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9章 一口一個小啞巴
好戲很快開場了。
正方選手:沈奕卿。
反方選手:符松青、石文秀夫婦。
首先, 沈奕卿同學進入辯論現場,符珺朝下看去,只見她的前.未婚夫穿着一身西裝走了進來, 那一舉手一投足之間,端的是君子如玉, 翩翩風度。
迎上來的是石文秀,她非常“和藹可親”道:“奕卿, 好多年不見你了,沒想到你都長這麽大了。今天這是……”
沈奕卿沒和她多說廢話,他的目光轉移到堂中央的符松青身上。
符松青一言不發地端坐着, 堂屋中的光線不是很亮,照着他的臉色也晦暗不明。遠遠看上去,整個符家大宅,倒是有幾分拍鬼片的效果場景。
“伯父、伯母,我今天來,是想請教一件事的。”沈奕卿淡淡道。
“什麽事?幹嘛這麽……興師動衆的?”
石文秀一臉無辜, 她實在猜不出來沈奕卿的葫蘆裏埋的是什麽藥。
沈奕卿道:“我想請教的事情,就是我的未婚妻符珺的下落。”
好了,辯論比賽正式開始。
反方選手先打出一張無辜牌——石文秀一臉驚訝的表情:“你說什麽?小、小珺不是八年前走失了嗎?!你有她的下落了嗎?!”
正方選手沈奕卿一眼就看穿了石文秀在扮無辜,他冷冷地質問道:“石伯母, 符珺走失這件事暫且不說, 有一件事我很想問問你:符珺十歲那年, 她是怎麽忽然變成啞巴的?”
石文秀心中咯噔一聲。
符珺怎麽變成啞巴的?那當然是她親手下的夢魇術導致的。
難道說, 這沈奕卿是得知了什麽內幕, 所以今天來興師問罪?!
但,那都是十五年前的事情了,石文秀很快就鎮定了下來。
她料定這沈奕卿只是虛張聲勢而已, 畢竟十五年過去了,當年的知情人都死了,誰也不知道是她對繼女下手的吧?!
于是就“坦然”道:“……是這樣的,符珺從小就體弱多病。到了10歲那一年,她在學校得了流感,後來發展成了肺炎。我們那時候不知道她的情況,後來就……這都是我們做父母的照顧不當。”
說完,石文秀就露出很內疚的表情來。
“真的是這樣嗎?”沈奕卿冷笑道:“我還是第一次聽說:發個燒,還能燒成啞巴的。堂堂符家大小姐,她可是7歲就能通靈脈、開靈竅的神童,居然一場病就廢了修為?!”
“你這話是什麽意思?!”旁邊的一個200多斤的小胖墩坐不住了,他指着沈奕卿的鼻子罵起來:“沈奕卿,你是故意來我家找茬的對不對?爸爸、媽媽、我讨厭他,你們快把這個人趕出去!”
“亮亮,別鬧!”石文秀趕緊拉了一把兒子,她知道符家得罪不起沈奕卿。但符亮被爸爸媽媽嬌寵慣了,他哪裏怕沈奕卿?!就頤指氣使道:“我告訴你,現在我是符家的繼承人!你和我姐姐的婚事,也早就黃了,沈奕卿,你別以為你能上我家撒野!”
此話一出,有些長輩就蹙起了眉:
這符家的下一任家主,就是這個傻乎乎的毛頭小子嗎?!
世風日下啊,世風日下!
“啧啧啧。”屋頂上的符珺也感慨道:“石文秀這腦子從前還算不錯啊,怎麽教出這麽傻缺的兒子來?”
“符珺姐姐,他就是你的親弟弟嗎?”林小七是個吃瓜群衆:“我看他長得又胖又矮,和你一點都不像。”
符珺笑道:“我這麽優秀,石文秀生的兒子,怎麽可能像我?”頓了頓,她自言自語道:“雖然說,從前的玄門中是有南符北沈的說法,但我爺爺死後,上清派後繼無人。現在的符家,早就沒有當年的江湖地位了。我這便宜弟弟,難道他以為他是符家的繼承人,就有資格和沈奕卿這麽說話嗎?!”
此時,沈奕卿的目光落在了符亮的身上,他不怒自威,一下子就壓過了這小胖墩的氣勢。
周圍的人也開始指指點點——
“這符家怎麽這樣啊,沈奕卿和符珺的婚約晾了這麽多年,符家也沒給個正經說法。今天沈奕卿過來,只是要個說法的,結果符家先就說人家是上門撒野?!”
“怕不是符珺當年變啞巴、失蹤,真的是符家有人在搞鬼?”
“這石文秀要是心中沒鬼的話,怎麽讓兒子出頭來指責沈奕卿是撒野呢?!”
“此事必定有蹊跷!”
“幸好沈奕卿沒和這符家當親家……”
在場的玄門長輩們都不是傻子,已經有人看出了其中的道道。
石文秀眼看情況不好收拾,趕緊拉住了傻缺兒子,囑咐道:“亮亮,這件事和你無關,先去後面玩吧。”
“哼!沈奕卿,我們走着瞧!” 符亮這才離開了大廳。
“不好意思,我這兒子,給我給驕縱壞了。”石文秀又出來打圓場:“讓各位見笑。”
沈奕卿接着問道:“符珺當年真的是發燒變成啞巴的?”
“千真萬确。”石文秀一口咬定道:“我們家裏還有她的就診記錄,那孩子當晚發燒燒到了39度。”頓了頓,她嘆息道:“只可惜,病情到底是耽誤了。對你沈家造成的遺憾,我們符家也很抱歉。”
不得不說,石文秀是個言談相當得體的女人。她道歉也道了,沈奕卿如果再堅持問符珺的病因,反倒顯得是他在“空口污蔑”。所以,沈奕卿的下一步棋子是:擺證據。
“那伯母,晚輩倒是想請教一件事。”
說完,沈奕卿打了個響指,兩個人從外面走了進來。
看到這兩個人,石文秀那精致完美的笑容,頭一次出現了分裂。
但她把自己的情緒掩藏的很好,即使心中是驚濤駭浪,表面上依舊是波瀾不驚,還保持着符家主母的風度。
沈奕卿很明白:凡事都要講證據的,翻案尤其是。
這兩個人,就是他今天準備的王炸,也是他的證人:“伯母,你應該認識他們吧?”
——來的兩個男子都姓石,說起來,他們都是石文秀的本家侄子。按照輩分,他們其實都應該叫石文秀一聲“姑姑”。
其中稍年輕的小夥子則惡狠狠地盯着石文秀,好像和她有什麽深仇大恨一般。而另一個稍大的胖小夥子,則茫然地看着四周的人群,嘴角流下許多口水。
周圍有不少長輩看了出來:這個稍大的胖小夥子是個傻子,智商有問題。
“哎呀,沈奕卿這是把石家的兩個小弟弟也找來了?”符珺也認識他們,小時候她還和石家的兩個弟弟踢過球。
“我叫石保儉,”那小夥子開口道:“這是我哥哥,石保磊。他是個啞巴,也是個癡呆兒。我們原本都是石家的人。”
“……”
石文秀的表情緊繃了起來,她袖子底下的手在不停地顫抖。
滿座的長輩,都看着那石保磊,思考着他是怎麽變成癡呆的。
“石保儉,”沈奕卿問道:“你說說看,你的哥哥是怎麽變成癡呆的?”
“是。”名叫石保儉的少年看着石文秀,眼中迸發出強烈的怒火來:“不瞞各位,我們兄弟兩個是石家二房的孩子。大房,也就是我大伯那一脈沒有男丁。我哥哥是石家這輩中第一個男丁,所以按照祖輩的規矩來看,我哥哥将來會是石家的繼承人……”
沈奕卿看了一眼臉色漸漸變白的石文秀,他是殺人,也要誅了石家的心:“那你們兄弟兩個,怎麽不在石家的族譜裏?是誰使了手段,把你們趕出了石家?”
“是石文秀!”石保儉瞪着大姑姑:“是她害了我哥哥,又把我趕出了石家!”
“你胡說!”石文秀趕緊呵斥道:“你、你自己做了錯事,怎麽還污蔑別人?!”又向左右道:“這個孽障,他分明是……嗚……”
“石伯母,別急啊,等他把話說完。”
沈奕卿打斷了她的話,再捏了個噤聲的口訣,封堵住石文秀這厮的口,道:“石保儉,你繼續說你哥哥怎麽癡呆的,在場的各位都是有頭有面的長輩,肯定能為你做主。”
石保儉這才繼續說道:“石文秀從前很喜歡我大伯的女兒、也就是我的堂姐石明美。她一心一意只想讓石明美來掌握石家。但我們石家有規矩:除非家族中沒有男丁,才能讓女孩繼承家主。所以,我們這二房的兩個男丁,就妨礙了石明美當家主……”
正是因為礙了石文秀的眼,他的哥哥石保磊才會在十歲那年遭到毒手!
“……那一年,我哥哥才十歲。他原本是個很健康的人……忽然有一天,哥哥開始做惡夢,夢裏都是地獄的景象。哥哥整個人也變得瘋瘋癫癫的,好像中了邪一樣。不久之後,哥哥就精神錯亂,成了啞巴……”
石保儉說起這些過往,額頭上的青筋都一根根地暴出來。
在那之前,他們兄弟兩個只是單純的孩子而已。但是哥哥中邪之後,石文秀來了,把他給推出去當了替罪羊——
“不久之後,姑姑帶着人來二房抄家,說是:哥哥會發瘋,是因為家裏有不幹淨的東西在作祟,引導哥哥中了邪……結果他們搜來搜去,就在我的床下搜出了一個巫蠱小人!污蔑是我用巫術害了哥哥!”
“巫蠱小人?”好幾個長輩面面相觑:“這不是厭勝之術嗎?道家中有人修這個?!”
——所謂的“巫蠱小人”,是古代民間盛傳的一種厭勝之術。
傳聞中,某些部落的巫師想要詛咒一個人的時候,會制作一個小木偶,然後把那個人的生辰八字貼在小木偶背後。再用針紮上去,那個人就會出現各種奇怪的病災來。
沈奕卿淡淡道:“厭勝術是上古傳下來的詭毒之術。自明朝開始,道家就禁止人修煉。現在誰要用巫毒術出來害人,是要遭到整個道門圍攻的。石保儉,你哥哥十歲那年會中了邪,是你用巫毒術來害他的嗎?”
“我怎麽會害我的親哥哥呢?”石保儉低着頭,委屈道:“我們這一房,爹媽死得早,我們兄弟兩個自小相依為命。哥哥出事的那一年,我才七歲而已,我怎麽會用那麽強大的巫毒術,陷害自己唯一的親人?!”
沈奕卿颔首,繼續追究下去:“那你哥哥怎麽會被人下了巫蠱?”
“是石文秀!”石保儉擡頭看着石文秀,石文秀心中的鬼大作,居然不敢和這少年對視,連忙把目光轉移了過去。
只聽石保儉道:“石文秀想把我們兩兄弟趕出去,好讓她的侄女石明美掌握石家,所以想出了這個厭勝之術的法子來。”
沈奕卿問道:“什麽法子?”
他是一步步引導石保儉說出當年的真相來。每一句話,每一個提問,都将石文秀的假面具撕扯開來,讓人看到她的蛇蠍心腸。
石保儉解釋道:“我們石家有一本藏書,裏面記載了千年以前,石家前輩曾經修習過一種夢魇術。所謂的夢魇術,其實就是厭勝之術,利用紮紙人來詛咒對方。只要自身的法力比被詛咒的那個人高,那麽他的靈魂就會中邪,重則精神錯亂變癡呆,輕則永遠不會說話,變成個啞巴……”
吃瓜群衆大吃一驚,紛紛都把錯愕的目光投向了石文秀!
利用厭勝之術戕害晚輩,導致其變啞巴、精神錯亂。這不是一般的歹毒啊,簡直是陰毒的前無古人後無來者!
石文秀袖子下的雙手在顫抖,她被沈奕卿的法術給禁了言,還想沖過去對石保儉不利,于是沈奕卿再捏個口訣,連她的動作一起給禁了。再問道:“石保儉,你說這話,有什麽證據嗎?空口無憑。”
石保儉道:“證據就是符珺……”
沈奕卿頓時深邃了目光,盡管這一切都是他安排好的,但是接下來的真相,是連他都不忍卒聽的:“……和符珺有什麽關系?”
“各位,石文秀的繼女,符家家主符珺也是中了這種夢魇術,變成了啞巴,被石文秀她給趕出了符家!”
“你胡說!”臺上,一直沉默的符松青終于迸出了這三個字來,他氣喘籲籲地問道:“你、你這麽污蔑我妻子,對你有什麽好處?!”
但石保儉狠狠地瞪着符松青,冷冷道:“我哥哥中了邪以後,我就攤上一個陷害兄長的罪名,被趕出了家門!沒過幾天,符珺也變成了啞巴,被趕出了符家!這樣一來,石文秀的親生兒子成了符家的繼承人!她最疼愛的侄女成了石家的繼承人!我到底胡沒胡說,難道在座的各位還看不出來嗎?!”
“……”
石文秀的雙腿一顫,差點沒跪下去。
而符松青也一下子就洩了氣,因為周圍那麽多玄門大佬,沒一個替他說話的。反而都用鄙夷不屑的目光瞧着他們夫妻。
沈奕卿繼續問道:“你說符珺也是中了夢魇術才變成啞巴的,這話有證據嗎?”
“有。”石保儉拿出一個手機來:“這是我哥哥幫我錄下來的錄音,這就是石文秀串通石明美聯手害人的證據!”
“你哥哥不是變成癡呆了嗎?”有人問道:“那怎麽幫你錄音?”
石保儉解釋道:“我哥哥雖然是癡呆,但他還有一些殘存的意識,知道我是他的弟弟……我得知符珺變成了啞巴以後,就懷疑是姑姑和石明美聯手下的夢魇術。就買了這個手機,混進石家,塞給了我哥哥,讓他找機會錄下姑姑她們的話……我等了好幾年,哥哥才錄到了這段。”
或許是兄弟同心,石保磊雖然成了癡呆,但他能認得出弟弟石保儉。石保儉讓他做什麽,這個癡呆兒就照着去做。
而石家姑侄兩個自以為掃清了所有的障礙,對變成癡呆兒的石保磊也沒有防備,于是無意間被這個癡呆錄了這麽一段對話。
這段對話裏面,耐人尋味的東西實在太多了。
先是石明美道:【姑姑,我看到那個沈奕卿了,他長得可真帥,我想嫁給他!】
【放心,姑姑一定讓他娶你。】
聽到這句話,石文秀終于吓丢了魂兒。
——這是符珺十八歲那一年,沈奕卿來自家提親時,她和大侄女石明美的對話!
她知道這段對話會徹底毀滅自己,于是不顧一切地運氣提神起來,想要沖破沈奕卿的禁锢咒語。
而沈奕卿早有防備,他念了一個咒語,手中的踏雪唐刀一亮,刀身就沖出一道白光來,罩住了這個礙事的石文秀。
錄音還在繼續播放,下面一段,是石文秀囑咐石明美去殺掉符珺的對話——
【明美,我跟沈奕卿說過了:那個小啞巴回來,需要一周的時間。你趕快去雁回鎮,把那個小啞巴給殺了,我來穩住沈奕卿。】
石文秀稱呼符珺,一口一個小啞巴,讓在場的所有人都不寒而栗。
石明美道:【好,姑姑,你一定要替我做主!】
石文秀笑道:【你放心好了,等小啞巴死了,我就去沈家,商量讓你嫁給沈奕卿。記住了,你殺那個小啞巴一定要快,不然時間拖久了,沈家就會起疑心的。】
聽到這段對話,周圍無數道犀利的目光射向石文秀——
繼母吩咐侄女殺繼女?!
讓石明美代替符珺嫁給沈奕卿?!
這就是符珺的死因?!
怪不得符珺“失蹤”了整整八年!
簡直是荒唐!
連符松青都沒臉皮再聽下去了,他開始咳嗽不止,但周圍沒有一個人上前去噓寒問暖的,都用一種憤怒的眼光看着這對狠毒的夫妻,巴不得他們立即死了才好。
錄音還在播放,這次是石明美在說話:
【知道了,姑姑,我保證天黑之前趕到老宅,把她給殺了。】
石文秀:【明美,要不要多派幾個人跟着你去?那丫頭在老家呆了八年,也不知道現在是個什麽光景。】
【放心吧姑姑,那個小啞巴十歲的時候,就中了我們下的夢魇術。她現在就是個廢物,根本不會咒語的。我對付她,還不是跟捏死一只螞蟻那樣容易?!】頓了頓,那嬌媚的聲音道:【等那小啞巴qing長一死,沈奕卿就是我的男人了,沈家未來也是我們石家的!】
“過分!”
“石文秀死不足惜!”
“石家怎麽會出兩個這麽狠毒的女子?!”
周圍不斷響起罵聲來,這石家姑侄兩個是異想天開呢?!聯手用厭勝之術害了三個晚輩,簡直是聞所未聞的邪惡。
而沈奕卿更是心寒。說起來,也是他害了符珺。如果他當時不去符家提親,石明美也不會對符珺下殺手……
符珺的死,就是老天爺對他的懲罰。
錄音最後的一段,是石明美道:【對了,姑姑,你幫我把沈奕卿的電話號碼要過來。等我殺了符珺以後,她的死訊還是我來告訴他,保證沈奕卿聽不出什麽問題……】
這下大家都明白了:就因為這兩個惡毒女人的貪婪,害得石家兄弟兩個蒙冤十五年。符珺也死在了荒蕪的十八歲,錯過了她原本美好的姻緣。
房梁上的女鬼倒是看戲看的差不多了,就拍了拍手,道:“小七,接下來沒什麽好戲可看了。我們去書房找一找藏書吧!”
“姐姐,你不想看看那些人怎麽懲罰你的繼母嗎?”林小七倒是看的津津有味。這沈家大哥哥真的好厲害,一下子就替符姐姐報了仇!
符珺心知肚明:“石文秀死不足惜,我父親也會坐牢。但從此以後,這玄門當中,就再也沒有符家這個名號了。”
這一次符家殺女案水落石出,符家必定要被逐出玄門。
不過,她真的沒想到:沈奕卿居然準備了這麽一手為她洗刷冤屈。
都說敵人的堡壘向來都是從內部攻破的,這話不假,石保儉兄弟兩個出來指認石文秀的罪行,再合适不過。沒有人會懷疑石保儉兄弟兩個人說的話,是真還是假。
這下,真相大白,石文秀就要面對着沈奕卿那真正的怒火滔天了。
她當年死的有多冤屈、多荒唐、那麽沈奕卿對石家、符家的報複,就會來的多麽洶湧澎湃。滅了整個石家都是輕的。
說到底,沈奕卿是在忏悔當年他的提親,促成了她的死亡。
其實她從來沒怪過沈奕卿,這件事本來就和他沒多大關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