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3章 ☆、亂花漸欲迷人眼2

梁虎一口氣從山上下來,聽了他爹的話,這氣還沒有勻過來,再聽到三娘這麽一句話,幾乎要嘔出血來。說話難免帶着幾分恨意,道:“那事不是我願意的!是五爺逼上來的!我也沒應,正打算跟他說清楚的,他人就不見了。若是為了這事情,你大可放心,我必定要去滁州同他說清楚!”

三娘只是不擡頭,又說:“什麽說清楚?這不關我的事,說什麽清楚!”

梁虎還要說話,柴石泉見了梁虎,一拍腦袋道:“你來得正好!三娘,那混蛋五爺都逼上來了,不如爹做主,就把你許給梁虎得了!這事宜早不宜遲,得趕緊辦了!省的夜長夢多又扯出什麽事情!”

梁虎聽了心裏正美的,三娘已經慌了神,撲通一聲跪在她爹面前,道:“爹!我不要嫁給梁虎!”

柴石泉臉色一變,道:“三娘,我們沒走成,現在人逼上來了,不嫁給他,難道真的去滁州做下人?或者先拿話穩住他們,再想辦法!”

梁虎也上前一步,寬慰三娘道:“三娘,別害怕,我………我總是要護着你的,不讓他們帶你走!”

三娘瞪了他一眼,道:“有你什麽事?我和我爹說話,你快走!”

梁虎擰着眉毛道:“我不走!我就留在這裏,同你們一起想辦法!”

柴石泉這時候看梁虎,越看越喜歡,心道:不該聽三娘的意思!這小夥多招人疼啊!嘴上說着:“是!梁虎不是外人,也幫着拿拿主意!”

三娘見兩人越說越來勁,心裏叫苦:這下子裏面她一人對二人,怎麽勸她爹?

眼見事情到了這地步,她還想瞞着她爹也是不成的。她搖搖牙,下定決心:幹脆說明白算了!

她眼一閉,不管不顧地說:“爹,我要去滁州,去梁府!您就答應我吧!”

她這一句把兩個男人鎮住。柴石泉先反應過來,睜大眼睛問:“三娘,你說什麽?你要去?”随即擰着眉頭痛心疾首地說:“你知不知道你在說些什麽?三娘,你是什麽身份?竟然甘願做那個人的妾?”

梁虎也滿臉不信,問道:“是不是梁五爺逼着你?不怕,有我!我們一起想辦法!大不了我帶着你走!”

誰知道三娘低着頭道:“三娘就是願意,求爹答應了!”

柴石泉一聽不禁火冒三丈,伸手指着三娘怒道:“不許!若你還念着我養育你十五年的份上,你便聽我的話,不許去滁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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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娘擡頭,見她爹氣呼呼地模樣,眼淚一下子就出來了。她素來性子倔,想着既然已經氣着她爹,不如幹脆都說開了,省的回頭再氣他一回。于是三娘豁出去了,說:“我已經是五爺的人了,只能嫁給他了!您就讓我去滁州吧!”

這句話猶如一悶棍打在在場的兩個男人頭上。尤其是梁虎。

他半晌才回過神,想起榆兒說過的話,心想,看來榆兒說的沒錯,三娘是喜歡五爺。只是………只是………

想了半天也沒理清楚思緒。既然這樣,他還留在這裏做什麽?

梁虎走了,柴石泉才回過神,狠狠地打了三娘一個嘴巴,道:“叫我怎麽有臉去見你的娘親?”說罷,也嘆了口氣,背着手回房。

***

關于柴家的那一場争執,雖然梁宅裏的人不多,但坪上的人家不少,不知怎麽的就傳了出去。

有好奇者打聽怎麽回事。只是,當事人誰也不說明白。梁定表示他在門外,什麽都沒聽見;梁虎愣頭愣腦的,只要有人提起這事,立馬走人;柴石泉嘆一口氣不理人;三娘更是連門都不出,連面都見不到。

坪上的人家被八卦心折磨得要死要活,終于在三天以後的一天看見梁家的馬車被拉到梁宅的門口。梁府來的人準備走了!

幾戶看見的人家呼啦一聲圍了過去。雖然不認得張言,也想看個明白。

不一會兒,果然見宅子裏走過來一個年紀不大的男子,身後還跟着個女人,臉生沒見過。想來就是什麽張言同他家裏的。

女人進了馬車,張言卻沒有進,爬上車架同車夫坐一起。

又等了半天,馬車還是不走,也不見有人出來。

過了老半天,終于看見梁定手裏拿着幾個包袱行禮從宅子裏出來,往車上一遞,轉身走了。

馬車依然不走。好像還在等人。

性子急的人等不住走了,性子慢的人繼續等着看戲。

又過了好久,才見宅子裏出來兩個人,一個是黑着臉的柴賬房,不情不願地被他女兒三娘拽着出來,又好生生地給他打了簾子,将他送進馬車。接着三娘到前面與車夫打了個招呼,自己也鑽進馬車裏。

馬車這才得得地開路。

這是………

三娘跟她爹一同去滁州了?去梁府?圍觀的幾名群衆感覺十分詫異。

***

雖然啓程有些晚,但是馬夫緊趕慢趕地,終于在天黑之後到了虎建。這裏離着滁州已經不遠了,明早出發,估計下午就能到梁府。張言将車趕到預定的客棧,對柴氏父女道:“兩位一路辛苦,盡早歇息。車夫大哥也是,早些歇息,明早還要繼續辛苦。”

于是各人進房休息。

柴父和三娘的房間同張言夫婦的房間緊挨着,車夫則在另一層。

柴父年紀大了,雖說一路勞累,到了晚上反而睡不安穩。他心中惦記着這事,只覺得自己無能,竟然連女兒都看不住,叫人偷空占了便宜,心中極其怨恨梁五;但是事到如今,他也六神無主的,只好聽了三娘的話,先過來看看;這麽想着,又盼着三娘能在梁府過得舒心,心中轉而期盼梁五能善待三娘。

這麽一時恨一時盼的,更加睡不安穩,幹脆坐起身來,摸下床喝口茶。

突然聽到房門敲響。一個聲音在門外道:“柴老丈!柴老丈!”

柴石泉聽出這是張言的聲音,開了門放他進來。他心中對梁府有氣,也沒好臉色,道:“幹什麽?”

張言也不以為意,道:“是梁府有急事,叫我們連夜往滁州趕!我內人已經去叫三娘了,老丈您也趕緊收拾收拾,馬上要走!”

柴石泉聽了不覺詫異,問:“什麽事情竟要連夜趕路?”

張言已經自顧自地幫他拿了包袱,道:“我們下人哪裏知道那麽多?不過你們若困頓,還能在車上繼續打盹,倒是車夫要辛苦一夜了!這就走吧!小聲點,不要吵了其他客人!”

說着話,催促柴石泉穿好外衣,兩人靜靜出來,見三娘也收拾停當出了門,四人靜悄悄地下樓。

馬車已經在客棧門口守着。四人一起坐了進去。馬車便得得地開路。張言道:“叨擾了,我實在覺得困,也在車裏迷瞪一會兒!”

好在官道平坦,沒有什麽颠簸。

柴石泉始終是半夢半醒的。天邊微微發白的時候,他睜開眼,看見張言正目光炯炯地看着他同三娘,不由心中一咯噔。

張言見他睜眼,笑了笑,道:“老丈,可睡着了?”

柴石泉對着他翻了個白眼,道:“被你們梁家這麽折騰,沒死就不錯了,還提什麽!”

剩下的二人也被說話聲吵醒。三娘看看柴父,又看看張言。張言的女人則往他身邊縮了縮,靠着他。

正在這時,馬車突然颠簸起來,似乎走上一條小路。柴石泉沒去過滁州,三娘卻是去過一次的,只記得一直都是平坦的官道,不記得有這樣的路段。她掀開車簾往外面看,雖然天還沒有亮,卻看得出是一條山間小路,他們似乎正順着路往山上走。

三娘幾分疑惑,問:“張大哥,這條路是往滁州的嗎?我怎麽覺得不對?”

張言聞言,眼光閃了閃,說:“這是條近路………府裏吩咐要盡快趕回去,因此抄了條近路走。不妨事,過了這座山,路就好走了!”

又過了半個時辰,天色漸漸明亮,道路果然又慢慢平穩起來。

三娘借着天光看了看車廂,只覺得說不出的怪異,又問道:“張言,我怎麽覺着這馬車不是我們昨日乘的馬車?”

柴石泉一聽,也留神看了看,只覺得物件擺設同昨日一樣,看不出什麽區別,問道:“三娘,你覺得那裏不同?”

三娘左右看看,道:“也說不上,只是覺得不同。”兩人說完,同時望向張言。

正在這時,馬車漸漸慢了下來,張言說了一句:“到了!”

三娘一聽,連忙掀開車簾,只見外面是枝葉繁茂的山頂,近處一片山石懸崖,遠處重巒疊嶂,那裏有滁州的影子?

她心頭一驚。

這時聽到張言道:“柴老丈,你不是說不願女兒做奴做妾嗎?正好,我家五爺也沒有這個打算。如今五爺已經娶了妻子,自然容不得你家女兒。今兒我就奉了五爺的命,将你們二人送到這裏。你若做了鬼尋仇,且記得去尋梁五爺,不要來找我!”

說話間,兩個壯漢靠攏到馬車近處,将兩邊的車門守住,一人一個,将三娘和柴石泉拽了出來。

柴石泉原本就手無縛雞之力,加上年紀也大了,根本不是壯漢的對手,只來的及叫兩聲:“你們想幹什麽?”被捉了個嚴實;三娘想反抗,掙紮了幾下,也掙不脫,被捉住手腳。

張言見兩人被制住,才款款地走下馬車,對着柴石泉道:“我就送老丈到這裏,剩下的路,您自個慢慢走吧!”說話間,對着壯漢使了個眼色。

那壯漢抽出腰刀,一刀撸過去,柴石泉連聲音都來不及發出了,登時倒在血泊中。

三娘見了這慘狀,幾乎暈厥,慘叫一聲:“爹!”連哭都哭不出來。

她原本一心趕到滁州,突然遇到這樣的事情,措不及防,根本來不及反抗。突然想到若不是自己執意來滁州,安安穩穩地留在梁家坪,哪裏會遇上這樣的事情?或者,若是聽了老爹的話,早早離開,也避開了這禍事。想到這裏,三娘悔的腸子都清了。

身周是四個人,她自己一個弱女子,哪裏逃得掉?總是要死的,還不如自己了結個痛快!想到這裏,她恨恨地擡頭看看張言,咬牙切齒道:“三娘做了鬼,也要來尋你們!你們一個也別想逃!”說罷,看着壯漢手中的腰刀,就一頭撞過去。

張言眼疾手快地拽住她的頭發,生生将她扯得歪過身子。接着他說:“你一個年輕女子,死了豈不可惜?我已經給你找好去處了,你若有造化,說不定還能謀得比梁府妾室更好的前途!你也不必謝我,只記得是梁五也害的你爹就行!”

說完,他對着兩壯漢道:“肅州永樂樓,三十兩銀子,你們送人過去拿銀子!”

作者有話要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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