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3)

一本,“趙懷生,你是想僭越了不成?”

趙懷生聞言忙道“不敢”,景琰斜睨了他一眼,就讓他下去了。

後宮裏頭的女人,除了花芊白是他喜歡的,其餘他一個都看不上眼,尤其是練月笙!就連楊如意也比她懂規矩,看着順眼。

若不是要顧忌着太後和朝堂群臣,否則他定要夜夜留宿廣淩宮。

這般想着,他便頗為疲倦的嘆了口氣,擱下朱筆,擡起手捏了捏眉心。

此時此刻廣淩宮中,芊婕妤滿心期待的等着薛慶來通知她侍寝,哪知左等右等,都沒有等着。直到出去的打聽的文欣回來告知今兒個陛下沒有召人侍寝,歇在了長生殿裏的時候,她一腔期待都化成了泡影。

文欣寬慰她,“定是陛下政務繁忙,抽不出身來。”

芊婕妤面色黯然,“前兩天陛下可是在皇後那兒留宿的。”

“那是因為皇後有了身孕,陛下是按照規矩關照皇後娘娘罷了。”

說者無心,聽者有心,練月笙嫁進來沒幾月就有了身孕,她跟了陛下這麽久,也生不出個一男半女來,這樣想着,芊婕妤臉色更難看了。

☆、7 首次交心

時間往後推幾日,在配合着藥物的調理下,練月笙的葵水終于姍姍來遲。

紅司幾人無不黯然,練月笙松了口氣的同時又開始犯愁。

章禦醫說的是對的,是有人在背後操控了一場皇後有喜的戲碼,先制造假孕一象,等到時機到了,再進行拆穿,到那時候她的罪名可就大了。只是這背後人是誰?練月笙不知道,但可以确定那人不是景琰。

景琰本在宣政殿批着奏折,聽了消息後,撇下伴駕的德妃,就往鳳栖宮去了。

德妃莫名其妙的看着皇帝拂袖離去,本打算向薛慶打聽打聽,哪知薛慶也是一問三不知,來不及答話,出了殿就去追皇帝的儀仗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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幾番猜測之下,德妃只好先行回宮了。

難道是皇後那兒出了什麽事?看皇帝急匆匆的神色,什麽時候對皇後這麽上心了!德妃從心底裏升起了一股危機感。

景琰來的急,到鳳栖宮的時候出了一腦門的汗,殿裏的清涼讓他絲毫無感,依舊燥熱的厲害。接過練月笙遞過的絲帕擦了擦額頭,喝了一口涼茶後,就揮退殿裏宮人,迫不及待的問:“你來葵水了?”

練月笙點頭,如實回答:“今早上來的。”

景琰神色莫名,糾結裏摻雜着幾分失望,看在練月笙眼睛裏,忍不住暗啧這不是你一直希望的嗎!現在失望個什麽勁!

她不動聲色的把水晶碟裏的冰鎮西瓜拿起來一牙遞給他,“陛下吃塊解解暑罷。”

瞧着她平和淡然的神色,景琰眉心蹙的更深,也沒伸手接西瓜,而是問她:“你就沒什麽想說的?”

練月笙奇怪的看着他,“臣妾該說什麽。”

景琰瞧着她一臉事不關己的表情,很是無奈的嘆了口氣,他擡手接過西瓜,咬了一口,只覺得有一股涼氣冰到了心裏,倒是緩解了一下他的燥熱之感,心頭那堆亂糟糟的情緒也壓了下去,他說:“這事先瞞着,等再過幾日,就找個理由流了它。”

雖然一開始他打的是讓她成為衆矢之的的主意,在後宮裏被孤立無援。他想着,以那群女人的心思,随便一個‘意外’就能讓這個孩子流了,其實他壓根就沒在意她是不是真的懷孕了,他只是讨厭她罷了。

從一開始得知這個消息,他是經過一番掙紮才勉強接受了,雖然後面被她告知可能沒懷,松了一口氣的同時,他卻不懂心裏面那份複雜是什麽意思,就如同現在。終于得知了她沒有懷孕的事實,心裏面松懈了下來卻又有着一種很是複雜的感覺……好似一種,他好不容易接受了要當爹的事實,雖然孩子不是自己喜歡的人生的,但依然從即将為人父的那種感覺裏生出了一點期待,卻猛地得知,那人沒懷孕……

心情複雜的讓他不知道是什麽一回事,不願意去深想。

練月笙才不在乎景琰心裏面想什麽,她聲音清淡平靜,好似在說和自己無關的事情,“臣妾想了,等再過十幾日,臣妾就佯裝不小心摔了。”

景琰聞言眉心一跳,擡眼去看她,就見她不像是要停下來的模樣,還有話要說:“陛下,臣妾這裏還有一事要禀告。”

“章禦醫初時給臣妾把脈時,确有隐隐滑脈之像,可随着後來幾日,章禦醫卻發現了其中不對。”她擡起眼睛,注目于景琰,“臣妾的脈象怕是人為導致的。”

景琰驚愕的看着她,見她目光注目于他,既認真又坦率,沒有一絲別的意思在裏面。他暗中思索一番,神色一點點的凝重下來,“怎麽說?你有證據嗎。”

如果事情真如她所說,那這個幕後人,可是玩的一手好計謀啊。有喜成了假孕,這是欺君的大罪,別提練月笙的後位保不了,連着寧國公府也會跟着遭殃。

果真是好計策,景琰雙眸微眯,暗自為這個計策贊不絕口。到時候他可以順水推舟,一下子除了兩個心患不說,還能趁機擡高芊婕妤的地位,一石三鳥之計!

單看景琰眸子裏的顏色就能猜着他想什麽,練月笙心裏暗暗一啧,說:“臣妾沒證據,但章禦醫可以為臣妾作證,畢竟臣妾的脈是他診出來的,開的調理藥也是章禦醫開的。”

“陛下若是不信,大可把章禦醫叫來一問。”這般說着,練月笙就要開口喚人去請章禦醫過來。

“哎,坐下!”景琰回神,拉着她衣袖把她拽回了椅子上,“朕信你不就是了。”再好的計策現在也用不着了,如今宮裏面有如此心機深沉之人,對于他來說何不是一種危險。

練月笙在椅子上坐好,就聽他說:“你心裏面有什麽懷疑的人嗎?”

她搖頭,卻說:“臣妾認為,現在最先的應該是找出臣妾為什麽會有懷孕的脈象才是。”

他就問:“那你找着了嗎?”

她依舊搖頭,他眉宇上爬上一絲無奈,頭一次覺得她笨,“你什麽都沒有,怎麽找出來在背後害你的那個人?”

練月笙這個人表面上看起來溫和沒脾氣,人既随性又有點懶,可內裏卻是冰雪聰明,看事透徹,又有幾分讓人琢磨不透。他和她打了這麽久的交道,也算是知道她是個什麽樣的人,她聰明的時候很聰明,傻的時候卻也夠傻。

“陛下什麽時候對臣妾的事這麽上心了?”練月笙反問他。

景琰一怔,旋即“哼”了一聲,“朕是就事論事,你還當朕是關心你不成!你都告到朕跟前來了,朕能不管嗎!”

練月笙摸摸鼻子,端起溫水花茶喝了一口,說:“那陛下就把這事交給臣妾暗中調查得了。”

“朕把段逸給你用。”他說了一句。

段逸是他的貼身侍衛,跟他一條心,也好監視練月笙,以防她使什麽陰招。

“陛下您有暗衛嗎?”練月笙問。

景琰點頭。

“陛下不如給臣妾幾個暗衛使罷,段逸是您的貼身侍衛,臣妾要用了,陛下怎麽辦。”語氣誠懇,聽着确實是為他着想。

“不用,朕身邊又不是只有一個段逸。”他回絕的幹脆,接着又說:“暗衛也給你派兩個,一旦有什麽消息,第一時間彙報朕,聽見沒有。”

她點頭謝恩,他看着她難得的溫順模樣,莫名的感覺身心舒坦,這下好了,練月笙欠了他一個人情。

“等到查出來了這個幕後人,陛下準備怎麽處置?”

“你先查出來再說吧,至于怎麽處置,到時候朕自有定奪。”

剛才明明還莫名複雜了的一番心思,到現在雖是因為事情的進一步揭露逐漸淡開了,但還是有點別扭……他到底在莫名別扭什麽……

揣着一肚子複雜的心緒回了宣政殿,景琰召了章禦醫觐見。

章禦醫還不知道皇後來了葵水的事,是以打着十二分的謹慎跟着薛慶進了宣政殿。

景琰情緒平複了下去,正漠着張臉坐龍案後看折子,章禦醫偷觑了眼,作揖問安。

景琰直接開門見山,問起皇後脈象的事,着實把他吓了一跳,後又聽見皇帝解釋,也知曉今早上皇後身上來了。是以,章禦醫穩了穩心神,一五一十的把事情說了。

凝神聽了章禦醫的一番話,景琰沉默了片刻,就讓他去找皇後去,和她商量商量幾天後‘小産’的事情。

這個時候,章禦醫就知道了自己的人生,已經跨上了一個新起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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翌日的時候,已經很久沒有認真看過後宮裏美人的練月笙,在早晨衆妃請安的時候,挨個打量了幾眼。

質量還是一如既往的高,練月笙心想。

說實話,這後宮裏頭的妃嫔雖然不多,但若說起有作案動機的,差不多每個人都有那麽點心思。要查起來,還真讓她有點無從下手的感覺。

昨日裏章禦醫過來,特意捏了點熏香回去,還把她殿裏的花草盆栽重點查看了一遍,若不是怕章禦醫待的時間太長引人懷疑,練月笙定要他查看一遍她最近的吃食的。

和衆妃閑扯了幾句,蘇貴嫔是個人精,聽出皇後的話外音,于是就和皇後扯着孩子的事聊,練月笙暗中贊了一句蘇貴嫔真是個人才,決定以後找個時間賞她點東西。

到了後面,衆妃也一個兩個的聊開了,有的向皇後說起娘家嫂嫂懷孕那會兒注意的事項,有的就說自己手藝不錯,若皇後不嫌棄的話可以裁制一兩件小衣什麽的。

鳳栖宮中笑語陣陣,芊婕妤擺着張笑臉,心裏恨的要死,雙手緊緊攥着帕子不撒手。

練月笙着重注意了一下德妃淑妃和芊婕妤幾人,最後覺得芊婕妤實在不像是有那個高智商高手段的人,是以,把她從嫌疑人裏面剔除了去。

一番談話下來,練月笙收獲頗足,還趁機拉攏了下人心,摸清了某些人的心思。

随後衆妃散去,章禦醫照常來請平安脈。

昨天裏帶回去的熏香已經查出了配料,裏面沒有任何有害的東西。殿裏的那些花花草草和熏香的味道攙和在一起,也沒有任何事情。

看來,問題不是出在這上面。

章禦醫既然上了這條賊船,就沒有再下來的道理。他今年三十出頭,在禦醫院裏憑借着高超的醫術,倒還是得了皇帝的賞識,從先帝到如今的皇帝,他走過的路也既平穩又順利,本以為就這樣平平淡淡的過完日子,哪知遇上了這事。

皇帝把皇後娘娘交給了他看護,這是對他的信任;有人要陷害皇後娘娘,娘娘讓他協助調查,這也是對他的信任。

如此之下,和帝後倆人踏在了同一條船上的章禦醫,自然是謹謹慎慎的發着自己的光和熱,發誓效忠自己的忠心。

話說,誰說帝後倆人不和來着,他瞧着陛下對皇後挺上心的啊!

章禦醫打着十二分的精神,仔細勘察了皇後每日要用的東西,皆是正常。

練月笙疑惑之餘,先讓章禦醫回去了。

紫雲在內宛司暫為掌事一職,将內宛司打整的煥然一新,裏頭宮人換了不少,各個都謹記着紫雲掌事的教誨,發誓絕對不會再出現芊婕妤那種事情。

紫雲每日在內宛司待着,各種消息過耳後,她會篩選出有用的去彙報給皇後聽。

如今幾個宮女都留意着那事,紫雲自然也不例外,這不,今天裏就讓她打聽到了一個消息。

☆、8 牛乳有毒

說起來也算是趕巧了,內宛司裏的賬目有一條記得不清楚,紫雲就拿了去找記賬的人核對,正巧遇着夏妃的丫鬟過來要筆墨紙硯。

兩人進了庫房,一路談笑,夏妃那宮女冬雪就問內宛司的人“還有沒有雲紗了。”

雲紗被熏上香氣,大部分都被用作遮窗子蓋古筝一類的用途,有的時候還會用來罩琉璃燈。因為味道好聞,鳳栖宮裏也有不少雲紗,都讓練月笙用來罩書架子上的書本了。

冬雪就向溪兒讨雲紗,說是要回去罩東西去,正好內宛司裏還有雲紗,冬雪就對溪兒說,這雲紗後期熏香,可以熏不同的香料,要是熏了藥香經過藥水侵泡過的那種,還能起到調養人的效果。于是冬雪就向溪兒要還沒有熏香的那種,但是庫房裏沒有。

于是冬雪只好拿了筆墨紙硯就回去了。

紫雲聽了,一番思索後,連賬目也不核對了,直接來了鳳栖宮。

既然查了那麽多東西都沒查出不對來,那就說明問題說不定就出在別的地方,是以聽了紫雲的彙報,忙差黃楊把雲紗取下來,不驚動任何人的帶去禦醫院給章禦醫送去。

段逸自薦前往,讓練月笙拒了,說是他是幹大事的,這種小事讓黃楊去就行了。說罷,還喊了一個暗衛去清映宮暗中觀察夏妃動靜。

段逸自從被皇帝派到鳳栖宮來,就閑得發慌,因為皇後什麽事都不讓他幹。現在好不容易有點線索了,卻連個跑腿的機會都不給他。

陛下交代他來監視皇後,怕是皇後心裏也是清楚的,就故意讓他進殿來,凡是她做事,一律在他眼皮子底下。段逸其實更想發揮自己的才能,暗中調查他一直都是個中好手,能順着一點蛛絲馬跡查出幕後人來。

許是練月笙看出段逸在這兒呆着不自在,于是就喊他過來,讓他去一趟皇帝那兒,把方才發現的事情先給他說一聲去,讓他心裏先有個數。

段逸一聽,忙不疊的出去辦事去了。

等到段逸走了,練月笙才把青玲叫到跟前來,問了她彩蝶的事情。

彩蝶不經吓,一說要上刑,就什麽都往外倒了。她之前騙瞎話也要藏着掖着的事,其實就是因為她和含艾是老鄉又是熟識,含艾給她洗腦芊婕妤是多大的寵妃,連皇後見了都要敬三分什麽的,彩蝶聽了就有點分不清東西南北,又加上含艾說了可以幫襯她家裏的話,彩蝶就給含艾開了後門,她來拿什麽都不記錄在冊。

現在彩蝶被遣去了浣衣局,練月笙怕她不老實,就特意讓人多留意她。

青玲說過彩蝶的近況,就道:“娘娘,彩蝶招認的供詞您打算怎麽辦?”

“先留着,總有用到的那一天。”練月笙不緊不慢的說着。

若有那麽一天芊婕妤妄想踩到她頭頂上來,她定要她好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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雲紗送過去不過一天,章禦醫就解析出這雲紗是侵泡了什麽香料了。

因為提前給景琰打了招呼,确認這事是夏妃所為的時候,他還不至于太過震驚。

夏妃,夏末,後宮裏面最不起眼的一個妃子,怎麽會有這麽重的心機!

夏妃父親夏辰在朝中任正二品戶部尚書,一直兢兢業業為國效力,而且他和寧國公練明軒不對頭,互相看不順眼,平時裏在朝上沒少和寧國公對着幹。他的女兒夏末被封為了夏妃,其中就有夏辰的功勞,因為景琰很樂意看見夏辰和寧國公對着幹,凡是寧國公的敵人,就是他的朋友。

夏末此女,行事低調,相貌清秀,雖不出衆,倒也耐看。在景琰的後宮裏面算的上是很沒存在感的一個,平日裏就喜歡彈彈琴作作畫,很不引人注目。

景琰對她沒多少印象,也就看在夏辰的面子上,去過她那裏幾次,卻是聽她彈琴去了,并不在哪裏過夜。

彼時夏妃蓄意陷害練月笙一事傳到景琰耳朵裏的時候,他正在宣政殿裏批閱奏折,雖然有了昨天裏的提醒,但他還是覺得有些不可思議。

居然會是夏末?

手底下一份折子還是夏辰奏上來的,裏面含蓄的提了提“陛下近半月沒有讓後宮雨露均沾了”“皇後娘娘有喜是喜事,但陛下只顧着皇後娘娘,怕是不妥”,讓他不要光在鳳栖宮裏,也多去去別的妃嫔那兒。

一個戶部尚書,奏這種折子上來,不覺得管太寬了嗎!禦史還沒說什麽呢!要不是看在他和寧國公不對頭的面上,這折子早被他摔地上了!

他低頭看一眼折子,轉頭把它交給趙懷生,說:“給朕把它送回去。”語畢,就起身離開了。

趙懷生把折子塞給薛慶,“聽見沒,給夏大人送回去!”說罷,就跑出去追人去了。

此時的鳳栖宮內,練月笙和景琰相對而坐。

倆人中間擺着被疊的整齊的雲紗,有一股很清淡的香氣飄散在空中,萦繞在兩人鼻前。

章禦醫作揖後,簡單的說了幾句,又說起了負責打擾書架的紅司和另一個內監也有滑脈之象。景琰聽後,就伸出手讓章禦醫給他把脈。

景琰來的不勤,又不經常靠近書架,自然不會有那種脈象。反倒是練月笙,現在還隐隐有着滑脈之象。

如果說僅靠一個宮女的無心之話就認定是夏妃所為的話,未免太草率。好在練月笙有先見之明,讓暗衛過去盯着,果然讓他找着了蛛絲馬跡。

總之,要陷害練月笙的人,就是夏妃了。

揮退了宮人後,練月笙問他:“陛下,現在證據出來了,你打算怎麽辦?”

景琰沉思片刻,凝着眉目看她,道:“若是想治夏妃的罪,你被陷害假孕的事情要先公布才是。”

練月笙眉心微颦,低喃:“太後難得那麽高興……”不管是小産還是公開陰謀,最受打擊的不還是太後嗎。

景琰挑眉,臉上有深思神色。

“你想怎麽辦?”他問。

“按照原計劃來,臣妾會假裝小産。”她默了默,擡眼看他,“至于夏妃,她看到臣妾‘小産’,自然也就明白裏面意思了。若是她不甘心,必還會再下手的,臣妾等着就是。”她頓了頓,聲音微微一沉,“而且若是臣妾沒有料錯,這事多少和夏大人有點關系,還望陛下在朝的時候多多留意一下。”

夏妃父親夏辰和她父親練明軒不和的事情她一早就知道,若沒料到,這種不和會帶到他女兒夏末身上來。

看着練月笙若有所思的樣子,景琰破天荒的頭一次覺得練月笙這人其實也不算多讨厭。

從她還記着他母後的這一方面來看,确實挺不錯的,他母後說過什麽來着,凡是念着長輩的人,心思都是好的。

“你要是這樣想,朕也就應你了。夏妃那邊朕也會着重盯着的,若有一點動靜,朕先給你說行罷。”景琰想了一想,這般說道。

練月笙微怔,旋即就是心間一喜,一雙眼睛如秋水般波光粼粼,朱唇勾出淺淺的笑意,對着他謝了恩。

景琰瞧着她模樣,倒還覺得有些賞心悅目,只是他那一張常年喜怒深藏的臉上看不出來此種情緒罷了,但眸子裏卻有微光閃過。

從鳳栖宮出來後,景琰就擺駕去了夏妃的清映宮。

彼時夏妃正凝神注目的作着畫,心裏想着他父親給她說過的話:為父自入朝站穩位置之後,就一直和寧國公不對頭,有他在一天,為父就不能在朝制霸,現在他的女兒又入宮成了皇後,你既然也要進宮,就一定要想一個一石二鳥的法子,既能做掉練月笙還能重創練明軒,到那時候,爹爹必會支持你登上那個後位!

夏妃唇角翹起,蘸了一筆墨色,畫出黑色的枝節來。

她低調行事這麽長時間,暗中觀察練月笙,确保萬無一失之後下的手,這個時候,她只管等着就是了。

通報聲響起的時候,夏妃方方畫好一節梨花,聽聞“陛下駕到”,忙整了整衣裳,小移蓮步出去接駕去了。

這邊景琰進了清映宮,那邊鳳栖宮裏練月笙還沒歇上一會兒。

外頭就有太監領着淑妃的宮女妙竹急匆匆的進來報:“娘娘出事了,揚子宮那邊出事了,淑妃抽不開身,讓奴婢過來請娘娘過去!”

妙竹跑的一頭汗,大喘氣的過來請皇後,練月笙一瞧那架勢,還以為是莊妃怎麽了,忙領了人往揚子宮去了。

揚子宮的門還沒進,就聽裏面傳出來了莊妃的哭聲,隐隐約約的還聽見她說什麽“我的小心肝”什麽的。

淑妃站一旁勸着,莊妃懷裏抱着一個小白團子哭的梨花帶雨,勸都勸不住。

一瞧見皇後來了,淑妃急的一頭汗的過去行禮,“本不想打擾娘娘,但是您看看莊妃……”她指着莊妃,“莊妃養的貓兒喝了一口牛乳,死了,然後莊妃就哭的不停,妾問什麽都問不出來。”

莊妃有喝牛乳的習慣,尤其是禦膳房熬制的牛乳,加了糖和蜂蜜,味道醇美還養顏,莊妃極其喜歡。那貓是蘇貴嫔早些日子給她的,很得她喜歡,沒想到今兒個牛乳來了,莊妃照往常一樣先喂了貓一口,結果小奶貓當場就不動彈了,再一看就死了。

聽了莊妃宮女的解釋,練月笙心想,虧她趕得這麽急,還以為莊妃怎麽了,沒想到就是死了個貓!

☆、9 暫時同盟

練月笙讓莊妃嚎的頭疼,幾步走到她身邊,屈起手指來敲了一下桌子,“別哭了,你該慶幸這貓幫你擋了一劫,要不現在躺在這兒的就是你。”她好聲勸着,“你還想不想給你的貓報仇了!”

莊妃撫着貓的手一頓,哭的淚眼婆娑的擡頭,“想!娘娘可一定要為妾做主啊!”

練月笙瞧着她一臉化的精致的妝容都哭花了,眼角上的橘色淡影被淚水暈開,着實太過喜感,看的練月笙一個沒忍住險些笑出聲來,她壓下情緒,面色凝重,一本正經的坐在了莊妃對面,看着桌子上那半碗牛乳,說:“這就是那碗牛乳?”

莊妃一抽一噎的點頭,練月笙看了她懷裏的貓一眼,就說:“你先把貓放下,待會兒禦醫會過來,這貓和牛乳都會被拿過去的。”

聞言,莊妃眼睛微微一睜,面露不舍之色,她低頭看貓,到底狠心一閉眼,把貓給了一旁的宮女。

景琰覺得這一段時間,後宮裏頭實在是太不太平了,這邊剛剛查出來陷害練月笙的人來,那邊就又出了毒害莊妃的事。

他和夏妃不過說了幾句話,就有太監來報皇後請他過去,說是莊妃那出事了。

夏妃一月裏難見一次皇帝,話還沒說幾句,他就要走了,是以很是戀戀不舍的把人送了出去。

景琰到的時候,禦醫剛把牛乳和貓拿走,練月笙坐椅子上正朝莊妃問着話,淑妃站在她後面。

練月笙瞧見人來了,就簡單的把事情給他說了遍。

說起來,後宮裏頭出現這種事件,第一要找的是練月笙這個皇後,但誰讓景琰讓淑妃協理六宮了呢。他眼睛一轉,看向了淑妃。

淑妃也沒想到會出這種事情,但是這種事情能怪她嗎!她這些日子差不多是包攬了後宮裏頭的大小瑣事,也沒有什麽不好定奪的事情去麻煩皇後,所以,現在皇帝要讓她解釋,也是情有可原的。

淑妃認栽。

“多久能查出來?”景琰冷着張臉,摩挲着拇指上的翠玉扳指。

淑妃遲疑了下,面色躊躇,“這……妾會盡力的……”

“五天時間,朕給你五天時間。”

聞言,淑妃推脫不得,到底應下了。

這可是栽狠了啊!五天,讓她怎麽查!淑妃愁雲慘淡的送走了帝後兩人,後看着莊妃那張哭花的臉,愁的都要哭出來了。

兩人出了揚子宮,景琰揮退了随行的宮人,趙懷生領着一衆宮人遠遠的跟在帝後後面。

景琰走在前面,練月笙亦步亦去趨的跟在他後面。

“朕去找了夏妃了。”前頭那人突然說到,步子停了下來。

練月笙亦跟着停了下來,說到:“陛下都說什麽了?”

“沒來得及說什麽。”他說,旋即緩緩轉身,眸若幽潭,深邃冷徹,“朕當初忘了問你,你為什麽會覺得夏妃的事情和她父親有關系。”

她眼睛瞧着他袖口上金線繡制的翔龍,爪子上的線條在陽光底下熠熠生輝。她想了想,說到:“沒什麽,臣妾只不過是想起來夏大人和家父一直不對盤,所以有這種想法罷了。”她一頓,“陛下其實可以不用在意的。”

景琰眸光微微一動,看着眼前人神色如常,眼眉宛若筆墨勾勒般妍麗,着一襲绛紅色百蝶穿花宮裝,氣質幽靜恬淡,像是江南水煙裏的初綻的一枝桃花。

看着這樣的練月笙,他就不禁想到某些時候和他對着幹的那個練月笙,當即他就懷疑這兩個到底是不是一個人。

“你懷疑的不一定沒道理,畢竟人都想往高處走,夏辰之所以看不順眼寧國公,不就是因為寧國公經常駁他的意見,讓他前路不順。這兩人一碰上,就能吵上幾個時辰不消停。”景琰淡淡一瞥練月笙,“有的時候連朕都覺得煩。”

練月笙心裏暗笑,面上絲毫不顯露,她擡擡眸子,看着眼前那一身金貴的人眉眼溫和中夾雜着清冽,說:“陛下的意思是什麽?”暗諷她和她父親想往高處走,真當她聽不出來嗎!

他眸光悠轉,宛如寒潭般深沉,“皇後是個聰明的。”他不鹹不淡的贊了一句。

“你在後宮盯緊夏妃,朕在前朝看緊夏辰。若是他們真心有不軌……我們便來個甕中捉鼈。”他語調淡淡,輕描淡寫的說了一句。

練月笙沉思一瞬,不易察覺的微微一颦眉心,應下了。

景琰微微一笑,眸色悠轉,朝她伸出手去。練月笙瞧着伸到自己眼下的那只手,指骨分明,皓白修長,袖口上的龍爪上的金線在陽光下閃閃發光。她微微一愣,随後就明白了這是什麽意思,于是擡眼看他一眼,把手擱到了他掌心裏。

他馬上握住她的手,包在手心裏,“這就算是我們暫時同盟的象征。”

景琰唇角微揚,笑的略有幾分高深莫測,練月笙別着臉不看他,半分不露。但随後卻不得不跟上他的步伐,景琰牽着她的手,穿花拂柳,徑直往鳳栖宮去了。

趙懷生老遠瞧着帝後倆人攜手去了,忙招呼宮人走起來,紅司幾個唇角含笑,互相對視一眼,皆笑的心照不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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說起如今後宮裏頭最熱門的兩個事件,一是莊妃差點喝了毒牛乳殒命,二是帝後關系突飛猛進,甚是和諧。

這個風頭壓過了莊妃的事,也把負責調查此案的淑妃遺忘在了人後。

後宮裏頭皇後風光大盛,前朝裏寧國公自從進了皇宮,就被一些大小官員過來以各種理由搭話。練明軒怎麽會不知道這是怎麽一回事,于是不禁擔心起後宮裏頭的女兒來。

夏辰今兒個是懷着一腔忐忑過來上朝的,皇帝把他的折子退了回去,他也摸不着皇帝心裏是個什麽心思。轉眼間,練家那閨女又得了聖寵,念及他閨女夏末在宮裏面沒一點動靜,夏辰就急的冒汗。

早朝的時候瞧見皇帝面色如常,深沉的半分不露,夏辰稍微放了一點心,就以為皇帝是不滿他折子裏提的事所以才給退了回去。但是他如往常一樣反駁寧國公的時候,皇帝居然破天荒的頭一次替寧國公說話了!

底下衆臣于是都感覺到了風氣似乎轉了方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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最近幾天來鳳栖宮串門子的妃子多了,練月笙嫌煩,一揮手就不讓她們來了。

芊婕妤心情苦悶,煮了菊花雪梨茶送去宣政殿,就想着就地和景琰親熱一下,她可是好長時間沒沾恩露了,渾身難受。

景琰也知道這幾天後宮裏流傳的事情讓芊婕妤不舒坦了。她粉面帶羞,眉眼含情,櫻唇微啓,嬌聲嬌氣的就要把唇送上來。

哪知景琰剛剛準備迎接美人的投懷送抱時,外頭趙懷生的聲音就響了起來,景琰一個激靈,把臉一偏,芊婕妤就撲了個空。

芊婕妤撅着個小嘴,既委屈又不滿。

“什麽!”景琰一聲驚叫,把芊婕妤吓了一跳,他也顧不上她,把她推下了腿。

芊婕妤又驚又惱,一時間委屈之意橫飛,眼裏就要屈的流下淚來,心裏面怨恨着壞她事的趙懷生。

“江西地方八百裏加急送上來的急奏,江西大澇!”趙懷生高聲重複了一遍,聲音急切。

芊婕妤聞言一怔,景琰已然快步走下龍椅,不看她一眼的讓她快回去。

碧紗也知曉這是大事,可不能讓芊婕妤待在這裏,是以進了殿後,就急急忙忙的給芊婕妤整了整宮裙,說了一句“奴婢得罪了”,就拉着她出去了。

芊婕妤被拉出去,眉心一皺,伸手推開了碧紗,神色高傲的冷哼了一聲,帶着宮人轉身徑直離開了。

碧紗莫名其妙的看了她一眼,芊婕妤這是什麽态度?國家大事難道比你重要不成?!

與此同時,鳳栖宮裏,淑妃哭喪着臉來求皇後幫忙。

景琰把案子給了她調查,五天時間查出謀害莊妃的人來。

第一天,淑妃毫無頭緒。

第二天,淑妃依舊毫無頭緒。

第三天,淑妃哭着找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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