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章節
“不錯,确實不錯!”耶律宏拿起酒杯,仔細端賞起來。
“狄元帥,”公主轉而對狄青說:“這琉璃盞共有四只,四匹奔馬各不相同,取驷馬難追之意,方才見元帥對那兩匹白玉也頗有興趣,不如一并送于貴國,元帥意下如何?”
狄青心下一驚,說道:“如此寶馬,不用說兩匹,就算一匹也是極難得之物,這般饋贈,狄某實不敢當!”
“元帥何必過謙,”公主說:“近日舍利之事,實非我國所願,如能平息幹戈,讓百姓免受戰禍,區區兩馬又何足惜!”
“公主為民之心,狄某甚為敬佩,然而玄奘舍利乃我大宋佛門至寶,于歸國途中在西夏境內被劫,陛下龍顏震怒,命我出兵交涉,我怎可受此大禮!”狄青說。
“難道元帥真要為此一物,妄動刀兵,忍看百姓重遭戰火?”公主說。
“那倒未必,”狄青說:“只要西夏原物奉還,我主或可看在鄰國之誼不予追究,否則,這麟州關外我必進兵,以複皇上聖命!”
“聽元帥之意,這舍利被劫,都要算在我西夏頭上,與劫掠之人毫無關系?”公主說。
“公主此話怎講,難道劫匪不是西夏之人?”狄青說。
耶律宏聽到此處,放下酒器,說道:“公主,這酒具雖好,然而本王今日卻意不在酒,聽說有人借舍利之事想嫁禍于大遼,還無故扣押我大遼商旅,不知公主是否知曉?”
“鎮國公,”公主說:“據我所知,那些遼國商人是拒絕我玉門關守衛盤查,因此被扣留下來,而且,這玉門關是從舍利被劫地點到遼國的必經之路,敢問鎮國公,這些商人是該押還是該放呢?”
“該……”耶律宏不知該說什麽好。
公主繼續道:“至于說有人想嫁禍大遼,那我請問狄元帥,事情到如此地步,是有人嫁禍了大遼,還是嫁禍了西夏呢?”
“公主不愧是女中翹楚,”狄青說:“難怪貴國會派你前來,只是如今事情雖未明了,但舍利丢失卻是事實,無論是否有人嫁禍西夏,這個丢失舍利的責任,恐怕是必須要承擔!”
“那元帥之意,我國該如何承擔責任?”公主說。
“麟州城外一百裏由我大宋駐兵屯田!”狄青斬釘截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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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麟州城距我興慶府總共也不過七八百裏,如此要求,豈非太過!”公主道。
就這樣,三方你争我辯,終于把割地範圍縮小到了五十裏上。琪華公主這邊仍是不肯罷休,而耶律宏則一方面向西夏要人,一方面又推脫責任,看宋夏兩國相争,好從中漁利。就在大家僵持不下的時候,一名士兵來到狄青身旁,俯耳對狄青說了什麽,狄青神色頗驚,回問了一聲:“當真?”
士兵回複說:“此事乃兵部加急快報,應該不假!”
狄青讓士兵退下,對公主說:“這樣吧,我也不再為難公主,三十裏,明日我便命部下出城紮營,之後你我各自回禀陛下,再聽聖裁,你看如何?”
“元帥為何突然如此爽快,”公主說:“莫不是那舍利已經找到?”
“方才接到奏報,軍中有要事處理,所以權且相讓,鎮國公想必也不會有異議!”狄青道。
耶律宏說:“三十裏與我大遼不再接壤,元帥自便!”
公主說:“若是駐兵後,這舍利又找到了,那麽還請貴軍立刻撤兵回城,如若不然,元帥當知後果!”
“好,”狄青應聲道:“這兩盞琉璃杯狄某暫且收下,待舍利重現,定當把盞與二位同飲!”說罷,狄青告辭而去。
耶律宏見狄青走後,對公主說:“公主好生小氣,只聽狄青贊嘆一句,就要把如此好馬贈送于他,若是本王稱贊公主,公主是否可以送于本王啊?”
琪華淺笑一聲,道:“鎮國公若有興趣,不如與本宮聯手,屆時平分天下,才可高枕無憂啊!”
“哦?如何聯手,公主可有妙策?”
“已有一策,不過尚需時日,待我準備妥當,再遣人通知閣下,如何?”
“诶,今日天色已晚,不如同去營中敘談,免得日久生變!”
“鎮國公何必着急,若是我回去晚了,你那兄弟恐怕就要身首異處了!”
耶律宏光顧着美人,差點忘了大事,無奈只得讓公主離開,自己掃興回營去了。
話說公主回到中軍大帳,用那先秦渾天儀撥弄機珠巧算一番,對侍婢說:“如果所算無誤,舍利子應該已經在大宋重現,慈悲舍利蓋武曲星鬥煞之光,對付狄青會容易的多!”
侍婢霜兒說:“既然舍利已經出現,公主是否要通知狄青讓宋軍退兵。”
琪華道:“此時不可,狄青定是以為我們不知舍利已現,想拖延時間賴着不走,既如此,不如将計就計,送他個人情,稍後再取不遲!”
“公主遠慮,霜兒佩服!”霜兒說。
“舍利就是舍利,不舍怎能有得!”琪華微微一笑,似已成竹在胸。
入世
前章說過,舍利子已經被我不經意間帶到了懸崖,那麽,又怎麽會出現在大宋的呢?
原來,那日我走投無路,終于是跳了下去,也不知被河水沖了多久,醒來時發現自己躺在一間木屋裏,看上去像是個農家的小屋,簡樸充滿了生活的氣息。
我剛要起身,忽然發現那個檀香木盒就放在自己枕頭邊上,心裏恍然松了口氣,心想肯定是屋子的主人特意放在那裏,讓我看到不要擔心。我試着坐起身來,發現自己确實是遭逢大難死裏逃生,渾身一點勁兒也沒有,好不容易撐起了身體還氣喘籲籲。
我打開盒子看到玉塔和舍利還在裏面,總算是放下了心,這才發現自己身上的衣服也都被換了,可是根本就沒有印象,也不知道是昏迷了多久。
我蹒跚着走出房間,發現這是一個兩室一廳的小房子,中間屋裏擺着餐桌,對面就是另外一間卧室,所有的陳列都看得出這确實是一戶農家的住處。
客廳的門開着,我扶着門板走了出去,幾聲狗叫把我吓了一跳,定睛一看,一個老婆婆正在院子裏剝豆子,一只大狼狗在她身邊坐着,給人感覺就好像是她的家人。
老婆婆制住狗叫,忙起身走了過來:“你醒了,身子還很虛,先回屋裏躺着吧!”
“婆婆,是你救了我嗎?”我忍不住問道。
“呵呵,是我家臭錢兒在河邊發現了你!”婆婆說。
“臭錢兒?”我納悶道。
“就是它,”婆婆摸了摸狼狗的腦袋,說:“那天早晨我和老伴兒在家吃飯,這狗娃跑過來非要拽我老伴兒出去,結果就在河邊找到了你,要不是它,你還真不一定能熬過來。”
這話說完,我頓時對那條狗刮目相看,剛才還被它吓了一跳,現在好感是油然而生!我立馬跪在了地上,一邊感謝婆婆,一邊試探着摸了摸狗頭,心想就算咬我一口我也認了!
就這樣,我在屋裏又躺了一天,第二天清晨,我睜眼醒來,感覺自己身體恢複了許多,聽見外面有推磨的聲音,我便下床出了屋去。
原來是老伯和婆婆兩個人在磨豆子,當然還少不了那個愛摻和的臭錢兒,然而,那個情景卻是讓我一生都難以忘記。兩位老人圍坐在一個小石磨旁,一人推一下,一人拉一下,嫩嫩的豆漿就這樣在兩人的協作下一點一點地磨了出來,那個情景讓我想起了父母,小時候我沒人照看,就跟着父母在工地上玩,看他倆幹活也是同樣的一種感覺,互相攙扶,相依為命,不由得眼眶濕潤了起來。
“年輕人,恢複的很快啊!”老伯對我說。
“多虧老伯和婆婆的照顧,”我說:“要不我來磨吧!”
老伯說:“诶,你是客人,身體又虛,多休息一下,這點活兒還難不倒我們,呵呵!”
于是我只好坐在一旁,找臭錢兒玩了起來,說來也真是好,這狼狗雖然大的很,但一點兒也不兇,也許是救了我,對我也是很親切,能養這麽一只狗,真比養個孩子有用多了,我問婆婆它為啥叫臭錢兒,婆婆笑着說是老伯給起的名字,老伯也笑了,說等一會兒吃飯的時候給我講個故事。
那是在大宋初年,朝廷剛剛開始推行“交子”,晉州知府程譽找到當地最大的富商聯合開了一家交子鋪,名為錢莊。開店之後,由于朝廷大力推廣,錢莊的生意是越做越大,成箱的黃金白銀像流水似的不斷湧入錢莊,通過錢莊進入朝廷的府庫。而富商的財富也随之翻倍的增加,每月供奉各級官員的敬錢甚至都超過了朝廷所發的俸祿,一時間富商是雄心滿滿,名譽天下,出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