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章
祁弑非的手指尖徐徐的從葵卯被破衣爛衫半遮半掩的緊致小腹上移開。
石子墨萬萬沒有想到祁弑非竟然會突然闖進這間囚室,驚訝之下脫口而出:“你怎麽在這兒?”
祁弑非形狀優美而銳利的雙眼瞥了過來,似笑非笑的開口:“怎麽?本尊要在哪裏還需要跟子墨你專門知會一聲不成?”
一波逼人的真元威壓過來,石子墨身體不由自主的矮了半截,屈膝向祁弑非行了一個半禮。
“尊上恕罪,屬下失言了。”
丘弘一這才從這一系列的驚變當中回過神來,他趕忙伏地大禮叩拜:“刑律司管事丘弘一拜見尊上。”
“嗯,免禮吧。”祁弑非垂頭,視線在青年渾身上下沒有一處完好的肌膚上掃過。青年早就已經昏迷了過去,要不然自爆魔種卻又被硬生生的壓制了回去,暴虐的力量在真脈當中肆虐的劇痛非要讓他滿地打滾不可。
可是就算是在昏迷當中,青年也是眉頭緊鎖,面露痛苦的神色。甚至在這寒冬時節,風雪交加的氣候當中,他的鬓角都疼的滲出薄薄一層汗水。
看見葵卯這脆弱的樣子,祁弑非內心莫名的沉悶不快,覺得如此軟弱的樣子不應該出現在他的臉上。
祁弑非的視線放在青年的身上時間有一點長了,長到讓在場的另外兩人都覺得有點微妙。
丘弘一試探的開口說:“尊上,此人乃是有嫌疑的嫌犯,正在審訊當中。……您認識此人?”
祁弑非聲音沒有起伏的說:“如果我沒有看錯的話,這人是掠影衛。怎麽會在刑律司當中受審?我怎麽從來都不知道刑律司有權利幹涉掠影內部的事務?”
丘弘一頓時出了一身冷汗,他內心一陣慌張,連喉嚨的緊縮了起來。他不敢為自己辯白他之所以有膽子敢動掠影的人是代宗主的命令,這話推脫了責任卻得罪死了石子墨。
丘弘一求助的看了石子墨一眼,石子墨這才說道:“回禀尊上,三個月前有一掠影向屬下檢舉了此人,說他有潛伏奸細的嫌疑……”
石子墨把事情詳細的訴說了一邊,他聲音平靜,不含任何的私人情感。
聽到葵卯的自辯時,祁弑非興味的勾了一下唇角。
Advertisement
等石子墨說完,祁弑非淡淡的說:“他既然已經承認了他是利用此舉故意引起上峰注意,即使有做的不對,也經受了三個月的嚴刑拷打,懲罰應該夠了。”
石子墨眉毛微微一蹙,說:“屬下以為,這話只是此人的借口,真是原因應該不是如此。”
祁弑非不悅的說:“你是在懷疑我的看法?”他淩厲的目光直視着石子墨。
石子墨心口就跟被重重的錘擊了一下,他內心驚駭。大乘境的修為竟然如此霸道,只是目光就有這種震人心魂的力量。
石子墨頓時低垂下頭,不敢再看祁弑非的雙眼:“屬下不敢。只是……”
“好了,這人我帶走了,這件事情到此為止。”祁弑非不耐煩的說,然後把青年橫抱而起。
青年無知無覺的側着頭,手臂垂落,整個人被身材挺拔高大的至強尊者拖抱着。這情景驚得石子墨和丘弘一的眼珠子都要凸出來了。
電光火石之間,石子墨猛地一震,有了一個令他覺得不可思議的明悟。
那掠影衛偏偏是要把行動集中在祁弑非百年難遇的一次出席的大比期間,莫非……他真是想要引起上峰的注意,不過不是天乾,而是魔尊本人?!
石子墨為這個猜測吃了一驚。真是膽大妄為的計劃!然而令人費解的是,貌似還奏效了。要是真的是這樣,他豈不是鬧了一個烏龍?
石子墨還在風中淩亂,祁弑非聲音冷厲的說道:“數千年掠影衛自創立起,就被要求保持其獨立性,務使其不受到任何的幹擾!就算是掠影內部出現問題,你也應當禀告給本尊處理,而不是擅自命令刑律司跨越本身職責進行幹涉。子墨,這件事情的處理上,你做錯了。”
祁弑非毫不留情的話讓石子墨難堪的垂下頭,祁弑非卻視若無睹繼續說:“念在你是初犯,這次本尊不處罰你。子墨,你只是代理宗主事務,并不是真正的宗主,有些事情無權不可越界。我希望你牢牢的記住這一點,今後萬不能再犯!另外,你把我這話轉告給其他的幾人,聽到了嗎?”
石子墨一凜,低聲應是。
祁弑非抱着懷裏的葵卯飛掠而去,石子墨站在洞開默立良久,丘弘一站在那裏一動不敢動,恨不得自己能憑空消失與無形當中。
一不小心聽見代宗主挨批,會不會被遷怒啊,他好倒黴!
“丘弘一。”石子墨的聲音徒然在冷風四蹿的囚室裏邊想起,吓得丘弘一差點肝裂了。
“屬下在!”
“把這件事情的首尾處理幹淨。”
說完這句話,石子墨就擡腳離開了刑律司。
祁弑非把葵卯帶回了自己的九極峰,他并沒有讓人來伺候葵卯,也沒有自己親自動手照顧他,反而是把葵卯扔在一個房間裏邊就不管了。
直到現在祁弑非內心還一陣怒氣翻湧,他也不知道為什麽自己親手去把青年救出來,看見他把自己弄的遍體鱗傷會生那麽大的氣。
他不是很會引人注目嗎?為什麽就不知道利用這一點。
偏偏要等到他再一次主動過問掠影功勳記錄的時候,天乾拐彎抹角的提起才知道他把自己弄的這麽狼狽。
祁弑非冷哼一聲,真是笨死了!
随後他又因為想到被這麽笨蛋的人用這麽點小手段引起了注意的自己,簡直被他的笨拙拉低了智商而臉黑了起來。
雖然被祁弑非扔下不管,但是九極峰地處靈脈當中最好的位置,充沛的靈氣迅速滋養着葵卯的身體,恢複他的生機。
身為掠影本來就經受了嚴厲的訓練,在非安全狀态,并不會失去意識太長的時間。再加上葵卯在前生最後幾年經歷的驚心動魄、颠沛流離的逃亡生活,讓他的警覺性更是非比尋常。
于是被帶到了九極峰不一會兒,葵卯就警覺的從床上一滾,然後翻身跳起來警戒蹲立。
他眨眨眼,然後失去意識之前的記憶才回到他的腦子裏邊。
他正要自爆的時候一股力量沖破囚室的高牆直撲過來,沖進他的丹田,硬是把要爆發的力量給壓制了回了魔種當中。兩股力量激烈的對撞,讓他一瞬間暈厥了過去。
那力量是從外邊進來的,首先被排除的就是石子墨代宗主。而有力量壓制住歸元境修真者自爆的人也只有魔君以上的人能夠做到,而知道把力量控制回魔種的人,卻只有知道掠影底細的魔尊一人。
葵卯消瘦的臉上表情呆呆的,眼神不可思議的盯着門扉。
……不可能吧?是尊上救了他?
青年搖頭,随後又覺得自己可能是陷入了幻境當中,說不定連他重生的事情也一直是他的幻想而已。
“醒了還不趕緊滾出來,在那裏呆着莫非要等本尊親自去請你不成?!”
一把清澈如同融化的冰雪彙聚流淌的溪水一般凍人心肺的冷冽聲音直接在葵卯的耳邊響了起來。
還蹲在床上弄不清楚到底是現實還是幻境的青年就跟被針紮了一下一樣,連滾帶爬的從大床裏邊骨碌出來奔下床向着門口沖去。
神念籠罩着房間,看見他這樣手慢腳亂慌裏慌張的逗趣樣子,一直滿肚子火氣的祁弑非嘴角一翹,心情終于好了那麽一點。
青年沖出房門張望了一下順着走廊來到九極峰的主廳位置。寬闊明亮的主廳頂端有着一張奢華的寬背大椅,祁弑非正斜倚在一側的靠手枕上。
祁弑非正看着他,那極具沖擊力的容貌露出一個慵懶的神情,琥珀色的眼睛含着讓人看不出情緒的光芒。
“過來,走近點。”
看着青年一瞬不瞬的看着自己發呆,祁弑非心情愉悅,連這遲鈍竟然也能覺得有趣起來。
葵卯回過神來,才意識到他是真的站在祁弑非的九極峰當中。他的信仰,他的神祗,就在眼前,還對着他說話!!!
心髒瘋狂的跳動,不一會兒,青年就臉頰燥熱無比。他手足無措了片刻,才定了定神,邁出腳步走到祁弑非的跟前。
“屬下掠影衛葵卯,叩見尊上。”聲音裏帶着抑制不住的激動顫音,青年深深的俯下身體跪拜下去。他的眼圈在祁弑非看不見的角度紅潤了起來,就為了能正式的在祁弑非座前叩請跪拜一次,無論遭受了什麽樣的磨難,他也值得了!
祁弑非的修為境界高深,怎麽可能察覺不到眼前青年激動的心率狂跳。青年的眼中是他自己也不知道的深切情感,望着祁弑非的模樣就好像等待了無數年才等到這一眼一樣。
這虔誠熱烈的模樣,讓祁弑非最後那點氣惱也不見了。
他聲音裏的寒氣盡去,嗓音柔滑的說:“起來吧,別跪着行大禮了。你身上的傷怎麽樣?”
葵卯盡力控制自己的神情,維持着不失禮的平靜神色,他擡起頭站起身,畢恭畢敬的說:“多謝尊上關心,屬下的身體并無大礙。”
祁弑非手指撐着額頭,平視站在禦座臺階下方的青年。
這三個月的時間,青年經歷了種種酷刑,有些甚至是直接鞭撻在神魂上的刑罰。身體上,經脈上,神魂上的傷勢都需要長時間的靜養才能恢複。
這些絕不是無大礙的小毛病。只不過青年的臉色非常的平靜,就好像那傷真的不痛,不存在一樣。
祁弑非為青年堅忍的性情而勾起了唇角的弧度。
“既然你說沒有大礙,那就算做沒有大礙。你也不用專門請假休息,明天起就留在我這裏做一個內侍吧。”
什麽?葵卯錯愕的瞪大眼睛,盯着祁弑非唇邊不容錯辯的笑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