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3章 (7)

位姑娘!兩人相互瞪了一眼,恨不得立時三刻打上一架。

“不許打架!”青雀很有先見之明的指着他們,霸道的下着命令。

林嘯天悶悶的,“不打,我打他,不是欺負他麽?”薛揮哼了一聲,“我殺過人,你殺過麽?我打過仗,你打過麽?跟我動手,有你好看的!”

皇帝打發他倆走,“你姐姐正懷着身孕呢,生不起這個氣。趕緊的,各回各家,甭在這兒杵着。”

林嘯天本來走了,又折回來,“姐,我想起她就心跳,我和她應該是有緣份的。”

薛揮也是,去而複回,“姐,穆家是大族,萬一回京之後很快定了親,可如何是好?我就是擔心這個,才想請您幫忙的。”要是回家跟爹娘說,爹娘再啰啰嗦嗦的打聽、盤算,說不定穆小姐會被人先下手為強。

青雀少氣無力,“姐姐心裏有數,嘯天,阿揮,回罷,回罷。”

皇帝把林嘯天、薛揮攆走,攬着青雀抱怨,“兩個倒黴孩子,不知道姐姐正是忙累的時候麽?擱這時候來添亂。”

想娶媳婦,自己想法子去。靠姐姐幫忙,算什麽。

青雀疲憊的撫着腰,“四哥,小敢真是調皮孩子,等生下來,一準兒比她哥哥們都愁人。”

從前,懷她哥哥們的時候,沒這麽費勁呀。

“這般不孝,等小敢生下來,先打她一頓。”皇帝心疼的說道。

青雀“哎喲”一聲,皇帝忙問,“怎麽了?肚子痛麽?”青雀倒吸一口氣,“她踢我,四哥,小敢脾氣真是不好。這會兒,她在我肚子裏大鬧天宮呢。”

皇帝又是心疼,又是氣,彎下腰沖着妻子的肚子講道理,“小敢不許鬧,再鬧,爹爹真打了!”他越說,青雀的肚皮越是一會兒這鼓起,一會兒那鼓起,分明是孩子在拳打腳踢。

等你生出來再說!皇帝發狠。

皇帝陪着青雀回到宮裏,悄悄叫過內侍吩咐了幾句,內侍會意,急急出宮去了。宣城伯府也好,陽武侯府也好,平時陛下是蠻厚待的,這會兒皇後娘娘身子沉重,娶兒媳婦的事,自家操心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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青 雀一晚上要起夜好些回,睡不好覺,皇帝也跟着折騰,早上起床的時候頂着個黑眼圈。他也不是愛委屈自己的人,索性把早朝改為每旬一次,政事在午朝、晚朝和大 臣們商議解決。卓次輔很是痛心,覺得這是皇帝懈怠政事的開始,往後還會進一步惡化的。他進谏過多回,皇帝很是不喜。

誰家沒個事啊,你家若是妻子快要生孩子了,你不得多顧着家裏?“這厮拿皇帝不當人看。”皇帝本就不喜卓次輔,如此一來,更加反感。

禦史、科道同時有十幾人上折子參奏卓次輔,卓次輔照例乞休,皇帝準了。

準了卓次輔的辭呈,皇帝神清氣爽回到後宮,守着他的皇後,他的妞妞。

妞妞快生小妞妞了,做丈夫的,能不體貼麽。

這年十一月二十一,天氣明朗,萬裏無雲。祁皇後早起忽覺肚子疼,皇帝把前朝的事扔下不管,在坤寧宮轉圈,邵太後、師娘、英娘都來了,守在外頭,眼巴巴的等着信兒。

小敢格外能折騰人,直到傍晚時分,她才不情不願的來到這世間。出了娘胎那一刻,她響亮的、無比委屈的大哭着,那“哇啊--哇啊”的哭聲,響徹整個坤寧宮。

嘉興三年冬,祁皇後生下一位可愛的小公主,母女平安。

第177 保護

“乖,不哭。”皇帝把小小的、軟軟的嬰兒抱在懷裏,神情溫柔的能掐出水來。女兒生出來之前,他好幾回發狠要打,等到真見了小女兒,氣早抛到九宵雲外了,滿腔憐愛。

青雀疲憊的躺在床上,數落小敢,“你最淘氣了,知不知道?哥哥們都是痛痛快快的就出來了,就你,磨磨蹭蹭的。”

皇帝把小敢抱的緊了點兒。

邵太後本是最寵溺青雀的,這會兒卻是變了節,偏向起小孫女,“我們小敢才不是磨磨蹭蹭呢,她是矜持,千呼萬喚始出來!”眉花眼笑探頭看向小女嬰,殷勤問着,“小敢,祖母說的對不對呀?”

有阿原在,輪不着她抱孩子。邵太後索要了好幾回,阿原都舍不得松手。至于師娘、英娘,那就更排不上隊了。

皇帝霸占着才出生的小公主,誰也不給。邵太後和師娘、英娘羨慕的不行,可是,都拿他沒法子。

皇帝溫柔似水的跟小女嬰說着話,“為什麽磨磨蹭蹭的不出來,是怕爹爹打你麽。傻妞妞,爹爹是吓唬你的,哪舍得真打?”

青雀有點困,正迷迷糊糊的想閉上眼睛想睡,聽了這話,卻又睜開了眼睛,“叫傻妞妞,怎麽仿佛在叫我似的。”皇帝珍愛的拍着小女嬰,笑的很得意,“你啊,你不再是妞妞了,我閨女才是!”

“那我是什麽?”青雀重又閉上眼睛,小聲咕嚕着。

“皇後啊。”皇帝理所當然的說道。

“哦。”青雀困倦已極,也顧不上跟他理論,沉沉睡去。

皇帝抱着小女嬰端詳來端詳去,從眼睛看到嘴巴,再從嘴馬看到耳朵,沒完沒了。邵太後、師娘、英娘忍耐的在旁看着,等着他良心發現,知道祖母、外祖母們都在呢,都等了很久。

“皇帝陛下,若你抱夠了,瞧夠了,請允許我這做姨婆的抱抱小徒孫。”師娘忍無可忍,板着臉說道。

“我也要抱抱小妞妞。”英娘弱弱的接了一句。

“還有你母親我,對着小孫女流口水已經很久了。”邵太後也板起臉。她和師娘真不愧是姐妹,兩人板起臉的模樣,頗為相似,看着還真有幾分威懾力。

皇 帝依依不舍的把小公主交給邵太後,“母親,您看一會兒就成,小妞妞要睡了。”邵太後小心的接過孩子,如獲至寶,師娘和英娘一邊一個湊在她身邊看,“小妞妞 長的可真好,跟妞妞小時候一樣啊。”“我小徒孫看着就聰明,成,我往後有事做了。”三人輪流抱了會兒孩子,心滿意足。

小聰、小明、小勇也獲許進來看妹妹。小聰、小明還好,做哥哥做慣了,小心翼翼看看襁褓中的女嬰,鄭重許諾,“小敢,大哥二哥會疼愛你,讓着你。”小勇挑剔的看了妹妹一會兒,評價道:“她不會動,也不會笑,一點兒也不好玩!”

小聰、小明都用同情的目光看着弟弟。小勇,往後你不是最小的了,妹妹一準兒比你更受爹娘寵愛,處處以她為先,可憐的小勇,你和哥哥們一樣,失寵了。

小勇,你慢慢就會習慣的。

鐘嬷嬷陪笑提醒,“皇後要歇着,小公主也要歇着了。”邵太後和師娘、英娘是養過孩子的,自然明白,牽起小聰、小明、小勇,輕手輕腳走了出來。

屋裏就剩下沉睡的皇後、哭累睡着的小公主,和守在床邊舍不得離開的皇帝。妞妞的臉色這麽柔和,小妞妞的睡容這麽恬靜,眼前這一大一小,太美了,太和諧了。

皇帝、皇後雖然已經有三位皇子,可皇子們全是在藩地出生的,小公主是他們入主紫禁城後生育的第一個孩子。故此,小公主的洗三禮、滿月禮都極為隆重。

遠在遼東的張祜,送的賀禮是一匹用極品紅玉雕成的小馬。“我的小紅馬啊。”青雀見了這玉雕小馬,兩眼發亮。極品紅玉已是難得罕見,雕工尤其精妙絕倫,小紅馬前蹄昂起,一意向前,意氣風發。

“這是賀禮,也是聘禮。”張祜聲稱。

周琪已于三個月前生下一子,起名張侃。周琪和青雀各自美夢成真,周琪如願有了第二個兒子,青雀生下盼望已久的愛女。

皇帝發悶,“小妞妞才出生,祜哥哥便想搶走!”青雀安慰他,“咱們若不給,他哪裏搶的動?小敢長大以後的事了,那要很多年的。這會兒你正希罕小敢,保不齊小敢越大越調皮,越大越讓爹娘操心,等她十七八歲的時候,咱們巴不得把她嫁了呢。”

“不能夠!”皇帝搖頭,“我才舍不得!”

南京的鄧麒也是欣喜若狂,送來江南的精工繡品。有小巧好看的小孩兒衣衫,還有巴掌大的小鞋子,小鞋子用绫羅綢緞做成,上面的刺繡栩栩如生,精美絕倫。

“小公主穿上這樣的鞋子,肯定美透了!”鄧麒寫下不少傻話,表達自己的喜悅之情。

青雀看着小鞋子發呆,皇帝瞧瞧鄧麒的書信,心裏也不忍,許他進京朝見。“讓他看看小妞妞吧。”皇帝嘆息,“他雖糊塗,令人惱怒,疼孩子倒是真的。”

青雀知道鄧麒要來,笑了笑,“好啊,我還蠻想他的。”皇帝很是歉疚,“那,今後許他每三年進京一回,好不好?”青雀默默點頭。

皇帝一直嫌小敢這名字不夠淑女,不夠有靈氣,想給小公主換個乳名。青雀懷着孩子的時候,不知道是男是女,沒敢提;小公主才生下來,青雀正坐月子呢,當然也不敢提;好容易出了月子,皇帝正鼓足勇氣打算開口,鄧麒的信又來了-----見青雀為父母傷懷,更不敢提。

“我可憐的閨女,竟然就叫小敢了。”皇帝很是心痛,“小敢,小寶貝,爹爹會補償你的,加倍對你好。”

雖然如此,皇帝還是不大能接受小敢這名字,他平時不叫小敢,叫小妞妞。

青雀問皇帝,“我兩個弟弟,有沒有打架?”林嘯天和阿揮看上同一位姑娘了,不得打架啊。跟我說說,打成什麽樣了。

皇帝笑的舒心,“沒有。表弟看上的,是穆仝的親生女兒;阿揮看上的,是穆仝義女。”

皇 帝有錦衣衛直接聽命,想在京裏打聽個什麽事,是很便利的。他早命令錦衣衛查清楚了,穆仝在家裏是小兒子,繼室所生。他親娘穆老太太只喜歡嫡親孫女,和一個 娘家侄孫女,對穆仝的義女很是不喜,故此穆仝巡撫陝西時不願将義女留在京中,寧可帶在身邊照看。阿揮看上的,是和穆仝同行的義女;林嘯天看上的,是留在京 中的親女。

“不是同一個人啊。”青雀興滴滴的笑起來,“成了,林嘯天和阿揮都能抱得美人歸了。”

林嘯天,阿揮,你倆不用搶小姑娘,真好!

“哪裏能夠。”皇帝咳了一聲,“那個,姑母不大樂意。”

“姑母,為阿揮求娶穆家嫡女了。”皇帝也不能瞞着青雀,只好吞吞吐吐的全說了。

“阿揮看上的是義女,姑母為他求娶嫡女?”青雀暈。

穆仝的義女,是穆仝一位同科同年留下的孤女。那位同年出自寒門,和穆仝同一年考上的進士,同在刑部觀政,很是莫逆。同年不幸早逝,發妻也緊跟着病亡,留下一個小小孤女,無依無靠。

同年老家并無親支近派的族人可以托付這小女孩兒,穆仝和夫人盧氏商量了,收養了這孩子,認為義女。

本來是挺好的事,可穆仝的親娘穆老夫人不樂意。穆老夫人是繼室,出身不大好,眼皮子有點淺。眼見得家裏不只多了個女孩兒,而且吃穿用度都和親孫女一樣,耗費穆家的銀錢,她便很是不忿,頗有微詞。

這倒也可以理解。繼室麽,通常出身不大好,高門大戶的嫡女,誰會給人做填房?

穆仝原是京官,有他和夫人親自照看着,倒也相安無事。到他奉命巡撫陝西,穆老夫人不肯放走親孫女,定要留在身邊解悶,對義孫女倒是無可無不可,穆仝夫婦無奈,只好單單帶着義女出京。

薛揮見過的那位姑娘,是穆家義女。祁玉才聽說穆家女兒,倒是沒說什麽,等到明白過來是義女,便不樂意了。“阿揮,娶妻應該門當戶對。”

薛揮很惱火,“若不是大哥曾經救過當時的四皇子,如今的皇上,咱家能有陽武侯這爵位,這侯府?若沒有這侯府,我和穆家義女有什麽不配的?我不比人家高貴!”

她親生父母也是進士、書香門第家的姑娘,不幸早亡罷了。若她親生父母還活着,也是官家嫡女,配一個侯府幼子,有何不可。

祁玉只有薛揮這一個兒子,愛逾性命,哪能眼睜睜看他娶這麽個媳婦進門?苦口婆心勸他,讓他另覓淑女。薛揮執意不肯,薛能一味溺愛,偏幫小兒子,祁玉便有些獨力難支。

薛護也是個溺愛弟弟的,“阿揮喜歡即可,穆家真是高門第,好人家,不差的。”姑娘是穆家教養的,那不是很放心麽。

程氏聽說小叔子有意這麽位姑娘,大為高興。這樣的妯娌,根本沒有娘家似的,過了門一準兒不會挑事!程氏也極力贊成。

祁玉被薛揮逼着,親自到穆家遞了貼子,拜訪穆老夫人和穆夫人。穆夫人久慕陽武侯夫人的高風亮節,很隆重的接待了她,聽祁玉提起家有幼子,正為擇配煩惱,還有什麽不明白的。陽武侯府雖是勳貴,家人卻都溫柔敦厚,從來沒有劣行惡名,穆夫人倒也心動。

一來二去的,祁玉見過了穆夫人的親生女兒穆清,穆夫人也見過薛揮,各自都是有意。

祁玉央媒上門,為薛揮求娶穆清。

青雀聽的頭疼,“親女怎麽了,義女又怎麽了?姑娘性情好人品好,和阿揮有緣份,這才是要緊的。”

皇帝對鄧麒、祁玉一直不滿,可是當着青雀的面卻一字不提,笑道:“莫愁,表弟也提親了呢。”

林嘯天和薛揮同時到穆家提親,穆家會把親女許給誰,這不是一目了然的事麽。皇帝在兩人之中當然更偏愛表弟,對表弟信心滿清滿。

其實,林嘯天向穆家求婚,并不順利。

師 娘這個人,是有些仙風道骨的,不大耐煩和貴婦們打交道。她聽林嘯天說了這姑娘,見也沒見,便央媒上門了。在師娘看來,娶妻麽,林嘯天喜歡便好,他愛娶誰便 娶誰。景城伯和師爹也差不多是這樣,一聽是穆家的姑娘,樂呵呵答應,“快提親去。”可是這樣一來,穆夫人心中便有些不喜。兩家從前沒打過交道,你也沒差人 探口風,怎麽就冒冒失失提親了呢。答應吧,我對你家的情形還不知道,子弟也沒見過;不答應吧,你家在朝裏很有體面,讓我如何回絕。

兩相比較,穆夫人的心裏,還是傾向陽武侯府多一些。

等到她把兩家的求婚告訴穆仝,穆仝想的卻和她不一樣,“夫人,景城伯府好。景城伯在朝中屹立不倒幾十年,不是陽武侯能比的。況且,林嘯天那孩子人才極佳,又是皇上的表弟,皇上、太後都寵愛他。”

穆仝嘆息,“林嘯天可算是京城第一炙手可熱的未婚男兒了,想不到竟和咱家有緣。”

從林嘯天和薛揮兩個人的身份地位相比,林嘯天明顯高出一籌。他是伯府嫡長孫,往後會是景城伯。

薛揮則是陽武侯府的小兒子,繼承不到家裏的爵位。單講這一點,他不如林嘯天。

林嘯天是皇帝的表弟。

薛揮是皇後的表弟。

若是比人才,兩人都是青年才俊,不過,林嘯天長的更美。男人長的美,對議親事來說,也屬有利。

穆夫人不大高興,“景城伯府和咱們素無往來,直接便央媒提親,好不唐突。”穆仝沉吟,“這倒也是。”

穆仝出去打聽了,知道了景城伯世子夫人是個什麽性情,也就釋然了,“邵夫人和景城伯世子是同門師兄妹,一向不拘小節。”

穆夫人把邵太後、邵夫人姐妹兩個的過往打聽清楚了,便有些顧慮,“這樣的出身……”

穆仝打斷她,“這樣的出身,卻能有這樣的境遇,福澤深厚。”

沒福氣,邵太後、邵夫人姐妹倆能到這一步?

穆 夫人疼愛女兒,免不了思前想後的猶豫,穆仝咳了一聲,“夫人,娘又提起她侄孫了。”穆老夫人娘家有位侄孫,沒什麽家業,連個秀才功名都沒考取呢,一直癡心 妄想要娶穆清。穆仝夫婦是死也不肯答應,一直拖着,可是若有別的人家上門提親,穆老夫人總是橫挑鼻子豎挑眼的不答應,也就是因為這個,穆清才會快及笄了, 還沒定下親事。

穆夫人吓了一跳,便有要答應的意思。

林嘯天一直催着師娘,師娘見提了親,穆家久無答複,也是納悶,命人到穆府遞了貼子。穆夫人和師娘一見面,心也就定了。這般光風霁月的婆婆,哪找去?

有個好婆婆,比有個好丈夫還難得。

穆夫人到了這會兒,才算是同意了。穆仝親去請示穆老夫人,一再聲稱林嘯天是皇上的嫡親表弟,景城伯府是京城一等一的體面人家,穆老夫人板着臉聽了,沒敢反對。“皇親國戚的,咱們比不了。”穆老夫人只能為侄孫嘆息了。

祁玉知道穆家和林家定了親,好懸沒氣昏過去。皇帝的表弟一定強過皇後的表弟麽,看那穆夫人好似很高雅,其實這般低俗!

祁玉叫過薛揮,含淚命他改主意,不再求娶穆家女兒。薛揮悶悶的站了會兒,轉身進宮了。

“青雀你若敢幫着阿揮,我……我不依。”祁玉少氣無力的想道。

“姐,我真的喜歡她。”薛揮神色煩惱而認真,“她眸色清亮,眼神很堅定,我喜歡這樣的女子。我最怕遇事沒主意,就想着靠男人的,姐,我要常年征戰,妻子若是嬌弱沒主意,如何使得?”

薛揮想要的妻子,是他在外搏殺的時候,妻子能鎮定的料理好家務,教養好子女,不會事事依賴他,不會離了他天便塌了。

青雀微笑,“阿揮,姐姐幫你。姐姐頭回見你的時候,你才一個多月,還裹在小襁褓裏。那時候,姐姐便答應過,要保護你。”

薛揮眼睛酸酸的,想哭。姐姐頭回見自己,自己一個多月,姐姐能有多大?她卻已要保護弟弟了。

薛揮不願讓姐姐看見他哭,背過身沖着牆壁默默流淚。青雀無聲的拍拍他,沒有說話。

第178 移情別戀

穆家。

宮中來了內侍,傳邵太後口谕,召穆夫人和她的親女穆清、義女穆靖進見。穆夫人以為是因着林嘯天,邵太後想見見外甥媳婦,也沒多想,送了內侍一個沉甸甸的荷包,笑容可掬的把他送走了。

穆老夫人不大高興,沉着臉說道:“清兒是應該進宮的,你們那寶貝義女,進宮去做什麽?”穆夫人陪笑,“太後娘娘的心思,哪是咱們能猜度到的?咱們做臣子的,只管聽太後娘娘的吩咐便是。”穆老夫人呆着個臉,容色不悅。

穆夫人替兩個女兒挑好衣服首飾,裝扮妥當,按時進了宮。她們到宮門之後,有宮女一路引着,去了邵太後的清興宮。

穆夫人帶着兩個女兒行走在宮道上,頗為引人注目。穆清、穆靖都是即将及笄的年紀,身姿綽約曼妙,面容嬌嫩清麗,唉,宮庭之中,已有多少時日不曾看見這正值芳年的美好少女了?前任皇帝六宮無妃,這任皇帝,也是。

“這是什麽人?陛下要納妃了,還是怎麽着?”有不知究竟的宮人瞎激動。

“太後娘娘的外甥媳婦!”立即遭了白眼。這是邵夫人的兒媳婦啊,納什麽妃。

“哦,這樣啊。”宮人變的無精打采,蔫了。興奮的、正要熊熊燃燒的八卦之火,被無情澆滅。

清興宮裏,青雀正在邵太後面前讨好賣乖,“大姨,看看我多孝順!知道您希罕閨女,特地給您尋了個聰明機靈的,父母早亡的!”

要是擱以前,邵太後早被她哄的頭暈,樂呵呵點頭稱是。但是,自從有了小公主,邵太後對青雀的免疫力大大增加,她故意睜大了眼睛,天真問道:“你把穆家義女召進宮,不是為了給阿揮拐個小媳婦兒麽?”

青雀氣悶的看着她,“大姨,您變壞了!您不疼我了!”邵太後嗤之以鼻,“有了小敢,誰還要你啊。”

一個兩個三個的全都這樣,移情別戀啊!青雀痛心疾首。

師娘,大姨,一個一個全都變心了不說,就連小敢的爹,也和從前大不相同。

小敢一出生,在她爹眼裏就是可愛的小妞妞。就算小敢哭聲再怎麽嘹亮,脾氣再怎麽不好,她爹也是笑着誇獎,“小妞妞真乖!”一晚上把人吵醒八回,她還真乖?昧良心不昧。

小敢的娘,在他口中變成了“皇後”。他心情好的時候會呼喚“小青雀,小寶貝”,*的時候會溫柔叫“好妹妹,小心肝兒”,擱到平時,就叫皇後。

原來他是叫妞妞的好不好。

從妞妞淪落為皇後,青雀還是小小的覺得沮喪。

不為別的,主要是------被叫老了。到了這會兒,青雀深刻體會到師娘當年的心情,可憐的師娘一直不許自己叫“娘”,就是怕被叫老了呀。

芳華易逝。青雀擡起手,珍愛的摸了摸自己的臉蛋,嗯,還很嫩滑,甚好,甚好。

穆夫人帶着穆清、穆靖進來的時候,青雀已經不和大姨生氣了,一臉得體的微笑。林嘯天的小媳婦兒來了,阿揮的小媳婦兒也來了,做大姑姐的,不能一見面就把弟媳婦吓着啊。

穆夫人已有四十出頭了,略有些富态,可一眼看上去還是位美人,想必年輕時候的風采,定是傾國傾城。她身後的兩位妙齡少女,正值美好的年紀,令人眼前一亮。

穆清身穿銀紅遍地灑金織花錦褙子,淺碧羅绫長裙,頭上挽着飛仙髻,簪一只點翠赤金累絲珠釵,釵頭鑲嵌的珍珠有拇指般大小,晶瑩溫潤,閃着柔美的光芒。她面容姣好,身姿娜婀,那一種娴雅的姿态,尤其難描難畫。

穆靖比她略小兩個月,褙子是可愛的淺秋香色,盤領交襟,衣尾繡着幾朵俏皮的粉紫花卉。十二幅雲绫長裙,襯着她高挑的身材,更顯優美大方。她挽着輕靈的倭堕髻,髻上插着只蝴蝶流蘇簪,蝴蝶翩然若飛,映着她鮮活生動的面龐,頗有風致。

穆靖不像養女,一點也不像。養女,因為多多少少有點寄人籬下的感覺,要麽有點自卑,要麽格外自尊,比常人剛強,穆靖卻很爽朗明媚,若讓不明底細的看了,只會以為她是貴族人家嬌生慣養的女孩兒。

穆靖能這樣,或許是她天性豁達,或許是穆仝夫婦待她确實很好,視若親生;也或許,是兩者皆有。

“姑母您別一聽義女就打退堂鼓了,這姑娘看着真是不差。”青雀見了穆靖,真是想不明白仙女娘為什麽要反對。姑娘是父母早亡,可是有人教養啊,還教養的很好。

穆夫人帶着兩個女兒行過禮,邵太後笑咪咪把穆清、穆靖叫到跟前,仔細打量過,喜不自禁,笑着對穆夫人誇獎,“難為你,這兩朵嬌花兒似的小姑娘,你怎麽養出來的?”穆夫人謙虛了幾句,穆清、穆靖都紅了臉。

青雀見大姨只顧着誇獎兩位姑娘,話頭總說不到正事上,未免有些着急。“大姨您是喜歡的狠了吧,看您這親熱的樣子。林嘯天不錯是有媳婦兒了,心定了,阿揮還團團轉呢。”

穆夫人見邵太後這麽喜歡穆清,大為放心。

青 雀清了清嗓子,“太後娘娘,您見了兩位妹妹,便把我抛到腦後了麽。您喜新厭舊,見異思遷,我不依。”邵太後一手攜了穆清,一手攜了穆靖,調笑說道:“你素 日極會撒嬌的,今兒怎麽這樣了?這嬌撒的不好,再來再來。”逗的宮人、嬷嬷、穆夫人都笑,穆清、穆靖也是唇角微翹。

玩笑過後,青雀問起穆靖的身世,“穆夫人,第二位令愛是義女,對麽?”穆夫人恭謹的回話,“是,阿靖原是外子同年之女,父母早亡,族裏又沒人,愚夫婦便認了她做義女。”

穆靖的神色依舊是落落大方,并無異狀。

邵太後聽穆夫人細細講了,才知道穆靖生父姓王,是弘治元年的進士。他做過一任縣令,任職期間盡職盡責,興修水利,勸課農桑,很得百姓愛戴。做縣令,所管的事是很繁很雜的,後來,他因太過勞累,英年早逝。

邵太後心地好,為之垂淚。祁皇後嘆道:“天朝有這樣的官員,朝廷豈能沒有撫恤?”王縣令算是因公徇職了,孤女卻要同年撫養,朝廷什麽也不做?

穆夫人心中一驚,卻見邵太後憐愛的看看穆靖,“好孩子,做我閨女吧!”邵太後轉頭看向穆夫人,笑道:“別怪我跟你搶,都怪這孩子太招人待見了!穆夫人,這孩子我要搶了來,做我的義女!”

邵 太後的義女,怎麽着也會是位郡主吧?穆夫人本來以為就是帶穆清來見見邵太後,讓邵太後看看外甥媳婦兒,這會兒邵太後忽然提出要認穆靖做義女,她真有點轉不 過彎,不明白到底怎麽了。不過,做臣子的到了太後面前只有俯首聽命的份兒,她雖然不明白究竟,卻也知道對穆家、對穆靖不是壞事,忙跪下謝恩。

穆清也有些意外,她疑惑的看向妹妹,見妹妹眼中也有迷惘之色,忙沖她點了點頭。穆靖如夢方醒,也随着穆夫人跪下。

穆靖小姑娘,進宮之前她是穆家義女;從宮裏出來,卻已是邵太後的義女,固安郡主。

皇帝很孝順,聽說邵太後在清興宮認了義女,立即命禮部拟旨,冊為固安郡主。皇帝要孝順邵太後,這是多麽光明正大的事,禮部樂的從命,快手快腳的辦好了。

穆家,穆老夫人看着神采飛揚的穆靖,冊封郡主的聖旨,滿屋的賞賜,頭疼欲裂。這沒爹沒娘的丫頭,郡主了?她運氣怎這般好。

穆仝回家後高興的不知如何是好,“阿靖,你好福氣!你往後安富尊榮的,爹爹九泉之下見了你父親,也有個交代啊。”

因為穆靖是義女,門當戶對的人家不願聘她,低一等的人家穆仝又舍不得,穆靖的終身,一直是穆仝夫婦的心事。這會兒穆靖成了邵太後的義女,固安郡主,怕沒有高門大戶一擁過來提親?穆仝兩眼放光,摩拳擦掌的等着給阿靖挑個好女婿。

家裏有女孩兒的,把孩子精心撫養長大,挑個清白厚道好人家,備份妝奁,把孩子吹吹打打的嫁出去,做爹娘的就算交差了!

朝中多了位非皇室血統的郡主,當然是很受衆人矚目。固安郡主的身世、和穆家的緣份、和邵太後的緣份都令人啧啧稱奇,王縣令的忠誠,穆家的古道熱腸,邵太後的心地慈善,皇帝的孝順,都令人津津樂道。

固安郡主即将及笄,還沒婆家呢?有未婚子弟的人家,眼光紛紛投到固安郡主身上。相貌,是上好的;禮儀,是無可挑剔的;談吐舉止,是優雅得體的;性情,是豁達大度的。

這樣的姑娘,還等什麽?到穆家提親的官媒一個接着一個,穆家的門檻都被踩破了。穆仝一家挨着一家看,仔細挑揀,穆夫人卻是懶懶的,根本不屑一顧。

穆仝納悶,“夫人,你怎麽了?阿靖的終身大事,你不關心麽。”

穆夫人微笑,“已有人定下了。”

穆仝大為氣憤,“我這做爹的還沒點頭,誰把我閨女定下了?”穆夫人抿嘴笑,“太後啊。老爺,咱們是阿靖義父義母,太後也是阿靖義母。”

“許給誰了?”穆仝愣了愣,關切問道。

穆夫人臉上有了怪異之色,吞吞吐吐了許久,不大願意說,把穆仝急的要死。

其實穆夫人不是故意的,只是,那應該來提親的人家,怎麽還沒動靜呢?穆夫人想想前事,想想邵太後、祁皇後曾經說過的話,想想陽武侯夫人、薛揮,覺得很奇怪。

祁玉一直沒上穆家提親,她正生氣呢。阿揮不聽話,硬要跟親娘做對;青雀一味慣着弟弟,毫不體諒親娘的心情。阿揚呢,倒是夫婿恩愛,兒女雙全,可是一心惦記着要和皇家聯姻,讓鄧家重新恢複往日輝煌,也讓祁玉頭疼。

“沒一個聽話的,沒一個孝順的。”祁玉想想兒女們,來氣。

她 生氣,就拖着不去穆家提親。薛揮急的不行,跑去跟薛能、薛護發了通脾氣,薛能滿臉陪笑,“阿揮啊,咱們再等幾天,等你娘消了氣便去,成不成?”薛護雖然尊 敬繼母,可是更疼弟弟,他把薛能拉到一邊勸說了半天,終于勸的薛能點了頭,“成,去吧,皇上皇後都發話了,咱家若老拖着,确是不像話。”

薛護吩咐程氏央媒,去穆家提親。他臉色鄭重,語氣是命令的,毫無商量餘地,程氏沒敢多說多話,硬着頭皮答應了。本來以為是個無依無靠的姑娘,如今卻是位郡主了!有這樣的妯娌,往後熱鬧了。程氏心中哀嘆。

穆夫人見到陽武侯府央來的官媒,精神為之一振。來了,總算來了,她款待了官媒,賞了上等封兒,留下了庚貼。

穆仝晚上回家,穆夫人得意的拿出庚貼給他看,把他看哭了,“伯賢,阿靖有人家了,是戶好人家!陽武侯性情寬厚,陽武侯夫人高風亮節,薛揮這孩子也實誠,會待阿靖好的。伯賢,你在九泉之下,可以安息了。”

穆夫人也陪他掉了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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