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0章 (30)

方不舒服嗎?肚子還好嗎?”

一連三個問題,問的練月笙都愣住了,看着那人緊張慌張的樣子,竟是在外人面前就這樣情緒外露了。

“我沒事啊……”練月笙這樣回道,握住他的手,“發生什麽了。”

景琰好好的打量她幾眼,摟住她的腰,似乎松了口氣,但沒有因此而放松,下一刻他就将眼睛轉到了略為茫然的任晨晨身上。

“你來這裏做什麽?”出口話音冰冷無情。

任晨晨聽得的心口一塞,說不出的酸澀,“妾只是來和皇後娘娘說幾句話。”她強制自己心平氣和,看着他神色冰冷,如凝着冰一般。

景琰将練月笙摟在懷裏,注目于任晨晨,眼睛寒冷如冰,“你要是還想活命,就老老實實的呆着你寝宮裏!”毫無情緒的聲音,比方才冰冷的聲音還傷她心。

任晨晨鼻頭一酸,這麽要強的一個人,居然有了要哭的感覺。

練月笙不知發生了什麽,但也察覺到了景琰這樣慌張來這兒是為了什麽,大抵是怕任晨晨對她做些什麽罷。她拉了一下他的袖子,擡頭看他,聲音端正,“陛下,任昭容是來向臣妾請罪的。”

景琰微怔,“怎麽回事?”

聞言,任晨晨只得苦笑,“陛下,皇後說的是,陛下何不給妾一個痛快,這樣提心吊膽的過日子,誰能受的了?”聲音略有凄蒼,扯着唇道:“要怎麽處置妾,陛下直說就是。”

景琰方才因為練月笙幾乎是急出了一身汗,簡直是切切實實的感覺到了失去她的恐懼,現在他整個人都沒有緩回來。只想任晨晨快到從眼前消失,聽見她這話,也只是冷笑一聲,喚了趙懷生進來,把任晨晨先押了下去,再做處置。

任晨晨就這樣從皇後宮裏被押了出去,多半人都會認為她是因為得罪了皇後才會如此。

揮手讓人都退了,景琰這才毫無顧忌的把練月笙抱在了懷裏,就這樣靜靜的抱着她,一句話不說,就能讓他安心下來。

練月笙不知發生了何事,只一言不發的依偎在他懷裏,無聲的安撫着他。

“阿笙……”景琰聲音有些悶悶的。

練月笙笑容恬靜,環住他的腰,“嗯,我在……”

“阿笙。”

“我在。”

景琰閉着眼睛,不自覺的收緊了幾分力道,将她抱得更緊了一些,他感覺有暖意從心口蔓延至全身各處,無比的溫暖和寧靜,讓他不舍得松手,十足的貪戀這份感覺。

兩人相擁了一會兒,她才離開他的懷抱,朝他詢問,“出了什麽事情?”

聞言,景琰輕嘆了口氣,和她一同坐在了榻上,把穆城在宣政殿說過的話重複給了她聽。

“所以,你這樣急着趕過來,是因為怕任昭容對我下毒手。”她這樣說到。

景琰心有餘悸的把她摟到懷裏,一手擱在她的小腹上,眸色裏略有慌張之色,“阿笙,這可不是什麽玩笑話,你不知道我當時聽到任昭容在你這裏……”似乎找不到什麽合适的詞語,“我整個人都害怕極了。”

練月笙握起他的手,貼在自己的臉頰上,眸色柔和的看着他,“你看,我現在好好的在你面前。”微微一頓,唇揚眼彎,“所以,別再害怕了。”

景琰聽聞這話,覺得整個人都軟和了下來,是徹底的輕松了下來。他往前一靠,再次将她擁在了懷裏,輕輕吻了吻她的鬓發,“阿笙,我這輩子就沒這麽害怕過。”對于會失去她這件事情,讓他頭一次感覺到了恐懼。

就像以往他安撫她那般,她伸手輕輕撫着他的後背,柔聲笑說:“沒關系,有我在。”

景琰沒再說話,只是将她抱着,片刻後,他才将她稍稍松開一些,讓她靠在了自己肩上,他伸手撫摸着她的肚子,低語道:“我曾經認為,我擁有了整個天下……确實是這樣沒錯,整個榮朝都是我的。”

“但是,我錯了,榮朝是天下沒錯。”他停了下來,在她眉心落下一吻,“可真正屬于我的天下,只有你……”

聞言,練月笙也在默默一笑,把臉埋在了他懷裏,縱使一句話不說,她心裏面的甜蜜也是層層蔓延了上來。

倆人就這樣靜靜依偎着坐了一會兒,練月笙突然想起了什麽,問他,“穆城他現在在哪兒?”

景琰本來正沉靜在恬靜溫馨之中,聽聞她這話,愣了一會兒,才說:“我把他給忘了……”

練月笙忍不住白了他一眼,“穆城是來給你辦事的,有你這樣待客的嗎!把人晾一邊就不管了。”

景琰扯唇笑笑,“估摸着現在還在宣政殿等着我罷。”

“那你還不快點回去,省的他等急了。”

“不要緊吧……我讓趙懷生回去給他說聲。”他撒嬌一樣說着,賴在她身邊。

“你別鬧!”她推了他一下,面色嚴肅,“你好好的去解決許澤的事,任昭容和蘇貴嫔兩個人就交給我來。”

景琰還欲再說,讓練月笙一個眼神回絕了。于是他只好又香了她一口後,才慢騰騰的離開了這裏。

待到景琰離開之後,練月笙才忍不住偷笑了幾聲,之後她便調整好了情緒,着手準備處置蘇素顏和任晨晨兩人,既然這兩個人撞在了一起,那就不要等了,一起處死好了。

這樣想着,她便極快的付諸了行動,寫好了旨意,讓杜小寶和黃楊跑了一趟內刑司。

毒酒、匕首、三尺白绫,這三樣東西,讓她們兩個各選一樣來了結自己。

不論哪個都會死的很痛苦。

蘇素顏在牢裏待了這麽些日子,早就等着這一天了,卻是沒想到要和任晨晨一道上路,也好,黃泉路上也有了伴。

看着那三樣東西,她沒有猶豫,選了匕首,至少可以割腕,不會死的那麽痛苦。

輪到任晨晨時,只剩下了毒藥和白绫。她早就被以往惴惴不安、提心吊膽的日子折磨的夠了,饒是她心神再強大,也受不了這種日子。反正,她在很早之前就已經輸了,她認輸,且不想再被心神所折磨着度日如年一樣的過日子,死,對她來說倒不如說是一種解脫。

她選了毒藥,疼過那一下之後,大概就能解脫了。

這一天之中,兩位宮妃被處決,讓宮裏面宮人重新有了談資。

蘇貴嫔蘇素顏就不用說了,早就該被處死了,但是任昭容任晨晨可是在被押出鳳栖宮後,不過半個時辰之間就被下旨處死了。

這個速度可真是夠快的,也不知道她當時在鳳栖宮裏做了些什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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景琰回到宣政殿時,穆城正坐在椅子上翻看着一本書,見他來了,也只是擡了一下眼睛,“看你這樣子,想必皇後娘娘沒事了。”

景琰唇角含笑,揮手讓跟進殿裏的宮人退了下去,“虛驚一場。”他這樣說着,慢步走到龍案之後,坐了下來,雖然心裏喜悅之情溢于言表,但也極好的将它壓制了下來,正了神色看向穆城,“之前的談話被打斷了,我們現在接着談。”

穆城合上手中的書,擡起頭來,“前頭說到讓你小心妃嫔,但是也不要忘了小心這宮裏面的下人,就算是一個內監一個宮婢,都有可能被他們利用,甚至是混在裏面接近皇後等人。”

景琰凝神點點頭,“這點放心便是,朕自會小心。”

穆城不緊不慢的說着,“關于桑年此人,她現在已經不在江南,雖不知道去了哪裏,不過有大半的可能是和許澤在一起。”将書本擱在案上,端起茶盞,“雖然現在落淵宮離手,朝上也沒有許澤的勢力,不過有一點需要注意,落淵宮曾經給了許澤兩個高手,是許澤出錢買的,所以現在那兩個高手是跟着許澤的。”

“根據你之前說過的,皇後娘娘似乎已經見過了其中一人,名字叫青燈。”他輕呷了口茶水,看着景琰,見他颔首之後,便說:“這樣就對了,除了這個青燈外,還有一個叫薇蘭,青燈将楊如意帶走了,所以還有一個在宮裏面的應該就是薇蘭了。”

他将茶盞放下,眸色深沉的看着景琰,“現在能查到的只有這麽多了,陛下準備怎麽辦?”

景琰靜了一靜,沉吟道:“對策豈是這麽簡單就能想出來的。”

穆城不置可否,說:“雖說許澤現在什麽都沒有,但正是這樣才最為危險。”因為你不知道他手頭有什麽可用的東西,對策才不好想。

“總之,兵來将擋,水來土掩,許澤他們幾個人還能翻出什麽浪來不成?”

穆城聞言就笑,“泰半這群人大抵是想從皇宮裏直接下手了,就不知會使什麽手段。”

“這段時間,朕會故意寬松一些地方的看管。”

之後,兩人便再談了一會兒,穆城就先回去了。

☆、89【心有不甘】

練月笙再次見到阿史那燕,是三天之後,聽聞她身子好了不少,她便過來看了看她。

瞧着阿史那燕紅潤了不少的臉頰,練月笙關切的問:“你最近身子好了不少了吧?身上可還有什麽不舒服的地方?”

阿史那燕微微笑着,“多謝娘娘關心,妾如今已經好了不少了。”現在的她,在練月笙面前也能很好的收斂情緒,做出恭敬禮貌之意。

練月笙看了她一眼,就笑:“這樣就好,本來本宮那裏也有不少補品,還想着收拾一下,給你送過來。”

“這段時間真是勞累娘娘與太後了,因了妾的事情操了不少心。”阿史那燕臉上挂着溫和恭敬的笑容,讓人挑不出一點不是來,不知道的,還以為這人真的轉性了。

“明賢妃哪裏的話,大家都是一家人,你身子不好了,母後也是極為擔憂的。”練月笙這樣說着,淺淺笑着,“你若是身子又有了什麽不舒服的地方,千萬不要瞞着,派人來與本宮說一聲。”

阿史那燕點點頭,即使是心有不耐之意,臉上也是笑吟吟的。

“現在這宮裏妃嫔也剩了沒幾人了,待到來日你痊愈之後,可要多多幫襯着本宮才是。”

“娘娘實在是擡舉妾了,這些東西妾沒有接觸過,而且妾也是個粗心的,實在不能幫襯娘娘什麽。”阿史那燕佯裝微微驚訝的樣子,推辭道:“宮裏不是還有德妃嗎?她對這種事情應該很是熟悉了,由她幫襯娘娘最好不過了。”

“你也知道德妃自從回宮後就身子不适,染了風寒到現在都沒有好,也不知道什麽時候才能出了這殿門。”練月笙嘆了口氣,略有憂愁。

“娘娘也不要太過擔心了。”阿史那燕寬慰道。

現在天氣漸漸暖和了起來,練月笙穿的衣裳也開始變少了,因為孩子月份小,雖然倒不怕暴露什麽,但是黃楊幾個卻擔心她久坐不好,故而上前小聲提醒道:“娘娘不是還要去德妃那裏看看麽?”

練月笙一怔,旋即微勾唇角,“本宮倒把這個忘了。”

聽見練月笙終于要走了,阿史那燕忍不住雀躍了一點,臉上神色藏的讓人看不出來,“既然這樣,妾也不好耽誤娘娘時間了。”

“嗯,你好好歇着罷。”練月笙這樣說着,就要站起來,黃楊上前一步,扶着她站了起來。

練月笙将将轉過身子,就見一宮女端着托盤進了來。身材高挑,穿着橘色衣裳,低着頭,步伐輕慢,款款而來,只不過就這一小段的路,她卻走出了一種動人婀娜的風韻來。

阿史那燕看見那人進來,眼睛微微一睜,略有慌張之意。

待那宮女走近了,練月笙才瞧仔細了她的相貌,是個十足的美人,卻有着別人不曾有的婉約風韻,若說起像誰,她第一想到的是柳氏柳素兒,雖比不過柳氏的婉然之意,但這人卻有着更婀娜多姿的風味,甚至是妖氣。

練月笙也不曉得是怎麽從一個宮女身上看出類似于柳氏豐韻來的,明明,這兩個人在年齡上就對不上。

橘衣宮女福禮問安,後面床上的阿史那燕已經微笑着開口了,“已經到了吃藥的時間了嗎?”

宮女開口,聲音婉柔,“回主子話,是時候了。”

練月笙心裏帶着幾分錯愕的看了那宮女幾眼,就要擡腳走過去,宮女低着頭等着皇後先過,卻不知怎麽回事那端着托盤的手一歪,眼看着藥碗要歪,阿史那燕推了佳谷一把,佳谷眼疾手快,正正好好的扶住了欲要歪倒的托盤,把藥碗端了過來,“你在這兒候着罷。”眼神警告她不要亂來。

宮女瞪了佳谷一眼,轉頭看了眼已經拐彎消失掉的練月笙,呵呵了冷笑兩聲,回頭看向阿史那燕,冷言低語:“你就這膽子?将來還說殺人?!”

阿史那燕怒瞪了她一眼,“你就不能少給我惹點事!你現在動了練月笙,不就是前功盡棄了嗎!”

“哼!”橘衣宮女極為鄙夷的哼道:“你在宮裏待了這些時間,不會連這點小事都不能解決吧?”

“許倩!”阿史那燕怒喝,瞪着看她,“你別忘了現在是在什麽地方!這裏是皇宮,莫不是你離宮太久,連最基本的謹言慎行都忘了!”

許倩聽見這話也只是不甚在意的笑笑,“我們畢竟是同一條船上的,我出事了你能好過?”

阿史那燕簡直覺得沒法和這個女人正常交流,她甚至比練月笙還要煩人,一句話下去有十句話等着噎你,“我不和你說了,你只要還記着我們是一條船上的,生死一體的就行了。”

“若是在那之前你惹出了什麽事,壞了你兒子的計劃,我倒要看看你能怎麽辦。”說罷,阿史那燕傲然一笑,不再搭理她。

一提及許澤,許倩也算是稍有收斂,只臉上仍然是一副渾然不在意的模樣,看了阿史那燕一眼後,才說:“得了,你好好歇着罷。”語畢,便轉身離開。

轉頭瞧了眼許倩的背影,阿史那燕忍不住低啧了聲“妖婦!”

之所以說她是妖婦,是因為如今三十有二的許倩身段容貌皆和年方二八的女子一樣,只不過碧玉之年的姑娘可沒有許倩這一身的妖氣風韻。

阿史那燕作為在宮裏的接應人,在他們順利進宮之後就給他們安排了住處。她是怎麽也沒有想到他們進宮進的這般順利,更沒有想到會在這一行人裏看見楊如意。

按許澤的話說,是直接用了以前柳氏送許倩出宮的暗門,那扇暗門守衛不嚴,阿史那燕的人用了點小手段就把那邊的人引開了,所以他們才能這麽簡單的混了進來。之後有楊如意這個熟悉皇宮構造之人領着他們到了這裏。

見着楊如意時,她還笑着對她說:“真是沒想到,我們兩個居然在這種時候站在了一條船上。”

可不就是這樣嘛?楊如意要後位,不在乎皇帝是誰;阿史那燕要景琰,別的什麽都不要。但她們兩個人都有着同一個要求,要練月笙不得好死!

說起恨練月笙的心思,這兩個人也是撞到了一起,要是沒有練月笙,至少她們不會落到這個地步,被逼成這樣。

如果沒有練月笙,以楊如意的手段,争寵争權對她來說極為簡單,他不是喜歡花芊白那樣的嬌柔女子麽,她也可以嬌柔,只要摸準了皇帝的喜好,要成為寵妃,豈不是小菜一碟。但是她一切的想法,都被練月笙從中攪毀了,她想要的一切,統統都沒了。

同樣的,若沒有練月笙,阿史那燕要得到皇帝的注目就簡單太多了,畢竟她可是初來就侍寝了兩夜,不知眼紅了多少人。她自诩貌美,身份高貴,皇帝就算再不喜,也不會落了她臉面,至少她能再日後的時間裏慢慢和他相處,何愁那人注意不到自己。但是她的一切,都被練月笙打破了,他對練月笙越來越寵,甚至為她廢了後宮,反觀她自己,到頭來什麽都沒有了。

如此鮮明的對比,如何能不讓這倆人恨的牙癢癢,更甚是因為這個讓這倆人此時站在了同一戰線上。

明明不久之前,這兩人還明争暗鬥來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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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玉貞宮交代了假裝楊如意的宮女幾句話,練月笙便離開了。

自從出了華清宮,她就覺得那個宮女越來越奇怪。離開華清宮時,她特意稍微側目了一下,就瞧見了佳谷扶住托盤的那一幕,那托盤在那宮女手裏,明顯是要歪倒的樣子。

雖然只是一眼,但也看的真切,這個宮女大概真有不對的地方。

這樣想着,就想了一路子,等擡起頭來的時候,就看見自己已經快到了宣政殿。

既然來了,就進去罷,正好把阿史那燕和那宮女的事情告訴景琰一聲。

趙懷生遠遠的瞧見皇後來了,忙上前迎了上去,“娘娘,裏頭萬大人來了,要不娘娘先去側殿歇一歇。”

這話一落,殿門就開了,萬大人從裏頭出來,似乎松了口氣的樣子,見着皇後,忙作揖行禮。

練月笙端和笑着應了他一句,就讓他退下了。

見人走了,趙懷生這才把人引進了宣政殿裏。

萬大人今兒個遞了兩份折子,一個有關朝政,一個有關他家裏的事。說是夫人病重,思念女兒,希望陛下恩準萬嫔回家省親。景琰聽了之後,二話不說就準了。

估摸着這是個緩法子,實際上還是來求萬嫔離宮的,只是不好開口,只好選了個折中法子。萬家是出了名是極重規矩,萬大人又古板不通融,這回讓女兒回家省親,大抵是萬夫人哭出來的。

把這事說給了練月笙聽了之後,景琰就笑,“這下好了,現在宮裏面的人越來越少了。”他摟着練月笙一起坐在椅上,手不老實的往她肚子上摸去。

練月笙靠在他身上,手裏端着一杯花茶,暖着手,說:“我剛去了華清宮。”

景琰蹙眉,“不是告訴你了不要再往別處去了嗎?尤其是那些妃子那裏。”

練月笙喝了口花茶,拍了拍他的手,轉頭正色看着他,“這個先不說。你知道我在她那兒看見了什麽嗎?”

☆、90【狼狽為奸】

“什麽?”景琰順着她的話問了一句。

練月笙神秘道:“我見着了一個宮女,一個其他宮女不一樣的宮女。”

景琰皺眉,看着她。

“要說有什麽不一樣的地方,是因為這個女人身上有一股子妖氣,風韻十足。雖是碧玉之年,但那股韻味卻和柳氏有的一拼。”一頓,練月笙又說:“我是在離開之前看見她的,臨走時特意回頭了一下,我看見那宮女手裏端着的東西歪了,是佳谷給扶正的。”

“所以我鬥膽揣測了一下,那宮女是故意要歪掉手裏東西,有可能是沖着我來的。”

景琰一下子緊張了起來,握緊了她的手,“是阿史那燕她……”

“多半和她逃不開關系,畢竟是她那裏的宮女。”她安撫的拍了拍他的手,“但那個宮女不是更讓人懷疑嗎?”

“我從來沒見過那個年齡裏的女子會有着仿佛歷經人生一半才會有的成熟風韻,你看看娴兒夠成熟的了吧,但是娴兒到底是個孩子,一些情緒也不是全部都能完美的隐藏起來的。”

“那依你看呢?”景琰沉聲。

她低了低聲音,透着一絲高深莫測,“派人盯着她那邊點,估摸着阿史那燕多半和他們牽扯上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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自同景琰說過華清宮的事情後,景琰就秘密派了暗衛混進了華清宮,也不知是不是阿史那燕管理的太好,暗衛別說是打探消息了,就連可疑人員都沒有見着。

就這樣過了兩天之後,暗衛才算是瞧見了那個皇後娘娘說過的可疑人員。

許倩回到華清宮時,阿史那燕正一臉怒色的坐在椅子上,手緊緊捏着茶盞,看見許倩進來,便挑起了眉,語氣略有暴躁,“你去哪兒了!”

“我只不過随意逛逛而已。”許倩這樣說道,毫不客氣的坐在了阿史那燕對面的椅子上。

阿史那燕憤然不已,把茶盞重重拍在案幾上,“啪”的一聲,連佳谷都吓了一跳。

“我警告過你多少次了!不要出去!你是認為這宮裏面沒人能認出來你嗎!”關于許倩母子的事情,她聽楊如意說過,這麽尴尬敏感的身份,她居然還敢往外跑,這個女人難道是沒有腦子嗎!“這是我最後一次警告你,你給我注意着一點!”

許倩依舊是一副渾然不在意的模樣,看得阿史那燕心裏怒火直升,就聽許倩一聲冷笑,“這皇宮我十五年都沒有回來過了,當年那些人死的都差不多了,有幾個能留在這裏?”斜睨阿史那燕,鄙夷道:“我敬是突厥公主,不想與你說什麽,但是你管的實在是有點多了,我們的交易裏可沒有說過你可以限制我們的行動。”

阿史那燕怒極反笑,“你這麽有膽量,怎麽不直接站在太後面前,找她算賬,讓他兒子把皇位主動讓給你們,用得着使這些見不得人的手段來搶皇位?”

許倩唇角的笑意僵了一下,怒看了阿史那燕一眼,氣氛更加僵持。

阿史那燕笑了一聲,“所以,你就老實一點,等着你兒子事成,不要老是給我找麻煩。”

許倩雙眼危險的一眯,欲有動作之際,從內殿繞出一人來。楊如意臉上挂着不悅之色,出口冷厲,“明賢妃說的是,你是該收斂一點了。”頓了下,“因你是許澤母親,我們小輩的有很多話都不能直說,但你身為長輩,是不是應該注意一些,你今天這樣跑了出去,萬一被誰認了出來,我們之前所有的計劃都要功虧一篑。”

“我想,你也不想讓許澤精心計劃的一切毀在你手裏罷。”

許倩聞言,表情微斂,卻是不說話。她一個三十歲的人,被兩個小輩說教,自然覺得臉上無光,可她倔強的性子卻不允許她低頭一下。

“許姨。”楊如意聲音軟了一點,“你也應該知道你的樣子和十五年前沒差,萬一被誰認了出去,可真的是一切都完了。”

雖不喜被楊如意叫成許姨,但卻欣喜她說自己樣子年輕貌美,倒是覺得心情不錯了。“好了,今天算是我錯了,以後我會注意的。”許倩如是說道。

看着許倩沾沾自得的模樣,阿史那燕委實覺得心累,這個女人是不是真的有三十歲?怎麽行為作态和一個十幾歲的小姑娘似得,還要讓人讓着她才行。

許倩待着無趣,就先行離開。楊如意見人走了,才對阿史那燕說:“你也是,以後收收你的公主脾氣,你以為你發火了,那人就會乖乖聽着?”

阿史那燕被她說教一番,臉色不愉,擡頭看過去,“我的事情用不着你操心。”

楊如意聞言,笑了笑,心平氣和的說:“不是我操心,而是提醒你。小心使得萬年船,莫要因為一點小纰漏,害了我們所有人。”

阿史那燕冷哼,“這句話你應該對着許倩去說。”不想和她糾纏下去,她問她,“你地圖看的怎麽樣?什麽時候能潛進鳳栖宮?”

這個地圖指的是皇宮底下地圖,在這個皇宮下面,有着聯系着各處主要宮殿的暗道。此地下暗道的事情,知道的人并不對,可以就連太後都不知曉。當年許倩在先帝跟前當差,曾經不慎目睹了那張暗道地圖,因為當時她極得先帝喜愛,所以先帝一高興,就把這暗道的事情告訴了她。許倩當時留了個心眼,把暗道憑着記憶畫了下來,所以才會有了現在的地圖。

此暗道是前朝所制,年代久遠,已經很久不曾用過。本來已經報廢了,在先帝之前幾任的皇帝都不曾知道暗道的存在,但是讓先帝發現了,還找着了地圖。

“基本上已經全部掌握了,但是最關鍵的還是這個暗道陛下知不知道,若是陛下知道它的存在,我們的事情就不好辦。”楊如意道。

阿史那燕蹙蹙眉,沒有說話。

楊如意見狀,就轉身往內殿去了,她還要繼續研究地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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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暗道?”

聽到暗衛帶回來的消息,景琰怔了幾分,手上翻着的折子也合了下來。

“确實是暗道,她們還商量着要利用暗道潛入皇後的寝宮。”

聞言,景琰眸裏極快的閃過了一絲凜然殺意,就連暗衛看了都不由得心頭一寒,快速的低下了頭。

上座那位沉靜了片刻,最終揮手讓暗衛先下去了。

沒了落淵宮協助,又沒有在朝官員幫襯,許澤想的法子就是要綁架練月笙來威脅景琰。想到此,景琰不由得勾唇一笑,頗具幾分冷意。

暗道一事,他從來就不知道,如果先帝知道的話,那這暗道在這殿裏就應該有。連接着宮裏主要宮殿的暗道,宣政殿、長生殿、鳳栖宮、慈寧宮、長傾宮,可能就連東西六宮都有連接的地方。

這樣想着,景琰神色就愈發深沉,他擱下手頭折子,站起來環視了殿裏一周,随後便又重新坐下了。

心急吃不了熱豆腐,就算他現在急着把暗道找出來,怕也是短時間找不出來,要是因為這點事情自己先亂了,豈不是還暗中讓許澤更好行事了。

現在最重要的,先保證了練月笙的安全,至于暗道,他要先去問問他母後,若是太後知道這事,他還這樣費心思的去找,委實是蠢透了。

這樣想着,景琰就再也坐不住了,離開了宣政殿。

慈寧宮中,太後聽聞有暗道一事也是吃了不小的驚,“暗道?你是說這皇宮底下有暗道?”

☆、91【自有準備】

見太後這幅模樣,景琰也就知曉了太後不曉得這事,他點點頭,一臉凝重之色,“正是,放在阿史那燕那裏的暗衛打探到了消息,這暗道一事确确實實出自楊如意之口,許澤打的主意是潛入鳳栖宮綁架阿笙,用來威脅兒臣。”

太後端着茶盞的手頓住,擰眉思忖了片刻,沉吟道:“哀家……不曾聽過你父皇說過有關暗道之事。”為什麽那夥人會知道有暗道?如果還是許倩那個小賤人!想到這裏,太後端着茶盞的手不自覺的一緊,眉眼裏也漫上了一層寒氣。

景琰不知太後想到了什麽,單看太後眉眼就曉得太後心情怕是不好,于是小着聲音喚了一聲,“母後……”

太後一怔,端着茶盞的手松了松,她将茶盞擱在桌上,神情一瞬間恢複如初,沉色看向景琰,“月笙的安全一定要保證。”頓了一下,“至于暗道,你派些懂這方面的暗衛來找找。哀家怕你關心則亂,這暗道由你自己來找,怕是越來越不好找。”

聽見太後這樣說,景琰不好意思的低眼笑了笑,複又擡起眼來,道:“那就依母後所言。”

太後點了下頭,心緒還是有點浮躁,只要她一想起來這許倩母子現在還活在這個世上,她就有點情緒不對。畢竟當年許倩大着個肚子跑到她面前來炫耀她被皇帝金屋藏嬌,為了保證她和孩子的安全不讓她外出,甚至說出皇帝說皇後心狠手辣,所以暫時不給許倩名分将她嬌養在長生殿裏。這一番話,太後如今都記憶猶新,若不是被許倩出言刺激,她也不至于早産!

即便是後來皇帝趕來給她解釋了原委,勃然大怒下令處死許倩母子,她也全都不在乎了,所為的心死,在他做過這麽多傷害她的事情後,她真真正正的對那個男人心死了。

思及往事,太後忍不住嘆了口氣,景琰見太後有了倦色,便想着先行告退,卻讓太後留了下來。

“你先不要急着回去。”太後讓景琰坐下,神态恢複,看着他道:“哀家還有話沒有說完。”

景琰依言坐了下來,“母後還有什麽沒有交代的?”

“你不要忘了,許澤身邊也有兩個高手在,今日暗衛打聽到的一番話,說不定還是他們故意而為之。”太後頓了一下,“若是他們的目标不是月笙,而是別人,只是故意将月笙說出來,攪亂你的思維。”

景琰怔住,一下子沉了臉色下來。

“若是他們擒了娴兒?若是哀家?”太後這樣說着,看向景琰。

聞言,景琰臉色又低沉了幾分,“母後的話,兒臣記下了。兒臣以性命擔保,必會護佑母後、妹妹、阿笙生命安全。”

太後看了他一眼,沒有太大的情緒起伏,“你是皇帝,這些事情,都應該考慮到才是。”聲音平穩,“月笙對你很重要,這點哀家清楚,但你切勿因為月笙就亂了陣腳,若是你腦子裏想的都是月笙,敵方就極有可能做出出其不意的事情來,打你一個措手不及。”話到最後,聲音已是嚴厲了幾分。

景琰沉靜一下,沉色道:“兒臣謹記母後之言。”太後說的對,他确實滿腦子想的都是練月笙,沒再去考慮別的什麽。

太後“嗯”了一聲,這才讓景琰回去了。

待到景琰出了殿門,太後才将淨萱叫到了跟前來,“柳氏那邊如何了?”

淨萱福福身子,“回太後話,藥已經給柳氏喝了,差不多也就是這幾天的時間了。”

太後點了點頭,站起身子來,淨萱上前扶住了太後,就聽太後說到:“哀家要去內殿躺一會兒,你去沏一壺茶來。”

淨萱應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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