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落腳廣州

?作者有話要說: 現在的人去海南島或者去三亞,基本上是坐飛機,快捷便利。可是,二十多年前,去海南島的主要方式是坐火車,而且火車是那種綠皮車,速度很慢。還要先到廣州,然後再從廣州再坐船或者坐車再到海口。

陳山躺下後沒多久也睡着了,這一覺就睡到中午,車已快接近廣州,窗外是陽光燦爛,成片的甘蔗林,讓這些沒有聞過南方氣息的北方人,展眼看不夠。劉處長正忘情地望着窗外,指着窗外開拖拉機拉甘蔗的人對剛從衛生間洗漱回來的陳山說:“你看!你看!他們還穿着短袖上衣和短褲呢。”

陳山放好洗具,看了看外面:“嗯,這兒的天氣跟越南差不多。”

斜靠在被子上的劉處長:“哦!對了,我想起來了,你在那邊打過仗。”

陳山指着身上說:“咱們北方人不習慣,熱起來,把身上都腌喽。這兒,這兒,背武器磨破了皮,讓汗水一浸,真疼。”

劉處長坐了身子:“你真行!睡到這會兒。”

陳山:“晚上沒睡好。在車上到處游蕩來着。”

劉處長笑着說:“沒碰見鬼?”

陳山認真地說:“碰見仙女下凡啦。”

劉處長:“你們家有個現成的仙女,你還胡思亂想。想任雲啦?可能我太殘忍了,讓你們兩地分居。”陳山往上撸了撸了自己頭發靠在被子上,望着窗外笑笑。劉處長:“別急,小陳,我保證,咱們這邊幹好了,把任雲接過來。”

陳山低頭看着自己的鞋不語,停了一會問:“處長,想聽聽你的指示,咱們到廣州下一步怎麽辦。是考察考察呢,還是直接奔海南?”劉處長想了想:“咱們現金還剩多少?”陳山伸出了右手,張開食指和大拇指,其它的指頭都攥着。還剩八千!劉處長心想,這次讓他到海南開這個窗口,給的政策是挺寬松的,撥的經費也充足,可是到海口能幹什麽呢?海口有什麽生意可做呢?哦!對了前幾年還有可以走私汽車,現在聽說管得嚴了。嗨!先看看再說吧,到時候看情況不好,再跟上面打個報告調個工作再回北京總可以吧,別想把我從北京踢開。這也是自己接的這個差,還不是為了躲開單位的複雜局面,自己單獨挑一攤兒。可是……,可是這是什麽差事呀,跟美國的拓荒者差不多。想到這裏,劉處長:“咱們先到廣州待兩天,打聽一下去海口怎麽走,聽說可以坐船,也可以坐大巴。到海口後,馬上找合适的房子,然後去注冊公司,這樣跟上面就東西可彙報了。”

陳山明白劉處長的意思。陳山這次跟劉處長打天下,集多種角色于一身:會計、出納、秘書、保镖、部下。

陳山和劉處長到了廣州的時候已經是下午,剛從北方冰天雪地玻璃世界到四季長春的南方,就象動物睡了一個冬天,一睜眼已經是驚哲了,消耗了一冬天的脂肪,從洞裏爬出來的時候,身體輕了許多。陳山脫了厚重的冬裝,頓時身輕如燕,只是行李多了累贅。

第二天,陳山就去打聽去海口的各種途徑,然後又去見了他一個在廣州軍區的戰友顧文興,顧文興現在已經是營級軍官。雖然陳山在北京時候就已經跟他聯系好,可是見了陳山還是喜出望外,當下就讓家裏人去市場買了幾件燒臘、幾樣海鮮,開了酒瓶,就跟陳山喝了起來。陳山斜眼看看顧文興春風得意的樣子,跟他開了玩笑說:“你現在是雨天挑稻草正往山上趕哇。”

顧文興知道陳山的嘴裏沒有讓人聽着順耳的恭維話,但又不知道他會說出什麽來:“怎麽講?”陳山說:“你這是步子越來越高,擔子越來越重。”顧文興聽完了哈哈大笑,高興地拍了拍陳山的肩膀:“多年不見,你還是那樣。”陳山看到把顧文興逗得這麽開心也笑了說:“老兄,我還是很羨慕你的。”顧文興安慰:“在地方也有用武之地,你的性格不适合在部隊,部隊嘛……太死板。你這不是很好嘛,去海南幹一番事業,海南馬上就要建省了,這個時候趕去摻和摻和,保不準賺大錢。”一說到去海南,陳山低下了頭喝了一口酒後說:“也許吧!”

吃飽喝足完了之後還不盡興,顧文興一定要約第二天請陳山喝早茶,又叫了車把陳山送回旅館,上樓跟劉處長見了面,聊得也很高興,大包大攬地把自己的車連帶司機派給劉處長他們在廣州期間使用。劉處長推辭不受,陳山說都不是外人不必客氣。顧文興見陳山和劉處長都很疲憊了,約好了明天吃飯的地方,就告辭回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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劉處長和陳山送走顧文興後,兩人又到旅館附近的街上轉了一圈,各自買了包煙。一看表已經十一點了,兩人罵了一句,都是什麽時候了還點燈熬油呢。這城市裏的人都是夜貓子,第二天還上不上班呀!要是在現在的北京早拉燈睡覺了。罵歸罵,沒人理他們,後來他們琢磨明白了,怪不得廣州人都這麽瘦,熬夜熬的。倆人又逛到一條背街上,一拐街角,那燈光迷眼人聲喧嘩處,正是大排檔刀光火影生意紅火時。倆人饒有興趣地看着食檔上的各種生的、活的、半熟的食物,檔主是個當地中年男人,嶺南男人都是緊肩膀、縮胯骨,再加上用腳後跟走路,活動起來就拖拖拉拉,這個檔主還算壯實,只是脖子長了點象是個搖頭晃腦的撥郎鼓,見有生意馬上迎上前去,用粵語招呼他們,劉處長和陳山都聽不懂,但是都不吭聲,圍着養魚池看着游水活物,檔主熱情地跟在他們屁股後面不住嘴地介紹食物的價格,陳山有點不耐煩地盯着在他們身前蹿來蹿去的檔主,劉處長看了看陳山一眼笑了笑,陳山沒好氣地回過頭說:“你能說普通話嗎?我們都是文盲,聽不懂你的話。”檔主一聽只好改用生硬的普通話,可是好些東西他不知道用普通話怎麽說,更讓人聽着費勁。此時陳山、劉處長心還是臘月的心,可身子已經享受到春天的溫暖,游魂千裏在這個過路的城市歇歇腳,已把客家當自家,那些生硬的普通話早已當下酒菜進肚了。這時天邊落下幾滴雨點,他們倆忙收拾家夥要換地方,可是看到旁邊桌子上的人,酒照喝菜照吃不驚不慌,他們也沒挪。陳山對劉處長說:“這就是廣州的雨,讓你急不得氣不得。”劉處長到是處置泰然:“在這種雨天裏喝酒,最容易喝醉。來一醉方休。”

倆人回去後倒頭便睡,一宿無話,直睡到第二天顧文興來砸他們的門。

到了飯店,顧文興向他們介紹着各種小點,吃慣了大餅油條做早餐的北方人哪見過這種早餐的陣勢,陳山和劉處長由得不贊嘆南方人過得滋潤。

席間顧文興和陳山聊起了以前戰友們的情況,顧文興突然說:“那個誰怎麽樣啦?”陳山:“誰?”顧文興拍着腦袋說:“哎呀!一時起不起來他的名字啦,嗯……,對了就是跟你特別好的那個……。”

陳山已經知道他指的是哪個,故意問:“哪個?跟我好的人多着呢。”

顧文興急得直翻白眼:“就是那個嘛,……,跟你特別哥們兒的那個。北京的那個,對了姓任。”

劉處長問:“姓任?小陳,你老婆任雲不是就姓任嗎?”

顧文興一拍桌子說:“任雲?對!就是任雲展,他怎麽樣了?”

陳山得意地哈哈笑了起來:“我們倆現在是親戚了。”

顧文興瞪大了眼睛:“嗯?你說什麽?”

陳山仍然看着顧文興說:“他現在是我的大舅哥兒。”

顧文興一聽興奮起來說:“啊?真沒想到,你們倆好到這個份上啦。”

劉處長也問陳山:“原來你和任雲的哥哥是戰友。”

陳山笑着點點頭。劉處長想了想人家老婆的樣子搖了搖頭說:“真沒想到,真沒想到。原來你們還有這麽有趣的一段呢?小陳挺有福氣的,他老婆那叫個漂亮,不是有這樣一句話嗎?叫‘好吃不過餃子,漂亮不過嫂子。’這個嫂子就是指任雲的。”

顧文興問:“真的?”陳山只是嘿嘿地笑着,劉處長認真地說:“那當然啦!”

陳山笑眯眯地從懷裏掏出一個黑色的證件夾,顧文興伸手要接,陳山擋住了他的手,慢悠悠地抽出任雲的一張半身照,這是一張證件使用的标準照,照片上的任雲剪一個齊脖的短發,絨絨的往裏卷着,額前有一卷烏雲一樣濃密的劉海,雖然臉部表情很嚴肅,但是眼睛柔媚地看着前方,嘴唇緊閉,下巴俊俏地稍稍向上兜一點,鼻子小巧筆直。顧文興要接過去看,陳山笑着說:“夠了,那有這樣盯着人家老婆看的。”顧文興看一陣贊一陣:“真沒想到,雲展這個渾小子有這麽一個漂亮的妹妹。”

陳山趕緊象寶貝似地收好老婆的照片,把證件夾重又揣進懷。

他們又閑聊了一陣兒,問起去海南的線路,顧文興象做軍事報告一樣,給出了四條路線。并說最好坐飛機,可是到海口的飛機不是每天都有,還要等。劉處長堅決否定坐飛機的方案,離春節還有一個多星期,他們要在春節前就要把辦公室租下來,注冊公司的手續準備好,春節一過,就開始正式工作。顧文興奇怪地問他們為什麽趕在春節前,劉處長忙解釋,現在不是都向深圳學習嗎,時間就是金錢、效率就是生命,趕早不趕晚。陳山心裏明白,春節後部裏可能要調整班子,劉處長想避開這個風頭,在外面建立一個公司,賺不賺錢是次要的,主要是守住窗口這個攤兒,然後再調回去,走曲線救國的路線。

顧文興蘸着茶水在桌上又劃了三條線:第一條走海上,頭天上午十點登船,第二天上午十點到海口,你們看過以前的老電影《羊城暗哨》嗎?最後不是有一場戲,是特務在船上放定時炸彈,被咱們英勇的偵察員把那個炸彈扔進了海裏,那個船就是往海南開的,樣式一模一樣,我去過海口出差,曾經坐過這種船,如果是在風平浪靜的日子裏,還是挺好玩的,可是這個季節正好碰上多風多浪,最好別坐;第二條是坐火車到湛江,再從湛江坐輪渡到海口,這條線我沒坐過,比較麻煩;第三條線,從廣州坐大巴到海安,再坐半個小時的輪渡到海口,這條線,我也走過,走這條線要比任何一條都快,晚上坐車一清早就到海安,趕上輪渡第二天上午就到海口。

劉處長一聽這條線比較快,當下決定就走這條線。顧文興說:“也好,聽說這條線走得比較辛苦,所以人走得比較少。”

顧文興的話還在耳邊萦繞不去時,陳山和劉處長已經坐在了所謂的豪華大巴裏。一上車陳山就罵了句:“老顧的話不可信,咱們上當了,瞧這一車人,滿滿當當擠了不下上百人。”

陳山他們坐在大巴正中間的位置,人是不斷地往上上,看長相和打扮的樣子大部分是北方人,從他們上車後大呼小叫的說話聲中可以分辨出:有大大咧咧咋咋呼呼的東北虎,有把誰都不放在眼裏耿直的西北狼,還有唧唧歪歪寸土必争的江南秀才,更多的象他和劉處長一樣的國家幹部。最後,臨開車還擠上了幾個當地青年人,象是短途下車,身上沒帶行李,只是在車門口各自找了地方坐下。陳山放眼望去心想,當地人真黑真瘦,黑的象夜叉,瘦得象饑民。其中兩個小矮個兒坐在了發動機蓋上,這倆人一看就象是兄弟倆,都有一樣的骨感方正黑臉,眼睛大而亮且黑白分明;另一個黑胖子,長着一個肉嘟嘟的鼻子和一張厚厚的大闊嘴,還有一雙搭拉眼皮的大眼睛,也是黑白分明,上車後也不跟人商量就坐在了一個旅客的行李上;還有一個個子高些、頭發長些的長得還算順眼,有一雙北方人的丹鳳眼,有一張北方人的鞋撥子臉,皮膚稍淺,但是泛黃,上車後沒找坐的位置只是靠在一個柱子上。

天下起了雨,司機猛一加油把車開出了長途汽車站,七繞八繞就離開了廣州,車開不一會兒,天就全黑了,車上的人各自聊開,陳山也和劉處長聊了一會兒。陳山一看表快十二點了,也沉沉地睡去。

陳山在昏昏沉沉中被一連串的動靜驚醒了,好象有人壓着嗓子嗯了一聲,陳山睜開眼睛看看,車廂裏黑鴉鴉一片,陳山挪了挪了身子,重又閉上眼睛,車廂裏又安靜了一會兒,正當陳山迷迷糊糊時,又突然起了一陣輕輕的騷動。有一個怯怯的聲音在說:“你幹什麽,這是我的……。”另一個聲音:“別吭聲,……。”這是從車廂後面傳來的聲音;陳山的前面,有人說了聲:“咦,你幹嘛?”就聽好象有一拳打在肉上,皮肉相撞發出了一聲不清不爽、沾沾乎乎的撲嗤聲。這一悶拳響過之後,陳山被徹底驚醒,他睜開眼睛,心裏突然一驚,頭皮發麻随後就滲出汗來,心想:壞了!怎麽什麽也看不見了,難道說天黑得讓我成了瞎子。他怔定了一下才發覺,有一個肉身子正擋在了他的正前方。陳山激靈了一下,睜大眼睛,眼睛前這個人影在晃了一下。

劉總用手捅了一下陳山,陳山壓低嗓音嗯了一聲。他迅速把一包東西放在靠劉總的裏邊靠窗口的地方,劉總所它丢在腳下,用腳踩着。

這時已有一個人摸到陳山的旁邊,陳山馬上警覺,但他又裝着閉上眼睛。

這人是兩個矮子之一,他開始裝着坐在陳山旁邊的行李上,湊陳山很近象狗臭着獵物一樣,這點使陳山很惱火,真想一個大把掌煽他個大馬叉。當小個子确定陳山熟睡之後他就用手摸陳山的口袋,陳山裝着睡着,翻身,把胳膊讓開,讓他翻,他又扯開陳山的敞着的外衣翻裏面的口袋,陳山心想,玩死你!他故意裝着在夢中的樣子,大大地伸了一個懶腰,幾次把那人的手給檔住下不了手,呆着,然後陳山又在座位上扭來扭去,那矮子有點發呆地盯着陳山,有點不耐煩也不知從何下手,幾次伸手都又縮了回來。小個子被陳山的一系列舉動搞愣了,正在發呆,陳山突然一睜眼睛,沖着那張發呆的臉吹了一口涼氣,然後伸出自己的舌頭,向上翻着白眼裝吊死鬼,那人被陳山捉弄的有點發毛,邊回頭邊往前頭走。

陳山冷冷地看着那人的背影,陳山撂下臉子,狠狠地嘟囔道:“這厮們太歲頭上動土,活膩了。”

劉總緊緊摁住陳山的手,警告說:“小陳,別找事兒。”這時只聽見後面又有人哎喲了一聲。這種哎喲聲和悶拳聲就象地殼下活躍的岩漿不斷地往上拱,就要變成象炸雷一樣的震耳了。

已走到前面的小個子正在對另外一個小個子說着什麽,那個人往陳山這邊看着。

這時後面的動靜越來越大,就聽到車廂後部一個大大咧咧的人喊着:“你幹嘛?幹嘛?幹嘛拿我的東西,這個包是我的行李,你講理不講理。哎喲……。”

車前面的兩個人就沖車尾過來,他們來到陳山的面前。陳山裝着睡着的樣子。

走在小個子前面的那個人揪着陳山的衣服:“起來,起來。”

陳山大大地打了一個哈欠,扭着身子站了起來,站起來後還是閉着眼睛往下拽自己衣服,那個人推了陳山一掌,陳山極度誇張地大叫了一聲,這一嗓子把車所有人的注意力都集中在他這裏,那個人又推了陳山一掌,陳山又誇張地大喊一聲。

只聽得車尾有個東北男人的,聲音大得吓人:“我□□媽,你他媽敢拿我的東西。”

又聽得一個東北女人尖細的聲音在喊:“你不要命了你,你不看看他是誰。你是他的個兒嗎?”

然後是一陣肉搏的聲音。

陳山在同時,上去緊緊地抓住他站在他面前的那個人的檔下,那人大叫一聲。然後陳山一陣拳頭雨,更有幾個年青壯漢,與四個劫匪捉對兒厮打。這時車裏炸了營,打成了一鍋粥。

有人喊到:“司機司機,快停車,把他們扔下去。”

司機猛地剎車,車停在了前不着村後不着店的半道,路兩邊都是看不清眉目的黑黢黢的樹林,前後左右茫茫一片,只有這輛車的一掬光亮。

車上的幾個人把這幾個爛仔扔了下去。可是司機卻不開車,而是向那幾個爛仔說着什麽。

經過一陣折騰,全車的人都醒了,對司機不滿。一堆人圍着司機大喊大叫:“你開不開車?如果你不開車,我們這裏就有一會開車的,自己開着走,而且還要告你,告你和劫匪串通一氣,叫你吃不了兜着走,砸了你的飯碗。”

經過一陣交涉,車又重新開動了。司機嘴裏嘟嘟囊囊:“這樣我的生意沒辦法做的啦,以後我走這條道,會被他們盯上的啦,他們要找我的麻煩的啦。”

車裏的突然有人叫了一聲:“哎喲,我被劃了一刀。乖乖,剛才我怎麽沒感覺到。”

陳山下意識地看了看自己裸着的手臂:“我也受傷了。這幫厮們們!”陳山用劉總給自己找的手帕摁着自己胳膊上的傷口,心想:這車上也是卧虎藏龍之地,這年月,各路英雄都往南方趕,有好戲看呢。

趕這場英雄會的何止這些天罡、地煞,還有一塊集天地之靈氣的物件,在剛才的混戰中脫穎而出,帶着他的前世故事,堕入今生,在漆黑的夜中泛着綠幽幽的暗光,劃了一個優美的弧線,穩穩地落在一個人的身邊。這個人瘦高個,刀條臉兒,黑面皮,留着絡腮胡子,瘦窄的鼻子,掃帚眉,細條眼,嘴唇蒼白帶着一層幹皮,一幅戰戰兢兢的樣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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