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5章

俞錦年走到妝臺前,将妝臺櫃子裏的匣子拿出來撫摸一番。她心思重的時候,就喜歡吹祖父送給她的笛子,但是四年前笛子斷裂之後,她只用尋常笛子練習,祖父送的這一把,則很少拿出來的。

打開來發現斷笛旁邊還有一把玉笛,倒是讓俞錦年愣了愣,方反應過來,這還是上次世家們給她送禮的時候,晏霆安送過來的呢,當時随手,就與斷笛放在一處了。

執起玉笛,俞錦年愣愣的看着,想起那日驚險十分,是晏霆安出手相救。晏霆安看着文質彬彬,其實臂力不錯,功夫應當也不錯。

身為鎮國公府的養子……

但聽父親的口風,對他似乎并不太喜歡,甚至是不屑了。

這時候祿兒走進來,見俞錦年拿着玉笛便問:“小姐現下想要吹笛嗎?試試這支玉笛,還是奴婢去拿您常用的笛子?”

“過來。”俞錦年招手讓祿兒走過來,把玉笛遞給她,“我教你吹笛子吧。”

“教我?小姐我這樣蠢笨,學也學不會啊。”

俞錦年索性起身,披上厚氅,拉着祿兒去到外面廊下坐着,慢慢教她怎麽吹笛子。祿兒對音律一竅不通,卻覺得十分新奇,歡喜的按照俞錦年的說法,不多時,竟然能吹一整支簡單的曲目。

曲目簡單,只她不通音律,吹起來磕磕巴巴的,聽得有些呱噪。是旁人覺得呱噪,祿兒卻樂滋滋的,怕打擾了俞錦年,特意躲到最北面的屋舍中,認真練習起來。

聲音如同拉鋸一般,就是十分沉穩的春雲,也有些忍耐不住,小聲抱怨着:“小姐教誰不好,要教祿兒……”

但瞧着俞錦年坐在窗前,面目含笑聽着那拉鋸般的聲音,春雲又點點頭,琢磨着就是祿兒這樣無憂無慮的性子,能随心所欲,不管吹得怎麽樣,小姐聽着都能開懷些。

卻說祿兒這難聽的笛音,聽雪堂聽得到,隔壁的弄玉小築自然也聽得到。不止弄玉小築,離得稍遠些的汀蘭水榭裏頭,都聽得有些清楚。

今日陳玉琪被淮安侯下令禁足,躲在汀蘭水榭裏嚎哭一場,悶在被子裏誰也不肯見。還是俞錦清安撫好陳氏,又趕着讓人捧了一堆小玩意兒,來她這裏哄她開心。

“玉琪快莫要生氣了,今日及笄宴人多,父親要顧及所有人,難免會疏忽。你也不必傷心,父親就是說說罷了,過幾日等大家心情好些,我在與父親說說,解了你的禁足。”

陳玉琪一向聽俞錦清的話,爬起來拉着她的袖子:“姐姐,姑母怎麽不來看我?姑父這樣生氣,是不是以後再也不疼我了?姑母有了俞錦年,也不疼我了是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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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傻瓜,怎麽可能呢?”俞錦清連忙給她擦淚,“你從十歲起就在侯府長大,父母親何時拿你當過外人,自然不可能不疼你。”

“姐姐你說,我今日可做錯了?俞錦年分明是故意的,她什麽意思啊?剛回來就搶了你的風頭,她與你生得一般無二,故意打扮得那樣好看。姐姐今日可聽到那些人說的,說俞家二小姐的品貌,比姐姐你更勝幾分呢!”

陳玉琪兀自說着,越說越氣惱,并沒有看到俞錦清的臉色。若是她看到了,一準要吓一跳,姐姐一向是高貴大方的,何曾有這般狠厲表情過。

只兩息功夫,俞錦清恢複神色,依舊是溫和的:“我與她生得一般無二,哪裏有誰更勝一籌的理?再說了,她從邾城來的,平日聽旁人說那些渾話,難免有些不悅,想要出風頭。我是姐姐,讓她一讓也無事。”

“姐姐就是這樣的好性子,才由得她欺負到你頭上。姐姐,你那第一女郎的名號,可不止是模樣好,更要緊的是才華,就她那鄉下土妞,空有皮囊胸無點墨,憑什麽跟你比。”

俞錦清剛要說話,便聽得外頭傳來若有若無的笛音。

陳玉琪一咕嚕爬起來,也不哭了,抹了把淚便跑出去凝神細聽,指着外面道:“姐姐聽,這聲音好像是從聽雪堂那邊傳過來的。”

三人的院落隔得并不遠,弄玉小築與聽雪堂比鄰,再往北邊是池塘與假山,陳玉琪所居的汀蘭水榭,坐落在池塘中間辟出的小島之上。

剛好,汀蘭水榭在聽雪堂的北面,那拉鋸般難聽的笛音,被聽得一清二楚。

陳玉琪蹙眉聽了片刻,萬分嫌棄道:“上次姐姐你撫琴的時候,那個鄉巴佬就很是嫉妒,現在這是躲着練習笛子?我的天啊,便是我頭一日吹笛子,也不會吹得這麽難聽吧,只要稍稍懂些音律的,都不會吹成這樣啊。”

“嗯,但是祖母從前是京城貴女,她教養錦年,竟是一絲都不讓錦年學嗎?”

俞錦清自幼學習音律,她天賦極好,雖覺得俞錦年不可能比得過她,但到底是同胞妹妹,應當也不會差到哪裏去。

如今聽來,覺得很有些不可思議,如此沒有天賦之人,真是她的妹妹?

“姐姐辛苦練習的時候,她在漫山遍野混玩,自是差勁的。她之前不是說了嗎,每日都會在外頭玩,有空就跟着你二嬸娘家小舅去玩。你祖母便是再好的能耐,她不學,當然什麽都不會了。”

俞錦清心中有些訝異,總覺得不對勁,但聽陳玉琪這麽說,也深以為然。雖說雙胎姐妹,但二人四歲起就不在一處了,性子千差萬別,其他的不同,倒也正常。

其實也是二人先入為主,覺得俞錦年是個鄉下來的土包子,一無是處。不然依着俞錦清多思的性子,只消随便差個人問一問,便知那吹笛的并不是俞錦年。

沒有問。她們理所當然覺得,既然是聽雪堂傳來的聲音,那就是俞錦年吹的。

俞錦清安慰了陳玉琪片刻,她今日也很累,只想早早的回去休息。但陳玉琪叽叽喳喳說個沒完,來來去去都是說俞錦年怎麽不要臉,搶了她的風頭。

她不愛聽這些,忍了忍岔開話題:“對了,今日安豐縣主沒安好心送的禮,給錦年送去的時候,可提醒過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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