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3章 (33)

移一些位置,把這塊地方露出來。”練月笙這樣吩咐道。

紅司說:“娘娘,這毯子有些大,移到其他地方有些不合适。”

聞言,練月笙擡起頭來環視了殿裏一周,最後将目光落在床前腳踏下鋪着的毯子下,“那就把那個小毯子收起來,把這個大的鋪過去。”

青玲走過去一看,“能行。”一壁說着一壁看向黃楊,黃楊得到眼色之後,便過去收拾起來。将毯子卷好之後,黃楊就将卷好的毯子放在了側殿裏。紅司幾個将大一些的毯子鋪了過去,腳踏歸在原位。

等到收拾妥當之後,練月笙叉腰站着,滿意笑道:“這樣就行了。”把暗道口露了出來。

“娘娘,您可要歇着了?”紅司問道。

練月笙點點頭,也不讓她們服侍,“你們下去罷,記住就算是聽見裏面有動靜也不許進來。”話到最後已然帶了幾分嚴厲。

紅司幾個點點頭,一齊退了下去。

練月笙将頭發一頭長發撩起來,绾到右肩,幾步走到燈前将燈熄滅了。續而伴着銀白的月光躺回了床上。

夜裏子時初,淺眠的練月笙聽見了從殿裏傳來的細小聲音,微微睜開眼後,借着從半開窗子那兒透過的銀白月光,那人的身影極其清晰。

她從床上猛然坐起,驚呼還沒響起,就被那人一步上前制住,用手捂住了嘴。暗色裏,他的眸子亮的吓人,她甚至在他瞳裏看見了驚慌失措的自己。

“程月姑娘……可還記得在下?”那男人在她耳邊幽幽吐息,語氣冷寒。

練月笙強作鎮靜,低下眼睛,并不說話。許澤見狀就啧笑,“你老老實實的,我還能保你一命,你要是大喊大叫,我現在就能要了你的命!”說罷,就松開了她。

練月笙擡起眼睛來,借着月光打量起這個人來,果真和桑年說的一樣,哪裏還有一點以前的溫和沉穩模樣,渾身上下都透着一股風流,眉目間邪氣尤重。她聲音平穩淡然,“許晟……不,許澤。”

許澤挑唇邪笑,透着狂妄自大,突地傾身靠近她,挑起她的下巴,目光中閃着異樣的光芒,驚的練月笙一怔,他聲音就在她面前響了起來,“景琰看上的女人,的确是絕色,怪不得他能廢了後宮。”手指在她臉上輕撫,微斂的眸子裏游移着一絲迷亂,“這麽美的人,看的我都要動心了。”

練月笙不驚不慌,啧笑,“你可比我小上兩歲呢。”

許澤捏住她的下巴,盯着她,“爺我改主意了,這麽的美的人,又是景琰的女人,何必給她們糟蹋,你,爺要了。”十五又如何,他經歷的女人可是比景琰都要多,再烈的女人,上了床也都是一個樣。一個練月笙又算的了什麽?

“少在這裏說這些有的沒的,許澤你要是敢過河拆橋,我定要讓你好看!”冷厲的女聲突然響起,練月笙一個轉眸看了過去,許澤松開了捏着她下巴的手,扭頭看向楊如意,面上挂着薄笑,“先讓我玩完,總是可以的罷。”

楊如意從大開的暗道口走了上來,不理會許澤,而是挑唇微笑的看着練月笙,對她一欠身,“皇後娘娘,別來無恙。”

“托你們的福,本宮好的很。”練月笙冷笑。

楊如意神色一瞬間轉變,嘲諷着笑,“你就嘴硬罷,本宮看你還能笑到幾時!”目光轉向許澤,“你要耽誤到什麽時候!還不快走!”

許澤翻身下床,後面的練月笙突然間一聲喊了出來,“有刺客!”

伴随着這一聲的落下,外面立刻響起了紛亂的腳步聲,殿裏的燈火迅速亮了起來,仔細一聽還沒聽到兵器甲胄相撞的聲音。

許澤眸露兇狠之意,卻透出幾分有趣之色,楊如意已經迅速上前把練月笙扯下了床,掏出匕首抵在了她的脖子上。

“都給我退下,還想讓你們皇後娘娘活命的話,就讓出一條路來!”楊如意狠戾着眸色,出口冷厲,帶着滿滿的威脅。

“德妃!你是瘋了不成!”紅司提着燈,滿目驚駭之色,“你快放開皇後娘娘!”

楊如意挾着練月笙往前一步,禦林軍就往後退一步,誰也不敢輕舉妄動。楊如意目光淩厲,斜睨了許澤一眼,“我們走!”

許澤一聲冷笑,在前開道,後頭楊如意挾着皇後走着,三人所經之處,禦林軍皆如退潮一般次第分開,給他們讓出路來。他們挾了皇後在手,沒有一個人敢輕易上前,因為一個不慎,皇後就會遇害。

這事,可真不是鬧着玩的!黃楊額角淌下汗來,吩咐身邊宮人,“去通知陛下。”語畢,眼睛又轉向了一處,以眼神為信號,施加了指令。

在他們走出鳳栖宮時,暗衛從四面八方閃了出來,同時極快的與另外兩人僵在了一處。青燈和薇蘭果真是高手,以二抵八綽綽有餘。

刀劍刺入肌骨的聲音在這沉悶的夜裏很是清晰,嗅到了血腥味的許澤,眼裏不自覺的閃起了狂肆與興奮之色。

☆、98【好戲開演】

外頭火光通明,兵器甲胄相撞之聲頻頻響起,大批禦林軍護在了慈寧宮外。太後坐在上座,目光冷冷的掃過底下那人的面容,神色不變一分。

“你瞧瞧,你聽聽,這就是我的兒子,我的兒子為我做的一切!”許倩笑着,有着小女兒一般的嬌羞之色。

太後目色冷冷,看着許倩猶如看一個笑話般好笑,許倩眸光突然轉冷,直直的注目着太後,“李瓊華!今兒個,我就會拿回屬于我的一切!”

“你有什麽資格說要拿回屬于你的東西?”太後冷淡着說。

許倩聞言,神色冷厲,帶着幾分猙獰,怒道:“要不是你,我也不會和兒子落到淪落民間的下場!要不是你,現在的我就應該坐在你坐的位置上!這個天下就是我兒子的!”眸色已欲癫狂。

太後冷冷一笑,譏諷着瞧着她,“區區一個下賤宮女,爬了龍床懷了龍胎,就妄想擁有一切。你也不看看你是個什麽貨色!就算是當年給了你名分又如何,下賤之人始終都是下賤之人!你兒子有你這樣一個母親,真是他三輩子修來的福氣。”微眯的眸子裏滿是不屑之色,根本就沒把許倩放在眼裏,就算是當初給了許倩和孩子一個名分,到最後她也會動手了解了他們的性命,就和先帝早夭的那兩個皇嗣似得。

許倩怒目圓睜,她這一輩子最恨的就是自己的出身,若是出身好點,她也不會過現在這種日子!本以為勾引了皇帝懷了皇嗣,她翻身的機會就來了,哪知她到手的幸福都讓李瓊華全部打亂了!不能忍,這根本不能忍,許倩氣的胸口起伏不定,就要上前去撲罵太後,誰知她剛一動,就被王旭快步上前制了下來,王旭捏住她的胳膊,踢彎她的腿,讓她跪在了地上。王旭動作粗魯的抓住許倩的胳膊,在關節上一按,就疼的許倩冷汗直冒,臉色發白,連痛呼聲都極其短促。

上頭的太後略略一笑,眸色譏諷的瞧着許倩抿了一口茶水,不緊不慢的說着,“你倒是膽大,你兒子在外頭用盡心機想要皇位,你這個當娘的,也不跟他說一聲就跑到哀家這裏來耀武揚威。哀家委實不知是該說你太過自信還是太過愚蠢了。”略微一頓,将茶盞放下,“估摸着這會子,阿史那燕要找你找瘋了吧,你也真是的,和十五年前相比,沒一點長進,盡會給別人惹麻煩。”

“放開我!狗奴才!”疼的滿頭大汗,癱軟在地的許倩仍然不忘掙紮,她喘着氣,目光冷戾的看向上頭的太後,那副雍容華貴,高高在上的姿态簡直是刺的她眼睛疼!“我再怎樣,也沒你可憐,高高在上的太後娘娘,你就算是坐在了最高層又怎樣?陛下是真心愛過你的嗎!陛下是愛我的!至少是愛過我的!”說罷,呵呵一笑,嘲諷着看向太後。

太後神色不變一分,目露憐憫的看了許倩一眼,道:“你所謂的愛?就是在你有了身孕之後,随意打發,生了孩子之後,一并賜死嗎?”冷笑,“先帝讓你和你的孩子提前給他陪葬,确實也是愛的一種。”

許倩冷汗涔涔而下,覺得羞憤不已,仰着頭惡狠狠地瞪着太後,欲要将她生吞活剝一樣。可是她的這番姿态,看在太後眼裏,什麽都不是。

太後緩緩站起來,居高臨下的俯視着她,“你口口聲聲說先帝愛你,先帝愛你在何?你一句都說不出來,在你看來,這是你能唯一贏過哀家的東西,所以你幻想着他的存在。”

“如果哀家告訴你,先帝兩個兒子早夭,是哀家一手所為,且先帝都知道,他非但沒有怪罪哀家,還讓那兩個皇子的母妃下場凄慘,你會怎麽想?”太後冷笑一聲,“如果哀家還告訴你,先帝駕崩前,是哀家親手喂他喝下的毒,且他明知有毒仍然心甘情願的喝了下去,你又會怎麽樣?”

許倩聽的怔愣住,睜大眼睛,不可置信的看向太後,片刻後,才從牙縫裏擠出兩個字來,“毒婦!”她以為她這一生,已是過的跌宕起伏,生生死死,情情愛愛,該經歷的都經歷過,但卻沒有想到,有人過的比她還要跌宕起伏。她可以選擇不相信太後的話的,但是打心底裏,從潛意識裏,她覺得上頭的那個女人,确實這樣做了。

畢竟當初,先帝因為太後,連他們的舊情都不念一分,竟要處死他們母子。太後的孩子是孩子,她的孩子就不是孩子了嗎!而且,當年太後是生了個女兒,她可是生了個兒子!

在她眼裏,只有兒子才是金貴的,女兒就算是皇後生的,也金貴不到那裏去。他不要兒子,要女兒,為了她們母女,處死他們母子。

“你殘害皇子,謀害先皇!條條都是誅九族的大罪,只要我把你說的這些話告訴了外人,這個天下就是我兒子的!”許倩眸色已不見理智之色,歇斯底裏的沖着太後大吼大叫,連胳膊上的疼痛都感覺不到了,她哈哈大笑,雙眼瞪如銅鈴,“是我的!都是我的!我會拿回屬于我的一切!”

太後居高臨下的看着她,眸色漸有憐憫之色,又是一個瘋了的。

那個男人的愛?真有這麽好,她可是連他一眼都不想看。太後緩緩轉眸看了一眼窗外的火光,和巡走的禦林軍,“他哪裏比得上衛長風一分。”

聽聞此言,秋文眉心微微一動,心中暗嘆口氣。

不同于慈寧宮裏已然落幕的模樣,太極殿中,處處漂浮着壓抑的氣息,卻還有着讓人不能忽視的詭異的微妙之感。

練月笙雙手被楊如意反剪到背後,被她牢牢制住。她的樣子狼狽極了,頭發披散着,只穿了一件睡袍。堂堂榮朝皇後,被人這樣挾持在手,可謂是面子盡失啊。

太極殿大門緊閉,外頭火光通明,圍了裏三層外三層的禦林軍,暗衛埋伏在一旁,可誰都不敢上前一步。

太極殿中燃了燈火,殿裏一片金碧輝煌,許澤臉上喜色難掩,站在大殿中間看着上頭那把龍椅,在靜的詭異的殿裏散發出了無上的威儀。他咽下一口口水,緩步上前,就好像被龍椅所吸引了一樣,再也停不下步伐,那把龍椅,在他面前,在他觸手可及的地方。

練月笙靜靜的看着許澤一步步的邁上臺階,手扶上龍椅扶手,嘴裏發出一連串意義不明的笑聲來,她覺得,那笑聲,很是瘆人。

許澤手撫在龍椅扶手上,感覺手掌下的紋路,眸露癡狂之色,冰冷堅硬的扶手,他緊緊的握住,後松開,直起身子。像模像樣的一撩衣袍,坐了上去,臉上的神色變得愈發迷亂起來,同時有幾分瘋狂夾雜其中。

龍椅,其中坐起來并不怎麽舒服。雖然氣派,象征着至高無上的權利,但它是冷冰冰硬邦邦的,頭一次坐上去覺得它很舒服的,大抵只有那些渴望權利到極致的人才會覺得這把椅子是全天下最舒服的椅子。

看着許澤将手擱在扶手上反複摩挲的樣子,練月笙心底不由得啧笑了一聲。

有腳步聲由遠及近的響了起來,許澤察覺出來,轉頭看去,剛好就看見景琰帶着兩個宮人一路快步走來,神色雖說是從容但到底是擔心,讓許澤從他眸子裏捕捉到了。

練月笙瞧見景琰,情緒略有幾分激動,口中話還沒出來,就被楊如意挾着往前走去。上頭,許澤正一臉笑意的朝她們勾手。

“你來了。”許澤坐在龍椅上,一雙桃花眼笑的彎如月牙,怎麽看都是一副溫潤爾雅的樣子,哪裏有剛才一分的迷亂魔怔的模樣。

景琰深吸口氣,看了一眼被楊如意制住的練月笙,又看向許澤,“你想要做什麽?我們可以談,你放了阿笙。”

許澤聞言呵呵一笑,饒有興趣的喃喃念了一聲“阿笙”,擡眼看着練月笙,“看來你對他真的很重要呢?怎麽辦,我對你越來越有興趣了。”一頓,臉上笑容平靜下來,勾唇,“我還想看看,要是我在這裏殺了你,他會是什麽表情。”雙眼含笑的看向景琰。

“你……!”景琰皺眉,情緒激動,卻是極快的壓制下來,“許澤,我們開門見山的說,我知道你的真實身份,也知道你為什麽會這麽執着于皇位。”停了一下,“那都是上輩的恩怨,不應該由我們來承擔的。”

許澤手撫着扶手,勾了唇角,笑的有些明朗,“上輩子的恩怨?”聲音一提,表情立即狠戾起來,他握手成拳敲打着扶手,“好一個上輩子的恩怨!所以我活該淪落至此麽!明明我也是皇子,是先帝的兒子!”拳頭重重的落在扶手上,再擡起時,擦帶起了血,“不就是因為母親身份地位不一樣麽!憑什麽你這個皇後的兒子能過這種日子,我卻要在一出生就要東躲西藏的過日子!”怒吼,重重将拳頭落在沾了血的扶手上,眼神兇狠的看向景琰,“你告訴我憑什麽啊!”

楊如意目睹了許澤一番發狂魔怔的場面,面部表情有些僵硬,臉色也略有發白,這個人,他是真的不正常啊?正常人誰會如此自殘。

練月笙神色平靜,看着扶手上的血跡,又看了眼許澤緊握成拳的手上血肉模糊的模樣,才把視線放到了許澤臉上。他經過剛才一番發洩行為,情緒穩定了不少,胸口還不斷起伏着。

跟着景琰來的兩個人,一個是趙懷生,另一個就是穿了宮女衣服的穆錦了。趙懷生看見這血腥畫面,有些不忍直視的扭了頭去;穆錦則神色冷靜的站在景琰後面,一分不動,也不看許澤一眼。

“景琰……”許澤聲音平穩了不少,“不,應該是哥哥。”側頭看向景琰,“同為皇子,都是父皇的兒子,我們的命運卻截然不同。”

“你有着我沒有的一切,有着我向往的一切。”許澤站起身來,好似根本感覺不到手上的疼痛似得,他問他,“你很愛她是不是?”将練月笙扯過來,抽出袖中短刀,抵在她的脖子上,“你愛她,你能為她做到什麽地步?”

☆、99【塵埃落定】

“江山、美人,你兩者選一罷。”許澤神色平靜的看着景琰。

景琰沉色冷聲,“你想要什麽?”

聞言,許澤一笑,短刀在練月笙臉上輕輕劃過,看的下面人心驚膽戰,就怕他一個不小心劃破了皇後的臉。許澤最終又将刀抵在了練月笙的脖子上,看着景琰說:“江山美人我都要,我要拿回我失去的一切。”

“什麽東西是你的?什麽又不是你的?你還分得清嗎?”景琰凝着他看,語調沉冷,“就算當初你留在了皇宮裏,就也能保證這皇位是你的?你可不要忘了,朕才是名正言順的皇後嫡子!”

許澤不在意的說着,“皇位是靠搶的。”皇後嫡子就一定能穩穩的登上皇位?

“閑扯夠了吧。”許澤突然陰冷了聲音,“我讓你選!你是要皇位,還是要練月笙!”

景琰略略一靜,微勾了唇角,還未來得及開口說話之際,太極殿的門就被猛然推開了。

太極殿大門敞開,外頭火把的光亮穿過大開的殿門,映在白玉地板上,與殿裏明亮的燈火交彙在一起。太後神色肅然冰冷,一步步的步入了太極殿,待太後一行人進來後,外頭的人才将太極殿的門重新合上。

“母後?!”

“母親!”

太後并不是孤身一人前來,她還帶到了被卸了肩膀,渾身無力的許倩。

許倩笑容癡迷,被押着進了殿,看見了上頭的許澤,立刻高聲笑道:“澤兒,我的兒!這天下是不是我們的了!”吃笑不止,“哀家要當太後!要當太後了!哈哈!”

許澤看着許倩癡笑不止的模樣,臉上神色漸變,“母親,你怎麽了?”

“澤兒!你是娘的好孩子!為了娘,你也要把皇位奪過來!那本來就是你的東西!”許倩依舊對着許澤喋喋不休,神色癫狂,“澤兒!我的澤兒!!”

對着眼前的場面,許澤先的怔愣驚訝了一陣,又猛然神情狠戾起來,制着練月笙的力道又不自覺的加重了一點,抵在脖子上的刀差點就割破了皮膚,許澤嘶喊大叫,“我告訴了你多少次!不要胡亂走動!你怎麽就不聽!你是不是非要亂了我的計劃你才高興!”憤怒之下,一把推開練月笙,猙獰的神色又轉變為了悲戚之色,手裏的短刀脫手落地,他低着頭,喃喃自語,“娘親,要是連你也不要我了,我該怎麽辦?”

他這一句,在場的沒幾個聽懂的。

楊如意已經被眼前的場面鎮的連話都說不出來了,她不傻,她看得懂現在是個什麽情況,許倩被抓了,許澤現在又神志不清了,還談什麽談,他們現在就是甕中之鼈,死路一條!

“你們通通都給我讓開!”楊如意将短刀抵在練月笙脖子處,稍一用力就能要了她的命,“差人備好馬車,送我離開!要是不聽,我随時就要了她的命!”

景琰神色倏然一寒。

楊如意猙獰着神色,雙目通紅,眼珠子似要沁出血來一樣,恨意滿滿的環視底下衆人。許澤不知何時又回了神智,看着楊如意咆哮的模樣,語氣悲涼,“如意呀如意,沒料到你也會背叛我。”

變故幾乎是一瞬間的事情,就在許澤這話落了之後,被楊如意牢牢制住的練月笙掙脫開了楊如意的牽制,霍然側身,及腰的黑發揚起落下,将許澤推下臺階後,她已然擒了楊如意在手,将她一手反剪在身後,踢彎膝蓋,制着她跪了下去。

楊如意大驚,還未反應過來發生何事,就已經被制住跪在了地上,楊如意不可置信的扭頭看向練月笙,“你……”

練月笙啧笑,“你什麽你?”聲音裏帶了明顯的歡快語氣。

“你不是她!”這一瞬間,楊如意迅速反應了過來。

聞言,‘練月笙’只笑不語。

被推下臺階的許澤亦是極快的就被藏在暗處的暗衛制服了,許倩見許澤滾下了臺階,還被人捉了起來,一瞬間暴怒,“啊——你們這群混蛋!快放了我兒子!你們還想不想要命了!我兒子可是當今聖……”

“啪”的一聲脆響,打斷了許倩喋喋不休的話語。太後揚着的手落下,神色是一貫的沉靜高貴,“把她拉下去,關起來。”沉聲吩咐。

一側的秋文聞言,即刻高呼了一聲,緊接着太極殿緊閉的大門被推開,在外待命的衆禦林軍齊齊進殿,将許澤三人押制住。

太後擺了擺手,示意将他們帶下去。就是這片刻的功夫,一場鬧劇結局,太極殿重新回歸了它的肅穆氣派,卻暗中流竄着它獨有的寂靜。

太後神色沉靜,看着景琰幾人,景琰和在他身邊的‘穆錦’略一對視,便朝前頭走了過去。

“本來不用鬧的這麽麻煩的,你們偏偏要将它鬧起來。”太後聲音嚴厲中透着一絲無奈,“後面的事兒,你們自己收拾。”

景琰神色溫和沉靜,勾了唇角,“母後放心,兒臣自會安排好一切。”

太後點了下頭,才把視線轉到了‘穆錦’身上,“月笙。”第一眼就瞧出了景琰身邊的人是練月笙了,“不是哀家說你,有着孩子,就不要跟着琰兒一并鬧,萬一有個差池可如何是好。”

對于太後看穿了宋辭天衣無縫的易容術,練月笙感到十分驚愕,但沒有想到的是,自己懷孕的事情太後居然也清清楚楚。太後這個人,已經不能用“不簡單”來形容了……練月笙對着太後福福身子,道:“母後的教誨兒臣謹記于心,只是這回陛下已經做好了萬全的準備,也保證了兒臣的安全,所以兒臣這次是全力支持陛下的。”

聞言,太後欣慰一笑,才招手過來穆錦。穆錦與練月笙互換了身份,在宋辭進宮的那一天,在宣政殿裏,兩人就被宋辭易容成了對方的模樣,好在練月笙與穆錦身形相似,并未出現什麽破綻。此後一段時間裏,穆錦在鳳栖宮裏頂着練月笙的臉當皇後,練月笙頂着穆錦的臉跟在景琰身邊。

“這次多虧了你了,好孩子。”太後握着穆錦的手,發自內心的感謝着。

穆錦連連搖頭,“太後言重了,民女實在是受不起。”說着就要跪下去,讓太後一把扶住,止住了她下跪的去勢。

話說完後,太後就沒有再多說,看着景琰又道了句,“外頭禦林軍,哀家已經吩咐過了,你不用再想着了。今天的這出鬧劇,你只要想好說辭解釋給群臣聽就是了。”

“勞煩母後了。”景琰感喟一聲,眼裏已有濕潤之意,“兒臣都這般大了,還讓母後如此操心。”

太後聞言一笑,“哀家就是喜歡操心,今兒個也不過是幫着你善後一下罷了。”一頓,“行了,哀家還要去娴兒那兒去看看,你們也快些回去罷。”

幾人送走了太後之後,穆錦才松了一口氣,伸手在臉上摸了一摸,将人皮面具撕了下來。“今兒個真是爽快了。”她可是連宮變都經歷過的人了!

景琰幫着練月笙将面具揭了下來,撫着她的臉側,對着穆錦說:“你立了大功,能到事情了了之後,朕會好好賞賜你們的!”

穆錦手裏捏着那薄薄一層的人皮面具,揚唇笑說:“那我就和師父等着陛下的賞賜了。”歪了下頭,“這宋辭果真是個人才,江湖上的名號不是白叫的。陛下你可別忘了好好賞賞人家。”

“朕都記得。”景琰朗聲一聲,複而撫着練月笙鬓角,神色柔和,溫聲再次詢問,“身上感覺可都還好?”

練月笙唇角微揚,猶如生了花兒般溫柔,“都說了,我好着呢。”

景琰幾人正說着話,就聽由遠及近的響起了一陣紛亂的腳步聲,來人很急,應該是跑着來的。這樣想着,練月笙就把視線放到了右側的走道處。

只見阿史那燕面色倉惶,站在柱子處眸色有些惘然的看着他們。她頭發梳的整整齊齊,穿着緋紅色的宮裝,一切準備的都那麽完美,可見的是在等着許澤的好消息,卻沒有料到聽見了許澤事敗的消息。

“呵。”景琰冷笑,“朕還沒差人去找明賢妃,明賢妃就迫不及待的過來找朕了。”輕描淡寫的語氣,完全沒把她當回事。

阿史那燕聽的心口猛然一塞,就快要斷了呼吸似得。是的,景琰什麽時候拿她當回事過?楊如意跟着許澤行動的時候,她安心待在華清宮裏洗漱打扮,準備以最美的姿态來見他,可是她等來的是,許倩失蹤,許澤事敗。她在華清宮裏惴惴不安,就怕下一秒殿門被打開,她被禦林軍包圍壓制,但是她等了許久都沒有等到。

景琰不知道她參與其中?這是最好的,那她還有機會。景琰知道她參與其中,但就是遲遲不來捉拿她,因為他根本就沒把她當回事。抱着最後一絲希望的阿史那燕跑到太極殿來,在聽了景琰的話後,才知道自己的夢徹底碎了。

“你們先回去罷。”景琰對着穆錦和趙懷生說了一句。

趙懷生是下人,豈有不聽的道理。這是景琰後宮的事,穆錦自然也沒有留着的道理,故而,也就跟着趙懷生先回去了。

阿史那燕眸色濕潤,步伐踉跄的走到景琰身前,仰頭望着他,伸手拉住他的袖子,含情脈脈的叫了一聲“陛下……”

景琰神情冷漠,連一分表情也不願意給她,甩手甩開阿史那燕,“你膽子倒是大的很。”聲音裏透着一股子冷徹心扉的陰冷,讓她聽了打顫。

阿史那燕被景琰甩開,後退了幾步,眼裏一下子噙了淚水,好似受了天大的委屈似得。他的表情寫滿了厭棄,他身邊站着的練月笙神情平淡,将她當成空氣似得,他們兩人的手一直都是握在一起的。

那一瞬間,阿史那燕心裏壓抑着的憤怒、嫉妒、不甘通通爆發了出來。

“我到底哪點做的不好了!”阿史那燕嘶聲大哭,聲音尖利,“我堂堂突厥公主,屈身下嫁榮朝,不是正室也就算了,當妾,我當了!我一國公主的身份,屈尊當一個妾,我受了多少委屈!我憑什麽要受這種委屈!”她後退一步,用手指着練月笙,“這個女人,她哪裏好!她什麽地方好!值得你這樣對她!”滿目不甘與委屈的看向景琰。

“論起出身教養我什麽地方不比她強!我身後是整個突厥!比她更能幫助到你啊!你要是想南征北戰,我突厥可以幫你!你要成為天下霸主,我突厥還是可以幫你!我堂堂突厥公主,自小被父汗疼着寵着,被族人所愛,我是天之驕女!我生來就受上天的眷顧!我不該淪落至此的!我不該的!”阿史那燕情緒激動,急促喘息之後,止住了哭聲,眼神狠毒嫉妒的看着練月笙,“你憑什麽和我争!你有什麽資格和我争!練月笙,你算是什麽東西!也配和我争!”

本來神色冷淡聽她大喊大叫的景琰倏然臉色一沉,上前一步,擡手就賞了她一巴掌。因景琰力道太大,阿史那燕被打的跌倒在地,鬓發散落下來,臉頰紅腫一片,哭聲喊聲戛然而止。

練月笙握住他的手,聲音溫和,“犯不着因為她一兩句話就動氣。”

景琰神色緩和一下,面含譏诮,對着阿史那燕說:“你只不過是突厥送來做交易的一個物品罷了,有什麽資格在朕的天下自稱公主?”摟住練月笙,“朕本以為你能認清事實,安安分分,卻不曾想到你的野心這般大。”

練月笙望着阿史那燕,心中平靜,無一絲波瀾,“阿史那燕,你初進宮,我諒你是一國公主,不曾對你要求過什麽,你心氣高傲,我能讓着你,你目中無人,我不與你計較,你無視妻妾尊卑之分,我能忍着的也就忍了。該提醒的我提醒過你,該警告的我也警告過你,原以為你能想得通,哪知你愈發魔怔,連謀朝篡位之事都能做的出來,你還有什麽不敢做的?”

阿史那燕呆愣,心裏依舊想不通,只覺得自己更加委屈,眼裏的淚一下子就流了下來,她擡起頭,凄聲哭道:“陛下,我是愛您的,我的愛不比其他人少一分,不比練月笙少一分,我做的一切,都是為了和您在一起啊!”

☆、100【最終下場】

阿史那燕癡癡的看着景琰,手腳并用的爬到景琰腳邊,抱住他的腿,聲淚俱下,“陛下,您為什麽總是不懂我呢?我愛您,不比其他人少一分的,陛下……”

景琰神情厭棄的将阿史那燕踢開,阿史那燕眼裏的淚流的更加洶湧。練月笙瞧着她那副模樣,心裏沒有一絲憐憫,“阿史那燕,你簡直是無藥可救了。”

這句話落,景琰就将外面守着的禦林軍喚了進來,将哭喊不止的阿史那燕押了下去。

景琰低眸,握起練月笙的手,擱在唇邊輕吻了一下,“都結束了。”

練月笙面含淺笑,“嗯”了一聲。

沉靜莊嚴的太極殿,在經歷了今晚接二連三的鬧劇後,終于回歸了它永久的沉靜與莊嚴。

他的手覆在了她的小腹上,低聲道:“我們的孩子,還未出生,就經歷了一場宮變,不愧是我們的孩子。”

聞言,她淺笑不語。

“阿笙,來。”景琰含笑低語,牽着她的手走上座前臺階,兩人攜手站在龍椅前。景琰用手指抹了一下許澤殘留在龍椅扶手上的血跡,“上輩子的恩怨,到此已經全部了結。我與你的未來,我們的子子孫孫,會昌榮繁盛,不會再經歷我們所經歷的一切。”

練月笙目光堅定柔和的看着他,與他十指相扣。任由着他拉着自己坐在了那座龍椅上,燈火通明、寶相莊嚴的太極殿,帝後攜手并肩相坐在一起。

“阿笙,你是我的天下。”他這樣說着,與她一并看着這空無一人卻肅穆莊嚴的大殿,“而這,是我們的天下!”

未來的一切,我們将攜手與共,共同描繪屬于我們的江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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