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9章 ☆、豆蔻梢頭二月初14
三娘被他抱住，根本不敢張開眼睛，只覺得天旋地轉，心中害怕，手臂更加收緊。直到在岩洞裏打了幾個滾，速度慢了下來，又感覺身體落在地面上，才顫顫巍巍地睜開眼睛。
一睜眼，就看見梁五的雙眼緊閉，面無血色，緊緊地将她攬在胸前。她将手從他肩上收回，卻觸手一片濕漉漉，擡手一看，全是血跡。
三娘費力地推開他，從地上爬起來，再看梁五，右肩處衣衫盡破，插在肩頭的長箭已經折斷，箭頭也松了，傷處一片血肉模糊，鮮血汩汩而下，一直延續到岩洞邊緣。
三娘心中恐慌，伸手推了推梁五，地上的人卻一點反應沒有；她将手放到他鼻端，似乎也感覺不到一絲氣息……
難道……五爺死了？
這個念頭一起，三娘頓時手腳發抖，眼淚吧嗒吧嗒地流了出來。她抓住梁五的手，果然冰冷冰冷的，心中更慌，連忙推着他的身體哭道：“五爺……您別吓唬我！五爺，快起來！別吓我了！我知道您沒事，是逗着我玩的！剛才就逗着我，現在也是！五爺，別逗了！快些起來！……”
梁五依然沒有動靜。
三娘這下再也止不住，哭的更兇，道：“五爺！您幹嘛要救我啊！現在您死了我怎麽辦啊！……”
不知道哭了多久，才見梁五動了動眼皮，慢慢睜開眼睛。
三娘呆了呆，反應過來，連忙撲上去：“五爺！您沒死？太好了！您沒死！……”
梁五兩眼發黑，睜開眼看了半天，才看清眼前的人。只見三娘滿臉淚痕，頭發也散了，臉上黑一道白一道的活像個花貓。他知道已經身處岩洞，周圍沒有威脅，心裏倒是放松，見了三娘這模樣，忍不住好笑，道：“哭什麽哭？爺還沒死呢！”一句話說完，竟然覺得力竭，又費力地吸了兩口氣，才緩過來。
他曉得一定是失血過多傷了元氣。肩上的傷口疼得一跳一跳的，不用看也知道一定很糟糕。他喘口氣，道：“三娘……那邊，水，能吃！”他用手指着崖洞深處，又喘口氣，道：“給我，止血，上藥……”又指着懷裏。說了這幾個字，竟然再沒有力氣說話。
三娘這才反應過來，四處環顧了一番，哪裏有止血的東西？顧不得許多，三娘看看自己身上的中衣，從裙擺處撕下一條長長的布條，将梁五的肩頭露出來，纏上幾道，狠狠地勒緊了系好，又将松動的箭頭拔出來。箭頭一出來，跟着湧出來許多血水。
三娘顧不得，趕緊在梁五懷中摸來摸去，摸到一個小瓶子。她想問問梁五是不是這個藥，沒想到梁五已經再次暈了過去。
三娘顧不得心裏害怕，一咬牙，将瓶子裏的藥全部倒在傷處。但是傷處的血源源地流出來，将藥粉沖散了不少。三娘無法可想，幹脆用雙手使勁壓着傷口上方。這麽壓了一會兒，果然血水少了不少。三娘一見有用，心頭一喜，幹脆将全身的力氣都放在手上，狠狠地壓住。
折騰了半個時辰，已經沒有血水流出來。三娘這才松了口氣，滑到一邊地上。她已經累得氣喘籲籲，在地上坐了一會兒，看見夕陽在洞口處慢慢地沉了下去，岩洞內突然暗了下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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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想起梁五說的後面有能喝的水，摩挲着走過去。好在洞內雖然暗，還是看得清，走到後面，果然有一條清淺的溪流。估摸着，這是和外面的山泉一脈的水源。
她舀水喝了兩口，恢複了精神，想了想，又從裙擺上撕下一塊棉布，放在水裏浸濕了，來到梁五身邊，将水慢慢滴入他嘴中。
如此來回幾次，讓梁五喝了些水，三娘又将梁五的傷口附近擦拭幹淨。浸了血的褂子濕漉漉的，她直接給撕了下來扔到一邊，又脫下自己的夾衣墊在地上，讓梁五躺在上面，不至于被凍着。
做完了這些，三娘俯在他耳邊輕輕地喊：“五爺！五爺！”梁五依然沒有醒過來。
岩洞內突然又亮堂起來。三娘往外一看，是碗口大的月亮正好對着岩洞，流光溢彩，将一片清輝撒進來。這樣一幕，若不是身邊有個不知道生死的人，簡直好似不在人間！
三娘跪坐在梁五身邊，看着梁五被月光照亮了半邊身子，鼻影高高的，閉着眼睛，沒有平日那麽犀利的眼神，反而帶着幾分溫和。他的呼吸雖然微弱，卻平穩有序。
三娘突然想到剛才從崖上墜落的時候，自己緊緊地抱着他，後知後覺地臉熱起來。其實那時候性命堪憂，哪裏顧得上什麽？只是現在回想起來，自己曾經與他挨得那麽近……又想到榆兒說過的話，她說自己喜歡五爺……好像，真的有一點……
比方說現在，五爺還活着，她就覺得心裏好高興，就算呆在這個懸在半空中的崖洞裏面，她一點也不擔心！
還有，五爺什麽都知道，連榆兒喜歡梁虎這樣的事情，他都知道，他簡直就是無所不能！那他會不會知道自己和梁虎其實……沒有什麽，自己其實……有一點喜歡他？
三娘看着梁五胡亂地想了許多，只覺得除了臉熱得燙手以外，連身子也熱了起來。她無意間碰了碰梁五的胳膊，覺得冷冰冰的。那是，他的胳膊露在外面當然會冷了！她連忙脫下自己的夾裙，搭在梁五的胳膊上。只是這樣一來，三娘身上只有薄薄一套中衣，自己也覺冷得很。
她又摸了摸梁五的臉、身上，到處都是冷冰冰的。
因為梁五失血過多，身上冷是一定的。三娘不懂這個道理，見梁五全身冰冷，以為他又死一次，頓時慌得再一次手足無措！她探了探梁五的鼻息，只能感到微弱的氣息。
這麽說，是因為入了夜岩洞裏太冷了……所以他又要死了嗎？
三娘再一次感覺到恐懼，抓住梁五的手，眼淚又吧嗒吧嗒地落下來：“五爺，別死！五爺！別死……”
一個大膽的想法突然出現在她的腦子裏：既然她不願意梁五就這樣死了，既然她們在這個崖洞裏找不到人可以幫忙……那她幫幫梁五！反正沒有別人知道！
就算會被別人知道，如果只有這一個辦法能救他，三娘也認了！
如果……最後梁五還是死了，那……三娘也認了！
想歸想，要做的時候，三娘還是手腳發抖，哆嗦着半天解不開自己的腰帶。好容易解開了，将中衣撩開，露出貼身的肚兜，三娘也羞得不敢擡頭。
好在梁五一點知覺也沒有。三娘鼓起勇氣，又把他的腰帶解開，露出胸膛。果然，除了胸口處微微有點熱乎以外，其餘地方全都一片冰冷。
三娘不再猶豫，躺進梁五的懷裏，将身體貼上去。剛開始的時候，觸到的地方一片涼，慢慢的似乎有了些熱度。梁五的腹部也熱了起來，臉也沒有那麽冷了，連呼吸聲似乎也粗了一些。
真的有用！
***
岩洞朝西，早上不會有太陽照進來，因此不會打攪人睡覺。
梁五覺得睡了好久，還睡得特別不舒服，好容易才慢慢清醒過來。還沒有睜眼，就覺得懷裏有什麽柔軟滑膩的東西，微微的鼻息打在他的胸膛上，暖暖的，癢癢的……
他立刻睜開眼，有些疑惑地看看懷裏。
三娘？
她頭發亂糟糟的，小臉紅撲撲地抱着自己。這還不算，兩人都解開衣襟，幾乎赤身相對！
梁五不記得昨日有什麽旖旎的事情發生。明明是他打算弄點什麽旖旎的事情出來，卻被四個蠻子給攪和了！後面……有個沒死透的，用手腕上的弩箭傷了自己，接着，他憑着一口氣從懸崖上逃生，蕩進崖洞裏面……
然後……
然後就沒有了！
三娘什麽時候鑽進他的懷裏？難道發生了什麽他不記得的事情？
想歸想，他感覺身體一下子有了反應。
也是，溫軟在懷，是個男人都會有反應啊！三娘你這算是自投羅網呢，還是算是心甘情願呢？
懷中三娘微微一動，眼皮跟着動了動，梁五知道這是要醒過來了，趕緊閉上眼裝睡。
他感覺懷裏的人腦袋動了動，伸手往他的身上摸了摸，又摸了摸臉，胳膊，身背……好像不是帶着情欲的撫摸，而是……在檢查什麽狀況。接着，懷裏的人輕輕推開他搭在外面的胳膊，想從他懷裏爬出去。
哪有那麽容易？梁五一個翻身，将三娘死死地壓在下面。一邊繼續裝睡。
三娘安靜了一會兒，又微微動了動，将他的身子往一邊推。又怕吵醒了他，只輕輕地用力。如同螞蟻撼樹，哪裏推得動？倒是她一雙手撐住他的胸膛，好像撓癢癢似的，更加令他心猿意馬。
三娘推不動他，又試圖搬開他的胳膊。剛擡起一只手，梁五就任它滑下去，正落在她胸脯上，只覺得綿軟彈手，好像過電一般。這一下再也忍不住，一把抱住三娘，翻了個身，将她緊緊地貼在自己的胸膛上。
作者有話要說：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