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2章 ☆、賜婚番外3

賜婚3

第二日,原本是新婦拜見家人的日子。梁五宿在書房,哪裏管這些?他自幼由着性子,也不受約束,家長輩無不憐愛,從來也由他。因此沒一人過來煩擾。

梁五清靜了一回,想起老父親,也不用人伺候,徑自往他老人家住的院子走去。

走到門口,見屋外連個應聲的丫鬟都不見,心裏有些奇怪,也不在意,推門而入。

只見裏面滿滿當當地許多人,丫頭都在裏面遞茶送水。難怪外面不見人!

梁五晃眼一看,仆在父親床前的敬茶的,赫然就是昨日剛同他成了親,又在昨晚鬧了不愉快的康氏。除了她,自家二哥、嫂子,還有四叔、四叔嬸,以及剛回娘家的三姐梁時蕊。

時蕊最先看到梁五,抿嘴笑了笑,道:“五弟來得可是晚了!”她這一句話惹得衆人都回過頭來看他。

他昨兒跑去書房過夜的事情,有眼線的府內人都知道了消息,卻知道他的脾性,誰也不提。只有三姐卻不怕他,嘲笑道:“到底是新郎官,今兒一見,果然神清氣爽,與過去不同!”

梁五心裏不爽,理也不理她,轉身要走。他父親喊了一聲:“是瀚兒來了?快些過來!”

衆人聽了,讓開一條道,讓梁五走過去。梁五走到床邊,見康氏跪在床頭,低眉順眼的,手裏捧着茶杯。

他俯身看了看父親,見他發須皆白,鸠皮老态,眼神卻比之過去帶了幾分清明。他笑呵呵地握住梁五的手,道:“終是成了家,往後性子要改一改了!”

他往旁邊看看,道:“四弟,弟妹,時勤,二媳婦、蕊兒,今兒禮已經成了。瀚兒成親的頭一天,我想同他們夫妻倆說幾句話!”這幾句說的有幾分中氣,顯然是人逢喜事精神爽,精神頭好了一些。

各人聽了都說好,不一會兒就散了,屋裏只剩了三個人。

老爺子卧病,自然不會有人在他面前嚼舌頭,他當然不知道昨晚梁五鬧的那一出。眼見的新婦性子溫順,語言恭敬,心中喜歡,将兩人的手握住了,交疊在一起,道:“瀚兒自小被寵得過了,有些無法無天的,骨子裏卻是個孝順的好孩子。五媳婦賢良溫順,又是大家閨秀,日後二人要好好相處,相敬如賓,為我們梁家開枝散葉!”

梁五聽了這話覺得別扭,并不言語。康氏接話道:“謹聽父親教導!”

梁五再大膽,也不能在這個時候在老爺子面前發飙,瞪了康氏一眼,見她滿面羞色,仿佛真的是新婚燕爾的小媳婦,不僅如吃了蒼蠅一般。再見老爺子心情大好,少不得忍耐,不情願地跟着說了一句:“父親說得是!”

梁老爺子聽罷哈哈笑了兩聲,道:“瀚兒,如今你已成婚,我總算是可以對你的娘親親有個交代了!可憐她一個弱女,跋山涉水地嫁到我們梁家,卻沒過幾年好日子,我心中想起,常常覺得對她不住……好在你如今成材,又立了軍功,就算是下到九泉,我也能無愧地面對你娘親了!”

梁五聞言,心裏也微微動蕩,再看康氏,依舊低頭不語,十分溫順。

梁老爺子心情甚好,又說了幾句。梁五見他露出倦色,道:“父親,時辰不早了,您先歇歇一下,若精神好,兒子扶着您在院子裏略坐一坐,可好?”

梁老爺将握住他的手緊了緊,對康氏道:“五媳婦累了半晌,先回去吧!我還有幾句話同瀚兒說!”

康氏十分乖巧,從地上爬起來,又行了禮,這才退出去。

梁老爺子見她走了,這才悄聲問梁五道:“瀚兒,可曾怪父親将你逼到陛下身邊?”

梁五道:“不曾!若不是父親當年的決策,瀚兒如今不過是個富貴閑人,哪有這樣的風光?”

梁老爺子嘆了口氣,道:“梁家的家訓,卻是要遠離朝堂,避開權勢,你如今近天子身邊,聖上青眼有加,卻是違反梁家家訓。自古伴君如伴虎,你又是這樣的性子,到底是為了你娘的心願,把你給搭進去了……”

梁五聽聞,心裏也不好過,道:“父親,兒子是心甘情願的……”

梁老爺子又撫了撫他的手,說:“至于你二哥,你也別怨恨他。畢竟他母族那邊,同仁帝有些牽挂,所以,當年自然暗道阻撓你……不過,你們畢竟是兄弟倆,血濃于水,如今形勢明朗,陛下已經登基,四海安定,想來他不會再有什麽動作了。”

梁五低頭良久,才回答:“二哥當年也曾手下留情。”

梁老爺子心懷大慰,道:“你心裏有數就好!父親如今垂暮之年,只望你們兄弟和睦,梁家昌盛。可憐你二哥兩個孩子都沒養大。如今你已經成親,雖說那康氏是聖上指的,畢竟也是大家閨秀,我看她倒溫良娴淑,望你們琴瑟和諧,早日為梁家添丁!我若能逃過這一劫難,必然含怡弄孫,安度晚年,再不理會世事!”

梁五聞言,卻是有苦說不出,見梁老爺子興致頗好,情緒甚高,心道:看來這沖喜一說還是有幾分道理。父親今日看來精神竟然好了許多!既然這樣,兒子受點憋屈也不算什麽……總要給康氏留幾分面子,以免她惱羞成怒,在父親面前露出什麽端倪,惹得老爺子傷心……

嘴裏說道:“父親教訓的是,兒子謹記在心!”

梁五看望了父親,心情好了許多。

起先因為他被賢帝秘密派往梁家坪修葺通往濟越的山路,為掩人耳目,是以梁家五少爺的身邊秘密行事。眼見得被人發現了,索性撇開僞裝,派了張岩将梁家山圍了起來,大大方方地修路,也不需隐瞞。

皇上指婚以後,就為他正名,他就是領着雁北軍勤王的梁将軍。皇上不僅将京城四周的禁軍交與他的手中,又封他為雪地将軍,取雪中送炭的意思,賜安北爵,又賜京城府邸,一時風光無限。因剛剛回滁州省親,又逢大婚,不急着回京城,他這幾日倒是悠閑。

他踱着步子回書房,心中算計着,大婚已經過了,該把三娘接進來……只是父親這裏,有些不好交代……剛剛看上去有些好轉,不好就這麽……放肆,若惹他不高興,只怕又要不好……

想來想去,還是不肯惹惱父親;心中又挂念着三娘,一晃大半個月,也沒個音信,如貓爪心般的難受。心道,果然沒吃到嘴裏的就格外勾人,就像當初的小月季,也勾了好一陣子才丢開。

正想着找個兩全其美的法子在梁府裏瞞天過海,已經走到書房,一推書房的門,見裏面立着三個人影。一見到他,領頭的康氏俏生生地走過來,俯身行了一禮,道:“妾身有禮!”她身後跟着的兩個妙齡女子一同俯身行禮,定睛一看,一個溫潤可人,豐致卓卓;一個俏麗靈敏,玲珑精致,雖不是絕色美人,卻各有風韻,也算難得。

梁五心中一轉,已經有幾分明白。

因為父親病情好轉,連帶着他對康氏也少了幾分抵觸。眼下又見她如此知情識趣,心裏又舒暢了幾分,想:原來也有幾分可取之處;若是一直這麽溫順懂事,就由着她留在這裏,也未嘗不可。

他原本有些吃軟不吃硬的性子,經年裏跋扈慣了,自己也不覺得。眼下見康氏盡是伏小做低的模樣,不禁放松了警惕;再看看身後那兩個丫頭,燕瘦環肥,各有千秋,不禁心中一蕩,嘴角不由勾起來,露了個笑臉。

康氏自昨個到現在方才第一次看到他有個笑模樣,心中暗恨道:“果然不是什麽良善之人!見了女人就走不動路!只可惜我竟要因為這樣的人守在梁府!只盼着爹爹早些成事,早些叫我擺脫!”臉上分毫不露,依然恭順地說:“夫君公事繁忙,身邊也沒個貼心的伺候,妾身放心不下。這兩個丫頭是妾身自府內帶過來自小養大的,性子溫良,也懂規矩,也幹淨伶俐,有她們伺候着,必定穩妥。不知夫君意下如何?”

梁五這才目光轉到她的身上,淡淡一掃,随即望望天,道:“夫人的好意,梁五卻之不恭。這書房正少了個伺候筆墨的丫頭,就留一個。至于另一個,送到我屋裏去伺候吧!”

原來梁五成親是另外找了院子,他原先的院子依然留着,綠艾正住在裏面。因為三娘的一句話,梁五不願見她,便一直沒有回。這下再收一個丫頭進去,倒是能大大方方地回屋了。

只是這話,明明白白的意思是要同康氏分開住。他料想康氏不敢耍出什麽花招,至于其他人,誰有膽量在老爺子面前嚼舌頭?就是嚼舌頭,他也不怕,自然能在老爺子面前圓過來。

康氏聞言臉上一白。在心裏又将他詛咒兩句,接着說:“夫君,您看是留下哪一個在書房,哪一個送你屋裏去?”

兩個丫頭都是十五六的年紀,縱然在康府已經被悉心調,教,真正面對男人,依然不免臉紅心跳。再看梁五,身姿朗朗,面容俊俏,心地已經如小鹿亂撞,見他眼光看過來,都羞紅着臉低下頭去,不敢擡頭。

梁五眼光流連一番,見那個瘦高一些的身材玲珑,眉眼機靈,有幾分三娘的味道,将手一指道:“就她留在書房吧!”

康氏應了一聲:“是。”轉身對丫頭道:“含玉,你從今兒起便在這裏好好伺候,若是伺候得姑爺滿意了,重重有賞!”

康氏回身又行一禮,道:“那妾身先退下了。還請夫君不要太過操勞!”說罷盈盈起身,叫了一聲:“含翠!”帶着另一個丫頭款款地走出書房。

作者有話要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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