只有一種可能，陸一鳴看到了李恩杭和雷俊豪的什麽事情。
而回來路上李恩杭給他發的微信消息更是證實了這一猜想。
子染：[你家那位小朋友好像看到了我和雷狗。]
子染：[看他走路的時候都同手同腳了，不會是被我倆打啵吓傻了吧？]
酸澀的情緒蔓延。
就這麽反感嗎？柏淨垂眸心想。
醉了的陸一鳴很聽話，冷戾的神色褪去，安安靜靜趴在他肩頭，像極了歲月靜好的模樣。
但柏淨知道這都是假的。
他不動聲色的退讓，卻被醉中的陸一鳴敏銳捕捉到。
“你離我那麽遠幹什麽？”
他被酒精裹挾大腦，連質問的語氣都失了威懾力，軟綿綿，仿佛張牙舞爪的貓。
陸一鳴從床上走了下來，一步步向柏淨逼近。
“不是說喝水嗎？”
他慣常凜冽的丹鳳眸閃過懵懂，天真的表情仿佛認真地在說“水呢？”
柏淨一時間也搞不懂陸一鳴這個狀态是醉了，還是沒醉。
他認命轉身，把茶杯遞了過去：“慢點喝，燙。”
下一秒，陸一鳴呼哧呼哧吐着舌頭，滿眼怨憤瞪了過來。
行吧。柏淨确定了，陸一鳴就是醉了還沒醒，現在到發酒瘋環節了。
他走上前抽了張紙，把滴落在陸一鳴衣領的水漬擦幹。
苦笑着嘆了口氣：“不是讓你慢點喝嗎。”
動作做到一半，手腕卻被人猛地攥住。
柏淨回頭，對上了陸一鳴那雙認真的眼瞳。
“你、你先別動！”他皺眉命令道。
柏淨不知道這個醉鬼葫蘆裏賣的什麽藥，但還是聽話依了：“好，我不動。”
怎料眼前少年眉頭皺得更深了，嘴裏不住嘟囔着。
“我要、做一件很重要的事，我怎麽忘了呢……”
陸一鳴一手抓着柏淨腕子，另一只手抵着太陽穴，學着動漫裏的一休哥模樣，試圖讓自己想起潛意識裏這件“很重要的事”。
腦海中畫面輪換閃爍。
定格在了某個場景。
“啊！想起來了！”陸一鳴驚喜擡眸，手下沒注意力氣大了些，柏淨本就微微前傾的身子一下失了重心，往他身上栽去。
還好柏淨拿出職業選手的反應速度，及時撐在了床板邊。
可還不待柏淨重新調整好一個穩當的姿勢，便聽見身側少年開口。
“這件很重要的事是——”
“我要告訴柏淨，他是我心中最好的隊長！”
柏淨猝然回眸。
窗外一縷月光灑進陸一鳴的眼眸，好似萬千星河沉溺。
陸一鳴總算從支離破碎的記憶中翻出了今日李恩杭對雷俊豪說的那句話，如願将深埋在他心裏許久的真心話送給了應有的人。
柏淨說不清是什麽感覺，狂喜的下一秒又想到陸一鳴得知李恩杭和雷俊豪關系後的行為，如當頭被澆了一盆冷水。
“你心裏有幾個最好的隊長？”柏淨尴尬笑了聲，滿是苦澀。
“一、個。”陸一鳴一字一頓，語氣誠懇。
“宋辰呢？”
“——”
有鳥鳴劃過寂靜長夜。
柏淨這才反應過來，這個時候提另一個人的名字是有多麽不合時宜。
可少年眉心皺成一團，緩慢搖了搖頭。
“我從沒、沒叫過他隊長。”
如果心理活動有具象，那此刻的柏淨，心裏一定是有七八個小人笑敲鑼打鼓，喜氣洋洋。
“唯一的隊長”，怎麽不算是占了陸一鳴心中的一個“唯一”位子呢？
柏淨不過恍神片刻，陸一鳴又湊上前來。
此刻柏淨姿勢非常尴尬，他坐在陸一鳴的床沿，卻因為被人攥住手腕，整個上半身都保持着微微俯身的姿勢。
他聽見陸一鳴小聲嘀咕：“好像、還缺了點什麽……”
柏淨還沒來得及細思。
唇上便被一個溫軟的東西襲擊了。
始作俑者睜着一雙無辜的眼睛，鼻尖相貼的距離，連睫毛都能看清。
柏淨一下子忘記了呼吸。
整個人如同被施了定身術一般僵住。
陸一鳴溫熱的呼吸灑在他臉上，混雜着淡淡的果香。
這是他肖想了許多年的少年。
柏淨幾乎把這輩子的定力都用上了，反複默念：忍住。忍住。鳴崽只是醉了，他不喜歡男人和男人談戀愛，我絕對、絕對不可以趁火打劫，不可以強迫——
少年略有些圓鈍的下巴抵在柏淨肩上，鼻子輕嗅了兩下。
喉間溢出幾絲清越的笑音。
“隊長，你聞起來有點甜。”
“啪——”
那是柏淨理智的弦斷了的聲響。
把少年按壓進身下柔軟的被褥，發狠一般覆上他唇瓣的那刻。
柏淨心想。
忍你媽，老子要放火把這一片全燒光。
作者有話說：
宋辰：出走半生，歸來只混了句辰哥。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