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9章 ☆、亂花漸欲迷人眼8

梁五經了昨夜一翻鬧騰,哪裏睡得着,索性坐起來,自己倒了杯茶水。

他原本以為三娘已經去了,甚至一時沖動,差點殺了康氏洩憤,卻在那日面聖的時候聽出一點端倪。

賢帝說了一句話:“連朕都不可以随着性子選女人,何況你!”

梁五素來敏銳,聽了這話心中一動,想到:他既然能在自己身邊安排眼線,說不準也在康氏身邊,或者梁家坪安排了眼線;聽他說話的意思,說不準他就知道三娘的下落………

賢帝後來又說:“………你是朕最信賴的人,手上又握又兵權,康家原本打算即使拉攏不了你,也要在你身邊安插下眼線。只是如今被你弄成這樣,他們只有更加不放心。不放心,就不會露出馬腳,不能給我們機會。………”

話說到這樣的份上,他自然不能再反駁什麽,算是應下賢帝的話,只提一條,要去肅州祭拜一番。

那時他心中也沒有什麽把握,只覺得該試一試,到肅州來親眼看看三娘的墳墓也好。一路之上,又細細地想起魏二在京城拿玉墜出來引逗他的情形,越發肯定三娘與他扯上了關系。

因此到了肅州,他才會找着機會進魏府查看。

再經昨夜一事,梁五幾乎斷定,必定還有什麽他不知道的事情發生………也許三娘真的大難不死,被魏二藏了起來!

正發了回呆,聽見梁勝在門外喊了一聲:“五爺!”

他連忙收斂神思,道:“進來!”

梁勝推門進來,行了一禮,道:“回五爺的話,梁勝跟着那人到了一處佛堂,似乎………那佛堂裏有些機關,進去就找不到了………”

梁五皺皺眉,輕聲說了一句:“難道魏二真的裝神弄鬼?”

梁勝又道:“那個魏二爺,方才也現了身。”

梁五又“哦”了一聲,梁勝接着道:“他好像巴不得我們察覺,特特地指了佛堂說話。”

梁五放下茶杯,這才露出一個笑臉,道:“這就好,他不攔着,我們也好行事!”

說着話站起身來,在屋裏走了兩個來回,按捺不住,道:“五爺等不得了,現在就去!”

梁勝連忙攔住,道:“五爺別急!現在去了,若摸不到機關,豈不是打草驚蛇?還是等一等!”

梁五凝神想想,道:“不能等!也不知道那是不是三娘,有什麽不妥!也不知道魏二這一着到底是想幹什麽!”

***

此時天色尚早,魏宅裏的人本來就少,一路走過去,連個人影都沒見着。

梁勝帶着梁五再次來到佛堂裏,只見一尊半人高的觀音像立着,除此之外,就只有兩個蒲團,一個香案,真正是不能藏人的地方。

兩人圍着觀音像轉了一圈,也不見有什麽機關。

再到側房中看看,一張供桌,上面堆了些雜物,也不見什麽機關。

兩人對視一眼,心中有了計較。左右看看,只見院外一株參天的大樹伸進枝葉,正好可以隐身,也不多話,飛身竄上大樹。

過了一個時辰,一個人影從佛堂走出來。兩人在樹上居高臨下看得清楚,那正是殷畫沒有錯!

殷畫似乎十分謹慎,出了門,還左右看看,見四周無人,才大大方方地走過去。不多時,她拎着食盒轉來。原來是去取早餐了!。

這時哪裏容得出錯?兩人慢慢跟着她,見她走進佛堂,伸手往對面的牆上一按,一道牆壁就這麽靜悄悄地滑開。

殷畫雖然也有功夫,畢竟比不上他二人,絲毫沒有察覺有人跟在身後。她走進一人寬的甬道,前面一左拐,聽見後面牆壁合上的聲音,并沒有太在意。這暗門做的精巧,合上的聲音極輕,因此外面的人察覺不到。

她那知道後面跟着其他人?進掀開門簾說話道:“今兒有好吃的!外面來了客人,早餐十分的豐盛!”

梁勝一聽“早餐”兩個字,只覺得胃裏一翻滾,幾乎咕嚕出聲!連忙吸一口氣,将饑餓感壓下去。又聽裏面另一個聲音道:“就是為了這幾個客人,你家二爺才把我移在這裏的?到底是什麽人?”

聲音清脆悅耳,還帶着幾分濟越的口音。

梁五一聽,只覺得熱血上湧………

真的是三娘!

他正要舉步過去,聽殷畫繼續道:“你管他是誰?總之二爺會替你打算的!将你移過來,也是怕有人對你不利!”

三娘嘆口氣道:“你家二爺這樣對我,倒叫我不知道如何回報才好!”

殷畫笑了兩聲,道:“你若想回報,就以身相許呗!反正二爺身邊也沒別人………”

梁五聽到這一句,哪裏還忍得住!一把掀開簾子,驚得屋裏兩個女子驀然回首,一個穿粉衫一個穿綠衫,果然一個殷畫,另一個就是柴三娘!

三娘聽見後面動靜,一回頭,好像見到鬼一般,騰地跳起來,連連後退,指着面前的人道:“你你………”說不出話來。

梁五一見三娘,恍如隔世。起先幾分歡喜,見她面色微白,但是雙眼明亮有神,看來沒有大礙;一顆心剛放下,又為着剛才那句“以身相許”的話糾結,知道魏二爺不是省油的燈,也不知道這幾個月來,有沒有對三娘如何,心中又湧出一股酸意;再看三娘,一副見着鬼的模樣,更是不滿,上前一步,咬着牙道:“怎麽,爺來了,你就怕成那樣?”

三娘起先真有點害怕,手腳還哆嗦着,聽了這話,反而鎮定下來,一擡脖子道:“怎的,我沒死成,五爺追過來要我的命嗎?”

梁五見着三娘生氣的模樣,兩只眼睛瞪着,嘴巴氣鼓鼓地撅着,反而心中氣性消散,不氣了,笑了笑,道:“三娘是聽了誰的挑唆,五爺何時曾想要你的命?”說着話,走過去。

殷畫一見,連忙往前一步,想攔着梁五,道:“梁五爺!有話去和二爺說,別在這裏難為我們下人!”梁勝早一步跨過去,擋住她的腳步。就這一下子功夫,梁五已經走到三娘跟前,抓住她的胳膊,道:“有話回家說去,別在這裏丢人現眼!”

三娘想甩掉他的手,哪裏甩得脫?被他一把拽住扯進懷裏,只覺得溫軟滿懷,一顆心頓時安穩下來。他扭頭回了殷畫一句,道:“五爺自然會給你家二爺一個交代,不會叫你為難!”

說着話,兩手用力,将三娘拽住走出密室。殷畫在後面跳着腳叫:“梁五爺!您不能這樣!不能就這麽帶三娘走!”她被梁勝攔着,怎麽也跟不上,氣的大罵道:“混蛋梁時翰!有本事你去二爺面前撒野去!怎麽盡欺負女子!”

梁五充耳不聞,依舊拽着三娘往外拖。

三娘一路掙紮,哪裏掙得脫?反而将梁五的氣性又挑起來。

他原本這幾天四處奔波,一直沒有休息,再加上心裏想的是三娘生死不知,心思一直沉重,委實可算得上是心力憔悴。

剛才一見三娘好好地活着,又大喜一回,可以算的是大悲大喜。誰知道他費盡心思找了三娘出來,她卻不領情,不僅不待見他反而拳打腳踢的反抗。他這氣性一上來,就壓不住,進了房一先拖着三娘到床前,将人一摔,扔到床上,沉着臉道:“不過幾天沒看見五爺,就想造反了嗎?”

三娘頭磕上床頭,只覺得一陣頭暈眼花。她素來不服輸的性子,撐着坐直了,瞪着梁五道:“既然被你捉住了,就放馬過來,我柴三娘若是皺皺眉頭,就是小娘養的!我活着鬥不過你,死了也要變身厲鬼找你!”

梁五怒得笑了,道:“我連道士都請好了,正等着你變鬼!”說着話走過去,伸手要撫上三娘的頭發,被她一甩腦袋躲開。梁五又說:“五爺未曾要害你!三娘不要信那些人的挑唆!”

三娘看他一眼,見他不像是要立時要了自己命的樣子,先定了定神,心想:好女不吃眼前虧,先穩住他再說。

她低頭沉思一番。想來殷畫此時已經找到魏二爺。他聽說梁五将自己劫了,說不定會趕過來救人。少不了先拖延一陣,不要等人還沒到自己先挂掉了。

這麽想得清楚明白之後,她擡頭看看梁五,見他正認真地看着自己,一付公明正經的樣子。若放在幾個月以前,她必定就信了他的話。只是,她不分善惡地相信他的話,最終結局卻是叫她的爹死于非命!

難道經了這一事,他以為自己還像從前那般好糊弄?

也好,就叫他以為自己還是那麽傻好了。

她正正經經地看着梁五,道:“五爺,三娘也不信您會害三娘!”

梁五聽了這話,才收了氣性,笑了笑,道:“自然!爺若真的要害你,何須費這麽大周章!”他說的是,若真的害她,哪裏會在這幾日聽到消息就滿世界亂跑地尋她?也不能殺了張言,又一時沖動,差點殺了康慧。

三娘聽在耳朵裏卻不是這個意思:五爺神通廣大,你能往哪兒跑?以為躲在魏府就安全了?照樣找得到你!

人心隔肚皮,同一句話,兩人聽在耳朵裏卻品出不一樣的意味。

作者有話要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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