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7章 (9)

揚好麽?”青雀見英娘不自在,打了個岔。

英娘眉目舒展了,“好,極好!妞妞,我原是厭惡鄧家到了極點,可是這會兒瞧見阿揚的小模樣,情願把心中的仇恨都忘記了,只要他們一直待阿揚這麽好,我……我便心滿意足。”

師娘無語。英娘這人吧,對她家小姐真是太忠心了,連帶的對阿揚也好的不行。阿揚比起我家小青雀來差遠了,懂不懂?

青雀笑咪咪道:“若是好,自然皆大歡喜。若是敢不好,我便親自上門,打他一個落花流水。”英娘眼中含淚,“好,好!”妞妞對阿揚有這般情意,小姐該多高興啊。

青雀話才說完,忽的皺起眉頭,倒吸一口涼氣。師娘、英娘都慌了,“丫頭,怎麽了?”“妞妞,怎麽了?”同時驚呼出聲。

“這麽疼。”青雀咧咧小嘴,“我快疼死了,師娘,英娘,我疼的不行了。”

難不成是要生?師娘、英娘迅速對視一眼,師娘果斷,“你留下看着丫頭。”自己身形移動,出了門。

沒一會兒,鐘嬷嬷帶着兩隊宮女來了,有條不紊的指揮着,“莫慌張,把王妃擡到産房去。”青雀揮揮手,“我走着去,誰都別煩我。”捧着大肚子,一臉煩悶的往産房走。生下孩子而已,這麽疼,鐵打的祁青雀将軍都覺得疼!

青雀走到半路,晉王腳步踉跄的迎面跑來,“妞妞,你怎麽樣?”不是師娘、英娘她們陪着你說話的麽,好好的,突然肚子疼?

可憐晉王平時是多麽灑脫飄逸的美麗男子,遠望如神仙中人,近看如異花美玉。這會兒卻是神色慌張,風度全無。

青雀很不滿的看着他,“四哥,咱們一起做正經事的時候,兩個人都很快活,對不對?可是生孩子這苦差事,卻是我一人獨自撐着,真是太不公平了。”

晉王滿是愧疚,“妞妞,都怪四哥,都怪四哥。”他見青雀臉色大異平時,顯是疼的很了,心裏好像有只貓在到處抓,難受極了。

“下回換你生!”青雀氣沖沖扔下一句,擡腿往産房走。

晉王想追上去,卻被随之而來的鐘嬷嬷笑着攔下了,“殿下,王妃生孩子,您可真是幫不上忙。去了也是添亂。”命人把晉王請到一邊歇息,等信兒。

産房裏頭,産婆早已就位,哪些宮女管換血水,哪些宮女管遞剪刀,哪些宮女供臨時驅策,分工都很清楚。鐘嬷嬷緊跟在青雀身後跑進來,見青雀正咬着牙躺下,神色猶自忿忿,不禁微微一笑,“王妃,你太孩子氣了。唉,你這孩子,疼死人了。”

宮裏的太皇太後不知是心有靈犀還是怎麽着,正好這時候派了喬嬷嬷等人過來。鐘嬷嬷忙出去迎接,臨出去交代産婆、宮女等,“王妃才開始疼,估計還早着,可你們也不能大意,一切小心。”産婆、宮女自是點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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鐘嬷嬷匆匆出門,沒走幾步,喬嬷嬷帶着人迎面來了,笑着詢問,“如何了?”又指着身邊一名女子介紹,“皇後宮中的桑嬷嬷。”

鐘嬷嬷正要跟桑嬷嬷行禮厮見,卻見一名宮女飛步出了産房,流着眼淚叫道:“嬷嬷!王妃她……王妃她……”

鐘嬷嬷腦子翁的一聲,厲聲喝道:“王妃怎麽了?”

宮女大聲哭了出來,“王妃她……生了!生了位小世子,母子平安!”

一時間,鐘嬷嬷真是風中淩亂了。王妃生了,王妃生了?她才進産房才……有一盞茶的功夫麽,她就生了?

喬嬷嬷和桑嬷嬷,也是目瞪口呆。

作者有話要說:祁青雀将軍,了不起!

第138 小聰

生了?才進産房不久晉王妃就生下了大胖小子?雖說她是将軍,身子骨比常人健壯,也不能這麽快吧?這真是……太出乎人的意料了。喬嬷嬷還好,不過是 略微流露過詫異之色,便即恢複了正常。桑嬷嬷大概是年紀輕些,見識淺些,半輩子也沒見過這種事,竟是愣了許久。自己都還沒進産房呢,她就生了?

鐘嬷嬷回過神來,訓斥那名來報信的宮女,“這是天大的喜事,你哭什麽?”我老人家差點沒被你吓死,知道麽?王妃平安生下小世子,你不是應該笑容滿面的麽,哭什麽哭。

宮女伸手抹着眼淚,“嗚嗚嗚,我是高興的,高興的。”

訓斥完宮女,鐘嬷嬷心中哀嘆。英雄沒有用武之地啊,我精心布置的産房,來回推敲過很多遍的各種事項,全成了無用功!王妃你……你真是巾帼英雄的本色,厲害,了不起!

夫人太太們生孩子,生頭胎,辛辛苦苦熬足一天一夜的大有人在,嚎叫兩天兩夜的也不是沒有,哪像咱們晉王妃,甫一進入産房,嬰兒就迫不及待的出生了,沒費一點事,半分沒有勞民傷財。

鐘嬷嬷感概良多。

鐘嬷嬷沒好氣的瞪了那宮女一眼,吩咐道:“你去給殿下報個喜訊,不許再哭了,聽見沒有?”宮女忙把眼淚擦了,“是,嬷嬷。”喜氣洋洋的去給晉王報信兒。

鐘嬷嬷轉身讓着宮裏這兩位來使,“請到偏殿待茶。”喬嬷嬷笑道:“我們受命前來,還是進去看望看望王妃和小殿下,方是正理。”總不能回去跟太皇太後說,我根本連産房也沒進去、連嬰兒的面也沒見着吧?鐘嬷嬷颔首,客氣的陪着她們往裏走。

進 去之後,只見血污已經清理幹淨,床上也好,地上也好,幹幹淨淨的看不到一絲雜亂。不過,空氣中隐約還有淡淡的血腥味道。寬大的産房上,晉王妃安靜的躺着, 身邊是一個小小襁褓,正張着小嘴“哇啊---哇啊---”的哭着,哭聲很響亮。雖離的有些遠,卻也能看明白,小嬰兒臉紅紅的,五官很端正,臉龐很可愛。

喬嬷嬷、桑嬷嬷笑着問好賀喜,“王妃大喜,王妃辛苦!”又一再誇獎小嬰兒,“相貌便不必提了,自是一等一的。單聽這哭聲,已是不凡!”

青雀有些疲憊,微微笑着,沖她們點頭致意。喬嬷嬷見狀,關切問道:“王妃可是累了?”桑嬷嬷聲音溫柔,“王妃必是疲累了,先歇息會子,好不好?小世子自有我等照看,王妃放心。”

“我很累,很困,但是我不睡。”青雀眼眸依舊澄澈清亮,“煩勞兩位回宮禀告太皇太後殿下,托她老人家的福,我和大哥兒母子平安。等到大哥兒滿月之後,我會帶大哥兒入宮拜見。”

喬嬷嬷、桑嬷嬷都微笑應“是”。

喬嬷嬷只是站在床邊含笑看着,桑嬷嬷陪笑毛遂自薦,“不是我自誇,論起抱孩子,我是極拿手的。王妃若不嫌棄,我抱抱小世子,哄他不哭,可使得?”

“不必。”青雀淡淡道:“嬰兒才出生,哭哭有好處,不必哄他。”

桑 嬷嬷沒料到晉王妃竟敢對自己這麽說話,漲紅了臉,眼中閃過怒色。皇後差來的人,她敢這麽着?是沒把皇後放在眼裏吧。這晉王妃真是武将出身,不知禮數。皇後 母儀天下,身份何等尊貴,她不過是親王妃,竟敢如此明目張膽的打臉。親王妃和皇後雖是妯娌,可是一臣一君,泾渭分明,晉王妃如此言行,逾越了。

桑嬷嬷雖是心中不忿,奈何旁邊還站着個來頭更大的人呢,輪不着她發作。喬嬷嬷是太皇太後宮裏出來的,資格比她老的多,喬嬷嬷還笑容滿面的,她自然不敢光火。

“殿下到了。”宮女喜氣盈盈的走進來禀告。鐘嬷嬷和喬嬷嬷是知道晉王的,笑了笑,“快請。殿下來看大哥兒,咱們理應避讓。”別沒眼色了,晉王要看新出生的兒子,咱們在這兒不是讨人嫌麽。

桑嬷嬷皺眉,“産房這等污穢之地,不是殿下該來的地方。”喬嬷嬷溫和道:“殿下總要見見大哥兒吧?大哥兒才出生,又不能抱出去。”喬嬷嬷的話雖溫和,可是很堅定,桑嬷嬷無奈,只好磨磨蹭蹭的跟在喬嬷嬷身後,告辭出去。

行走到廊下,晉王迎面走過來,蕭蕭肅肅,風姿秀異。衆人斂衽為禮,晉王含笑停下,“有勞,多謝。”喬嬷嬷連稱不敢,晉王溫聲和喬嬷嬷說了幾句話,吩咐鐘嬷嬷,“您替我送兩位貴客出去。”鐘嬷嬷自是一疊聲的答應。晉王輕淺一笑,向産房走去。

“四哥,你總算來了。”青雀見他進來,沖他招手,“快來快來。”晉王平時是很注重儀态的,這會兒見妻子向他招手,嬰兒在旁哭泣,小跑着就過去了,“妞妞,四哥來了。”低頭看看面色有些蒼白的妻子,“哇啊---哇啊—”哭着的兒子,又是歡喜,又是心疼。

“四哥,原來他在我肚子裏的時候,我常常會很煩。”青雀拉着他的手訴說着,晉王認真傾聽,連連點頭,“是,四哥知道。”小青雀懷了孩兒,不能亂蹦亂跳的,當然會煩燥啦。

青雀眉目間滿是苦惱之色,“那時我一心盼着他生下來,想着他一旦生下,我便是一身輕松。可是四哥,如今他生下來了,我非但沒有輕松,反而更煩了呀。我……我心裏很不安,總之就是很不安……”

晉王看了眼一旁的小襁褓,小心翼翼問道:“妞妞,是不是這幾個月你已習慣挺着大肚子了,一旦肚子裏沒有他,你便覺得失落?”

晉王一提肚子,青雀更煩了。肚皮現在松松的好不好,難看死了。

“我也不知道呀。”青雀蹙起娥眉,“我這會兒很困很困,可是不敢睡。四哥,孩兒在我身邊,我好似很不放心,不敢睡。”

妞妞在擔心什麽?晉王困惑。

“有四哥呢。”晉王柔聲道:“四哥在這兒看着咱們的孩兒,好不好?眼睛都不眨一眨,一準兒把孩兒看好,誰都不許碰一碰。”

青雀滿意的嘆了口氣,“也成,那我先睡會兒啊。”

晉王大概的、朦胧的知道她在擔心什麽,為了什麽而煩燥,“妞妞,咱倆輪流睡覺,輪流看着孩兒,好不好?你睡覺的時候,我看着;我睡覺的時候,你看着。”青雀聽了,笑的很可愛,“好啊好啊。”

嬰兒的哭聲漸漸小了,漸漸不哭了。

青雀放松下來,轉過頭笑咪咪瞅着小嬰兒,“四哥,孩兒很聰明呢!咱們才商量好輪流看着他,他便不哭了。不如叫他小聰吧,等到再生一個,便叫小明。”

晉王大為贊成,“這名字極好,極應景!妞妞,咱家小聰可真聰明啊,比他爹小時候強!”

青雀探過頭親親兒子的小臉,“小聰,乖兒子,娘要睡覺覺了,爹爹看着你,好不好?”嬰兒張開小嘴打了個呵欠,好像是表示同意。

青雀嘻嘻一笑,慢慢躺到枕上,閉上了眼睛,“四哥,生完小聰小明,我要再生兩個閨女,一個叫小勇,一個叫小敢。”兄妹四人連起來便是聰明勇敢,多好。

閨女叫勇敢?晉王嘴角抽了抽,內心中嚴重表示不同意。妞妞,哪怕叫小美小慧也成啊,總比小勇小敢強。晉王伸手輕輕拍着妻子,柔聲哄她,“乖,睡吧,我守着你和小聰聰。”

青雀放心的、甜蜜的睡着了。

才出生的小嬰兒很有默契的也跟着睡着了。

晉王低頭看着酣睡中的妻子和兒子,真是連眼睛也舍不得眨一下。妞妞睡容恬淨可愛,像個小姑娘,小聰聰長的太好看了,怎麽看也看不夠啊。

“小聰聰長的真像我。”晉王越看心裏越樂,“鼻子像,嘴巴像,連耳朵都長的像我!”看到後來,心裏樂開了花。

師 爹、英爹聞訊帶着兒女們一起過來了,和師娘、英娘在一處坐着,個個臉上一團喜氣。林嘯天問了好幾遍,“能進去看姐姐了麽,能進去看小外甥了麽?”聽說還不 行,大為不滿,“好容易做了舅舅,卻只能在外頭幹等着!”師爹把他拎過來,溫和告訴他,“即使真見了,嬰兒也不會叫舅舅。”林嘯天驕傲的挺起胸膛,“不管 他會叫還是不會叫,總之我都是他舅舅!”

青峰心有戚戚,“然也。不管小外甥會叫不會叫,我都是他舅舅。”要做舅舅了,說起來真是激動人心啊。

林嘯威走路已經很穩了,話也說的誰都能聽懂。他屁颠兒屁颠兒的跟在林嘯天和青峰身後,熱切的重複,“舅舅,舅舅!”說了幾遍,一個人傻呼呼的仰頭呵呵笑,自得其樂。

青寧安安靜靜坐在一邊,細聲細氣道:“我要做小姨了,真好。爹爹,娘親,小外甥只有很小一點點對不對?到底有多小啊。”祁震和英娘比給她看,“阿寧,才生下來的小孩子大概這麽點兒大。你才生下來的時候,便是如此。”青寧看的很認真,聽的也很專注。

鐘嬷嬷一臉歉意的走過來,“王妃和大哥兒正在安睡,殿下在旁守着,怕是要勞煩諸位貴客多等等。”

林嘯威邁着小短腿跑過去,仰頭嘻嘻笑,“等等,多等等。”鐘嬷嬷愛的不行,蹲□子柔聲哄他,“二少爺聽懂我說的話啊,可真是聰明孩子。”林嘯威拍手笑,“聰明孩子!”

師娘和英娘都表示,“等等無妨。”鐘嬷嬷再三致歉,這會兒宮裏來了來送賞賜的女官,鐘嬷嬷忙告了罪,出去迎接。

鐘嬷嬷忙的團團轉。

兩個時辰之後,青雀一覺醒來,忙探頭去看身邊的小襁褓。見嬰兒還安安生生的裹在錦緞之中,心中大定。擡頭看見四哥深情的目光,兩人凝視許久,情不自禁的伸出嘴唇輕啄,滿是蜜意柔情。

嬰兒睡的正香,安詳美好。

“小聰聰。”青雀柔聲喚着嬰兒的乳名,“小聰聰,娘喜歡你。”

“小聰聰。”晉王聲音也很溫柔,“爹爹也喜歡你,還喜歡你娘。”

青雀一樂,“往後還會喜歡小明,小勇,小敢……”

晉王額頭冒汗。妞妞,你都踏踏實實睡過一覺了,還沒忘了小勇和小敢呢。我閨女……我閨女不叫這名字,堅決不叫這名字!

親熱膩味了一會兒,青雀大為不滿,“師爹師娘呢,英爹英娘呢?我榮升母親這麽大的事,他們竟然不來圍觀?”晉王淺笑,“小沒良心的,小姨和姨丈早來了,英爹英娘也早來了。因為你睡着,老人家在偏殿等,怕擾了你歇息。”

“誰是老人家?”師爹不悅的聲音響起,“我就不說了,你小姨這般年輕,桂殿仙子般美麗動人,豈能稱之為老人家?是可忍孰不可忍。”

師爹、師娘帶着林嘯天、林嘯威進來了,用責備的目光看着晉王。青雀捧腹?,師娘那麽疼愛我,也不許我叫她“娘”,唯恐把她叫老了。阿原你尊稱她為“老人家”,呵呵,豈不是讨打麽。

晉王站起身,很嚴肅的咳了一聲,“小姨,姨丈,我兒子在呢,請務必給我留幾分顏面。若真要訓斥,勞駕揀個我兒子不在的時候。”義正辭嚴。

林嘯天早牽着弟弟往前擠了,“小外甥呢?小外甥呢?”麻溜的到了床邊。林嘯天還能踮起腳尖往床上瞅,林嘯威踮起腳尖,小腦袋拼命往上擡還是看不到小外甥,急的小臉通紅,“爹,娘!”跟爹娘求助。

師娘快步走過來,抱起林嘯威,指着床上的小襁褓給他看,“二子,這裏頭就是小外甥了。”青雀笑咪咪,“林嘯天,林嘯威,小外甥乳名喚做聰哥兒,你倆叫他聰聰便可。”

“聰 聰!”林嘯威親熱的叫着,俯□要往小襁褓那邊撲。師娘忙托住他,“二子,不許頑皮!聰聰小呢,沒法跟你一起玩。”青雀笑着伸手接過林嘯威,鞋子脫掉,把他 放在小襁褓旁邊,“跟小外甥說說話吧。”林嘯威跟見了新鮮玩具似的,兩眼放光,趴到小嬰兒臉上,仔仔細細、上上下下打量。。打量了一會兒,又試探的伸出小 手想要去摸。

林嘯天站在地上內行的評價,“姐,聰聰鼻子長的像我。”晉王伸手揉亂他的長發,“胡說,聰聰明明長的像我。”林嘯天神氣活現的吹牛,“你長的就像我,知道不?”晉王淺淺笑着,捏他的臉蛋,“咱倆姨表之親,長的相像,毫不希奇。”

英 爹英娘帶着青峰青寧也進來了,見青雀臉色紅潤,嬰兒精巧可愛,俱是歡喜。青峰、青寧和林嘯天站在一起,小大人似的點評小外甥。英娘看着小聰聰,又是歡喜, 又是心酸,“當年妞妞才生下時,也是這般小,也是這般稚嫩……”英娘和英爹四目相對,都是心中激蕩。小青雀出生的那個夜晚,便是他們頭回見面的夜晚。

青雀看了眼小聰聰,輕輕嘆了口氣,“想想看,我才生下來的時候,跟他差不多,小貓似的,一點點大。從這麽小的小人兒長成亭亭玉立的少女,一路走來,唉,個中辛酸,不足為外人道也。”

師爹師娘都覺耳不忍聞,這小丫頭她從小到大都是這麽自戀!英爹英娘莞爾,妞妞這性情真好,明快爽利,坦坦蕩蕩,令人如對清風明月,心境豁然開朗。

只有晉王是很認真的附合,“對極了。妞妞能從這麽一點點大的小人兒長成亭亭玉立的少女,多不容易啊。”

…………

寧壽宮裏,太皇太後被王太後、邵太妃、張皇後等人衆星捧月般圍着,說着晉王府才出生的大哥兒。太皇太後有了曾孫子,樂的合不攏嘴,半天功夫差出去三四位女官去派賞賜------不知道怎麽疼愛大哥兒好了。

邵太妃如願以償做了祖母,飄飄然如在雲端,臉上一直帶着發自內心的、愉悅欣喜的笑容。王太後雖不像邵太妃這樣,卻也是真心高興的。她是晉王的嫡母,晉王的兒子,名義上就是她的孫子。添了個孫子,總是喜事。

張皇後笑容滿面的太皇太後說說笑笑,和衆人一般無二的賞賜給晉王府長命鎖、銀手镯銀手鏈,非常周到。“我是母儀天下的皇後,我是母儀天下的皇後”,張皇後不停的提醒自己,我不能沒有風度,弟媳婦搶在我前頭一索得男,我也要微笑,從容,淡定。

“阿原怎的沒有親自進宮報喜訊?”王太後笑着問道。

邵 太妃是熟知太皇太後和王太後性子的,也明白以阿原閑王的身份,什麽事可以做,什麽事不可以做,當下也不隐瞞,嫣然一笑,“阿原和青雀兩個傻孩子,自打聰哥 兒生下來之後,一天十二個時辰的守着聰哥兒,寶貝的很。他倆是輪流看孩子的,一個人睡覺的時候,另一個人就要看着聰哥兒。這兩人都有些癡傻,看着聰哥兒的 時候,簡直是眼睛都不敢眨一下,唯恐一個不小心,聰哥兒便飛了……”

她話音才落,太皇太後和王太後已是一起暢快大笑。阿原你真行,滿府的嬷嬷、宮女不能用,你倆輪流看孩子,輪流眼睛一眨不眨的看孩子……

第139 嘉名

“阿原這傻的喲。”太皇太後又是笑,又是嘆息,“打小他便天真單純,一點城府也沒有,常說孩子話,常辦沒心機的事。好容易長大了,娶妻生子了,想着他會有個大人樣兒呢,誰知還是這麽着!“

“可不是麽。”王太後笑着附合,“阿原真是太孩子氣了,總也長不大。”

“情有可原,情有可原。”邵太妃湊趣,“他這不是頭回當爹麽,故此傻了那麽一點點。等到往後孩兒多了,他一準兒也就不希罕了,斷斷不至于再如此。”

太 皇太後聽到這句“往後孩兒多了”,真是備覺舒心,笑呵呵道:“往後便是孩兒多了,也是寶貝的。”又饒有興致的問,“你們說說,若是往後孩兒多了,他倆可該 如何是好?難不成一個睡覺,另一個大的、小的一起看?”王太後、邵太妃都是笑不可抑,“想想都替他倆犯愁!”如今就一個聰哥兒,這倆傻子能輪流睡覺輪流看 孩子,往後孩子多了,看他倆怎麽辦!

這些說笑聲傳到張皇後耳中,倍覺刺耳。若是自己也能懷了身孕,誕下長子,陛下也會百般疼愛他的!當然了,陛下萬乘之尊,可不像晉王似的是個閑王,什麽正經事都不用做,只在家裏教兒子就行。陛下再怎麽疼孩子,還是要以國事為主。

也只有晉王這樣無所事事的閑散王爺,才會和王妃一起輪流看孩子,眼睛一眨不眨的看孩子。換做別的父親,怎麽可能呢。

張皇後正入神的想着心事,卻見太皇太後笑着沖她招手,心中一驚,忙陪笑走過去,“祖母,我正想着聰哥兒的洗三禮和滿月禮呢。聰哥兒是這輩人中的頭一個孩子,定要隆重些方好。”

太皇太後微微笑了笑,“洗三禮,滿月禮倒不必太過厚重了,他小人兒家,禁不起。皇後,晉王這做弟弟的都有了孩兒,皇帝的子嗣可怎樣呢?你這心裏頭,可有什麽計較?”

張皇後臉色微變,王太後和邵太妃同時端起茶盞,做出專心品茶的模樣。

“我和陛下,正在齋醮求子。”張皇後小聲說道。

太皇太後直直看了她半晌,張皇後被看的面色緋紅,低頭不語。可是,張皇後始終不曾改口,不曾像大多數“賢良”的皇後一樣,主動提出要為皇帝納妃,開枝散葉。

王 太後專心的喝着茶,心裏苦澀到了極點。看看張皇後是如何行事的,自己當年又是如何行事的?當年先帝想要在坤寧宮留宿,自己都怕惹惱了萬貴妃,想方設法把先 帝推走。而張皇後,卻是成親數年一無所出也要獨占皇帝,半分不肯退讓。同樣是皇後,自己何其凄慘,而張皇後何其幸運。

人比人,氣死人啊。王太後胸中隐隐作痛。

邵太妃也是專心的喝着茶,心裏卻是喜滋滋的盤算着要給小聰聰親手做衣物。青雀是個小笨蛋,小孩衣裳什麽的,她哪會做?宮女做的可不成,配不上我寶貝孫子,嗯,還是我親自動手比較好。

至于皇帝和皇後沒兒子這件事,邵太妃真是漠不關心。皇帝皇後已經成親三四年,都是二十出頭,不小了,該懂事了。子嗣大事,他們自然應該有計較,邵太妃可管不着。這個,根本不是邵太妃操心的事。

王太後一向明哲保身,也不肯多言參與。皇帝對張皇後的深情她是看在眼裏的,皇帝也算是明君了,為了張皇後連作惡多端的外戚都能容忍,自己何苦去多事。

這後宮之中,唯一真心憂慮這件事的,就是太皇太後了。她是皇帝親祖母,孫子登了基卻只有一位皇後,沒有妃子,沒有兒子,太皇太後豈有不擔憂的。

可 是,太皇太後說來也是命苦。她兒子當皇帝的時候,不管身份貴賤,不管年齡差異,死活就是喜歡萬貞兒,硬是寵了二十多年。太皇太後拿她兒子沒什麽好辦法。等 到她孫子當皇帝的時候,也是什麽都不管不顧的,就是認準了張皇後,就是要和張皇後同食同宿,一天也不肯分開。太皇太後一直抱不上曾孫子,又是惱怒,又是着 急,可她就是拿皇帝沒法子。

張皇後呢,平時對她還是很恭順的,可只要提及“子嗣”“納妃”,就是不肯接下話。這不,今天張皇後還是很堅決,半分不肯松口。

太皇太後看了張皇後半晌,疲憊的揮揮手,“随你們吧,我不管了。”若只是皇後驕妒,太皇太後倒是有法子整治的,可皇帝寵信張皇後,和張皇後一個鼻眼出氣,太皇太後便沒轍了。

皇帝大了,已是一國之君,在朝中威望日隆,做祖母的總不能對他劈頭蓋臉一頓訓斥吧?太皇太後只能安慰自己:他們還年輕呢,再等等,再等等。

邵太妃一心惦記着聰哥兒的小衣裳,故此早早的告退了,打算回去飛針走線。她出了寧壽宮,經過一處楓林時,有一女子自林間盈盈走出問好,卻是賈淑寧。

邵太妃微笑颔首,略說了兩句客氣話,便轉身要走。賈淑寧卻快走兩步跟上她,笑吟吟道:“聽說您極有才情,能詩善畫的,很想向您請教請教呢。太妃娘娘,您不會嫌棄我吧?”

賈淑寧雖至今妾身未明,卻是能見到太皇太後的人,邵太妃心思玲珑,雖不拉攏她,卻也不得罪她。見她如此,笑道:“我哪是能詩善畫的才女?不過是個俗人罷了。不瞞你說,我唯一出衆之處是女工尚可,你若要學女工,我或許能腆顏指點一二。”

賈淑寧嬌笑,“我娘腿腳不好,到了冬天便格外怕冷。我正想給她做個護膝呢,您肯指點我的女工,我再感激不過了。”邵太妃聽她這麽說,不好再推,只好由她跟着。

真到了邵太後宮中,賈淑寧哪裏還提什麽護膝、女工,幽幽一聲嘆息,“我如今已是年紀老大,卻是終身尚無着落,想想真是心中凄然。娘娘,當年我才進宮的時候,您待我極好的,我感激萬分。今日淑寧有難事,放眼望去,後宮之中能讓淑寧信任、求教的,也只有您了。”

邵 太妃拿着件嬰兒的裏衣細心縫着,微笑道:“你這孩子,萬事都有太皇太後呢,莫多想。”對賈淑寧,邵太妃從一開始就沒接受過。她認定的兒媳婦一直是青雀,賈 淑寧不過是萬貴妃硬塞過來的。若說賈淑寧現如今有多麽凄慘,邵太妃更不會同情了:當年有趙王繼妃的位子,是賈淑寧不肯屈就。既然硬要留在宮中,之後的際 遇,全看你的本事和時運了,與人無尤。

賈淑寧娥眉含愁,“太皇太後倒是疼我,可是皇後善妒,我……我怕是要以處子之身終老宮中了。”

邵太妃專心做着小孩兒衣裳,好像沒聽着她這句話。

賈 淑寧偷眼看看邵太妃,心中暗恨。我的終身全是被你和晉王母子給耽誤了好不好?小時候便把我接到宮裏來養着,長大後晉王卻另娶他人,把我撇在一邊。這會子我 來虛心求教,你還躲躲閃閃的不接話,半分慈悲之心沒有。就你這樣的,真不知先帝喜歡你什麽,竟讓你生下三個兒子。

“聽說,您當年是在月下吟了一首詩,被偶爾經過的先帝聽到,才……才有了之後的際遇?”賈淑寧試探的問道。

邵太妃擡起頭,似笑非笑看着她,“陛下并不愛好詩詞。”我和先帝是如何相遇的,幹卿底事?你來打聽這個,無非是想學引誘帝王的法子。可是先帝善詩畫,今上卻不是,你想打動的那個人,他唯一的愛好,似乎就是張皇後了。賈淑寧,你怕是白操了心。

賈淑寧眼睛一亮,急忙問道:“那,陛下愛好什麽呢?”邵太妃笑着搖頭,“我哪裏知道這個。淑寧,你還是去問張皇後最好,她和陛下伉俪情深,沒人比她知道的更清楚了。”

這皇宮之中有多少美貌女子,可是男人卻只有一個。要想引誘這個男人并非易事,若真存了這個心,呵呵,那你有的忙活了。聽說張皇後把皇帝看的很緊,誰若別有用心,就更不容易了。

賈淑寧低了一回頭,幽幽嘆氣,“可憐我自幼在內宮,讀着女戒長大,對男人的心思,真是全然不懂。不瞞您說,我在路上遇着過陛下幾回,可是,陛下……陛下目不斜視……”

邵太妃端詳着手裏的活計,覺得眼前坐着個賈淑寧,實在是太影響心情了。本來,一邊做着小衣裳,一邊想着小孫子,該是多麽快活啊。偏偏有人坐着不走,好不讨厭。

邵太妃笑咪咪擡頭,“陛下是明君,并沒什麽愛好,自然也就不會玩物喪志,這是國家之幸,萬民之幸。陛下敬畏上天,常在宮中齋醮,對天師、道長尤為寵信,那些可都是得道高人啊。”

賈淑寧聽了,如醍醐灌頂,茅塞頓開。陛下信重的是道士啊,而道士,毫無疑問是可以收買的!賈淑寧兩眼亮晶晶,坐不住,沒多大會兒就起身告辭了。

“就你這樣的,也想飛上枝頭?”邵太妃看着她的背影搖頭,“張皇後至少還知道弄一個夢月入懷,你呢?不會只想在路上和皇帝偶遇吧?”

搖過頭,眼光落到小衣裳上,邵太妃馬上笑逐顏開。小聰聰,可愛的小聰聰,聽說你長的很像你爹,對不對?一定粉粉嫩嫩的,疼死人了。小聰聰,祖母要替你做件粉粉的小裏衣,把你打扮的花朵兒一般好看。邵太妃低下頭,細細縫着小衣裳,滿心歡喜。

晉王在長子出生六天之後,終于在百忙之中j□j去了回皇宮。太皇太後一見面就打趣他,“阿原竟能出府了?這會兒聰哥兒誰看着呢,阿原也放心?”晉王臉紅了紅,含混道:“青雀醒着呢,阿原放心。”把太皇太後樂的不行。

邵太妃則是舉起一件粉色的嬰兒裏衣炫耀,“阿原,是不是很可愛?我親手給小聰聰做的呢。”晉王看了直犯暈,小聰聰是男娃娃好不好,您給做粉色衣裳?

“下回給您生小孫女。”晉王堅決把粉色裏衣還回去,“您好生放着啊,等到生了小孫女,這衣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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