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8章 (28)
的手,沉穩溫柔的聲音徐徐響起,“姑娘,小心。”
練月笙佯裝驚訝的看了他一眼,把手從他手上收了回來,“多謝公子。”
玄衣男子微微一笑,“不礙事。”
“公子看着好生眼熟,我們是不是在什麽地方見過?”練月笙擡眼看着他。
“這……姑娘大概記錯了罷。”
練月笙微微一蹙,突然想了起來,“我想起來了,我們在京城見過!”
玄衣男一怔。
“不知公子還記不記得京城那日放孔明燈那日,你扶了一個不慎撞到你身上的姑娘。”
玄衣男眼睛一亮,唇角揚起,“原來是姑娘你,不曾想到居然會在這裏又見着了你。”一頓,“姑娘原來是江南人嗎?”
“不,我只是來江南游玩的。”練月笙笑着說:“說起來與公子你還真是有緣,在這裏又見着了你?公子怎麽會在江南?”
“我乃江南人士。”玄衣男說,又問她,“還未請教姑娘芳名。”
“在下姓許,單名一個晟字。”
“許公子好,小女名為程月。”
正當兩人因為相遇而相談甚歡之時,之前下去買果酒的景琰回來了,瞧着自家娘子和一玄衣男站在一處聊天,還面帶笑容,愣了一下就走了過去。
“娘子,這位是……”景琰站在了她身邊,微微笑着看向許澤。
“這位是許公子許澤,之前在京城時見過的,就在放孔明燈的那天。”練月笙笑吟吟的看着景琰,“有印象沒有?”說罷,又對許澤介紹景琰,“這位是我相公,姓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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許澤對着景琰一拱手,景琰還以一禮。
然後景琰就以果酒買回來了,他們該回去了為由,告別了許澤,轉身離開了。
路上,景琰對她說:“我這才離開一會兒,你就勾搭上了別人。”語氣有着酸。
練月笙挽着他的胳膊,沉吟,“上次我們離開桑年房間,這人正好從我們旁邊過去,因為穿的一身玄衣,我對他長相又有印象,才會覺得他很熟悉。”看向景琰,“你不覺得這人很神秘嗎?上次京城偶遇,這次又在江南遇着了,而且,昨天他走的那個方向,肯定也是去找桑年的。”
“那又如何?大千世界,無奇不有,就算和這人見了幾次面,你也不能說人家什麽罷。”景琰道。
她蹙眉,“我只是覺得這人太奇怪了,總有一種很怪的感覺,就算再巧,也不可能我們到的地方他都會出現罷,總之女人的直覺沒錯,多留意一下總是沒壞處的!”
他就笑,“什麽怪?我瞧着他挺正常的,難不成這人和楊如意還有什麽關系?”
她愣了一下,“我覺得單憑他一個人去見桑年這點,這個人就有奇怪的地方。”
景琰伸手揉揉她的頭,“別想太多。”
這廂,兩人一路言語回了季府,那廂,許澤敲開了桑年的房門。
桑年依舊是斜靠在美人榻上,看着進來的男人,就笑了一聲,“你今兒個來的倒是早。”
許澤溫笑着坐在了她身邊,伸手勾住了她的下巴,“怎麽,你還是不願意說那兩人到底來找你做什麽的嗎?”
桑年拍開他的手,斜睨着他,“這是我們這行的規矩,不可打聽客人的事情,更何況你也是我的客人。”
許澤就笑,“你也是知道我的事情的,你現在這樣反抗我,真的好嗎?”
桑年瞧他一眼,“你不是說最喜歡我這模樣麽?”身子前傾,胳膊搭在他的肩膀上,媚眼如絲,“難道我不告訴你,你以後就不給我名分了嗎?”
聞言,許澤一雙桃花眼裏浸滿了笑意,擡手撫上她的臉頰,“可是我不喜歡不聽話的。”
這聲話落,只見從桑年的袖口閃出一道銀光,一把只露出了頭的銀槍抵在了他的脖子上,“我不是對你說了嗎!別對我動手動腳的!”聲音低冷。
許澤笑着移開槍尖,“你早晚都是我的人,何必還在意這些?”
桑年收回銀槍,冷笑,“八字還沒一撇的事情,你最後能不能成都不知道!”
“我如何不能成了?我是拿回屬于我的東西,只能成,也只會成。”他說,“到那時候,你想要什麽沒有?身份,地位,你想要的一切我都能給你。”
“那你的楊如意呢?”桑年睨着他看,“要不是我去查,都不知道你在宮裏面還有着一個相好的。”
許澤挑起她的一縷頭發,“她是棋子,如何能與你比。”
桑年聞言,滿意的哼笑了聲,依靠在了他懷裏,“行了,看你可憐巴巴的份上,我就告訴你,他們過來找我問了什麽罷。”
許澤唇角再揚,伸出一指滑過她的眉毛,“這就對了。”
兩人依偎在一起,說了好些話,桑年也由一開始強硬的态度變得軟綿起來,“現在京城沒人,這個時候若去京城,豈不是事半功倍?”
他沉吟道:“你想的太過簡單,宮裏面那個女人可不是好對付的,應付他最好的法子,還是要拿練月笙下手。”
桑年“啧”了一聲,“你可別忘了,現在落淵宮能幫你,我也能幫襯你,你務必要抓緊時間,将事成了。”一頓,“而且,你不也是死去皇帝的兒子嘛?有這個身份在,何必愁朝中沒人幫你。”
“景逸事敗,現在能靠的只有你了。”
☆、83【女人直覺】
練月笙有時候總是有着常人無法想象的直覺,比如她對許澤這人的感覺就是這人不對勁,一定有奇怪的地方。
縱使景琰說她想多了,她也毫不猶豫的差夜瀾去查這個人,甚至差人快馬加鞭的去京城通知了穆城,穆城在江湖上有人脈,可以查出來更多消息。
出門之前,楊如意找了上來,說是想要出去拜訪她姨母家裏。她這樣一說,練月笙和景琰立馬就知道了所為何事,就讓她去了。在楊如意出去後,景琰就交代了暗衛一路跟着她,看她去與誰見面去了。
同時練月笙詳細交代了夜瀾調查許澤的事情,等該交代的都交代完了,再次扮成男裝的她,跟着景琰走了門,去了尋芳閣。
規定的時間到了,桑年也查出了楊如意的事情。
“按照你給的幾點,你說的那個楊如意應該是出身楊府,有一個爺爺在朝為楊太傅,她是宮裏的德妃?”桑年用布沾了水,擦拭着銀槍槍尖。
景琰颔首,“正是她,你查出來什麽了?”
“她十七歲入宮,不得寵,當今聖上為了皇後遣散後宮,她不願意離開,現在應該随着當今聖上南下了。”
“說重點。”景琰聲音一低。
桑年把銀槍擱在桌上,“楊如意入宮之前曾被人找上門來說要與她進行交易,她沒有答應,那人也沒有強迫,只是把聯絡方式給了她。後來楊如意進宮,因久不得寵,想起那人來,與其聯系,見了面,倆人才正式達成了交易。”她斜眼看向景琰,“你要我說的重點,是不是指這個?”
景琰略一沉靜,看向她,“交易內容是什麽?那個人又是誰?”
桑年道:“楊如意想要後位,想要皇後不得好死,這就是楊如意要的東西,如果要實現這些,她就要助那人達成目的。”一頓,“那個目的就是,助那人登上皇位,以楊家在朝的勢力,制衡朝黨,擁護新帝。”
景琰和練月笙心頭一驚,對視一眼,練月笙就道:“楊如意想要後位,為何還要助別人登上皇位?”
“這并不矛盾。”桑年用手指撫着槍尖,“她只要後位,皇帝是誰,對于她來說不重要。”擡起眼睛,掃了那兩人一眼,“至于那個想要皇位的,他的名字是許澤。”
桑年吐出後面兩字的時候,練月笙端茶的手頓住,眉心微蹙,心頭巨驚,就連景琰也驚的怔了一瞬,不過很快的兩人就面不露色了。
桑年觀察着這兩人的神色,将他們細小的表情變化看在眼裏,唇角默默一勾,無聲的微笑。
“許澤又是何人……”景琰聲音低沉,似乎壓抑了些什麽,“你能保證你現在說的每一句話都是實話嗎?”
桑年啧笑,“若是兩位信不過我,大可讓別人去查,何必在我這裏浪費時間。”
“我們當然信你。”練月笙擱下茶盞,看向桑年,“許澤是何人?”她不可能看錯,那個叫許澤的,也是來找過桑年的,可是桑年為什麽會說出這個名字?雖然桑年有可能說謊,用許澤來迷惑他們,但是她卻不覺得桑年在說謊。
桑年聞言笑了一聲,“我當然可以告訴你們許澤是何人,但是要加錢。”
“錢不是問題。”景琰睨了桑年一眼。
桑年眉眼一彎,“痛快!”和這種人做生意,她最喜歡了,“實話告訴你們,許澤也是我這裏的老顧客了。”勾唇一笑,“關于許澤其人,他的母親是宮裏婢女,父親……”微微一頓,看了景琰一眼,“父親則是,已經去世的玄忠帝。”
“不可能!”景琰這下沒有忍住,擰眉沉聲說了出來,“世人皆知玄忠帝一共有三子一女,其中兩子夭折,剩下一子一女是當今太後所生,哪裏來的第四子!”
“公子,你要知道皇室辛秘能有多少是世人知道的?又如何能斷定許澤不是皇室的人?”桑年問他。
景琰心頭亂成一團,像是聽見了天底下最大的笑話,卻又不能排除他的真實度,就這樣一圈一圈的将他包圍住,理不清的一團亂麻,“簡直是笑話。”他嗤笑。
“你當然可以把他當成笑話聽。”桑年面不改色,“公子你有不信的權利,我也只是履行了我的責任。”
景琰靜默不語,眸色陰晴不定。練月笙看了他一眼後,對桑年說:“桑年姑娘還知道些什麽,不妨都說出來罷。”
桑年與她視線對上,“姑娘,你信我的話?”
聽聞她叫她姑娘,練月笙也是微微一笑,“我相信。”
桑年一彎唇角,眼角餘光掃了下景琰,就說:“如果讓我深挖的話,我還有好多情報可以告訴你們,關于楊如意,關于許澤。”
“論起在朝勢力,除了寧國公外,就是楊太傅了,寧國公府的皇後軟硬不吃,無心争權,楊府的德妃野心勃勃,一心想着後位,如此對比之下,誰可以合作,也就一目了然了罷。”
“許澤生父雖是玄忠帝,但生母只是一介宮女,當初在宮裏勉強平安出生,但極快的就被送出了宮來。這樣的出身,雖是皇嗣,過的卻不是皇嗣的日子,再有一個不甘落後妄圖複仇的母親,許澤想要奪回他失去的東西,甚至是搶到皇位,這也沒什麽奇怪的。”
桑年斷斷續續又說了些別的,大多是許澤和楊如意兩人的合作關系,還有許澤背後有着落淵宮的支持,但這個支持只是因為許澤給了錢,他們才會出手幫他。
更甚是,桑年爆出許澤之所以能做到現在如此,和景逸有着分不開的關系,景逸在外的這些年,也在尋找許澤。雖然他本意是利用許澤,但卻沒能想到許澤成了他手裏最後一顆棋子。
從桑年那裏離開,兩人皆是心情沉重。桑年的話裏有多少能信的,景琰決定親自着手調查許澤其人,雖然練月笙已經早一步的查人去調查了。
但此事帶給他的沖擊力實在是太大。
在回季府的路上,兩人雖是一路無言,但心中所想,皆為一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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許澤在見過楊如意後,回去找了桑年,欲要打聽桑年向景琰他們說了什麽。
桑年也只不過是一撩眼皮子,把擦拭的閃閃發亮的銀槍舉起來,用槍尖直指着許澤的喉頭,“我能告訴他們什麽?他們要我查楊如意,我也就只能告訴他們楊如意了呗。”
許澤瞧着她一笑,伸手移開眼前的槍尖,“桑年,我可一直都是信你的,你勿要做背叛我的事情。”
桑年啧笑一聲,收回銀槍,“許澤,我也是個做生意的,客人的要求,只要是錢夠了,他們要讓我查天王老子,我都樂意。”
許澤眼神一黯,“我許給你好處還不夠?”聲音低暗,“背叛我,對你有什麽好處?”
桑年好笑的瞧他一眼,把銀槍擱在桌上,朝他走去,“我也只不過是說了告訴了他們關于楊如意的事情,又沒有說提及了你,你動這麽大的氣做什麽?”她看着他,“我們是一條船上的人,凡事我都會先考慮你。”上前一步,低語,“只要你沒做什麽對不起我的事兒就行了。”
許澤一怔,氣息逐漸沉穩下來,桑年已經一轉身,朝桌邊走去,坐了下來。他幾步走過去,笑了一笑,“生氣了?”
桑年不說話,許澤又說:“我這也不是擔心,畢竟我們的目标太大,走錯一步就可能全盤皆輸。”就像景逸似得。
桑年擡起眼來,“我們合作這麽多年,如果你連我也信不過,我們就沒有合作的必要了。”
許澤馬上就坐了下來,拉着她手說起了好話,見着她臉色緩和了點才算放心,卻是不再多問一句之前的問題了。
桑年心裏算盤打得響亮,她和許澤處了這麽久,知道他這個人真本事沒多少,空有一腔熱血,對于謀略之類也不是多了解,最致命的一點,是他太心軟。這個人若是真成了皇帝,估摸着就會貪戀美色,不問朝事,榮朝滅國也為時不遠了。
而景琰卻不同,即使現在的他還不夠真正成熟,但是在各個方面都比許澤強了百倍,他是皇帝的不二人選,榮朝在他手裏只會愈加繁盛。
再則,若是許澤真的事成,于她也沒有壞處,但是許澤一旦事敗,等着她的就是死路一條。所以她才會把情報交給景琰,這樣一來,許澤事敗,她也就會安全了,而且她也可以依着自己立功的份,向景琰讨好處。
如此一來,她兩邊都路都鋪好了,誰都不會得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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景琰和練月笙回到季府不久,外出的楊如意也回來了。
暗衛跟了她一路,與她見面的那男人相貌如何,都說了些什麽,全部轉述給了帝後兩人。
那個男人正是許澤無疑,而楊如意看着卻是喜歡上了那個叫許澤的。
據暗衛話說,這兩人在一起很是親昵,楊如意可能在顧及着什麽,有些拘謹,許澤就不同了,與她親熱的很。兩人的談話中,除了商量怎麽應對帝後之外,他還給她許諾了她想要的皇後之位。
暗衛退下之後,練月笙想了一會兒,突然說到:“我想起來了,我在嫁進皇宮之前,好像也見過許澤。”
景琰已經完全冷靜穩定了下來,聽聞她這話,問到:“什麽時候?他又與你說了什麽?”
她蹙了蹙眉心,思索一番,“就是在封後的聖旨下來之後,我娘帶着我去了清光寺參拜,那個時候我遇着了一個算命的,他跟我說了一些話,雖然很饒,但大意就是如果有更大的權利放在眼前,你要還是不要。”一頓,“我當時說了,我只想好好過日子,貧窮也好,富裕也罷,只要一家人都好好的,就足夠了。”
這也就是拒絕了許澤了,所以許澤沒有再繼續糾纏下去,而是去試探了楊如意。
“當時桑年說了一句‘你軟硬不吃,無心争權’……”景琰思忖,“看來她也是相當了解許澤的動向的,這兩個人的關系不簡單。”
“如果這麽說的話,桑年是兩邊都不得罪,只要是有用的情報,她都可以提供。許澤事成,她拿到好處,許澤事敗,也不會牽連到她。”練月笙沉吟道。
景琰沉着臉色點點頭,“看來确實如此了。”一頓,看向練月笙,“桑年還有可以用的地方。”
練月笙颔首,想了一會又說:“若是景逸也與許澤有聯系,我也能想到他為何總是想要襲擊我家裏的人了。練家和你之間的關系是其中一部分,怕還有一部分原因是想以此攪亂我的內心,進而可以利用我,做他的眼線。”
之前許澤一衆就是想要找一個可以利用的人放在宮裏面,練月笙沒有這方面的想法,又軟硬不吃,再生氣,卻也不會做這種缺德事。但是楊如意就不同了,她被許澤找到的時候就表明自己要權要勢還要寵的心态,但入宮之後,這幾樣東西通通沒有,她的不甘和野心終于促使她為了能到達到目的,聯系到了當時那人,與其達成共識,即使是不擇手段也要拿到自己想要的一切!
☆、84【一差二錯】
在還未查明許澤真實身份之前,其實景琰是抱着一絲僥幸的,興許是什麽地方弄錯了,許澤根本和皇室沒一絲半點兒的關系。
而當他拿到了那一摞調查資料後,他已心靜如水,波瀾不驚了。
調查表明,當年太後懷着景娴之時,先帝身邊的一位宮女也有了身孕,但因先帝擔憂太後得知傷了身體,所以把這宮女的事情給隐瞞了下來,将她安置在了別的地方。
先帝對這宮女十分的喜歡,所以再安置她之前,給了說了一堆話安她心,讓她暫時先在那地方住着。宮女也十分愛慕先帝,有了孩子之後,認為可以封了名分,當個妃嫔什麽的,卻沒有料到他會為了當時同有身孕的皇後,将她打發走。即使是覺得委屈,心有不甘,但是她還是答應了下來,秘密搬去了那個地方。
此後漫長的孕期裏,一月裏見他一次都是奢望,她傷心她不甘,偷跑了出去,想見皇帝。卻不料遇着了外出散步的皇後,兩人相見,宮女心裏恨意勃發,故意頂撞皇後,言語刺激她,導致了皇後早産,而宮女也因此早産。
先帝大怒,要賜死宮女和她剛剛出生的兒子。事實上,先帝确實這樣做了,但為何宮女和孩子沒死,還出了宮,生活在了江南,這一連串的事情,還要歸功于當時還在皇宮裏的柳氏。
是她在先帝的盛怒之下,利用自己的人脈,把這對母子秘密送出了宮。本是出于恻隐之心,與‘皇後的敵人就是我朋友’的心理,将他們送出宮,放他們自由,讓他們好好活着,等到來日複仇。
之後這對母子去了江南,與柳氏失去了聯系,所以景逸才會知道他們的存在,并且開始找他們。
彼時,許澤還不叫許澤,而是叫景澤,景這個姓氏是皇家姓氏,但是宮女執意要讓他姓這個姓氏,景逸也因此極快的找着了他。故而讓他改了名字,随着他母親許倩姓許,改名為許澤。
因為當時許倩在宮裏頂撞皇後,有太多的目擊者,所以要查出來這事情的真假,直接去找當時宮裏的老人就知道了。只是因為瞞的太嚴實,當年的目擊者也死了不少,所以知道當年這事的人并不多。
現在全部查了出來,許澤也确實是先帝的兒子,景琰的弟弟。即使這個弟弟只有十五歲,但在對此人不甚了解的此時,誰都不知道這個年僅十五歲的少年,他的底子有多深。
又是一樁牽扯到了上一輩恩怨的事情,景琰扯唇苦笑,他一直憧憬着的父皇,究竟給他留下了多少爛攤子。先是景逸和柳氏,這又出來了許澤和許倩一事,這些事情的共同點,統統都和女人有關系,且都還是和先帝有關系的女人。
正當景琰沉思之際,練月笙推門進來,把手裏捏着的玉佩丢在了桌子上。
“這玉佩是落淵宮的。”她坐了下來,倒了一杯茶,“這塊玉佩的主人,名字叫蘇朔,是許澤給了落淵宮錢財之後,落淵宮派去楊如意身邊的人,現在歸楊如意所用。”
“據桑年說,蘇朔現在回了落淵宮,沒再跟着楊如意。”
之前練月笙拿了玉佩去找了桑年,沒有再扮成男裝,直接穿了女裝去的,本來就沒打算從一個玉佩上打聽出什麽有用的消息,沒想到桑年卻是一眼認出了這塊玉佩。當時許澤從落淵宮借出了人,帶着他來見了桑年,桑年見着了蘇朔那塊玉佩。
桑年倒是一點隐瞞都不做,把自己掌握的情報全部告訴了練月笙。說是蘇朔刺殺失敗之後,楊如意怕暴露馬腳,這才讓蘇朔暫時回避。這些事情都是許澤告訴她的,所以桑年才會這麽清楚。
景琰沉默了一會兒,“阿笙,我們該回京了。”
練月笙轉頭看向景琰,他又接着說:“我們坐馬車回去,至于楊如意她們,還是乘船回去。”
“如果我們返回京城,許澤也會察覺出不對,把楊如意留在船上……”練月笙噤聲,略帶詢問之色的看向景琰,“你不會是想讓許澤和楊如意會面罷?”
景琰一笑,“我就是這個意思。”頓了下,“但是許澤會不會這樣做,誰都不知道了。”
和許澤見的幾面都是一兩句話說完就散了,對他這個人很不了解,所以景琰也不能下定論,許澤和楊如意見面的幾率有多大。
“我們先在江南玩上幾天再回去,途上要是遇見了什麽好玩的地方,也玩上幾天,總之,我們不急,慢悠悠的回去就行。”景琰對着她說。
聞言,練月笙微微蹙眉,有些不解。
景琰察覺出她的想法,就說:“如果我們這麽快的返回京城,不就是告訴許澤,他的事情我們知道了嗎?所以這才急着回去京城做準備。”一頓,“我們一路玩着回去,就算比船上那幫人歸京都慢,也能放松許澤的警惕。”
練月笙點點頭,問他:“是你真的相信了桑年不會對許澤說起我們的事情?”
“桑年或許早就知道我們的真實身份了。”他一壁說着一壁看向她,“桑年這樣的聰明人,怎麽可能做自取滅亡的事情,所以她是不可能告訴許澤一句關于我們的事情的。”
與景琰說過話後,練月笙去了孟曉蕊那裏。
将皇後引上了座,孟曉蕊沏了茶,推到了皇後面前,“娘娘今日來找妾,所為何事。”
練月笙瞧了她一眼,端起茶盞,聞了聞茶水的清香,看向她,“本宮記得你入宮之前,是定居在京城的。”
“娘娘記得沒錯,妾入宮之前,住在了京城的姑母家裏。”孟曉蕊回道。
“你入宮之前,有發生過什麽事情嗎?”練月笙看着她問。
孟曉蕊一怔,笑說:“娘娘這是什麽意思,妾入宮之前都是好好的呀。”
“本宮的意思是說……在你入宮之前,發生了什麽事情,直接影響到了你的身體,導致你帶病入宮,甚至是差一點死在了皇宮裏。”
聞言,孟曉蕊怔住,聲音平淡,“娘娘,都知道了些什麽?”
“本宮知道些什麽不重要,重要的是,本宮想讓你親口說出來。”
孟曉蕊低了眼睛不說話,練月笙也不急,端起茶盞用水,等着她開口。
半晌過後,孟曉蕊長嘆一聲,略有幾分凄涼,“既然如此,那妾就說了罷。”
練月笙看向她。
“妾的老家在徐州,因為姑母住在京城,所以在進宮之前才在姑母家住下了。到了京城之後,妾認識了一個人,妾很快的就喜歡上了他,他也很喜歡妾,只是因為身份關系,我們都沒有挑明。”
“娘娘應該知道很久之前在京城一家酒樓裏發生的鬥毆殺人事件罷。”孟曉蕊嘆口氣,語氣卻是平平淡淡,“那時妾和他也在場,因為那時實在是太亂了,他為了保護妾……”頓了一下,“他死了。”
“那時,妾看見了德妃,他被其中一個拿着刀的男的,拉着跳下了窗戶。”
練月笙一臉平靜,“所以你病了。”
孟曉蕊點頭,面無表情。
練月笙理了理思緒,按照她現在所掌握的消息,楊如意進宮之前沒和任何人牽連上關系,那孟曉蕊說的看見了德妃混在犯人群裏是怎麽一回事?而且,最重要的是,這件事情已經成功偵破了,現在那夥人早就砍了腦袋,下了地獄了,其中确實有兩個女的。
“你确定那人是德妃?你沒有看錯?”練月笙詢問。
孟曉蕊神色一正,似乎眼裏也蓄了絲怒色,“妾怎麽能看錯!雖然妾那時被吓着了,但那女人的樣子還是看的清楚的,就是德妃!”
“你看到她的正面了?”練月笙又問。
“當然!”孟曉蕊點頭,卻又馬上閃爍了下眼睛,像是頓悟了什麽似得看着皇後,“娘娘你……套我話。”
練月笙面不改色的看着她,彎了彎唇角,“不這樣做,怎麽能知道,你到底是因為什麽,才這麽恨德妃的。”
沒錯,練月笙根本就不知道孟曉蕊入宮之前發生了什麽事情,只是因為黃楊一句“孟嫔進宮之時身子不好,似乎在宮外因為什麽事件受到了驚吓”,她才會過來找孟曉蕊,打賭一問,看能不能套出什麽話來,沒想到讓她歪打正着了,真給套出來了。
“娘娘你……”孟曉蕊無語,皺眉。
練月笙朝着她一笑,“既然你說了要站在我這邊,那就應該不要隐瞞什麽了,你什麽都不說,我也不能安心,只好使點小手段了。”轉了話題,“既然已經說了,就不要瞞着了,你說說,你為什麽會認定那人是德妃。”
“我看到她的臉了。”孟曉蕊再次重複,“我不可能認錯人。”事情到了這個份上,她還有繼續瞞着的可能嗎?
孟曉蕊說的篤定,說楊如意和那一夥人有關系,但就不知道為什麽成了漏網之魚,沒有被就地正法,既然楊如意沒得到報應,她為了喜歡的人,重新振作了起來,要讓楊如意得到應有的報應。
練月笙看着也問不出什麽了,索性就不再問了,讓她繼續監視楊如意,同時告訴了她,再過幾日,她就要和景琰一同乘馬車回京,楊如意和孟曉蕊繼續坐船回去,讓她特別注意,若是期間楊如意有什麽動作,就放任她來。
回到房間之後,練月笙拉着景琰去了桑年那裏,給了她錢,讓她查當年酒樓裏的那出事,楊如意是不是真的混在了裏面?孟曉蕊是不是真的沒有看錯人?
桑年聽見這個問題,當即就回答她們了,既然是有關楊如意的,一早景琰讓她查的時候,她就已經查出了關于楊如意的所有事情。
“當年那出事,楊如意确實在裏面。”桑年一壁數着錢,一壁說:“你們也知道,這大千世界無奇不有,就算有一天遇着一個和自己長的像的,也沒什麽稀奇的。那個團夥裏,有一個和楊如意長的八分相的女人,當時楊如意在酒樓裏,被人錯當成了同夥,拉着離開,事後發現認錯了人,本想殺了她,被人告知是楊太傅的孫女,就放了她一命。”
也就是說,孟曉蕊沒有認錯人,那人真的是楊如意,但是楊如意卻不是他們一夥的人,只是單純的被別人認成了自己同伴。
得知了真相之後,練月笙不知道該用什麽表情來面對孟曉蕊,這回,楊如意真的被冤枉了。但是,就算是被冤枉了,她也沒打算把事實真相告訴孟曉蕊。
練月笙無法想象當孟曉蕊得知真相之後,她會怎麽辦,她的憎恨,她對楊如意的複仇,這些支撐着她振作下去的東西,一夕之間成了笑話,誰都不能保證孟曉蕊還能不能繼續活下去。
當她再次見到孟曉蕊時,和她說起有關楊如意的事情時,她還是會有些不自在,但是她什麽都沒說。即使孟曉蕊把楊如意當仇人來恨着,那就一直将她當做仇人罷。
☆、85【返回京城】
定下來了返程時間之後,練月笙和景琰決定這幾天要在江南好好玩玩。
當初景逸事出之後,已經肅整了朝黨,許澤此人除了景逸知道外,其餘人都不知道,所以,能确定的是,許澤在朝上沒人,雖說沒人,但楊太傅究竟是那一邊也不能确定。
但是朝上沒人幫助許澤,許澤或許會把主力集中在景琰身上,殺了景琰,以他的身份登基為帝,同樣是名正言順。更甚是有更加名正言順的辦法,讓景琰主動退位,關于此想法,也是極有可能的。
兩個人考慮了幾種情況後,在接下來的幾天裏,故意讓暗衛離的他們遠了點,給許澤制造機會。
吃好玩好了三天,馬上就到了返程的日子,連許澤人影都沒見着,但是卻收到了穆城的飛鴿傳書,說他已經查清了許澤的底子,雖然落淵宮現在協助許澤辦事,但是他的朋友可以讓落淵宮不插手此事。
細讀下來之後,景琰就回了信,務必要讓落淵宮離手。這江湖朝堂互不幹涉是共知的,但也有像落淵宮這種收錢辦事的,不論你是江湖還是朝堂。如果穆城有辦法讓落淵宮收手,對于景琰來說,對付許澤就容易多了。
說起來,若不是許澤有落淵宮當靠山,景琰現在就可以找個錯處将許澤捉起來,但一旦和江湖牽扯上,事情就會變得麻煩起來。
待到歸京前日,他們突然才知道了許澤不見了的消息,就連桑年都不知道他的去向。
雖不知道許澤玩什麽把戲,但是他已經開始行動了,景琰和練月笙按照原先安排好的,在規定時間坐上了馬車,返回京城。
孟曉蕊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