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章 (17)

子已經見面了。”景琰揚聲一笑,可見的心情很好。

她與他就這樣有一句沒一句的聊到了鳳栖宮。

宮裏面出了大事,柳祖太妃在太後宮裏被綁了,如今已經押下獄了。

他們甫到鳳栖宮,這傳言就已經傳開了。

紅司上了茶水糕點,就退了下去。

景琰端起茶盞,用了一口水,道:“等穆錦回來,先讓她出宮去找穆城,把今天的事情告訴他。待到明日,朕再在朝中說明。”

“柳家要如何處置?”練月笙問。

“柳家遠在江南,京城的消息短時間傳不過去,所以等朕回去後既下令讓人趕去江南,收押他們一家入獄。”他一頓,沉吟道:“至于景逸……朕也想到了一個合适他的法子。”語畢,便是深深一笑。

今日景琰心情可謂是經歷了潮起潮落,此時倒是緩了回來,心緒平穩,臉上帶着溫和的笑,與練月笙簡單說了幾句話,便離開去了宣政殿。

練月笙在用盡了一盞茶後,便起身去內殿補覺去了。

待到翌日,景琰在早朝上公布了一樁九年前的舊事,讓在朝官員皆是嘩然。

九年前,柳氏一族盜竊國庫金磚,被穆家察覺,柳家為自保,反其污蔑陷害穆家,造成了一樁冤案。

九年後的今天,這樁冤案終于得以沉冤昭雪。

同時,柳氏一族的野心也盡數昭示出來,一個早朝間,凡是和景逸有過私下聯絡受他之用之人,皆在朝上被整肅了出來,其中就有夏妃的父親夏辰。

齊王景逸意圖謀反,早已在昨日被皇帝制下,如今與他母親皆已入獄。遠在江南的柳氏一族,皇帝也已派人前去捉拿,柳氏一族頃刻間覆滅。

此番一次整頓,讓滿朝官員嘩然的同時,也見識到了他們君主的帝王威儀。昔日裏對景琰還有些小瞧的老臣們,這次也逐漸對他有所改觀,就連一直對景琰極為嚴肅的楊太傅此回也對他很是滿意。

由穆家冤案,引出了景逸意圖謀反,三番幾次挑撥皇帝和寧國公府的關系,昔日練玉珩歸京路上遇刺,乃景逸策劃所為,高偉受景逸所用,甘願頂罪。不久前有刺客混入皇宮行刺皇後,亦是景逸派人所為,意圖就在于傷及皇後,挑撥皇帝與寧國公府之間的關系。

齊王景逸野心不止如此,更是往皇宮裏放了眼線,用來監視。現在也全部由皇後整肅完畢,眼線皆是入獄。

一條條的罪狀羅列下來,委實讓人心驚。

現在,除了排查和景逸有所聯系的官員,肅整朝堂內外外。蒙冤了九年的穆家也已洗白冤屈,穆家僅存的一人穆城終于能為自己穆家滿門依山修建了墳墓。

這是景琰的旨意,下令一定要盡最大的努力去補償穆城。

☆、49【世間之事】

京城最繁華的一處地段,有一座齊王府,是以往景逸在京時的府邸,此次他歸京,亦是住在了這處。

練月笙坐在涼亭裏,稍稍一擡眼,便在萬千盛開的菊花裏看見了那道黃色身影,隐于花枝簇擁中,身段窈窕端麗,黃淡淡的一抹,猶如新開的菊花。

“皇叔和祖太妃在此,住的可還習慣?”練月笙轉眼看向景逸。

景逸一身雪白,頭發僅用系帶簡單系起,柔順的貼在背後。他唇角扯開淡淡的弧度,眉眼皆彎,甚是溫和,“你的手傷可好了?”

練月笙攤開手掌瞧了瞧,擡眼看景逸,“皇叔自己看看,不就知道了?”

掌心上的痂已經脫落,留下了粉紅色且光滑的印子,要痊愈還需要些時日。

景逸低眼看了看,并未說話,只是唇角的弧度略淡了一點,練月笙收回手,再次把視線放到花枝中的柳氏身上,“陛下念及血脈之親,留你和祖太妃在京終老,已是仁慈了。”

“你今日為何來此?”景逸也将視線投之自己母親身上,隐隐間看見她一個人動作,一個人說笑,很是開心,“娘娘大概不是來看我與母妃的吧。”

練月笙淺淺一笑,轉眸看向景琰,“确實如此,本宮今日來,是來還東西給皇叔的。”一壁說着一壁瞥向紅司。

紅司得了眼色,急忙上前,将手中之物遞到了皇後手上。

“本宮今兒個來,是要把這東西還給皇叔。”她将小巧精致的香木盒子擱到桌上,推至他面前,“這是皇叔來京時送給本宮的東西,本宮現在,還給皇叔。”

景逸瞧那盒子一眼,擡眼看向練月笙,“娘娘這是什麽意思,哪有送出去的東西還回去的道理。”

“本宮不知皇叔心思如何,只是這種暧昧之物,本一開始本宮就不該收。”練月笙神情平靜,聲音無情無緒,“如今皇叔沒了諸事纏身,本宮也得以得閑,故而特意将此物給皇叔送來了。”

景逸一挑眉,有些好笑的看着她,“初時問娘娘喜不喜歡這些首飾,你說喜歡,再問你知不知其中寓意,你說知道。”一停,“如果知道,豈不知我對你的心意。”

“皇叔說笑了。”練月笙輕笑出聲,“且不說本宮與皇叔并未見過幾次面,本宮亦不是什麽天人之姿,皇叔對本宮會有什麽心意?”她一頓,目露譏色,“何況若是皇叔真對本宮有一二情意,豈會三番幾次的差人殺害本宮?”

景逸眸色微沉,道:“其實我并沒有傷你之意。”

她打斷,“你還傷了我家人。”

“我并未要他的命。”景逸又道。

她笑說:“你意圖挑撥寧國公府與陛下的關系。”

“可我并未要傷及你與你家人!”

“你确是傷了!”練月笙聲音微提,帶了淩厲寒意,“景逸,我尊你一聲皇叔,并不代表我會由着你的說辭!”

景逸怔住,啞口無言。

“我現在哪裏還是什麽皇叔,娘娘莫要再如此喚我。”良久後,他才低沉一笑。

“不,只要陛下還當你是皇叔,那你就是本宮的皇叔。”她說道。

景逸神色愈發低沉。

她起身,廣袖舒展,袖上的百花牡丹一展,盡是華貴。秋風牽動她的裙角,她離開幾步,目視景逸,“皇叔,你運籌帷幄多年,也不曾想到有朝一日會囚禁于此吧。”

“其實本宮還應該謝謝皇叔。若不是皇叔幾次從中作梗,本宮與陛下的關系必然不會如現在這般好,多虧了有皇叔,本宮和陛下才能夠敞開心扉。”

聞言,景逸扶額,笑容略有苦意。

“我曾經想,有朝一日我能夠成功,便能将你留在身邊。”

練月笙腳下步子一頓,腦中一瞬間過去思緒萬千,卻依舊神色如常的步下了臺階。

“五年前清光寺騷亂,救了你一命的那人,你還記得嗎?”

聞言,練月笙腳下的步子再也邁不動了,她身形頓住,聽後面傳來一聲苦笑,“五年前,我随手救下來一個小姑娘,後來才得知那是練家女兒。”

練月笙怔了下,答道:“如果當年那人是你,本宮在此正式謝過皇叔救命之恩。”

五年前,她十二歲,随母親上清光寺參拜,不料遇上劫匪,她被其中一人劫持,被一白衣男子救下。當年年歲太小,又受了驚吓,并未看清那人面貌。

卻沒想到,竟是景逸?

“因我和京城之中多人有些聯系,又監視着寧國公府,你的消息也就一星半點兒的傳到了我這邊。當時正巧有人提議,可與寧國公府聯姻……”

練月笙沒再往下聽,她心緒稍亂,加快了腳步,想要迅速離開這個地方。後面的聲音還在斷斷續續的傳過來,不過她一句都沒聽清楚。

因走的太快,以至于拐過廊角時心緒混亂,一時沒注意到那裏有人,直直的撞進了那人懷裏。

景琰一手攬住她,對着後面的宮女打了個手勢,不讓她們出聲。

紅司幾人心神領會,福福身子便徑直離開了。

“怎麽,聽他說了一段陳年往事,心亂了還是心軟了?”他靠在牆上,将她攬在懷裏,低低的聲音裏帶着微微的笑意。

練月笙無力的靠在他懷裏,沉寂了好一會兒才道:“我只是沒想到,世上會有這麽巧的事情。”她主動伸手攀住他的肩膀,擡頭看他,瞧他眉眼含笑的樣子,就問:“你來了多久了?”

她這點小動作讓他心神一動,卻是故意板起了臉,佯裝嚴肅之色,“他送你首飾,你為何沒告訴朕?”

雖知道他沒有生氣,但她還是有些心虛,一時間不知作何回答。他也不急,只是又用力摟了摟她,她一蹙眉,說:“是想告訴陛下來着,只是一直沒找着合适的機會,于是就想着私下裏找皇叔解決了。”

景琰聞言神色一喜,“真的是準備告訴朕?”他又不确定的詢問,仿佛方才板着臉的那人不是他。

她重重點頭,“是的,只是一直沒找着機會。”

于是他神色愈發欣喜,心裏美滋滋的低頭看着她,說:“好了,只要你有這份心,朕就不準備怪你了。”

也就是說,她要是回答不想告訴他,他必會跟她理論一番,外加鬧別扭。

看着他欣喜溫和的神情,從她心底漫上了一股甜甜的感覺,同時又有少許複雜。她離開他的懷抱,探頭出去,見景逸還坐在涼亭裏。

“陛下,我們回去罷。”她說。

他顯然也不想在這裏多呆,颔首“嗯”了一下,便牽起她的手離開了這裏。

誰也沒有注意到涼亭裏景逸落寂的神色,以及他那道深落的目光。

或許景逸對練月笙有情,但此情是排在他的大業之後,或者更後更後。否則他豈會把她也算計在內,拿她的安危來成就他的大業。

在回宮的路上,練月笙詢問景琰為何聽到他們談話卻沒有生氣。

他也只是淡淡笑着瞥她一眼,道了句“朕是那麽小性的人嗎?”

她瞧了他一眼,并未說話,又聽他問了句,“你難不成喜歡他?”

“怎麽可能。”練月笙頗為好笑的瞧了他一眼,“要是我對他存了一絲半點的心思的話,是斷然不會把他送的東西還給他的。”

聞言,景琰眼中漫上一絲欣喜之意,卻是說:“如今麻煩事都解決了,朕也能好好歇歇了。”

練月笙略為深沉的點點頭,“祖太妃作惡多端,如今落了一個瘋了的下場,委實是報應。”一頓,又看向景琰,“陛下,你這樣一直囚禁着他們也不是個事啊。”

“你過來。”他朝她勾勾手指,略顯神秘,她微怔,遲疑了一下,附耳過去。

他靠近她耳畔,伸手拂開髻上垂下來的流蘇,耳語了幾句。

練月笙神色一驚,和他對視一眼,壓低聲音道:“皇叔知道嗎?”

他搖搖頭,“朕沒告訴他,不過以他的聰明,早晚會察覺到的。”

景琰将景逸與他母親軟禁于齊王府裏,柳氏一族男子未滿十歲者流放邊疆,女子未滿十歲者充為官奴,其餘皆已問斬。

與景逸私下聯系,受景逸重用的朝臣也已肅清完畢,如今整個朝堂煥然一新,卻也是少了許多人,空缺了好些位置。一直軟禁在清映宮的夏妃夏末,因為她爹夏辰暗中勾結景逸,貪污赈災財銀,如今也已被景琰一杯毒酒賜死。可憐夏妃還暗自養精蓄銳,企圖有朝一日争取帝寵,卻在完全不清楚外面出了何事的情況下,就這麽被賜死了。

柳氏因自己中計,害了全家丢了性命,在懊悔和恨妒的雙重沖擊下,竟是瘋了。說白了就是因為自己輸給了太後,卻是輸不起,把自己逼瘋了。

而景逸作為景琰的叔叔,不論有沒有血緣關系,對景琰來說都不重要。他不想讓景逸簡簡單單的死了,所以将他囚禁于齊王府,差人每日在他的飯菜裏下慢性毒藥,不出兩年便可将人折磨至死。

昔日運籌帷幄,統籌布局的景逸,怕是怎麽也不會想到自己會輸在景琰的手下,輸在那個他從來就沒有看在眼裏的皇帝的手下。

因果報應,怕也就是如此了。

☆、50【幼稚伎倆】

自皇後将張嫔交給蘇貴嫔看顧,蘇貴嫔得空就往張嫔這裏跑。卻是八次有四次會遇着德妃。

這不今兒個,她差小廚房炖制了雞湯去送給張嫔,好巧不巧的又在琦雨宮門前遇着德妃了。

“這麽巧,德妃又來了。”蘇貴嫔語氣傲慢,瞥了德妃一眼。

“蘇妹妹才是,隔三差五的就來看張嫔。”德妃微微笑着。

“皇後娘娘把張嫔交給了我看顧,我自是上心。”蘇貴嫔沒了耐心和她說話,“德妃要回去了罷,妹妹我就不送了,你走好。”

說罷,提裙步上臺階,目不斜視的與德妃擦肩而過。

德妃自始至終保持着和熙的笑意,末了轉頭瞧了那人一眼,聲音微提,“我們走。”

跟在後面的宮女香陽忙上前一步扶住了德妃的手。

殿裏張嫔依靠在美人榻上,一手擱在隆起的腹部上,神情略有怔愣,在聽見外面的通報聲時,猛的一回神,招呼宮女上前扶她。

“哎呀妹妹好生坐着,不用起來了!”蘇貴嫔提着裙子進來,笑容滿面的一擺手,“我差小廚房那兒炖了雞湯,想着我自己也喝不完,就給妹妹送來了。”

張嫔扶着腰站起來,在惜珊的攙扶下走過去,眉眼彎笑,聲輕溫婉,“讓姐姐費心了。”

蘇貴嫔忙上前扶住張嫔,佯裝責備她道:“都說了讓你好好坐着了,還起來做什麽。”一壁說着一壁将她扶到了榻前。

差人将雞湯擱在案上,蘇貴嫔在矮墩上坐下,打量了張嫔一眼,就滿意笑道:“不錯,看來禦醫也是盡心了,妹妹氣色越來越好了。”

和往日相比,張嫔也不是那樣羸弱消瘦了,臉上有了紅潤,也長了點肉,看來這些日子确實是調理極好。

張嫔撫着肚子,笑的略有赧顏,“都是皇後和姐姐照料的好。”

這話就是奉承了,皇後交代下去一句話就沒再管過張嫔的事,張嫔卻說是皇後照料的,看來這個張嫔也不是如傳聞那般是個老實人。蘇貴嫔似笑非笑的瞧了她一眼,就說:“娘娘賢惠,只因諸事纏身,不得已才将你交給我看顧。”一頓,裝作不經意的說到:“說起來,我好幾次來你這兒看見德妃,德妃姐姐對你也是極其關心啊。”

張嫔眉心一跳,複不動聲色的笑笑,“妹妹入宮後曾得德妃幫襯,德妃見我身子不好,就與我往來多些,在宮裏這些日子,多虧有德妃姐姐幫襯着我。”

蘇貴嫔“哦”了一聲,眼珠子一轉,點頭道:“原來是這樣。”一壁說一壁端茶抿了口茶,“娘娘将你交給了我看顧,日後若有什麽缺的少的,不用客氣,直接差人過去給我說一聲。”

“妾多謝姐姐費心。”張嫔恭順低頭。

蘇貴嫔點點頭,眼睛在她肚子上掃了一眼,心中暗自嘆了口氣,別看張嫔身子不好,整日愁眉苦臉的,可人家就是運氣好,給懷上了!

這等好運氣,可不是人人都有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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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到宮中後,景琰去了宣政殿處理政務,練月笙回了鳳栖宮,将潘落和煙羅兩人召了進來。

這次出宮,除了見景逸還東西外,再就是去審查了一遍潘落兩人新婚的宅子。

這些天事情太多,潘落煙羅兩人的婚事也耽擱了下來。現在諸事解決,總算可以着手這件事情了。

“本宮與父親說好了,成親那日,煙羅從寧國公府出嫁,也算是我父親的義女了,這也就是說,以後你們二人,與本宮也算得上是親戚了。”

煙羅和潘落齊齊跪地,“娘娘使不得啊,卑職能從寧國公府出嫁已是極大的恩賜,豈能……豈能又……”煙羅一臉急切。

練月笙擡擡手,看向他們,“哎,這與恩賜是兩碼事。本宮與父親商議的時候,覺得單讓你從寧國公府出去未免會招人非議,所以才要将你認成義女,等到明日得空的時候,你與潘落出宮一趟,與本宮父親見上一面。”

煙羅還是覺得不能接受,“可這實在是……卑職身份低微,實在是不配……娘娘為卑職和潘落勞神勞心,卑職……”

“記住,你是本宮的義姐。”她聲音突然一提,帶了幾分淩然,聽的煙羅不由得一怔。

“你與潘落以後就是本宮的義姐與姐夫,你們只需要記住這點就夠了。”她聲音裏帶着不容人抗拒的威儀。

煙羅怔住,潘落稍稍側眼,拉扯了一下她的衣袖,旋即叩首道:“娘娘大恩大德,卑職與煙羅沒齒難忘。”

練月笙聞言唇角一揚,看向煙羅,煙羅從怔愣中回神,道了句“卑職謝娘娘恩澤。”

“你們二人快起來。”練月笙笑意盈盈的起身去扶起他們,“既然都說了以後是一家人,就把這些稱呼都去掉,沒人的時候,不必在我面前這樣。”

聽着皇後都自稱“我”了,煙羅怔了怔,和潘落對視一眼,赧顏笑說:“娘娘,讓卑職一下子改過來怕是不行……”

“我懂得。”練月笙點點頭,又說:“新宅子的地址在宣河地段,等一下我會讓黃楊與你們詳細說說。”一頓,看了兩人一眼,“不過,我這裏有點小事,怕要麻煩煙羅了。”

“娘娘哪的話,您有什麽盡管吩咐就是。”

“我要你監視齊王。”練月笙凝着煙羅,“景逸如今軟禁在齊王府裏,陛下不急于要他的命,所以這段時間,我和陛下會給你一個适當的職位,你在外面的宅子裏也可以監視景逸的一舉一動。”

煙羅凝神颔首,“娘娘的意思,卑職明白了。”

練月笙點點頭,又與煙羅和潘落兩人簡單說了說,便讓他們回去了。

晚膳時,景琰來鳳栖宮陪着練月笙一起,她便說起了她的打算。

景琰聽後,思忖一番,道:“也好,按你說的煙羅成親後就住在了外面,由她來監視,倒是不錯。”本職是暗衛,如果不做暗衛待在宅子裏,難免會覺得無聊,還不如給她點事情做。“朕其實也派人監視景逸了,以後就以煙羅為首,讓他們每日向她一彙報,然後七天一次由煙羅進宮再向朕彙報,你覺得如何。”

“原來陛下早就派人監視了麽……”練月笙微怔,讪讪笑道:“臣妾不知道。”

景逸聞言一笑,“你有這個心,朕就很開心了。”

殿裏面氣氛旖旎和熙,進去送瓜果的青玲從殿裏退出來,紅了一張臉,還被守門的紅司黃楊兩人調笑。

趙懷生瞧着小宮女憋笑的模樣,也眯着眼笑了起來,就看見從殿外進來個宮女,一路朝這邊來。紅司幾個也看見了,停下了說笑。

黃楊迎了上去,“這位姑娘是哪個宮的?來鳳栖宮做什麽?”

佳良福了福,神色略帶急色,“這位姐姐,奴婢是華清宮明賢妃的貼身侍女。”

黃楊打量她一眼,神色稍冷,“你來鳳栖宮何事?”

“還望姐姐進去通告陛下一下,我家娘娘不知怎地胸悶頭疼,難受的緊,希望陛下去華清宮看一下我家娘娘。”

黃楊眉頭一挑,“明賢妃不好,你不去請禦醫,跑這兒來請陛下做什麽?”得,這明賢妃也學會這種小伎倆了,不過這麽上不了臺面的小伎倆真以為會有人買她帳?

佳良就說:“陛下好些日子不曾去過華清宮,奴婢見娘娘實在難受,就想着過來請陛下。還望姐姐進去告訴陛下一下。”說罷,又是一福。

“你家主子不好,就應該去請禦醫,陛下難道是禦醫,能給明賢妃治病?”趙懷生聲音裏略帶了一絲刻薄疏遠,“陛下乃九五之尊,真龍天子,若是去了華清宮,沾了病氣,驚了聖駕,該如何是好?”

“念你是突厥人,不知我朝規矩,又因關心主子才犯下的這錯。雜家就不予追究了,你快些回去罷。”

佳良眼角一抽,面子上有些挂不住,張了張嘴,最終低頭福身說:“謝公公提醒,奴婢知錯。”

趙懷生“嗯”一聲,用眼角餘光瞥一下佳良,“知道了就下去吧。別忘了請個禦醫給明賢妃好好看病。”

佳良福身道“是”,低着頭退了出去。

“你們啊,還是太嫩,這宮妃争寵的小伎倆,雜家看的比你們多了。就像剛才那個宮女,甭管她是誰的人,一句話就能把她們給堵回去。”趙懷生笑眯眯的瞧了那三人一眼。

紅司笑着上前一步,由衷贊道:“公公真厲害!”

黃楊也點頭,“果然是姜還是老的辣。”

殿裏面兩個人全然不知道外頭出了這麽一出事,練月笙此時還正拿着景琰還回來的話本子一頁頁的翻着,越翻眉頭擰的就越深。

這話本子是吃過晚膳後景琰給她的,因為前些日子事情太多,景琰一時就忘了話本的事情,昨天裏猛然想起來要還給她,這才動手把話本子翻了出來。

“這書先給你,等到明天的時候,朕會把賞賜也送過來。”景琰有些尴尬的把視線移開。

練月笙無語的擡眼看了看他,“這旁邊的批注……都是陛下寫的嗎?”

景琰臉上一紅,故作鎮靜的點點頭,“習慣使然,看着看着就不自覺的寫了下去。”吞咽下一口口水,視線方方觸及到她的眼睛,又立馬投向了別處,顯得有幾分慌裏慌張。

練月笙也曉得他的尴尬慌張是因為什麽,大概覺得他的這種行為很丢人,所以才會尴尬的不敢看她。故而她便笑說:“臣妾沒有料到,陛下也會對這些書本感興趣。”頗有幾分好笑的意思。

景琰看她一眼,又迅速把視線移開,“朕只是想看看你平時裏都看些什麽。”

聞言,她莞爾一笑,雖未多言,可眸裏卻包含了萬千言語。

景琰被她一眼看的心緒突然平靜了下來,也不覺得尴尬了,反倒有了一種別的感覺,就比如他的一些小習慣,在他心裏他不願意讓別人知道,可自己喜歡的在意的人知道後,雖然會尴尬會覺得不好意思,但那個人坦然接受之後,他就心花怒放。

他小心翼翼的挨近她,把話本子從她手上抽走,看着她略略錯愕的模樣,笑說:“阿笙,我們是夫妻吧。”

她點頭,“當然是。”不知為何他會問這種莫名其妙的話。

“是夫妻,所以你可以取笑朕,朕不會生氣。”他在她眼前晃了晃話本子。

她無辜道:“陛下,臣妾沒想取笑你。臣妾覺得你這習慣很好,有什麽想法,就記錄下來,一目了然。”

他笑了笑,聲音愈發溫柔,“我們是夫妻,那是不是該做一點夫妻應該做的事情。”溫和柔情的聲音裏帶着撩人心弦的魅惑。

練月笙怔住了。

☆、51【表明心跡】

她微微偏過臉去,“陛下是什麽意思,臣妾不懂……”

他伸手勾住她的下巴,迫使她轉過頭來對着他,“就是夫妻該做的事情啊。”

練月笙眼神閃躲,身子往後一躲,離開了他的牽制,“臣妾不懂。”打算裝傻裝到底。

景琰朝她挨近,唇角微提,低聲說:“你若是不懂的話,朕會教你的。”說罷,他突然往前一湊,在練月笙唇上親了一下。

練月笙怔愣住,突然有了一種自己逃不開的感覺。對呀,這是遲早的事,不是她能躲開的。

不待她反應過來,景琰便将她打橫抱起,走向床邊。

“陛下!”練月笙擡手勾住他的脖子,一臉的驚愕。他滿面笑容的“嗯”了聲,“怎麽了?”景琰将她放在床上,自己也側身躺了下來,伸手攬住她的腰将她抱進懷裏。

“陛下,能不能等一下!”練月笙話音一落,他就抱着她在床上滾了圈将她壓在了身底下,他半撐着身子,靠近她唇邊,“怎麽了?”話音帶着一絲暗啞。

“陛下,臣妾身子今天不舒服……”她佯裝鎮靜,找理由推脫。

“怎麽個不舒服法?”他低低頭,在她唇畔落下一吻。

渾身僵硬的練月笙霎時覺得有朵花溫柔悱恻的落在了她唇邊,溫熱的觸感讓她抖了抖身子,她閉起眼來。

景琰見她已經不動,低低一聲笑,就着手解她衣服。

“陛下!”她猛的睜開眼睛,一手抓住他解她衣服的手,滿眼的驚恐之色,“陛下,臣妾不要侍寝!”

她這副模樣讓他怔住,從心底升起一股失落。

“陛下,臣妾怕疼!”她一副要哭出來的樣子,“臣妾怕疼……”這讓她想起來那次的圓房,景琰敷衍草率,她除了疼就是疼了。

景琰停了手,愣了一下,從她身上起來,坐在了一邊。練月笙連忙把解開的腰帶系好,坐起來,縮到了床角。

“那次……對不起啊……”他心有懊悔的尴尬道。

“其實,那事不疼的。”他轉頭看向她,瞧她一臉警惕的模樣,心緒更加低落、懊惱,“對不起,那次朕弄疼你了!”

“阿笙,你聽朕說,圓房那時我們對彼此都不熟悉,有着排斥感。朕只想着給母後一個交代,沒有顧慮到你的感受,讓你不舒服了,都是朕的錯。”之前的那點情/欲現在已經消失殆盡,直想着把她哄好,“阿笙,你其實不用怕的,朕向你保證,那種事情真的沒有那麽恐怖,朕發誓!”

練月笙依舊一臉警惕。

景琰更加心焦,“阿笙,你總不能就這樣躲朕一輩子吧!”

她怔住,神情松懈了一點,看了他一眼,思忖了半晌,才說:“陛下……臣妾沒想躲你的,可是……”她真的很排斥,又怕疼!“求陛下給臣妾一些時間,等臣妾能接受陛下的時候……”

甭管那事是不是真的很舒服,現在的練月笙也都不想侍寝,除去圓房那次的陰暗印象不說,單說上次他中藥那次,差點強要了她,就又讓她對那事産生了一種恐懼心理。雖然和圓房那次不同的是景琰的态度,但是直覺告訴她,若是上次她沒有踢開景琰,怕是她又要經歷一次和圓房那次一樣的噩夢。

這讓她本能的排斥,不願意去想,更不願意去實施!所以,她更不會由着景琰的心思來!

“朕等你!”景琰重重說道:“無論多久,朕都等你!”

練月笙微怔,反應慢半拍的點了點頭,鬼使神差的說了句“陛下為何一定要讓臣妾侍寝?”

景琰愣住,随後紅了一張臉,轉頭,身子背對着她,支吾道:“朕與你是……是夫妻!行周公之禮乃夫妻之道!”

練月笙瞧見他耳朵都紅了,心裏莫名一動,就說:“陛下不會是喜歡上我了罷……”

景琰再怔,卻只是幹笑,出不了聲。她正滿心詫異,就見那人猛的一個轉身,直直的盯着她,“阿笙!”嚴肅的聲音讓她也不由得嚴肅了起來。

“阿笙,朕不瞞你了!”他紅着臉,一把抓住她的手擱在了他的心口,“朕的心從來沒有那次像現在這樣跳的這麽快過!”

掌下是溫熱的胸膛,還有一聲聲強如鼓點般的心跳聲。

“不,應該說,每次一想到你,朕的心跳就會加速,見到你,就會緊張。”他抓緊她的手,“阿笙,朕的心思你明白了嗎?”一臉緊張。

練月笙顯然是被他一番語無倫次的表白心跡的話語弄的腦子裏亂糟糟的,但到底是弄了他的意思。回想起他往日那些不對勁的地方,難不成就是因為他喜歡上了她?

她沒有表态,他就是更加緊張。

許久過後,她才漸漸回神,注目于他,“我……明白了。”

他神情一喜,緊繃的唇角露出了笑意。

“陛下,你的意思,我懂了。”她再一次說道,從他掌下把手抽了出去,“但是我還是那句話,希望陛下可以給我時間,讓我接受……不要再強迫我做一些事情。”

“朕不會逼你的!”

她點頭,眼神略有閃躲,“我這個人……可能對這方面的事情略有遲鈍。”看樣子他以前三番幾次的含蓄的表明心跡,都讓她忽略了去,“在面對陛下的時候,就有些中規中矩的……”她笨的很,完全不知道怎麽讨好人!

“所以,還要請陛下多多包涵,我可能不會像其他妃子那樣對您。”而且,景琰對她家還沒放松,她也不能完全心無芥蒂的像其他妃子那樣去讨他歡心。她不會,也做不到。

對于她能接受自己的心意,他已經很是開心,怎麽會得寸進尺。

“阿笙,以後朕會寵你愛你,只寵你一個!”

她什麽都不需要做,只等着他去寵就可以了!

整整一個晚上,景琰都沉溺在一種柔情蜜意的狀況下,摟着練月笙的腰,睡了一個大好覺,做夢都要笑醒了。

奇怪的是,練月笙明明以為自己會很別扭很不自在,卻不料在他身邊睡的異常安穩,甚至比以前自己一個人睡的時候還要沉穩安心,他的懷抱給了她一種安全感。

這種奇怪的情況,讓她不禁想到了她看的一本話本子裏的一句話“你為何能在我懷裏安然入睡,你有想到這是為什麽嗎?”

話本裏的女主角沒有回答,卻是在後面的故事裏與男主角感情更加深厚。

妄她看了這麽多有關情愛的話本……卻還是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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