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章

那些充滿靈氣的禽獸還有靈草靈木更是要優先修煉使用,于是他們順應的戒掉了口腹之欲。要是有哪一個表現出某種嗜好,反而要被嗤笑道心不堅定,六根不清淨。

如果周圍的人都是一樣主動或者是被動的清心寡欲也沒有什麽,反正大家都辟谷,再加上那些凡俗的食物和美酒着實不能入口,也就一樣輕省了。

可是讓一個嘴裏寡淡了幾百年的人,一下子品嘗了人間至臻的美味美酒,再怎麽道心堅定也是要動搖的。更何況白揚帆這麽一個不足千歲的年輕修士,道心還沒有如磐石般堅硬。

原來不是食物不好吃,美酒不好喝,而是材料不對!

就算是師尊來此,怕也是舍不得浪費了這千年馥鷺的肉烹調的美食和這千年長歡玉蘭釀成的醇酒吧?白揚帆心裏這麽對自己說着,越發的心安理得起來,吃的更加的過瘾了。

祁弑非見他吃的爽快,作為宴請的主人也挺高興。于是賓主盡歡,白鷺臺上杯籌交錯,皆盡酣然。

酒席過半,白揚帆心生感慨,今日算是享盡了口福。一想到将來回到東渡洲白揚帆就覺得惋惜,怕是以後再沒有機會品嘗。

只可惜他終究是要回去宗門的,一瞬間白揚帆閃過一絲貪心,要是他能夠常駐東渡洲就好了,可以盡情的享用這裏的繁華。有數不盡的靈草不說,還可以把這道修人人争搶的珍禽當做下酒菜佐酒。

別看白揚帆雖然會這麽私心裏想,然而他卻是一個十分戀舊的人。真要讓他把宗門師尊還有師弟妹們抛下,他還真是舍不得。

當然,要是能有一天禦靈宗整體搬遷到東渡洲就最好了,簡直兩全其美!

滿滿一壇的伴長歡大部分給白揚帆喝掉,伴長歡的原材料靈力十足,溢出的靈氣白揚帆甚至都來不及吸收就散逸。不過現在白揚帆也不在乎那些靈氣不靈氣,他完全的沉醉在了這美酒的甘美當中。

很少飲酒,白揚帆早就忘記了醉酒是什麽狀态。這伴長歡的後勁十足,就算是祁弑非也面色紅潤,雙眸潋滟,唇瓣被酒水潤澤的緋紅。他斜斜的依靠在身後的高背座椅上,似醉非醉的半垂着的眼簾。

看着魔尊如此微醺的樣子,葵卯不禁有點擔憂,随後又有些恍然。

他就說麽,尊上乃是大乘境的強者,而那白揚帆也好歹是凝魂境,前生竟然還會發生被刺殺弄的受傷中毒。南境魔尊跟前發生刺殺事件,簡直讓人很不可理解好嗎!

青年原本就處于藏身于微末當中,接觸到的也多是中底層的魔修。他并不曾了解,這世界上竟然能有把修真者都醉倒的靈酒。

就在他內心發現什麽新大陸一般的驚奇時,異變突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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站在錢四平一邊輔助他為剛剛熄火正要裝盤的菜肴的膳食堂二廚,突然一把把竈臺掀飛。

錢四平驚叫一聲。常年蹲守在竈臺跟前,對着美食有着異乎尋常的愛好的膳食主管第一反應竟然是“這鍋馥鷺可不能掉地了”。他身體自動的向着飛出去的鍋追過去,而等他回過神來的時候,二廚已經向着白揚帆殺了過去。

刺殺?!

錢四平頭皮發麻,心驚膽戰。他大叫一聲“有刺客!”,手裏邊端着的鍋卻沒有舍得扔,竟然是站在原地眼巴巴的等着別人去護駕。

葵卯咒罵一聲:“無用!”神情凜然的朝着二廚的背後撲了過去。

不過是瞬息的功夫,二廚已經飛掠到了白鷺臺上,他手上帶出青白色一道陰測測的光芒就向着白揚帆抓去。

祁弑非似乎真的醉了,只是半擡起頭,目光迷蒙,似乎被眼前的情景驚訝的有點清醒。他手指輕擡,似動非動,似乎也來不及去擋下這一擊了。

“你敢!!”

青年舌綻春雷,一聲怒喝,魔種積蓄數日的真元猛然爆發,白鷺臺上一陣暴烈的靈氣劇烈的攪動,撕扯空氣倒卷。白鷺臺所在的山峰竟然突發一陣飓風,一陣飛沙走石,竟讓人一時看不清發生了什麽事。

一支短劍伴着數到青光,瞬息而至,向着二廚的背後激射。

“可恨!”

那刺殺者如果鐵了心去抓白揚帆也能得逞,只不過卻要付出性命代價,如此玉石俱焚的下場,讓二廚可不甘心。他堪堪的向着旁邊一躲,短劍青光擦肩飛射到半空當中。而後,刺殺者竟然丢下白揚帆向着白鷺臺下的深崖撲了下去。

青年來不及多想,緊跟着縱身跳下了山崖。

那一刻,月光斜照,穿透他的身形,剪成一道驚若翩鴻的掠影。他的側面只露出一點,卻凜然而堅定,帶着一往無前的氣勢,在祁弑非的視野當中留下深深的印刻,久久的停留在他的腦海當中。

半晌,被酒精麻痹了所有的警醒,遲鈍的要命的白揚帆才開始有所反應。

“怎麽?”他已爛醉如泥,撐着胳膊,搖晃的想要站起身,“那是誰?”

祁弑非雙眼轉瞬清明,轉過身,手指一彈。一團白光沒入白揚帆的後腦,他頓時癱軟了下去,鼾聲大起。

暴烈的靈力散去,視線重新清晰起來,祁弑非站着,夜間微風輕拂,吹動他的長衫随風飛蕩。他居高臨下的望着膳食堂在下方空地上擺開的臨時竈臺。

祁弑非眼神冰冷的看着錢四平,他勾起一個寒氣四溢的笑:“看來在你的眼中,本尊竟然比不得馥鷺重要呢……”

錢四平腦袋一涼,這才發現他剛才似乎犯了一個要命的錯誤。

雖然魔道以實力為尊,生死自負。可是這并不代表他在這時袖手旁觀,魔尊不會看他不順眼。

在這種遭到刺殺的生死關頭,錢四平竟然只是口頭上喊了一聲,手裏端着鍋不撒手,連意思意思都懶的做出。簡直是把自己的脖子往鋼刀上撞的找死行為。

錢四平手裏的鍋頓時被他扔到一邊,他跪下伏底身體,額頭重重的叩在地上:“尊上!小人知錯了,饒了小人吧!!”

祁弑非擡頭望着天上的明月,淡淡的說:“既然你如此喜歡那馥鷺,不如本尊就送你和它去作伴。”

錢四平驚駭的擡頭,卻瞬間僵硬如石,然後碎裂成齑粉,被一股風吹散,在世間再也找不出此人存在的痕跡。

祁弑非發出一道傳訊符,召喚掠影衛總領天乾前來。

他漫步走到白鷺臺的邊緣,雙瞳微微失焦,用神念搜尋到那道身影。

青年還在與那刺殺者激戰,那人是一魂祭修煉者。倆人輾轉騰挪,光影交錯,招招狠辣,式式刁鑽,法術法器碰撞導致崩山裂地,場面極為激烈。

祁弑非冷哼一聲。

白揚帆乃是世間少見的純靈體,不只是身體對靈力的反應敏感,就連神魂也是少見的純粹,自然引得那些潛藏的魂祭修真者按耐不住,就算是要铤而走險也要試上一試。

懷帶魔種的掠影衛靠近本來就能令他發現異常,再加上祁弑非此前幾次關注青年,看見葵卯出現就有所察覺可能會發生什麽事情。

果然那膳食堂兩個真廚師當中一人趁着他微醺之時發起偷襲,而那青年也果斷的攔截追殺。

雖然他跳出來有點擾亂自己的安排,不過倒也無妨。

祁弑非還在遙望,欣賞着青年狠辣的拼殺,掠影衛的總領天乾到了。

“屬下掠影衛總領天乾叩見尊上。”

祁弑非頭也不回的說:“膳食堂三人因行事失儀被本尊處置了,你下去之後就把這件事情傳出去。”

“?”天乾不解的擡頭,不明白魔尊叫他過來說這麽一句話的意思。

“你照實傳出去就是了。”

“是,屬下謹遵上谕,這就去辦。”

祁弑非在那裏站着,天乾在這邊恭謹的候着。

過了一會兒,祁弑非眸光閃過一道興味,唇角露出一個弧度,手指輕敲。

青年終于拼死了那個刺殺者,自己也受了頗重的傷,渾身上下被鮮血浸染的模樣格外的引人。他拖着受傷的身體踉跄的落地,緩了好一會兒才起身把現場處理幹淨,慢慢的向着主峰行去。

等青年完全消失在神念當中,祁弑非這才想起天乾還恭候,他轉身從白鷺臺走下來對他說:“把掠影衛近期的功勳名錄送到九極峰。”

說完這句話,祁弑非就飛掠而去。至于白揚帆,就讓他在這裏睡到醒來好了。

為了避免再次發生暗殺事件,祁弑非特意設下了禁制。

天乾摸不到頭腦的把功勳名錄交給了祁弑非。想不明白魔尊怎麽會突然心血來潮,平常這名錄只是交給魔君看看就算了。

身為獄天宗的至高強者,祁弑非平時是不怎麽管事的。

因為祁弑非懶得管,獄天宗現在沒有正式的宗主,而平日裏的日常管理則交給一位魔君代掌宗主之職。

這個代宗主沒有什麽實權,偏偏還要整天處理一些瑣碎的事情,太耽誤他們修煉了,幾個魔君避之唯恐不及。最後無奈之下,只好輪流來做這個代宗主。

祁弑非端坐在主位奢華的禦座上,手指在名錄上劃過一個個代號。

他不知道青年的名字,但是他知道近期除掉釘子最多的那個肯定就是他。

祁弑非琥珀色的眼睛閃動了一下,指尖停在葵卯的名字上。他輕啓嘴唇,低語:“這就是你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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