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章 ☆、豆蔻梢頭二月初7
梁五躺在床上盤算了一會兒，聽到外面有動靜。不一會兒有人進了大門，一個清脆的聲音響起：“五爺在哪兒？我要見他！”
是三娘！大約是為了榆兒的事情來的。
一邊梁右的聲音，壓得低低的：“三娘，別鬧了！五爺現在不好，正躺着呢！”
三娘聲音不小：“你騙人！五爺哪有不好？前天我見他還活蹦亂跳的，怎麽就不好了！”
梁右繼續低聲道：“是真的不好了！今兒中午的小米粥裏面加了田七，五爺吃了兩口觸動了舊傷，方才還吐了血！”
梁五一聽，不由心裏一樂：沒想到梁右還這麽會蒙人！
三娘明顯愣了愣，再開口時，氣勢小了許多：“五爺有舊傷，吃不得田七？我……我不知道……”
梁右接着說：“五爺不讓說呢！這是三年前，從梁家坪過的時候，耽擱了一日。再往前走，被人追上，差點我們幾個性命難保！只受了傷就算萬幸了！說起來，耽擱那一日，不就是為了你？”
三娘結結巴巴道：“為……為了我？”
梁右道：“是啊！那時你一人回了梁莊，五爺放心不下，生怕人為難你。回來的路上，在梁家坪呆了一日，白天放了消息出去，晚上又摸進來看了你。怎麽你忘記了？”
三娘道：“我……我沒……”
梁右接着說：“後來，再往前走，追兵就離得太近了。到了許陽的地界，躲不過去，只好對面打了一回。那一次，我們仨對十幾個騎着馬拿着大刀長槍的人，不光是五爺受了傷，我們哥倆也挂了彩。不過，五爺傷得不是地方，被長槍一槍戳中右邊胸，幾乎對穿啊！”
三娘輕輕地叫了聲：“啊！”
梁右接着道：“好容易養好了，田七是再不敢吃的。這回一來就囑咐了竈房。怎的那個榆兒這麽糊塗！”
這段話卻不是蒙人，是真的。
三娘聲音發顫：“那……五爺，現今怎麽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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梁右道：“只好慢慢養着了！這回不知道要養多久！這個榆兒！怎麽能這麽糊塗！”
三娘帶着哭腔道：“小梁哥哥，不是榆兒，是我，給五爺加了田七！”
梁右驚道：“三娘？你？……五爺待你這麽好，你為啥要害他？”
三娘說：“我沒想害五爺！我聽榆兒說，五爺胃口不好，就，就，就……”
梁右道：“就什麽？說啊！”
“就想跟五爺開個玩笑，叫他嘴苦更加吃不下，自己抓了點田七放進去的！榆兒不知道的！那……能不能跟五爺說，不關榆兒的事，罰我一人！”
梁右靜了靜，才說：“這事就不好辦了！榆兒肯定是跑不掉的，她既然負責五爺的飲食，怎麽能讓人鑽了空子下藥？你也不好說，就算是無心的，總歸害的五爺發病，還不知怎麽樣呢！”
外面靜了片刻。三娘道：“……五爺現在，怎麽樣？”
梁右道：“一直昏睡着。”
三娘道：“我能不能看看五爺？”
梁五一聽，立馬起身，将幔帳放下，将睡床遮了個嚴嚴實實。
外面梁右繼續說：“不能！別打攪五爺了！”
三娘哀求道：“我就看一眼！求求你了，小梁哥哥！就讓我看一眼！”
梁右斬釘截鐵地說：“不行！”
梁五心中暗罵：“梁右你個豬！五爺裝個昏睡難不成還裝不像嗎？怎麽把三娘攔在外面？”
聽三娘又說：“就在門口看一眼！”
梁右停了停，才說：“說好了，不能過去，只在門口看看！”
“嗯！”
梁五拿眼角往門口看過去。不一會兒，果然簾子掀動，一個腦袋露了出來。隔着帳子看不真切，不過光是聽了三娘的聲音也知道她擔憂。
梁五心情大好。原來三娘不是特意要害自己啊！
那人影在門口立了許久，直到梁右催促：“好了，別耽擱了！”方才慢慢地退了回去。
三娘又問：“五爺犯了病，請了大夫沒？”
梁右道：“不需請！這是舊傷，只需尋到幾味藥吃。關鍵還是要養着！”
三娘急忙問：“什麽藥？你告訴我，我去尋！”
梁右結巴起來：“嗯……那個，我，我記不清了……五爺知道！等他醒過來，就知道了！”
梁五心中又一樂：幸虧繞過去了！這梁右終究不是蒙人的人，今兒這樣已經是超水平發揮了！不過虧得是梁右，說的話三娘全信！
他一聽外面合上大門的聲音，一掀帳子跳下床，大步走到外間，看見梁右站在大門處，呵呵一笑道：“梁右，今兒的事幹得漂亮，爺要好好地賞你！”又踱到梁右身邊，上下打量了他一番，“五爺還沒看出來，梁右竟然有這樣的本事！真是埋沒了！”
梁右摸着頭笑了笑，道：“五爺過獎了！自打同佩爾成了親，多少明白點女子的心事！五爺，我瞧着三娘剛才那樣兒，心裏有五爺呢！”
梁五翹着嘴角笑了笑，道：“有什麽？五爺不好嗎，不比那個梁虎強的多？說，要什麽賞？”
梁右道：“梁右在五爺身邊吃得好穿的好，沒什麽可要的！要是……小榉馬上滿歲了！就請五爺準幾天假，就成！”
梁五笑道：“五爺竟然不知道梁右是個多情的人……好，這邊的事情一了結，你就去吧！”
說完話，梁五往門外走，走到門口站住，心道：既然裝病，索性裝的像些！幹脆收回腳，又回來，對梁右道：“去，給我把梁勝叫回來！”
自梁右從山上下來，梁勝就上了山，頂替了梁右的活。現在五爺要梁勝下來，自然梁右就得上山去。
不多時，梁勝風塵仆仆地過來，先在梁五這裏回了話。梁五看他身上的灰塵尚沒有清洗，揮揮手道：“先去洗洗吧！”
梁勝這才洗了把臉，重新換了衣服鞋帽。看着幹淨整潔了，這才又到梁五跟前，問：“五爺找梁勝有事？”
梁五一指旁邊，說：“坐！”
梁勝瞧着梁五眉眼舒展，好像是心情不錯。心說那日他上山的時候還黑着臉，不知道這幾天自己不在，這裏又有什麽好事。他退到一邊坐下，等着梁五問話。
梁五睜着雙長鳳眼看看梁勝，問：“山上的事情還順利嗎？”
梁勝點點頭：“都很順利。已經有二十個勞力了。到今天歇工，能開到山頂上。按照這個速度，估計有兩個月就能開到濟越。”頓了頓又說，“沙石已經安排好了，預計下個月就送到。”
梁五微微一笑，道：“這裏只小心防衛着，盡量地掩人耳目。……梁虎怎麽樣？”
梁勝笑着說：“這個小夥子還真是不錯！有力氣，肯幹！已經升了他做十人長！五爺該好好地賞他！”
梁五眼波閃動，道：“自然是要好好地賞他！”話鋒一轉，道：“這次你下山，還要幫爺辦一件事情。”
梁勝聽着。
梁五一邊把玩着腰間的玉佩，一邊漫不經心地說：“三年前你勸爺收了三娘進梁府做婢女，爺嫌麻煩沒應。這回看她也出落得不錯，覺得你的話合适。你想個法子，把她弄到梁府裏來。”
梁勝一時無聲。
梁五瞧着他的臉，問：“怎麽，不好辦？”
梁勝道：“五爺，三年前三娘才十一歲，進府做婢女合适。現在已經十五了，再說做婢女的話卻不合适了。怕旁人說閑話。”
梁五哼了一聲，道：“五爺什麽時候怕過閑話？不做婢女，難道做妾嗎？”
梁勝心道：“做小妾自然比做婢女強！”這話卻不敢說。想了想，道：“辦自然是能辦的。五爺要是着急着，直接到縣裏造份文書就好！要是不急，就逼着柴石泉自己摁手印！”
梁五想到三娘那個性子，若是做得太過了，只怕能在莊上就和他鬧起來。最好是柴父自己摁手印，叫她沒有話說。遂點點頭：“不用那麽急，別把爺給繞進去了！”說罷站起身來，道：“這幾天，你先去辦這個事兒，這裏不用你伺候！”
梁勝一聽不由心急，跟着起身，道：“五爺，沒個人在身邊怎麽成！不然，調了張岩過來？”
梁五皺皺眉頭道：“他好好地在玉蜂鎮守着，調過來做什麽？”又斜着眼看了看梁勝，笑了笑，道：“爺都不怕，你怕什麽？不是還有梁右呢！”
梁勝看看梁五，見他兩眼有神，笑意嫣嫣，春風得意的模樣，知道他另有打算。想來，五爺的身手和頭腦都不在他之下，又有什麽需要自己擔心的呢？
梁勝覺得自己該擔心的反而是剛剛梁五交代的事情，要怎麽樣能讓柴家找不到破綻地将女兒送進府裏當婢女？
在梁勝看了，這倒是件好事。起碼三娘進了府，再鬧騰也鬧騰不出多大的事情來，反而比現在這樣更靠譜。總之他已經瞧出來了，三娘就是五爺的克星，三年前是，現在也是；至于将來能克他多長時間，……将來的事情，誰說得清楚呢？
作者有話要說：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