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章

用力按住傷口,迫使流血減輕,那身粗布衣服已經被染紅了,而秦三兩還在喃喃自語:「我一點都不害怕,我……只要能換主子平安,死不死算得了什麽?就是我爹娘該有人通知一聲,我這個不孝的兒子,以後不能伺候他們了……」

「主子,其實我真喜歡你啊,我不敢再待在你身邊了,我怕我會越來越喜歡你,最後就離不開你了,你知道嗎?你和我說,就這麽過一輩子,我是真的想和你就這麽過一輩子,我們倆誰也不娶親,我只有你你只有我,可是我知道不行的……」

「我不配喜歡你,他們說我是那後院裏的地瓜花,是啊,我也覺得自己就是那些地瓜花,可地瓜花比我還強一些,最起碼它們很漂亮,是不是?就算俗氣,但它們的花朵很大,顏色也漂亮。可是這樣的花,你都說不配栽在你的院子裏,我又怎麽可能在你的身邊待一輩子呢?總有一天,你會發現我還不如那些地瓜花的。」

「主子,後院的地瓜花都被拔去了,被連根拔去了。花匠說是要弄花圃種名貴的牡丹和菊花,還有其他的名種藥草,主子,我心很痛,很痛很痛,我看着那些被拔去毀掉的地瓜花,就好像是我被趕走一樣,地瓜花離開了那片土地,就死了,其實我離開你,活着又有什麽用呢?現在我還能死在你懷裏,比那些地瓜花的命運強多了……」

「主子,我……我好想把地瓜花都栽進你的院子裏,你說是不是這樣?我就能待在你身邊了?如果你不讨厭地瓜花,就……就不會讨厭我了……」

秦三兩的神智已經有些不清楚了,他喋喋不休的念着,不管南宮江渡怎麽阻止他說話,也充耳不聞,最後南宮江渡也不說話了,他只是盡最大的努力控制自己不會哭的一塌糊塗,現在三兩需要的是他的救肋,而不是撕心裂肺的嚎哭。

然而他止不住正在包紮傷口的雙手的顫抖,眼淚也大滴大滴的落在秦三兩的身上。

愚蠢,自己真是愚蠢啊,既然這麽的愛着這個土包子,為什麽竟然不能洞悉他的內心,為什麽會忽略掉他的自卑心結,明明之前,百裏驚濤就曾經因為這個差點失去愛人,自己怎麽會還不吸取教訓,愚蠢的以為樂觀的土包子就不會自卑呢?

「南宮江渡……」林子外忽然傳來女人的喊叫聲,南宮江渡仔細辨認了一下,不由得又驚又喜,大叫道:「燕芳瓊,我在這裏。」

随着他話音落下,林外飛掠進幾個人影,正是司空攬月和蘇東籬,還有江渡魔宮的車夫和侍衛,當中一個蒙面女子,卻是本來負責和他作對,但一直和他和平相處的百花林壇主燕芳瓊。

「他受傷了?有沒有事?」燕芳瓊迅速解開布條查看了一下秦三兩的傷口,忽然驚訝叫道:「他中了毒?是穹窿之毒?」她也是通過那傷口處散發出的淡淡香味辨認出來的,畢竟穹窿之毒可以說是百花林的标志了。

南宮江渡沉默的點點頭,聽見身旁的侍衛道:「宮主,這種傷勢中了穹窿之毒,只怕是救不活了,即便你可以趕到總宮,他也支持不住……」

話音未落,南宮江渡便大吼一聲,紅着眼睛叫道:「我不管,三兩會活着的,他一定會活着的,那麽多兄弟和愛人,他們經歷了種種磨難,最後都能夠在一起,三兩也一定可以大難不死的,我會輸給他內力,就算我死,我也不會讓他死,讓開……」

侍衛們和車夫從沒看見自家宮主如此發狂的模樣,因為南宮江渡平日裏算是個很溫柔的人,雖然他也不會特別親近人,但是面上始終帶笑,給人如沐春風的感覺,因此他一發怒,其他人就都吓得噤若寒蟬。

「南宮宮主,你真的想救他?不計生死代價?」燕芳瓊遲疑了一下,忽然定定的看着南宮江渡,問出一句令他欣喜若狂的話。

「當然,燕姑娘,你可有什麽好法子嗎?我一定要救活三兩,只要……只要救活他,你要什麽都沒關系,我的功力也可以給你,我可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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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閉嘴,你是歡喜的緊了,所以我不和你計較,否則就沖着你這句話,我也該拂袖而去,這麽多年,我若想要你的功力,不早想法子了?還等到今天嗎?」燕芳瓊柳眉倒豎,待見到南宮江渡不住道歉的模樣,又忍不住笑出聲來。

一邊搖頭道:「唉,問世間情為何物,情到深處無怨尤,怎麽世間就偏這麽多你這樣的癡人呢?罷了,你既然不計生死,我便教你個法子,你只要把這土包子身上的穹窿之毒渡到自己身上,他這個傷勢便要不了命,而你的功力,也足可支持你趕到總宮去讨星月了。」

「有這種法子嗎?」南宮江渡這一喜非同小可,情急之下竟拉住了燕芳瓊的手,連連搖道:「燕姑娘,若你能救得了三兩,我什麽都依你。」

燕芳瓊抿嘴一笑,搖頭嘆道:書香門第「你啊你啊,我向來聞說關心則亂,可見這話不錯,你這大宮主到這時候也蠢了,不想想我們百花林成日裏說要吸你們的功力吸你們的功力,并且要用那種法子,但究竟我們又不是妖精,所謂的吸取功力,還不是一個渡功的法子。只不過渡功你們都會,然而這渡毒,卻只有我們會罷了,我們這就回宮,我教給你這個法子。」

她說完,當先轉身向林外走去。

南宮江渡喜的在秦三兩臉上親了一下,也快步跟了出去,卻不料這土包子于神志不清當中,竟也聽到了燕芳瓊一番話,死死抓着他的衣襟,急促喘息道:「別……別把毒……渡到你……渡到你身上,別……」

南宮江渡哪會聽他的。一路回到魔宮,仔細一問,方知道燕芳瓊也是剛得到手下報告,說那芳華壇主要行動了。大驚之下連忙過來通知南宮江渡。

誰知南宮江渡和秦三兩已經出去,好在上次随南宮江渡去游說翠花退婚的車夫認得路,帶着司空攬月蘇東籬還有幾個侍衛和她沿路追下來,一路不停呼喊,方能如此及時的遇上。

南宮江渡皺眉道:「這樣說來,那芳華壇主倒好像對三兩的行蹤了若指掌一般,恰好三兩昨日情緒不好,今天便走了,他又說什麽地瓜花,配不上我,以前他可從沒有這樣說過,難道竟是有人推波助瀾不成?嗯,司空,我這江渡魔宮暫時就托付給你了,你記得讓明叔好好徹查一下宮內的人,也許有百花林的奸細也說不定。」

司空攬月應承下來,這裏南宮江渡按照燕芳瓊教的法子,果然就将那穹窿之毒渡到了自己身上。傾明不敢耽擱,趕緊安排魔宮內十幾個最頂尖的高手護送他去總宮讨星月。

卻未曾想這宮主都中毒了,還念念不忘他的土包子情人,堅持要帶在身邊才放心,否則明叔要忙着查奸細,收賬目,打理魔宮一切事宜,唯恐他一個照顧不到,秦三兩會再遭陷害。

馬車一路飛馳,半個多月後已經來到了魔宮大門外。

那些已經被吓怕了的影衛看見這馬車如此悠閑,不由得大大松了口氣,齊聲道:「還是人家江渡宮主體諒咱們,這兩年時間,各位宮主要嘛不來,來了就是驚心動魄,我們這心髒啊,都快受不了了。」

一邊說着,就有兩個影衛上前,跟南宮江渡要權杖。

卻見體諒人的南宮宮主從馬車裏鑽出來,有氣無力道:「權杖?沒有啊,奪虹也沒有召我過來,哪來的權杖呢?」

兩個影衛一愣,不約而同道:「既無權杖?宮主因何前來?」一邊說一邊心想着難道南宮宮主久未來探望總宮主,所以思念總宮主,前來探望嗎?嗯,不像,宮主們才不會有這個好心呢。

「我來找奪虹救命啊,除了這個原因之外,還能有什麽原因?」

南宮江渡朝天丢了個白眼,對兩個影衛道:「你們進去通報一聲吧,就說我中了穹窿之毒,叫奪虹趕緊把星月準備好,否則他就見不着他的好兄弟了。」

兩個影衛差點兒沒被自己的唾沫星子嗆死,心想說來說去,還是來要星月的。呸,還什麽好兄弟,總宮主攤上你們這些好兄弟,真是倒了八輩子黴,來了就要星月,我說這一年來怎麽沒看總宮主召見你們呢,原來是吓得啊,可不是嘛,不來則已,一來就要命根子,攤誰誰不害怕啊。

一邊想着,便上下打量着南宮江渡,猶豫道:「南宮宮主,您先說清楚,是您自己中了穹窿之毒呢?還是您車裏那位中了穹窿之毒呢?我們職責所在,不敢馬虎。請宮主原諒。」

「原諒當然是可以了,不過我想其他宮主前來的時候,應該沒有我這份兒耐心吧,我倒是很好奇,你們是憑着什麽把他們攔下來盡忠職守的?哦,我聽說好像有一個家夥根本就是翻牆而進,連讓你們問話的功夫都沒給吧?是誰來的?鳴澗還是司空?我有些忘了。」

兩個影衛的臉都黑了,心想這南宮宮主不說話則已,一說話就要人命啊,這分明是諷刺我們武功比不上各位宮主呗。阿呸,我們武功要是能比得上你們,那宮主的位子還輪得到你們坐嗎?

想到這裏,不由得反唇相譏道:「我們是比不上各位宮主的武功,然江渡宮主不是中毒了嗎?那攔下仔細盤問,當沒問題吧,不要說我們,便是總宮裏的普通高手,有心相攔的話,南宮宮主也闖不過去吧。」

南宮江渡索性往車沿上一坐,笑眯眯道:「是啊是啊,現在我是沒牙的老虎了,幾只小貓都能欺負住,既然這樣,你就問啊,反正離毒發還有半個時辰,時間盡夠了,最壞的結果,也就是毒發身亡嘛,正好用我的死給大家做一個警示,告訴大家總宮的守衛是如何固若金湯,你們幾個就等着奪虹的打賞吧。」

他此話一出,那些影衛們的臉立刻由黑色向綠色轉變,若真的離毒發只有半個時辰,那便是總宮主現在拿出星月施救,還不知道來不來得及呢,如何禁得起耽擱。

雖然心下覺得南宮江渡說的是假話,不過到底不敢賭這一口氣,畢竟這可是江渡宮主,真要出了事,總宮主把自己剝皮抽筋還不知道解不解恨呢。

正為難氣憤時,忽然大門被打開了,花徑香從門裏走出來,一看見門前馬車和南宮江渡,便驚訝道:「咦?是江渡宮主?你怎麽來了?」待一看到他的面容,不由失聲驚叫道:「是穹……中了毒嗎?快,快進來讓我給你診治一下。」

花徑香極擅用毒療毒,這個南宮江渡是清楚的,當下朝那些影衛擺了擺手,做了個鬼臉,然後大搖大擺的讓車夫趕着馬車進去了。

就聽花徑香還在那裏埋怨道:「你真是童心未泯,都這種時候了,還去氣影衛們幹什麽?若非我想去街上溜溜,真不知道你要和他們耽擱到什麽時候。」

南宮江渡呵呵笑道:「好玩嘛。」

話音未落,就見秦三兩從車裏探出頭來,氣急道:「你就顧着玩兒,也不想想自己的身體都成什麽樣兒了,從昨天開始就吐黑血,你知不知道我都要吓死了,剛剛還擔心那些大哥不讓進你就完蛋了,誰知道你竟然是玩兒……」

「哎呀,那麽一丁點兒黑血算得了什麽啊?我倒希望多吐出一點兒,這樣奪虹看見我的時候才會心疼啊。」

南宮江渡滿不在乎的擺手笑笑,然後回頭對花徑香一笑,指着秦三兩道:「這是我家那口子,到現在為止,我可以光榮宣布我們魔宮的宮主們全部都中了詛咒,愛上男人了。」

花徑香其實已經猜出來了,只不過聽見南宮江渡親口這樣說,還是有些驚訝,不過魔宮宮主們的愛人都是形形色色,既然連土匪都有,那麽再來一個農夫似乎也沒什麽值得驚訝的。

可憐秦三兩在江渡魔宮裏住了幾個月,身上習氣竟一點沒改,一眼就被花徑香識破了來歷。

秦三兩聽見南宮江渡這樣介紹自己,不由得十分羞窘,有心捶他一拳,但看見他慘白的臉色和病怏怏的身子,又下不去手,反而擔憂道:「萬一那個總宮主不給你解藥怎麽辦呢?他又不是你親哥哥,而且你也說過那解藥是十分珍貴的。」

「你放心吧。」南宮江渡倒是胸有成竹,微微一笑道:「他不是我的親哥哥,卻比我的親哥哥對我還好呢。何況其他宮主的愛人中了毒,坑蒙拐騙奪,不管是什麽招兒吧,他都給了解藥,沒有如今我中毒了反而不給的道理。」

一語未完,就聽頭上忽然傳來一個冷冷的聲音道:「什麽親哥哥,我現在就恨不得把你這個兄弟給踢到天邊兒去。」

随着話音,一個人從樹上跳下,正是西門奪虹。

南宮江渡一愣,然後方嘻嘻笑道:「這是怎麽說的,堂堂總宮主竟變成了猴子,奪虹,莫非是你發現尊魔弄月心法在樹上練效果更好嗎?」

西門奪虹磨了幾下牙齒,淩空虛踢一腳後也跳上馬車,恨恨道:「是誰逼得我變成了猴子?還不是你們這些混蛋,早知今日,當初我費那麽大勁兒煉星月幹什麽?」

說完,又轉頭對花徑香道:「你一走,我這眼皮子就跳個不停。連忙出來看,果然就見到你和這家夥過來了。怎麽樣?給他診治了沒有?毒氣蔓延到哪裏了?」說到最後,仍是忍不住對自家兄弟的關心。

「毒氣已經侵入到肌理,但尚幸未入肺腑,只要用了星月,不會有害的。」花徑香溫柔一笑,如百花綻放華月初升,連秦三兩都不禁看呆了。

「這就好。」

西門奪虹松了口氣,回轉身定定看着南宮江渡,忽然陰恻恻一笑,拍了拍南宮江渡的肩膀,咬着牙道:「兄弟,你真是好樣的,聰明絕頂啊,比那些笨蛋可強多了,他們愛人中了毒,就知道到我這裏坑蒙拐騙。你多好啊,直接把毒渡到自己身上,這樣的話,我說什麽也不能狠心不管,好,真是好,聰明……」

南宮江渡直了眼睛,驚訝道:お稥「奪虹你怎麽知道的?莫非你調查過?不對啊,你要是調查了,此時還不跑的遠遠的啊?」一語未完,胳膊已經被秦三兩暗中捏了一下,似是怪罪他到這個時候還不消停,萬一惹怒了西門奪虹怎麽辦。

「哼,你當我的情報網是吃素的?尤其是被你們這些王八羔子弄去了多少顆星月,我要是再不長個心眼兒,我一頭撞死得了。」

西門奪虹咬牙切齒的道,想起從兩年前開始,自己這寶貝就一顆顆的離自己而去,如今又要丢一顆,他這心裏就忍不住滴血。

「嘿嘿,不是了奪虹,我倒不是因為怕你不救三兩,才把毒渡到自己身上。」

南宮江渡撓撓頭,呵呵笑道:「你也知道了,三兩他那時候受了重傷,喉管都差點兒斷了,這還幸虧是後脖子去抹的劍鋒,沒傷到那根經脈,否則血止不住,就算有星月也白搭了。」

時至今日,提起當時的情況,南宮江渡仍是心有餘悸,回頭看看秦三兩,摸了摸他的頭發,嗔怪道:「以後可再不許這樣做了,知不知道當時我的魂魄都要被你吓沒了?」

「咳咳……」西門奪虹咳了兩聲,提醒自家兄弟注意一下場合。

卻見南宮江渡滿不在乎的回頭道:「咳嗽什麽啊?又不是沒有情人,眼紅我和三兩卿卿我我,待給我解了毒,你和徑香願意怎麽親熱就怎麽親熱,我們還會礙你們的眼嗎……」

不等說完,早被西門奪虹一腳踢下車去,原來是到了西門奪虹的寝宮前。

西門奪虹帶着南宮江渡來到了寝宮內,給他服下星月,然後輸送內力替他将藥力發散到身體各處。待完成時已是汗透重衣,自己抹了一把汗,疑惑自語道:「真是奇怪,我最近怎麽覺着功力倒大不如前了,你看這些汗。」

南宮江渡也點頭道:「沒錯,雖然驅毒化藥是費勁,但以你的功力,怎也不該如此。我經過此次一事,方知百花林別的本事沒有,這滲透的本領倒大,你不如讓徑香好好排查一下你的宮裏,看有沒有混進百花林的奸細,再暗中給你下點什麽藥,堂堂魔宮總宮主,丢臉可就丢大了。」

西門奪虹冷笑道:「那百花林的人莫要來我這裏,若來了這裏,我若不讓他後悔生在這個世上,我也枉擔了魔宮總宮主的名兒。」

南宮江渡撇嘴道:「你不必高興的太早,雖然我們宮裏那些不過是百花林的喽啰,但你可不一樣,我估摸着,怎麽還不得派個護法級別的來你這裏卧底呢?甚至就算百花林主親至,這也不是不可能的。」

「若百花林主來了,那更好,直接殺了這禍胎,從此後便可天下太平了。」

西門奪虹爽朗的大笑,笑完了,忽然定定看着南宮江渡,嘆口氣道:「我把星月都用了來救你們這些家夥的心上人,将來你們可要給我好好的幸福着,不然我也不會放過你們。」

南宮江渡下了床,回頭呵呵一笑:書香門第「那還用你說嗎?好了,毒也解了,大恩不言謝,何況自家兄弟呢,我就不來那些繁文缛節了,現在我可要去找我那可愛的土包子好好親熱親熱,兄弟,回見。」

「你這過河拆橋的混蛋。」西門奪虹咬牙罵了一句,然而看着南宮江渡還有些虛弱但卻是歡快離去的背影,嘴角邊又不禁泛起了笑容。

溫柔的目光轉向走進門來的愛人,他輕輕攬住花徑香的肩膀,輕聲呢喃道:「真好,大家都很快樂幸福,我們也很快樂幸福,真希望就這樣一直下去,你說好不好,徑香?」

花徑香溫柔看着那雙飽含深情的眸子,眼中泛上水光,他一低頭,一滴淚落在衣上,然後輕聲道:「會的奪虹,只要我們再多一些時間,會一直一直……一直一直的幸福下去的……白頭偕老,一定會的……」

番外——開滿地瓜花的魔宮

轉眼間,秦三兩在江渡魔宮裏已經生活了一年。

這一年裏,南宮江渡對他好的沒話說,關懷備至體貼入微就不用提了,甚至連甜言蜜語都說的豪情萬丈:「三兩,你要星星不?你要星星我就給你把那顆最亮的摘下來。」

當時秦三兩很善解人意的搖了搖頭。至于為什麽搖頭,還不是因為舍不得愛人丢人,這一旦自己說「要」的話,南宮江渡還真能把星星摘下來嗎?他要是摘不下來,多有損他高大英明的形象啊。

所以說,攤上一個土包子愛人,是多麽的幸福啊。像是慕容鳴澗,他就不敢在冷落面前這樣說,否則冷落肯定「嗷」一聲蹦老高,拽着他的袖子就逼他上天摘星星去。

閑言少敘,話說這一日是秦三兩的生日,去年的這一天,因為南宮江渡中了毒,兩人正好在總宮呢,因此連秦三兩自己都忘了生日,那時候南宮江渡也不知道,所以稀裏糊塗就過去了。

然而兩人劫後餘生,終于确定了關系,性格多情的南宮宮主哪能不在這上面用心啊,輕輕一套,毫無機心的土包子就把自己的生日給供了出來。

九月末,正是菊花盛放的季節,整個江渡魔宮都彌漫着一股淡淡的菊花香,走在哪裏,都能看到或含苞待放或争奇鬥豔的名品菊花。

尤其是南宮江渡屋子裏的一個小缸似的大花盆中,栽的那兩株菊花,花朵大如小盆,沒有一朵花是重色的。花開時豔麗無雙,偶爾在寒冬時節亦能盛放。

據說這兩株菊花是孤本,就連秦三兩這因為某些心結不喜歡名種好花的人,都十分喜愛這兩株菊花,經常觀看賞玩。

就在生日這天早上,秦三兩剛剛梳洗完,便見幾個小厮合力擡着一個比那菊花花盆還要大一圈的花盆進來,放在外廳的屋角內,正和那兩株菊花遙遙相對。只是花盆上罩着白布,一時間也不知裏面是什麽東西。

秦三兩奇怪,忙問小厮們這裏是什麽名貴的花卉,這樣慎重。

小厮們卻笑而不答,待他們退下了,南宮江渡恰巧進了屋,見到秦三兩疑惑瞪着自己,未等他問就先笑道:「這盆可是世上第一流的珍貴花卉,等到晚上你便知道了,來,先過來,咱們一起把煮的紅雞蛋吃了,今兒你生日,都忘了不成?」

秦三兩這才想起來今天是自己的生日,于是忙和南宮江渡一起吃了紅雞蛋,南宮江渡又給他換了一套新衣服,外面披着黑色孔雀毛的大氅,攜他去花園裏賞景。

秦三兩很喜歡那件孔雀毛的大氅,就是覺得披在自己身上有些不倫不類的,好像是一顆明珠卻偏偏鑲在了鐵架上一般。

不過南宮江渡自然是怎麽看都覺得好,呵呵笑道:「這有什麽不配的,再配也不過了,如今還是秋天,等到初冬的時候,我親自去給你獵幾頭雪貂,剝了毛皮做大氅,冬天裏披着是最暖和的。」

想也知道,善良淳樸的土包子怎麽能夠容許這種殘害動物的事情發生,于是他很義正詞嚴的拒絕了南宮江渡的好意。最後看到愛人滿不在乎的表情,便知道他并沒有把自己的話聽進去,到冬天的時候,那些可愛的雪貂還是有可能遭遇滅頂之災。

于是土包子想了想,就很認真的對南宮江渡道:「你不要去殺雪貂了,個頭也小,得剝多少皮才夠做一件大氅啊,你若真想給我冬衣,就去給我殺狐貍吧,我喜歡狐貍毛的大氅,火紅火紅的,看着就覺着暖和。」

「咦,三兩你竟然喜歡狐貍的?狐貍也是動物吧,你怎麽不心疼了?」南宮江渡有些驚奇,忍不住問出心中疑惑,暗道同是小動物,怎麽在愛人眼裏,差別就如此巨大呢?

秦三兩垂下了頭,在南宮江渡的再三追問下,方豁出去般的擡頭大聲道:「因為……因為狐貍很可惡嘛,它們總是來村子裏偷雞吃,我們家的老母雞和大公雞都被拖走好幾只了,南宮你要知道,平日裏那可是連我和弟弟都吃不到的,竟然就被這畜生拖走了,而且還害得我們的雞蛋數量也少了好些……」

南宮江渡無語,心想竟是因為這麽個理由。狐貍啊狐貍,你要是知道因為偷雞就招了殺身之禍,是不是當初偷誰家的雞,也不會去偷秦家的雞呢?

兩人又說笑了一回,眼看着那太陽到山邊了,原本耀目無比的火球轉變成紅彤彤的一個圓球,襯着青山高天流雲,說不出的旖旎浪漫美麗。

秦三兩正要開口說回去,卻忽然被南宮江渡拉住了手,聽他含笑道:「三兩,您跟我來。」說話的時候,那目光中的柔情竟像能滴出水來似的。

秦三兩看見他拉着自己去的地方是後院,心裏就不由得「咯磴」一下,他從回到江渡魔宮後,再也沒有回過後院,那裏是最讓他傷心的地方,時至今日,每每想起,仍覺心痛難禁。

「沒事兒,跟着我來就是了。」南宮江渡察覺到愛人的手在微微顫抖,于是更握緊了,一路穿花繞樹,不一會兒工夫,便已經站在了後院的空地上。

「啊……」秦三兩忍不住驚叫了一聲,他呆呆望着四周,原本被種上了藥草的地方,此時卻開滿了地瓜花,一片片的綿延不絕,各種顏色都在其中,在夕陽的光輝下,綻放着一地熱烈的美麗。

「地……地瓜花?不是說……不是說要種藥草嗎?書香門第」秦三兩就覺得眼睛一下子溫熱起來,好不容易克制住,方沒流下淚水。只是眼角已經有了淚光。

「我從總宮回來後,就命人把藥草拔了,這都是當日被摳了扔掉的地瓜花,原來這花是靠根莖生長的,雖然過了一個多月,但因為扔的地方也是土地,所以竟然未死,我便命他們都給移栽了回來,這一年精心培育着,終于成了眼前這番模樣,如何?喜歡嗎?」

「喜……喜歡……」秦三兩已經不知道說什麽,只能不停的點着頭。他走進花叢中,摸着那些曾經枯萎如今卻又重新開放的生機勃勃的花瓣,心頭百感交集。

最後他忽然起身,沖到南宮江渡的懷裏,主動在他臉上親吻了一下,這還是他第一次主動吻愛人呢。

「走吧,屋裏我也給你準備了禮物。」南宮江渡不容秦三兩在這裏癡迷流連,一路拉着他又回到兩人的卧室中,當着他的面兒掀開那罩着大花盆的白布,只見肥沃的黑土裏,是幾棵翠綠欲滴的幼芽,雖尚未開花,但秦三兩一眼就看出,這是地瓜花的幼芽。

「當日那兩個家夥在你面前摳掉的地瓜花,是故意鏟碎了的,我尋到的時候,都說已經不可能再栽活了,後來還是找到這燕京城裏一個最老的花匠,好不容易用各種養料栽了一年,方得到這兩株幼芽。」

南宮江渡一邊說着,就執起了秦三兩的手,正色道:「三兩,你說你喜歡地瓜花,我就給你養着,将來我們的院子裏也都種上地瓜花。」

「我就想讓你知道,你有什麽心事,都可以告訴我,若你早些說了你當日的心思,後院那些地瓜花,不會有人敢動它們一個花瓣兒的,所以你明白嗎?重要的不是我今日替你把那些地瓜花又移栽回來,而是你一定要讓我清楚你的心思,不管是什麽心思,我們兩個一起去完成它,這就是我愛你的方式,你明白嗎?」

「可是……當日是你說地瓜花很俗氣的。」秦三兩垂了頭:「所以……所以我也不敢說。」

南宮江渡嘆了口氣道:「情人眼裏出西施你知不知道?我不知道你這麽鐘愛地瓜花,我若知道,早就跟着你一起愛它們了,其實仔細看看,它們真的很美麗,如同你一樣,初看的時候察覺不到其中好處,但越看越愛,漸漸的就不可自拔了。」

秦三兩的臉一下子紅了,憋了半天,也找不出合适的話來回,忽一眼看見那盛放着的菊花,忽然靈機一動,笑道:「其實……其實菊花也很好看,不愧是花中的君子,名品的花卉……」

「若說起名品,你這地瓜花,也可以算得上是花中第一流了。」南宮江渡摟着秦三兩在窗前坐下:「你知道這地瓜花還有另一個名字,叫做天竺牡丹嗎?牡丹是花中之王,所以你說,地瓜花是不是也算花中之王呢?不管怎麽樣,總帶着牡丹兩個字,對不對?」

他一番話說的秦三兩瞪大了眼睛,那憨憨的模樣一下子便挑起了南宮宮主高漲的欲火。

二話不說把土包子抱到垂着紗帳的大床上,接下來的綿綿情話,就只适合在這芙蓉帳中傾訴了。

後記

撒花慶祝,魔宮系列終于完成最後一本了,嗷嗚!!!(小編:=:=,誰說的?不是還有西門奪虹沒寫啊?你可別想給我耍賴偷懶,嗷!)

嘿嘿,小編不要咆哮了,我知道還有西門奪虹沒寫啦,只不過西門奪虹那算是番外篇了,魔宮系列最開始的打算,正文的六位宮主已經全部寫完了,難道這不值得撒花慶祝嗎?吼吼吼!!

說起來,魔宮系列的創作路程還是很愉快的。保證了我一貫不拖稿的良好信譽,也很喜歡劇中的幾位主角,尤其是這第六本,忍不住又撿起了土包子的角色,哈哈哈,發現我真的很喜歡寫善良的,憨厚的,可愛的鄉土受啊。接下來還有幾個鄉土受計畫要寫呢,還打算寫兩個現代的鄉土受,不知道大家的意見怎麽樣。

呼呼,不管怎麽說,終于只剩下西門奪虹這一本了,梨花要加油,讀者大人們也要加油支持梨花哦,吼吼吼……

魔宮系列寫完了,或許會休息一小段時間了,汗,趕得太累了。

接下來的計畫,就是要寫身份系列的《小厮》和《廢後》了,還有愛情如茶系列,我自己還想寫個強迫愛系列的……

(編編:她的話讀者大人們看看就好,不要太相信。畢竟這麽多系列,得多少時間啊,所以不要放在心上哦,如果每天來網站問梨花的小厮啥時候出,廢後啥時候出,愛情如茶下一本啥時候出?強迫愛系列怎麽還不出來啊?小編會有殺掉她的沖動的!!= =)

好了好了,嘿嘿,今天就說到這裏,再次感謝把書翻到這一頁的讀者大人們,你們的支持是俺一直寫下去的動力啊,嗷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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