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章 (25)

是誰刺傷的元霖霖,也只有一直監視在外的暗衛知道了。

誰知道到了宣政殿後才知道這事真沒那麽容易弄明白。

“也就是說,那人武功很高,比你派去的那兩個暗衛的武功還高?”練月笙不甚确定的再次詢問道。

景琰眉目凝色,“出了事之後少卿就跟了出去,本是一路跟蹤想看他去那兒,結果不僅被發現了,與其交手時還受了傷。”

“你也知道朕身邊的暗衛各個都是武功高強,就算是放到江湖之上,也鮮少會有對手。”他聲音一沉,“可是這人卻是将少卿打傷了。”

練月笙将茶盞擱在桌上,“那人武功套路,少卿知道嗎?”畢竟都交手了,也應該會察覺到那人是師承何種武功吧。

景琰眉心再蹙,“沒有看出來……”一頓,“出手平常,但每一招每一式都有巧妙之處,倒不如說,是他獨創出來了。”

聞言,練月笙神色一下子沉了下去,沉吟道:“這樣的高手,為何會出現在宮裏?又為何派這樣一個高手去殺元霖霖,最後還嫁禍給了花芊白……”

景琰眉目沉着,“朕也想不通……”何止是想不通,最擔憂的還是這宮裏的守衛,究竟弱到了何種程度,什麽人都能混進來。

練月笙擡眼瞧了一眼景琰,就察覺出了他心裏想法,故而溫聲寬慰道:“既然對方是高手,想必進來皇宮也只是小菜一碟,你不要太過憂思了。”之前景逸那事,也不是使了手段才把眼線送進皇宮裏的?現在的刺客,雖不知是皇宮裏的人,還是外面的人,憑借這樣的身手,混在皇宮裏也不是什麽難事。

“如何能不擔憂!”景琰眉眼一厲,聲音帶了絲戾氣,“這宮裏面居然會這種人的存在!他今兒個能殺元氏,明兒個就能再接了別的命令去殺別人!”

太後、練月笙、景娴,他最重要的三個人,他豈能讓她們出一絲半點的差池!

“陛下!”練月笙聲音一揚,略帶了幾分嚴厲,“你冷靜下來!”

景琰略有呆滞的看向練月笙。

“陛下,我知道你擔心什麽,但是現在最重要的還是元氏那邊,現在唯一知道真相的也就是元氏了,所以,無論如何,一定要讓元氏說出真相來。”

起初景琰和練月笙懷疑有人拿元家人威脅元氏,或是在外面控制了元家,元霖霖才不得不替人頂包,但是一番調查之後,元家沒有出任何事情。

“所以,不論用什麽手段,都一定要讓元氏交代出來。”她注目于景琰,“花芊白就不用指望了,她現在認為是我使的手段故意陷害她,本就情緒不對,估計問也問不出什麽來。”

景琰靜了片刻,沒有多說什麽。

練月笙見他終于冷靜了下來,勾唇笑了笑,站起來走到龍案前,端起茶給他遞了過去。

“當時那刺客逃走時,是走的那個方位?”練月笙問。

景琰飲了一口茶,“往西邊去的。”

“西……”練月笙沉吟一下,“總之這些日子先留意着住在西宮的宮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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元霖霖在兩天後蘇醒,得到消息的練月笙,當即就趕去了冷宮。

見着了躺在床上十分虛弱的元霖霖,練月笙話還沒說,她就開口道:“我知道娘娘是為了什麽來的。”

練月笙怔住。

“我說,我把知道的都告訴你。”元霖霖虛弱道:“但是,我有一個條件,希望娘娘能夠答應我。”

“你說。”練月笙眉目一分不動,沉聲道。

元霖霖扯唇一笑,“我要元家此後富貴滿盈,封官加爵。”

練月笙眸子微眯,怎麽也沒料到元霖霖會獅子大開口,提這樣的條件。

“若是娘娘不答應我,那我就不說了。”元霖霖視線移開,語氣傲慢。

“我答應你。”練月笙朝她笑道。

☆、74【城府深沉】

元霖霖歪頭瞧了皇後一眼,見她一副無關緊要的淡然模樣,就笑說:“我的這個條件對于娘娘來說十分簡單,娘娘不放在心裏也是應該的。”

練月笙不易察覺的挑了挑眉,就聽元霖霖說道:“娘娘附耳下來。”

聞言,練月笙瞧了她一眼,便低下頭去,元霖霖在她耳邊私語一番,練月笙一直都是一副淡然模樣,既然元霖霖給的消息有多讓人吃驚。

練月笙情緒隐藏極好,一番話下來,元霖霖見她連表情都沒變過,不免就道:“娘娘不覺得吃驚嗎?”

練月笙看她一眼,“不算是吃驚,因為她為人如何,本宮心裏也算是有數。”只是沒料到那人會這麽大膽。

“你為何會自願頂包,她拿你家裏人威脅你了?”

元霖霖自嘲一笑,“都到這個份上了,我也就不瞞着娘娘了。”一頓,幽幽道:“娘娘,我早就不是完璧之身了。”

練月笙聞言一驚,就聽元霖霖笑道:“娘娘不必緊張,不是陛下,陛下沒有碰過我。”

“怎麽一回事?”練月笙壓下心頭驚愕。

“在東山行宮那處,我被人強/暴了……”元霖霖輕描淡寫,說的好像一件無關緊要的事情,卻聽的練月笙睜大了眼睛,“怎麽回事!”

元霖霖嘆口氣,一副看破紅塵的模樣,“強/暴我那人就是那天來殺我的人,我一眼就認出他來了,他的眼睛和那個人一模一樣,即使是在伸手不見五指的夜晚,他的眼睛都如星子一樣亮,亮的可怕。”她繼續輕描淡寫,“從東山行宮回來後,他又出現在了我宮裏面,然後我又被他強/暴了,一共強/暴了多少次呢……”她呵呵一笑,“我也不記得了。”

“後來,我懷孕了……”她笑的有些凄然,“他再來的時候給我帶了藥,我把孩子打了。”

“為了不讓人察覺出我有什麽異樣,我每天都和平時一樣,吃藥補着身子,臉上的妝也重,就這樣一天天的過着日子。我每天夜裏都是提心吊膽,怕那人又和鬼魅似得出現……但是自那之後,他就沒再來過。”

“張嫔出事前些日子,德妃就過來找了我,威脅我說,如果不按她說的話去辦,元家會遭殃,我被人玷污、堕過胎的事情就會公布于衆。”

元霖霖嘆口氣,“娘娘也知道,宮妃不貞是何等大事,若是讓陛下得知,別說是我,就連元家也會跟着遭殃。”

“思來想去,我也就只能去認了這個罪了。”她淡淡笑,語氣自嘲,“反正我已非完璧之身,進了這冷宮,也不算是冤枉。”

練月笙臉色沉着,靜默片刻,才道:“你不恨德妃,不恨那人嗎?”

元霖霖轉頭看着皇後一笑,笑容有些凄涼,“我這一輩子也就這樣了。”一頓,突地咬牙,“我恨德妃!若不是德妃,我不會變成現在這樣!”語氣再轉,變得柔和下來,自嘲一笑,“但是我不恨他。”

練月笙微怔。

“也許娘娘覺得我這人下賤不恥,但是我真的不恨他,我這一輩子沒嘗過情愛的滋味,但是那個人讓我嘗到了,雖然很痛苦……但不可否認的是,也很快樂。從肉體到心靈上的快樂,我還不知道那人是誰的時候,我也曾經幻想過,他會帶着我離開皇宮,從此閑雲野鶴一生。”

“因為我不知道他是誰,所以我可以幻想他的愛戀我的,因為得不到,才會頻頻玷污我;後來我有了他孩子,他可能因為某些原因不能帶我走,所以只能讓孩子打掉,但是那也是他的孩子啊!他的心一定比我還疼!”元霖霖有些激動,伸手攥住皇後的手,眼神熱切的看着她。

練月笙沉着神色,沒有說話。

“所以我相信,那人對我還是有情的,因為他沒有殺了我。”她稍微平靜了一下,說了一句。

練月笙突然覺得元霖霖十分的可憐,她說不話來。

那人之于元霖霖,是一個少女的夢,雖然他帶給她的都是噩夢,但是她卻在噩夢之後,将他幻想成了美夢。即使他傷害她,即使她不知道他的名字,即使他曾經殺了她與他的孩子。

就算到了現在,她都在相信着那人是對她有情的。

練月笙眼神帶了幾分憐憫,“元霖霖,他是個殺手,無情冷血,沒有感情,若是他真的對你有情,就不該聽命于德妃,應該早就帶着你出了這宮門了。”毫不留情的直白說道,“或許他不可以叛主,只能利用你傷害你,但是你自己想想,他每次出現都給你帶來了什麽?”

元霖霖看着皇後靜了一會兒,神色有些呆滞,突地自嘲呵笑,“也是……”

看着元霖霖熾熱的眸光黯淡了下去,練月笙朝她問到:“你知道那人名字嗎?”

她搖頭,突地看向皇後,旋即轉頭在枕頭底下摸了一陣,“這個東西,是他落我這裏的。”她把手裏拿着的玉佩給了皇後。

練月笙接了過來,蹙眉打量片刻,這是一塊白玉,通體雪白,上好的白玉,上面刻了一個“朔”字。

元霖霖不再說話,練月笙瞧着也問不出什麽來了,就說了讓她好生養着身子,這冷宮附近都有陛下的人在護着,可以保證她的安全。話過之後,她就拿着玉佩出了冷宮。

雖然可憐元霖霖的遭遇,但這種事情既然已經發生,就不會有回轉的餘地了,她的一生,也只能如此了。

去宣政殿見景琰的時候,練月笙将玉佩給了他,并且沒有隐瞞元霖霖的事情。

張幽萱小産身亡,元霖霖失貞不潔,都是德妃在後所致。德妃這個幕後黑手,悄無聲息的做了這麽多事情,也能保持一貫姿态出現在衆人面前,可謂是城府頗深,也是一個十分可怕的人。

德妃是楊太傅的孫女,如何能不讓人懷疑到這些事情都是楊太傅在外支持,若不是有外力支持,德妃的殺手是哪裏來的,她在宮裏需要的事物又都是誰給她的?

練月笙對楊太傅也算是了解,他是一個絕對正直忠主的人,雖然對景琰很嚴厲,但他是一個好先生,對景琰嚴厲也是希望他能坐穩這個皇帝的位子,擔起一個皇帝的職責。所以,練月笙不相信楊太傅會暗中支持德妃,這裏面一定還有別的不為人知的內情。

再和景琰簡單溝通了一下後,練月笙便回了鳳栖宮,卻不料孟嫔已經在那兒等了她一段時間了。

孟嫔将皇後迎了進來,小聲道:“還請娘娘屏退左右,妾有話要對娘娘說。”一臉凝重。

練月笙看了她一眼,揮手讓宮人退了。

孟嫔謝恩,似乎還沒下定決心,躊躇一二,才道:“娘娘,您一定要小心德妃這人。”

練月笙一怔,微微蹙眉,“什麽意思?”佯裝疑惑看向孟嫔。

孟嫔靜了一靜,說:“娘娘,德妃此人城府極深,且深藏不露……她,不是個好人。”

練月笙眸色略有複雜的看着孟嫔,“你似乎對德妃抱有很大的敵意。”從一開始高絲死的時候,故意哭的極其誇張引她注意,直指是德妃害死的高絲,現在又過來說德妃不是個好人。

孟嫔到底都知道些什麽?

“妾只是太清楚德妃這個人了,并不是對她有偏見。”孟嫔字字堅定,“德妃不除,必會危及到娘娘您自身安危的。”

練月笙神色微動,注目于孟嫔,沉聲道:“怎麽說?你又知道些什麽?”

“妾曾在某處聽見過德妃與一男子的對話。”孟嫔一頓,神色認真,“且那男子應該和德妃關系匪淺。”

練月笙眉心一分分的蹙起來,就聽孟嫔繼續說道:“德妃想要的是娘娘的後位,且她也在一直暗中打壓這宮裏面對她有威脅之人。”微頓,“妾雖不知道德妃到底暗中對付了誰,但是張嫔、高姐姐的死,應該都與她有關系,可能就連元氏的事情,也與她逃不開關系。”

練月笙凝神思忖一番,就問:“你是怎麽知道的?”

“回娘娘,妾初入宮時是孤身一人,心有郁悶之時就會出去閑逛,然後妾發現了一個叫水沁閣的地方,挨着湖泊又陰涼安靜,妾經常去那處。有一次妾在那裏睡着了,醒來的時候就聽見了一個男人和女人的說話聲,初時認為是陛下和某位宮妃,再聽時,才察覺出不是……妾在窗棂處偷看時,才發現出來的那個女人是德妃。”

“至于那個男人,妾沒有看見他。”

一番話下去,練月笙凝眉沉思,孟嫔站立不語。

“你說的可都是實話?”

孟嫔神色堅定,“妾所言皆屬實,斷然不會欺瞞娘娘一分。”

練月笙沉沉眸色,半晌之後才說:“你先回去罷。”

孟嫔聞言,垂眸福身,退了出去。

德妃不是好人,她知道,但是孟嫔呢?孟嫔的心計城府怕也是不低的,而且,孟嫔一番話可信度有多少?

夜裏景琰來時,練月笙把和孟嫔的一番對話全部告訴了他。

“我看人挺準的,但是卻一直沒有看透孟嫔,此人看似純善重情誼,但內裏的說不定也是個藏的深的。”練月笙躺在床上,一臉的沉思之色。

☆、75【元霖霖死】

景琰偏頭看她,說:“我倒覺得孟嫔沒有什麽,至少現在她不會危及于你,所以你大可放心下來。”

練月笙将頭一轉,“你怎麽知道?”略帶質問意味。

景琰微怔,側過身子,朝她靠近一點,“你想知道?”

練月笙盯着她,“當然想知道。”

景琰就一笑,說:“孟嫔現在的火力都集中在了德妃身上,所以德妃沒倒之前,她應該不會有其他想法,所以我才說,至少現在她不會危及于你。”一頓,“至于以後,這宮裏面也就沒她們了,更不會有誰讓你心煩了。”

朝堂上政務繁忙,又有了德妃一事,整天都讓他心累身累,也只是晚上見着練月笙時,他才能真真正正的放松下來。

“可是……”練月笙張嘴,欲要再說,卻被景琰打斷,“阿笙,我累了一天了,晚上時我們就不要再提公事了好嗎?”一壁說一壁湊了過去,吻上了她的眉心。

練月笙心下一嘆,伸手把他抱了,“好吧,我們不說了。”頗有幾分無奈和心疼。

景琰微微一笑,用力摟緊了她,“我們睡罷。”

聞言,練月笙突然驚愕于他今天居然這麽老實,這就睡了?看來真累了,不過也好,她這些日子真的被他折騰很了,如果能有可以一天安安穩穩的睡到天亮,便是再好不過了。

可惜,她放心的太早了。

彼時練月笙将将有了睡意,就要進入夢鄉之際,景琰就不老實了,對着她動手動腳,迷迷糊糊間還聽見他在她耳邊低語,“好像這樣抱着你更不容易靜下心來了,阿笙,火是你挑的,你負責熄啊。”

她什麽時候挑火了!

腦子裏還有點混沌之時,壓在她身上那人就已經速度極快的将她剝了個精光,将被子蓋過頭頂,連前戲都不做,就直接闖了進去,火急火燎的。

練月笙被他的突然襲擊疼的輕叫了聲,睜眼,喘息,揮手打在景琰的肩膀上,“你這是又玩什麽把戲。”

景琰也只是低笑,愈發賣力。

守在殿外面的趙懷生目不斜視的盯着夜空,充耳不聞裏面此起彼伏的喘息嬌吟聲,看着紅司和黃楊紅了一張臉,就揮手讓她們先去那邊坐着了。

紅司臉上滾燙,這聲音也不是第一次聽了,這些日子以來,只要輪到她守夜,就能聽見,但是聽的再多,也不能做到青玲藍熏一樣面不改色。

謝過趙懷生後,紅司跟在黃楊後面下了臺階。恰巧裏面傳來了一聲呻吟,其銷魂程度無法用言語描述,驚的紅司直接捂住了耳朵。

是的,這一次的戰況,可比以往激烈多了,她都已經不記得皇後娘娘叫了多少次了。

不光殿外的紅司不記得了,連練月笙自己都不知道了。不同于以往,這次真的很疼,偏偏景琰還不知收斂,動作愈發猛烈。

因他一句“不要忍着,叫出來。”讓她徹底失了忍耐性,到最後時,她已在極度的疲倦中陷入了沉睡。而那人在休整一陣過後,再次呼嘯而來,不同的是,這次他溫柔極了,她也是微微蹙了眉頭,卻沒有醒過來。

所以說,一開始景琰到底抽什麽風?難道就是為了聽她叫聲麽!

翌日醒過來的練月笙,對此事陷入了沉思,再一次肯定了景琰的厚顏無恥!

這人在床上真是什麽事都幹得出來!

正當她在鳳栖宮裏閑閑喝着茶水的時候,外頭杜小寶就跑了進來,作揖之後就說:“娘娘,花庶人已經喝了毒藥了。”

練月笙點點頭,“喝藥之前她沒鬧騰罷。”

杜小寶說:“鬧了。”皺眉,“說什麽是娘娘要害她,不是陛下賜的毒藥,死活都不肯喝,奴才見她實在鬧的沒完沒了,就把她制住,把毒藥硬灌下去了。”

練月笙聞言就一笑,“做的好。”對比花芊白這種人,不來硬的不行,“回去領賞罷。”

杜小寶喜滋滋的謝了恩,退了出去。

今早上景琰就對她說要賜死花芊白,當時她睡的正迷糊,聽景琰問什麽毒藥好,她就随口說了一個,然後景琰就賜了下去。

後來練月笙聽到那毒藥名字的時候,怔了一下,那毒藥可是宮裏面最毒的,不會馬上致人死亡,而是慢慢将人折磨死,不拖上個五六天,把你體內的血吐完,就不會死。

偏偏這最毒的毒藥還是練月笙一口說下賞給花芊白的,雖然很讨厭花芊白,卻也沒有想到自己潛意識裏對花芊白已經厭惡到這個程度了。

正當練月笙愣神之際,青玲從外頭進來,說和欣宮裏的元庶人醒了。

因為冷宮裏不适合養傷,所以在元霖霖醒了之後,練月笙就差人将她送到了和欣宮養傷。

知道了元霖霖一番遭遇後,她不免的對她有了同情憐憫之心,所以就想着陪她說說話,并且她也有很多問題要問她,故而在元霖霖醒了之後,她再次去找了她。

不料到達和欣宮時,發現景娴也在此處。

景娴起身,“皇嫂。”簡單的一句問候。

練月笙颔首微笑,“妹妹怎麽過來了?”

景娴看了一眼床上的元霖霖,說:“過來看看她。”這句話落,她就再道:“我先回去了。”對着練月笙一颔首,便出了去。

練月笙瞧了一眼景娴的背景,朝着床邊走去,“怎麽回事?公主怎麽會來?”

元霖霖說:“公主是可憐我,過來陪我說話的。”

練月笙不置可否,坐到了圓凳上,“那個玉佩本宮已經交給了陛下,想必那人身份很快就能查出來。”

元霖霖淡淡點頭,問皇後,“花芊白是不是死了。”

“還沒。”練月笙回到,“估計要五天之後才會死。”

元霖霖淡定了“哦”一聲,又問:“娘娘這次來所為何事?”

練月笙瞧了她一眼,開門見山,“本宮确實還有事情要問你。”一頓,“是關于德妃的。”

“她的事情,你還知道多少?”

元霖霖微怔,說:“德妃的事情我知道的不多,但是有一點我能告訴娘娘,他們的勢力應該在江南。”

練月笙凝神看着她,“怎麽說?”

“因為被德妃要挾,可能德妃對我稍微放松了下警惕,有一次她身邊兩個面生的宮女開口就是江南口音,還隐約提到了青樓。德妃本來神色凝重,和那兩個宮女說過話後,面色就緩和了下來,德妃應該是和江南那兒有聯系的,但就不知道那些人是誰。”

“但這一切說到底都是我的揣測,所以娘娘,您萬不可當真。”

練月笙沉思了一會兒,就再問到:“如果你沒有出事,你認為德妃這個人如何?”

元霖霖眼神一黯,沒有猶豫的開口,“行事沉穩低調,待人接物自有一番舉止,在宮裏面也是有威儀的,讓人不由得對其尊重。”

練月笙凝眉,思忖片刻,“德妃這個人……還真是不簡單。”雖然早就知道德妃為人不簡單,但如今,她卻是再一次發出了如此感慨。

元霖霖一怔,說:“娘娘,我沒有死成,德妃一定還會再派人殺我的。”

“你放心,這周圍都是陛下的人,本宮倒要看看,這德妃到底是不是真的有通天的本事。”她冷冷一笑,看向元霖霖,“你方才說德妃身邊那兩個江南口音的宮女,長的怎麽模樣。”

聞言,元霖霖回憶了一下,“一個眼角有顆淚痣,膚色很白,有些病态一樣的白;另一個面色生冷,桃花眼,整個人冷冰冰的。”

練月笙點下頭,“你先歇着,本宮回去了。”

語畢,便起身離開,然後她去了德妃的玉貞宮。

彼時德妃正悠閑的在玉貞宮裏煮茶,并沒有老實的抄寫《女訓》,聽聞皇後來了不疾不徐的将人迎了進來,一邊走一邊笑說:“娘娘來的巧,妾正在煮茶,如果能讓娘娘嘗上一口,實乃妾之大幸。”

練月笙坐了,德妃親手沏了茶,面色柔和,手勢優美,技藝娴熟。她素手托茶盞,送到了皇後面前,“娘娘請嘗嘗看。”

練月笙淡淡笑着接了,聞了一聞,就道:“本宮想起來少時随着父母下江南,那裏的茶娘煮的茶,也是這個味的,一直讓本宮念念不忘。”

德妃雙手交握于腹前,默默伫立,聽聞皇後這話,就靜靜笑道:“娘娘謬贊了,妾怎麽能和江南茶娘相比,這煮茶的技藝,也不過是妾閑暇時在家裏學得一二。”

練月笙只笑不語,抿了一口,細細品了一會兒,才說:“你是謙虛了,這茶的味道果真讓本宮極為懷念。”

德妃彎唇笑着,盈盈欠身,“娘娘謬贊,妾不敢當。”

練月笙擱下茶盞,瞧了她一眼,“德妃以往是去過江南的罷。”

德妃一怔,說:“回娘娘,确實如此,妾的姨母住在江南,所以妾小時常和母親去江南探親,也正是因為看了江南茶娘的煮茶技藝,所以妾才學了這煮茶。”

練月笙“哦”了一聲,“這麽說,你對江南也很熟悉了?”

德妃笑着搖搖頭,“也只不過是知道一些什麽地方有趣好玩罷了,其他是妾并不怎麽熟悉。”

練月笙點頭,擡眼環視了這殿裏的宮人一眼,讓德妃坐了下來。

她與德妃又聊了聊,有意無意的提了提江南,故意沒提德妃罰抄的事情,氣氛很是融洽,果真是一副妻妾和諧的美好畫面。

最後練月笙回去時,德妃笑容滿面的送她離開,禮儀周全,言語恰當,挑不出一絲錯來。

看的練月笙心裏暗暗有了數。

接下來的幾天裏,後宮平靜依舊,景琰也查出了那塊玉佩的來處,又是江南出産的,質地上乘,因為産量很小,所以只有一些豪門大戶才會出手買,但是據說有一個組織曾經買過這玉,打造成了玉佩。

因為事情實在太過巧合,景琰和練月笙得空又出了一趟宮去找了穆城,穆城當時從雪揚逃出來,在江南呆了幾年才來的京城,所以穆城對江南很是熟悉。

雖然穆城對什麽組織不清楚,但是提到青樓,他還是說出了江南最有名的一家青樓——尋芳閣。

這青樓出名雖在閣裏姑娘千嬌百媚,但對于江湖之人來說,尋芳閣是一個情報處,沒有打探不到的消息。

說到組織,如今再一聯想到情報青樓,如何能不讓人深思?

這個楊如意?到底是個什麽身份?

帝後兩人在途中讨論了一路,回到宮後,就得知了元霖霖在和欣宮身亡的事情。

☆、76【遣散後宮】

元霖霖的突然死亡,讓景琰和練月笙大為吃驚。

沒人暗殺,是元霖霖服毒自殺身亡的。

埋伏在外的暗衛皆沒有看見可疑之人進屋,一直照看着元霖霖生活起居的是皇後身邊的大宮女藍熏,吃食都是經了藍熏的手才端給元霖霖用的。

除非藍熏背叛了皇後,否則元霖霖不會死的。

但是藍熏是絕對不會背叛皇後的!

勘察了一遍元霖霖的屋子,最後在移動她的時候,在枕頭下面找出了一封信箋,是遺書。

元霖霖确實是自盡身亡,說是活着已經沒了樂趣,整日如同度日如年一樣,生無可戀,且她一輩子也就這樣了,沒了翻身的地步,所以,不如死了幹淨。

她用的砒霜是她一直帶着的,藏在了她貼身帶着的香囊裏。早就想就此結束一生,掙紮猶豫許久,終是在今日下了決心,服毒自殺。

她說看在她替皇後提供了很多情報的面上,希望把她送出宮找一處安靜的地方葬了,并且不要告訴她家裏人她葬在了何處,就讓元家人認為她被丢在亂葬崗了就是。

最後元霖霖強調之前她說的條件不作數,元家還是該怎樣就怎樣,不用封官加爵。

其實練月笙是懂得,元霖霖進了冷宮,注定獨孤終老,再無翻身之地,所以元家早就把元霖霖放棄了。在她死後,她也不希望和元家扯上關系,之前的條件也就作廢了。

把這一切想的明白,看的透徹,元霖霖自然沒了生的希望,不如一死百了。

這樣的結局,讓練月笙感到幾分心塞,這宮裏面其實還有像元霖霖這般凄慘可憐的女子,若不是進了宮,怕早在外面嫁了人,或許連孩子都有了。

不得不說,這個皇宮就是一個大染坊,任是一張白布進來都能被染的五顏六色,雖然不再保持純真,但有的地方還是白的。但甭管是白的還是花的,一旦進了這個地方,最後都會被吞的連骨頭都不剩。

只有最後的贏家,才能傲視天下。

這個最後的贏家,會是她自己嗎?練月笙不知道,但是她知道自己自從進了宮,也着實變了不少,是因為有景琰的存在,她才會變的。

料理了元霖霖的身後事,青玲也回來禀告關在內刑司裏的花芊白死了。

“扔到亂葬崗去。”練月笙毫無波瀾的說到,不帶一絲情緒。

花芊白也算是厲害,足足撐了七天才死。

景琰摟過練月笙,“心情不好?”

練月笙閉了閉眼,“這個皇宮,果真是吃人不吐骨頭。”

景琰瞧她真的不開心,伸手撫了撫她的鬓發,溫聲道:“雖然這些事情我是真的沒有發言權,但是這個吃人不吐骨頭的皇宮,吃掉的都是一些心術不正之人,而那些被害的人,你不也是替她們讨回公道報了仇嗎?”一頓,“所以,我們現在要攻破的是楊如意身上的秘密。”

練月笙一怔,靜了片刻,擡頭看他,“陛下怎麽看?”

景琰見她平複了下來,就說:“過了年關,我們下一趟江南,帶上德妃。”

她驚愕,“這不大好罷,你要是不在,這朝堂怎麽辦?而且我們現在都不知道德妃的勢力是不是真的在江南,萬一撲空,讓人有機可乘該怎麽辦?”

“有母後,還有寧國公和楊太傅在。而且,我也想探探楊太傅的忠心。”他一頓,眼睛微眯,“楊如意的勢力多半就是在江南沒錯了,如此巧合之下,我們還是先行一步的好,并且,宮裏面還有母後和娴兒在,大可放心。”

可能還要探探寧國公府吧,練月笙心裏暗暗腹诽,就聽景琰說道:“你勿要想那些有的沒的,這些月來,我是用心去看的寧國公府,你相信我呀。”

練月笙瞧他一眼,“那你怎麽沒用心去看楊太傅。”一頓,蹙眉,“我還是不認為這事情和楊太傅有關。”

“楊太傅是我的先生,他為了我好,這點我是知道的,我也很信任他。”即使是以前再讨厭他,景琰也不過是想讓楊太傅回家養着去,又不是要他的命,“但是楊如意是他的孫女,孫女出事,我就算對楊太傅有所懷疑也是應該的罷。”

練月笙不置可否。

兩人又靠着說了會兒話,景琰就先回了宣政殿處理政務去了。

江南一行,也是定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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時序推後,如今已是十二月,天氣寒冷蕭瑟,時不時就會飄下雪來。

練月笙醒過來的時候,景琰已經離開了,她往旁邊看了一眼,懶懶的打了個哈欠,叫了紅司幾人。

紅司幾個正圍坐在火爐旁做些小玩意,聽見了皇後的聲音,忙不疊的放下手頭東西,走了過去。

青玲撩起床幔,勾挂在了金鈎上,紅司幾個服侍着皇後起了身。

殿裏面溫暖如春,空氣裏彌漫着梅花的清香,練月笙打個了哈欠,睡眼惺忪,“陛下走了多久了?”

“走了有一會兒了。”紅司回到,又問:“娘娘要去湯泉麽?”

練月笙點點頭,由着宮女服侍起了身,她又在身上披了一件绛紅長袍,直去了殿後湯泉。

許是因為這幾月宮裏面發生的事情太多,如今又臨近了年關,所以宮裏僅在的幾妃都安靜了下來。

皇後獨寵,陛下不再踏足諸妃寝宮,諸妃有的心緒低落,有的嫉妒的很,卻都是敢怒不敢言,把氣憤和怨言都吞到了肚子裏面。

因陛下皇後的聖寵,宮裏宮外都有了實質性的改變,寧國公府就不用說了,那些看寧國公府不順眼的家夥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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