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5)

産’的事情。

練月笙說要等一個合适适當的時機。

章禦醫算了算,說現在已經兩個多月了,是時候了,再往後推推也不好實施。

練月笙不同意,讓章禦醫聽她的話,章禦醫挨不過皇後的淫威,屈服了。

這君臣兩人邊下棋邊商讨細節,最後也不知道怎麽歪成了另外一個話題。

“話說這突厥各國也快來朝進貢了吧。”練月笙手裏撚着白子。

章禦醫落下黑子,皺着眉頭說:“确實是快了,也就還有一個多月的樣子。”

練月笙指間的白子落下,思量道:“就不知道這次進貢,會有什麽好東西。”

“……臣倒是聽說,這次突厥可能會送一位公主過來。”

☆、13 借機發威

“……公主?”練月笙蹙了蹙眉,右手落下的白子扣在碧玉的棋盤上,“是被送來和親的罷。”

仁忠帝雖有三子,但到最後就只剩了景琰一子,景琰是太後所出嫡皇子,三歲封太子,十八歲登基為帝,可謂是從小金尊玉貴的養着,沒有任何波瀾曲折的當上了皇帝。

既然說起了先帝,那就不得不提一下太後了。練月笙進宮前,練夫人就專門給她提了提太後的事情,讓她多加小心。說是先帝早夭的二子,據說都是太後使得手段除去的,同時二子的母妃也沒落得好下場。

但因為是傳言,所以可信度不高。

如果突厥送來一公主,想必就是要獻給景琰的。他沒兄弟,堂兄弟表兄弟的不能尚異國公主,所以只能往景琰後宮裏塞人。

“娘娘……”章禦醫看着棋盤皺眉,擡起臉來喚了一聲。

練月笙手裏捏着的棋子慢悠悠的擱在棋盤上,被章禦醫一聲喚,恍然回神,就見章禦醫眼睛往棋盤上一移,她也跟着移了下去。

因為沉思過深,她不自覺間拿着棋子就在棋盤上擺起了圖形,看着棋盤上黑白交錯亂騰一片的場景,練月笙頗是不好意思的笑了笑。

章禦醫臨走前,練月笙為表歉意,特意把那塊紫砂硯臺塞給了他。

她早看出來了,章禦醫老早就相中那雕花紫砂硯臺了。

-----------------------------

幾天後,正值風和日麗之際,夏妃差人來請練月笙,說是在禦花園裏擺了個小茶宴,邀了幾位妃嫔過去,也請皇後賞臉過去一聚。

不用猜,練月笙都知道夏妃請她是為了什麽。

于是稍微收拾一番,領着紅司青玲幾人過去了。

豔陽當照,花香四溢,遠遠的,練月笙就聞見了茶香的味道。站在小橋上,她瞧見不遠處的煙雨亭裏,已經坐了四五個妃子,有德妃,有淑妃,有元淑媛……都是高位。

煙雨亭是靠在芸池岸邊的一座亭子,右依芳馨園左靠芸池,此時芸池裏荷花開的正盛,荷香四溢,沁人心脾,賞心悅目。

那頭的人早就看見皇後娘娘款款而來,只不過……打扮的稍微和以前有點不一樣。今兒個她着了身正紅宮裝,薄紗輕袖,發绾随雲髻,斜插了一支鳳釵,鳳頭銜東珠,不是什麽金貴的飾品,發上的飾品也明顯比以往少了不少。

夏妃眸裏有詫異一閃而過,不過馬上卻笑意盈盈的迎了上去,她面上輕笑,清秀的眉目因染了笑意,變得明豔起來。

幾妃走下亭子,對着皇後施禮問安,淑妃前段時間得到皇後相助,就想着上去熱絡一番,哪知讓夏妃搶了先,夏妃笑着上前,“妾差人去請娘娘的時候,還擔心着娘娘不會過來。妾多謝娘娘賞臉前行。”

她一壁說着一壁要去攙扶練月笙,卻被練月笙不着痕跡的避開。夏妃臉色一僵,随後規規矩矩的跟在了她後面。

“本宮也是閑的沒事,聽說你辦茶宴,就想着剛好可以打發時間,這就過來了。”練月笙不緊不慢的說着,步伐輕慢。

夏妃在後面掩唇輕笑,“娘娘如今有着身子,妾正好煮了花茶,娘娘不妨一用。”

練月笙走在前頭,沒說話,然後她在臺階處停了下來。

後面幾妃也倏然跟着停了下來,淑妃詫異,“娘娘?”

話音剛落,青玲就小步邁上臺階,蹲下身子來,用手在臺階上掃下幾下。後面幾個看的奇怪,夏妃卻是心頭一跳,眉心皺了起來。

青玲捧着雙手,練月笙捏了一枚透明的石子,放在陽光下一耀,石頭裏頭立馬放出了七彩的光色。

“透白石!”元淑媛驚愕,“這兒怎麽有透白石!”

所謂透白石,顏色透明,但一旦放在陽光下,就可以折射出七彩的光芒,是西域前年進貢的稀罕物,數量很少。但是現在卻出現在了煙雨亭的臺階上!

練月笙挑挑眉頭,心想要是夏辰,說不定是真能搞到這透白石,這石頭顏色好看,又好玩,夏末手裏頭有也不是什麽奇怪事。

她一路小心,卻沒料到在這地方見到了陷阱,要是她在往上走幾步,必會踩到這石頭,到時候腳下不打滑是不可能的。

石頭擺在煙雨亭的陰影下,還真不是輕而易舉的就能看見,但是方才夏妃她們下來時,卻是沒有踩到,也就是說,這是在她們下來後,才擺上去的。

這樣想着,她不由得環視了一下亭子周圍的宮女。

“這透白石可是稀罕物,沒想到卻在這裏找着了五枚,形狀還這麽圓潤,宛若人工打磨而成。本宮瞧着,倒是好兆頭。”練月笙輕聲說道,“還是說,這東西是你們中哪個人不小心丢下的。”

德妃雖然也是心有詫異,但聽了皇後最後一句話,就笑道:“娘娘真是說笑了,這透白石是珍品,妾連一眼都沒見過,怎麽可能是我們中有人會有的呢。”

淑妃也跟着附和,夏妃見狀,也跟着笑說:“必是天下掉下來的,是好兆頭呢。”

練月笙沒說話,她把透白石交給青玲,由紅司扶着手,緩步步上臺階。

夏妃心裏松了口氣,臉上又重新盛滿了笑意。

淑妃和德妃對視一眼,彼此都覺得這事,怎麽想怎麽奇怪。

底下幾個在皇後上了亭子後,也準備上去,卻沒想到上頭那人一轉身,薄袖一掃,肅容嚴聲,指着夏妃道:“夏妃,本宮問你,你可知道江西的事情。”

事情突如其來,讓下面幾個人皆怔了怔,夏妃怔愣間,開口:“妾……妾……”情緒漸穩,“娘娘,這是政務,妾不敢妄議。”

“德妃你知道嗎?”練月笙轉眸看向楊如意。

“……”德妃愣了一瞬,旋即回道:“江西大澇一事,妾是有耳聞的。”

練月笙垂下手,“沒錯。”神色肅穆,嚴厲,“江西大澇,陛下為此事勞神累心,蕭離等人赴江西赈災,此等時刻,夏妃你居然還有閑心煮茶賞花?”她冷着聲音哼了一聲,威儀淩淩,“本宮是不是該說,夏妃好興致?”

夏妃大驚,“娘娘,妾絕無此意!”榮朝又不是只有江西一個地方了,而且現在江西局勢漸好。後妃關在後宮裏,本就不該為外界的事情愁勞,喝喝茶品品花,也只是平日裏的日常罷了!

練月笙居高臨下的睨了一眼夏妃,随即轉身走到小石桌處,拿起紅玉茶盞,就說:“夏妃不解釋一下,這茶盞是從何處得來的嗎?這浮紋雕花,鑲嵌的藍綠寶石,其華美程度,這宮裏面都不會有幾套罷。”她擱下杯子,又斜睨着夏妃說:“再看看你這一身金貴的服侍,夏妃與本宮一比,倒是更像皇後了呢。”

夏妃先是被說的臉色漲紅,聽到最後一句話,卻是吓白了臉,她提着裙子跪下來,急切道:“娘娘,妾真是沒有這個意思,紅玉茶盞是妾從家裏面帶進宮的……”她急的要哭了,說話也有些語無倫次,“娘娘……您相信妾啊,妾沒有冒犯娘娘的意思,真的沒有……”

有她這麽倒黴的嗎!明明是萬無一失來揭穿練月笙假孕的事情的,沒想到自己卻被練月笙反将了一軍!

元淑媛心頭直跳,掃了德妃淑妃兩人服侍一眼,又瞧了瞧自己身上,都是按照品級來的,怎麽皇後只逮着夏妃說了呢?

“還有你們其他人。”

元淑媛還疑惑着,就聽那端和清冷的聲音傳了過來。

“江西的事情還未解決,陛下一直憂心勞神。你們禦前伴駕的時候,若是穿的如此華麗,只怕會增加陛下對你們的不滿,所以這個時候,都給本宮提起精神來!把你們身上那些華麗的首飾頭飾都拆下來一些,省的讓陛下看着心煩!”

淑妃聞言,忙不疊的納禮做福,心裏也怨上了請她過來的夏妃。

皇後在芳馨園裏訓斥夏妃,罰她抄寫宮規一事,馬上就在宮裏面傳了開來,也極快的傳進了景琰的耳朵裏,同時那五塊透白石也送到了他手上。

于是後面幾天裏,後妃們把首飾減了又減,前去禦前伴駕的妃子皆是打起了十二份的精神,不再随意想着說一些別的什麽話,倒是讓景琰輕松不少。

這一日裏,江西又傳回來好消息,蕭離立功,景琰龍心大悅。正巧芊婕妤過來找他,他挨不住她軟磨硬泡,到底是和她去了廣淩宮用膳。

知道景琰今日心情好,芊婕妤撒嬌多灌了他幾杯酒,想着一會兒好辦事。

景琰還清醒着,哪是那麽容易就能喝醉的,因着今天心情好,也就陪着芊婕妤多喝了幾杯,權當是對冷落她多時的補償。

當芊婕妤兩頰緋紅,媚眼如波,手攀上他的後背的時候,景琰就是眉心一皺,伸手就要推開她湊上來的香唇。

正在這時,外頭響起一陣腳步聲,趙懷生一臉驚慌的跑進來,“陛下!娘娘小産了!”

☆、14 皇後小産

景琰行色匆匆的離開廣淩宮時,跌坐在地上的芊婕妤還未從震驚中回過神來。

震的是練月笙小産,驚的是陛下居然把她抛下,一臉急色的離開了。

她呆愣愣的坐在地上,思及方才趙懷生那一嗓子喊出來,景琰猛然起身,她身子不穩被帶翻在地,那人居然一眼沒顧她,急匆匆的走開了。

芊婕妤覺得心頭有什麽東西崩塌了,就連練月笙小産這種天大的喜事,都不能讓她覺得高興。

若是那人,真是喜歡上了練月笙!那她還算什麽!她在宮裏地位豈不是要被別的女人踩在腳底下了!

景琰是在去鳳栖宮的途中,驀然察覺出他不是早就知道練月笙沒懷孕嗎?那他想着到底是在急什麽!

簡直是莫名其妙……

鳳栖宮裏亂作一團,紅司幾個早就知道真相的宮女,此時面色焦急,像模像樣的進來出去的行走,禦醫院裏的禦醫也聚集了一起。

景琰聞着殿裏面撲鼻而來的血腥味,幾乎嗆的他都要擡手捂鼻子,他忍着血腥味,看着黃楊一臉淚痕的從裏面端出來的一盆血水,直覺得心口發悶,一瞬間都要當真了!

不愧是是練月笙,假戲做的這樣真,他心裏默默說着,臉上卻是神色肅穆,眼神沉凜,進殿後直接質問紅司。

紅司眼裏湧出來淚,跪倒在皇帝腳下,哭的哽咽,“是奴婢……奴婢沒有照顧好娘娘……”

景琰讓紅司說來就來的眼淚吓了一跳,“到底怎麽回事,好端端怎麽會這樣!”

“娘娘……娘娘她……”紅司淚眼朦胧的擡頭,手一指,“娘娘是被葉充容沖撞了!”

此話一落,景琰才發現殿裏角落裏,原來還跪着一個身着青衣的葉充容。

葉充容早就被吓傻了,此時聽見紅司聲音,她一個哆嗦,哭哭啼啼的朝皇帝磕頭,“婢妾罪該萬死,不慎沖撞了皇後娘娘……婢妾罪該萬死。”

這個葉充容平時裏性子刁蠻嚣張,早些日子還因為打死了宮女的事情從四品嫔位降到了從五品充容,也沒見她收斂幾分,在宜春宮裏沒少欺負其他人,此時卻怕的渾身發抖,哭的嗓子都啞了,一直磕頭。

景琰還沒來得及考慮練月笙怎麽找上了葉充容背黑鍋一事,裏頭禦醫就出來了,打頭的正是章禦醫。

“微臣無能,無法保住龍胎……”章禦醫一臉沮喪。

景琰用着沉痛非常的語氣,“那……皇後如何。”

“娘娘已無大礙……”章禦醫回道,聽着皇帝那個口氣,忍不住內心暗贊一句好演技!入戲這麽快,這語氣的轉變,簡直就好像真的是的!

景琰沒說話,整個殿裏都彌漫着一股悲哀氣氛,葉充容哭的更響亮了,額頭因為磕頭的原因已經蹭出了紅。

突地,景琰神色一戾,抓起桌上的茶盞朝葉充容砸了過去,葉充容驚叫一聲,杯子在她腿邊摔的四分五裂,茶水濺了一地。

一瞬間,整個殿裏變得極靜,就連章禦醫紅司這些演戲的人都不敢出大氣,更不用提不知真相的禦醫院裏那些禦醫和趙懷生幾人何心情了。

在內殿躺着裝死的練月笙聽着外面噼裏啪啦傳來的聲音,心想景琰不愧好演技,演的他兩個有多伉俪情深似得。

沉重的腳步聲響起,練月笙一擡眼,就對上了景琰那一雙高深莫測裏夾着沉冷的眸子。

她彎了彎唇角,他毫不客氣的往床沿上一坐,直視着她。

“葉充容得罪過你?”景琰低着聲音。

她說:“沒有。”随後又問:“陛下又喜歡她了?”

景琰眉心微皺,壓着聲音小聲說:“那你該不該解釋一下為什麽要讓葉充容來背這個黑鍋。還有,朕不喜歡她。”

練月笙瞧了瞧外頭,景琰就說:“紅司青玲在外頭守着,我們小聲一點,沒人會聽見的。”

“上次問陛下,覺得葉充容此人如何,你說她嚣張刁蠻,打死宮女,很讨厭她。正巧今兒個臣妾去禦花園,這葉充容沒規沒矩,臣妾一想陛下不喜歡她,她又打死了一個宮女,所以臣妾就假裝被她沖撞動了胎氣。”練月笙一頓,“也算是為陛下除了讨厭的人,為那枉死的宮女報仇了。”

聽聞這個原因,景琰突然莫名其妙的就有了一種滿足感,沒想到她居然還有這樣的心思,記住了自己說過的一句話。于是他臉上沉着的神色的就緩了緩,問她:“你想怎麽處置她?”

練月笙躺在床上,瞧着他,聳了聳肩,“臣妾都這樣了,陛下你說還能怎麽處置她?”

沖撞皇後,謀害皇嗣,死路一條。

等着葉充容的結果,也只有這個了。

練月笙心裏默默的松了口氣,暗道那個枉死的宮女,這下終于可以瞑目了。

景琰待了一會兒,說要今天歇在鳳栖宮的時候,練月笙直搖頭,“陛下,這于情于理都不合啊,臣妾是小産之身,陛下歇這兒是會犯得忌諱的。”她一頓,又說:“再說了,我們只是演戲,暫時同盟,陛下對待臣妾的态度,會不會有點太上心了。”

景琰剛要說話,外頭黃楊就進來報太後來了。

練月笙吸一口涼氣,眼睛微睜,立馬閉上眼睛裝睡。

景琰調整一下神态,步伐輕慢的迎了出去。

太後聽聞練月笙小産,馬上就從佛堂裏出來,往鳳栖宮裏來了。

太後神色匆忙,眼裏疊了一層擔憂一層沉痛,“皇兒,月笙她怎麽樣了?”

看見太後如此沉痛擔憂之色,景琰心裏有些發虛,他上前攙住太後的手臂,沉着臉色搖了搖頭,“母後……孩子沒了。”

太後神色哀戚,眼裏就要湧出淚來,她抓着景琰的手臂,“月笙呢?她沒事吧,快領哀家進去看看!”

“母後。”景琰不動,低着頭,沉聲道:“母後,皇後身子無礙,現在已經歇下了,您改日再來看她罷。”

太後微怔,就急道:“哀家擔心月笙擔心的不得了!急匆匆的就趕來了,哪裏還能再等到改日!”說罷,拂下景琰的手,快步進了殿去,景琰瞧着那行色匆匆的身影,不由得閉目垂頭。

片刻後,景琰也跟着進去了。

太後見練月笙睡了,看了她幾眼,滿是擔憂的退了出去。然後招呼着紅司、禦醫進前來問話。

當聽到是葉充容沖撞了練月笙導致的小産,太後神色一厲,道了一句“殺!”威嚴重重。

------------------------

皇後小産一事震驚朝野,後宮裏頭也頓時平靜了下來。

當夏妃知道這事的時候還一腔怨言的在清映宮抄寫宮規,驚的手裏頭的筆都掉了,她原來不是被練月笙反将一軍,而是一直都在被練月笙牽着鼻子走!

她完美的計劃,早就被練月笙看穿了!

夏妃震驚不已,夏辰卻是拍手叫好,不免的在面對練明軒時出口嘲諷了幾句,練明軒也懶得和他計較。他女兒在後宮裏頭小産,兒子在江西為國效命,他憂心的事情一堆,怎麽會因為夏辰一兩句小人得志的話就和他計較。

鳳栖宮裏,練月笙靠在床頭,身後塞了三個軟墊子,正看一本游記看的入迷。

既然是演戲,那這休養的一個月,也就是要在鳳栖宮裏度過了。景琰下令,全宮妃嫔不可打擾皇後休息,讓她安心靜養。

景琰來的時候,練月笙正磕着瓜子,和紅司幾個聊天。

他沉着眉眼,凝着練月笙看,出口道:“練玉珩落水了。”

聞言,練月笙呆愣,旋即驚道:“什麽!”

“不過獲救了。”他瞧着她臉色的急色,不緊不慢的又說:“只是他這些日子太過勞累,又加上落水,拖累了身子,病了。”

練月笙一口氣還沒松下去,就又提了上來,“我二哥到底有沒有事!”

景琰走過去,坐在椅子上,“好好養着,總會有好的一天,朕下旨,讓練玉珩先回來。”他看了她一眼,“這樣行罷。”

練月笙沒吱聲,眉目間憂意重重,片刻後,她看向景琰,說:“陛下別下旨了,若是二哥沒什麽大礙,你下旨讓他回來,讓他日後怎麽面對同朝的人。”她頓了頓,“而且,以他那個性子,估摸着就算是死在江西,也不會回來的。”

此次江西赈災,練玉珩自薦前往,景琰雖然有些不放心,但還是把他派去了。他沒料到練玉珩認真至此,甚至不慎落水,這讓景琰對練玉珩此人,不得不重新審視一番。

“也是。”景琰想了想,點了點頭,“那這次就依你了,若是寧國公來求朕,朕也不會讓他回來。”

練月笙颔首,臉上還是一片愁色。

對于景琰來說,在她臉上能看見憂愁之色的時候幾乎沒有,因為她要不是面無表情,就是面含淺笑。憂愁之色,不适合練月笙。

景琰靜靜望着她,青絲披散,面色白皙,柳眉鳳眸,瓊鼻櫻唇,眉目裏淡淡一絲愁色,染出了不一樣的畫面。

這應該是景琰第一次認真打量練月笙。

憂愁之色,果真不适合她。他在心裏又暗道了一遍。

☆、15 淑妃夏妃

倆人靜靜坐了一會兒,練月笙就想着再和景琰談談,通過這幾天相處,她發現景琰其人确實沒那麽讨厭,好好說的話,他也是會懂的。

這個想法将将冒出來,話音已到嘴邊,還沒說出來的時候,黃楊就進來報廣淩宮那位芊婕妤心絞痛發作了。

練月笙抿了抿唇,看了景琰一眼,“行了,你快去罷。”

景琰剛聽見的時候确實心頭一緊,但一想到他現在是在練月笙這裏,就想着等一下再過去也不遲,哪知練月笙就放他走了,他一時倒不知該如何反應。

他默了一默,說:“你好好歇着罷。”随後就起身走了。

黃楊進來替廣淩宮那人通報,本就悶了一肚子氣,現在看皇後把陛下放走了,不免的蹙眉說到:“娘娘……奴婢看陛下分明就不想去,您怎麽就這麽讓陛下去了呢。”

練月笙也沒看黃楊,“黃楊你一向看事透徹,我與陛下假裝恩愛,我不信你沒看出來。”

黃楊一怔,正着神色說:“娘娘,您不要怪奴婢逾越,有些話奴婢今兒個是非說不可。”

“陛下和原來相比,變了太多地方,娘娘和陛下處着,應該也是有發現的。陛下對老爺心有芥蒂,一直覺得老爺功高蓋主,威脅陛下的皇位,所以娘娘嫁進了皇宮,才會因為老爺的事情不得陛下寵愛,現在眼瞧着有些緩和,陛下也明顯是對娘娘的事情上了心,娘娘就應該趁機抓穩機會才是,怎麽能把陛下往外推呢!”黃楊越說眉心蹙的就越深,真真是着急,“那位芊婕妤是什麽人?娘娘您會不知道嗎?!”

練月笙低頭聽着,也沒說話,黃楊一番話說下去急的不行,看見自家主子沒有一點要争的意思,真是急的要命。“娘娘,您位于後位,地位崇高,但這後宮裏頭有多少女子心有不軌,念着您的這個位子。就如這次的事情,若不是娘娘察覺出了不對,怕早就被夏妃陷害的百口莫辯了,到那時候,不光是娘娘,就連練家,也必會一起跟着遭殃啊!”

“娘娘!”黃楊一聲喚,“奴婢嘴皮子都要磨破了,娘娘您是聽進去了多少。”

練月笙靜默片刻,擡眼看向黃楊,眸裏有狡黠笑意一閃而過,快的幾乎讓黃楊覺得是花了眼。

“也該給芊婕妤吃點甜頭了。”她笑着說,“陛下現在關心朝政,無心其他,挺多就是去看一眼芊婕妤,也不會怎麽樣,你急什麽。”

這麽聽着,好像是娘娘故意放人走的,黃楊微微怔愣,随後就舒一口氣,板着的臉也松懈了下來,“娘娘要是這樣想的,就應該早些告訴奴婢,害的奴婢說了一堆話,還是白說了。”

聞言,練月笙付之一笑,随後就吩咐黃楊準備紙筆,她要寫封信送回練家。

廣淩宮裏,芊婕妤正想着借心絞痛之說讓景琰多留一會兒,甚至是今天一天都留下來陪她。

芊婕妤小臉煞白,氣息柔弱的靠在皇帝懷裏,“妾真是該死……不知陛下在娘娘那兒……”她弱聲說着,睫毛亂抖,真真一副可憐模樣。

“你身子不好,別說話了。”景琰瞧着她虛弱的模樣,好生安撫道。

芊婕妤擡起眼睛,小手摸上他的大手,可憐兮兮的說到:“陛下,妾……鬥膽求陛下,今兒個可以在這兒陪着妾麽……”

瞧見他眉心微微一颦,她又立馬補充道:“妾不會打擾到陛下的。”也就是說,讓他把折子搬到廣淩宮來。

景琰心頭有些異樣的感覺一閃而過,他皺眉扶着芊婕妤躺回床上,給她掖了掖被角,溫和笑着說到:“你今天好好休息,宣政殿裏還有很多事情等着朕去處理。”

芊婕妤的眼角幾不可察的跳了下,眼裏隐有哀怨之色,但極快的又盈滿了水光,她把手伸出絲被,去拽他的衣袖,咬着唇,嬌氣柔弱的叫了聲“陛下……”

景琰握下她的手,拍了拍,溫聲道了聲“乖”,把她的手塞回了被窩後,就起身離開了。

芊婕妤再次好了一肚子氣,待人走遠了,抓起床頭案幾上的杯子就往地上摔去。

“主子……”文欣跪下,面色慌慌。

芊婕妤吸了幾口氣,怒掃了文欣一眼,“收拾好了!”

文欣連忙應“是”,起身,幾步走過去,撿地上的茶盞碎片。

--------------------------

皇後小産,需調養一月,期間由淑妃暫理後宮諸事。

淑妃因為芳馨園一事,記恨上了夏妃,當權的時候沒少找夏妃麻煩,夏妃也忍氣吞聲的把氣咽下肚子裏了。

莊妃自毒牛乳一事後,倒是收斂了幾分她那脾氣,也不會随意就出口奚落別人了。但她卻也是不喜夏妃,原因就在于夏妃在芳馨園擺小茶宴的時候,連元淑媛都請了,可居然不請她!這不是看輕她,還是什麽!

夏妃算是把幾位高位妃嫔都得罪了。

練月笙待在鳳栖宮裏,夏妃就算是想下手,也進不去那守衛森嚴的鳳栖宮,只得待在清映宮裏生悶氣。

這個時節裏,正巧趕上葡萄成熟,進貢到皇宮裏的葡萄,在當天就會按後妃品級派發下去。

練月笙身為皇後,得到的那份是除了太後之外最多的,只不過她現在是‘特殊’時期,葡萄這種由冰鎮着的解暑之物,她是不能吃的,但是景琰還是給了一些。

自景琰上次從鳳栖宮離開,就又忙了起來,就連芊婕妤,莊妃這樣的寵妃都見不了他一面,而且他還把禦前伴駕的規矩給撤了。

景琰一次沒來鳳栖宮,練月笙想要說的話,也沒說過他聽。

他倒也沒忘了練玉珩的事情,幾天後,特意派人過來告訴了她一聲,練玉珩沒事了。

---------------------------

淑妃暫理六宮,這葡萄下來,她就派人四處行走,把葡萄分下去。

彼時,夏妃心裏陰郁滿滿,對皇後的恨意一層重過一層,正滿腦子的想着怎麽報仇,淑妃的人就捧着葡萄進來了。

來清映宮的是淑妃的大宮女妙竹,也知道自己主子因為夏妃受到了無辜牽連,她和淑妃一條心,這時候對着夏妃的态度就有些敷衍。

夏妃哪裏受得了這個氣,本就憋了一肚子氣了,現在一個宮女還敢這般不尊重她,當即就氣血上湧,掌掴了妙竹一巴掌。

妙竹被夏妃一巴掌打懵了,夏妃氣極,劈頭蓋臉的說了一頓妙竹不知規矩,把小事往大了說。聽得妙竹心頭直跳,也顧不得臉上的疼,連忙跪下請罪,其實妙竹的事說小了就是一樁小事,完全沒有夏妃說的那麽嚴重,但是夏妃居然能扯到皇後陛下身上,萬一她要說出去,淑妃不也得跟着遭殃。

夏妃見妙竹跪了,稍微氣順了一點,但依舊沒放了她。

當妙竹頂着臉上五個指印回到長樂宮的時候,簡直是把淑妃氣瘋了!

當時淑妃就領着一大群太監宮女氣勢洶洶的往清映宮讨說法去了。

夏妃剛剛出了氣,還沒來得及歇上一歇,淑妃就登門了。

兩妃相見,就猶如點了火的炮仗,若不是雙方都是好涵養,估摸着早撸袖子上去幹群架了。

這事傳到練月笙耳朵裏的時候,她正吃着葡萄。

這要是真打起了,确實挺難看的。這麽想着,就派紅司青玲和杜小寶三個過去勸架。

淑妃到底是顧慮着皇後,見事情都驚動靜養着的皇後了,連忙就收斂了下來。

問清了事情原委,紅司回去報道給了皇後。

練月笙想了想,宮妃光天化日之下行為不雅,吵的熱火朝天,簡直有損皇家形象。故而,罰夏妃和淑妃閉門思過三天,寫反省書,淑妃暫理後宮的權利先交由德妃,待三日後再還給淑妃。

至于妙竹,挨了二十板子,理由是違反宮規和不能及時勸阻主子。夏妃身邊侍候的幾個宮女也挨了二十板子,因為她們在夏妃發狂前沒勸阻住,導致事态嚴重了下去。

對于這個處理結果,淑妃欣然接受,妙竹也沒有怨言,本來就是她行事不妥,最後還拖累了淑妃,淑妃為了她找夏妃質問的事情,讓妙竹感動非常,發誓日後更加效忠淑妃。

夏妃卻是恨得咬碎了一口銀牙,她這幾天,做什麽,什麽都不順!

在練月笙‘調養’的這一個月裏,後宮裏頭就發生了這一件說大不大,說小也不小的事情。江西澇災,這種天災,不是那麽容易解決的,但卻也是取得了不小的成果。

憂心忙碌了近一月的景琰,終于得以休息。

雖然期間景琰也來過鳳栖宮,但練月笙也沒多和他說什麽。

☆、16 突厥公主

練月笙算的時間正好,她‘調養’的時間一過,正好就趕上了突厥來朝進貢。

最近這幾天裏,榮朝周邊小國陸續來朝進貢。因為突厥此次前來,帶來了一位公主,使臣說這是突厥可汗獻給榮朝皇帝的,所以,景琰為了表示友好,特意在太平宮中設宴招待。

底下那位身穿緋色胡裙,膚色白淨,眉目清麗,挺鼻紅唇,渾身散發着讓人忽視不得的傲氣,極具英氣。

練月笙看慣了宮裏面柔美的女人,這下就對這位突厥公主暗中多看了幾眼。

阿史那燕自幼習武,馬上功夫一流,視聽要比這宮裏面女人敏銳的多,察覺出有道視線盯着自己看後,她稍微一擡頭,就瞧見了上座那位一襲正紅宮裝的女人。

練月笙和她視線一對上,不慌不忙的朝她點頭一笑,笑着端起酒杯,阿史那燕見狀,也禮節性的端起了酒杯。

這裏的女人和突厥的女人不一樣,阿史那燕如是想到。上座的那位,應該就是皇後了,能和皇帝平起平坐的人,想起她父王交代她,除了要讨好皇帝外,皇後也不能輕易得罪,但是她一見到皇後一副嬌媚如水的模樣,心裏面就止不住的啧笑。

眼睛一轉,将視線再次落到面如冠玉,溫潤爾雅的皇帝身上,阿史那燕紅唇一勾,露出少許笑意,這個男人,她喜歡。雖然不同于突厥男子的粗犷,但是如此溫潤如玉的男子何不讓她眼前一亮。

小宴時過一半,景琰側頭看練月笙,

同類推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