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章 ☆、在海口與海英重逢
?作者有話要說: 大陸到海口尋找發展的人最渴望的就是能找到一位故交。海口的市場随時随地都有買各式各樣的海鮮,有些魚的形狀千奇百怪,根本叫不上名字,去逛當地的市場是一大樂趣。
瞧着瑞瑞沉沉地睡去,夫妻倆才敢恢複正常說話的音量。
被這一折騰,任雲也來了精神,她倒了兩杯果汁,打開餅幹桶,夫妻倆吃了喝了。
任雲問:“你要是餓了我給你煮點什麽。”
陳山搖頭:“不用,不餓。”
任雲:“狼吞虎咽的還說不餓。”
陳山指着瑞瑞的床說:“都是被個小壞蛋氣的,恢複點體力。”
任雲笑了,吃完後她在鏡子前邊攏頭發邊責備陳山:“都怪你,你一回來什麽都亂了,亂給瑞瑞買零食,剛才我聞到她嘴裏口味好大,明天得把零食收起來,不能讓她亂吃。”
任雲奇怪沒人回答,回頭一看,陳山已經上床了,正在調節臺燈,任雲:“聽到了沒有?剛才說的話”
陳山:“聽到了,不就是零食嗎?以後不買就行了?”
任雲:“你以為那些牛肉幹、薯片都好哇。”
陳山:“我也是被逼無奈,我一回來,她跟我象敵人一樣,只好施點小恩小惠來攏絡她。”
任雲笑了,用梳子當武器點着他:“你也知道有今天,你要是一年後回來,瑞瑞敢不讓你進家門。”
陳山聽這話臉上一愣,枕着胳膊仰望着天花板不說話了。
陳山搶了孩子的媽媽,霸占了人家的位置,第二天在孩子面前有點兒心虛,瑞瑞一醒他連呼帶叫地給瑞瑞穿衣服,孩子到底是孩子,一覺睡後,忘了自己被人踢出局這碼事兒。
可是一到睡覺前,陳山和瑞瑞又要擺開戰場,上演争奪戰,最後的結果總是瑞瑞撐不住稀裏糊塗地睡去,外加被母親出賣,父親的推波助瀾,每天早上她都在小床上孤伶伶地醒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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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一段時間任雲在他們單位參加學習班,陳山正好把家務、接送孩子的事情一手包辦了。
每天早上給孩子和任雲買好早餐,跟她們娘倆一起吃了飯,送了任雲出門,再送孩子上幼兒園,不出三天孩子跟他就親熱了起來,晚上也允許他上床了。
孩子總是鬥不過大人,何況這兩個對手又是她的父母,別看母親對她笑臉盈盈,父親讨好似地摟着她講童話,可是一等她墜入夢鄉,兩個同謀就合夥把她挪到小床上去。
陳山攏絡住了女兒瑞瑞,做家務就失去了意義。
幾次任雲下班回來後,看見家裏冷鍋冷竈,陳山只顧跟女兒看電視吃薯片。
任雲問:“吃什麽?”
陳山和瑞瑞都說不餓,再一問陳山就拉着一家三口在外面吃。
任雲看出了陳山在敷衍她們娘倆,回娘的時候就跟嫂子發了牢騷。
她嫂子叫小慧,聽了這話就想數落幾句陳山,可透過廚房的玻璃擡眼往廳裏一看,陳山和任雲的哥哥雲展在喝着酒看着電視,小慧嘟囔着:“都是一路貨。”
突然聽見陳山大呼小叫地叫任雲,任雲正在母親的屋裏說話,探出身子問什麽事情,陳山拉任雲出來說:“看吧!海南今天建省了。”
任雲坐在雲展身邊說:“建省怎麽啦?鳥都飛不過去的一個小島,有什麽好高興的。”
任雲賭氣不讓陳山興奮起來,陳山被她這麽一說也沒了興致。
任雲本想讓陳山來哄自己,可是悶着頭跟雲展喝了幾杯酒,她坐着也無聊就回母親的屋子,陪老太太聊天。
在北京,陳山還是沒有見到英姐,只差一步,他和雲展找到她的公婆家時,才知道海英和她的丈夫兩天前就回海口了。
陳山再次回到海口已經是一個多月以後的事情了。
一下飛機他的眼睛被陽光刺得有點不太适應,走出簡陋的海口機場,陳山随手把行李交給來接他的小楊,掏出墨鏡戴上。
小楊再次見到陳山興奮不已,從機場到濱海新村,不長的一路上小楊喋喋不休地唠叨着,都是陳山不在時公司裏發生的事情。
坐飛機的好處是節省時間,可是在南北兩地穿梭旅行容易産生錯覺。身子已經從初暖乍寒的北京來到轟轟烈烈熱熱鬧鬧的海口,陳山的心還在天空中飛翔。
小楊的絮叨一直伴随着陳山的意識慢慢着陸在海口的大街上,車眼看進了濱海新村,陳山才聽進去小楊在說什麽。
小楊此時把話題轉到左會計和楊潔老打架這上頭來。
陳山笑了說:“現在是□□受打壓,□□占上風的時代喽。”
小楊對陳山說:“其實楊潔直心腸,她看不順眼的就會囔囔出來,老左是個老滑頭。”
陳山回到公司放下行李就去見劉總彙報工作,劉總對陳山在上級領導面前做的工作非常滿意。
到了晚上,楊潔沉着臉來找陳山,訴說了許多劉總不附合財務制度的簽字,和白條過多的問題。
陳山安慰了楊潔幾句,說在特區有些事情就要特殊對待。楊潔知道陳山現在也學滑了,說話做事比較小心謹慎,她只好說:反正我也不歸他管,我要向領導負責,鬧急了我向上面彙報去。
天氣熱了起來,象北方七八月份的炎夏,陳山一大早就被熱醒,出了一身汗,他睜眼一看,東升的太陽把北房的玻璃窗映得火紅,刮過來的海風也在漸漸變熱,糊得人睜不開眼。
一看這光景,他就頭痛,不用說又是一個難熬的熱天。
起床後,先去沖了個涼,他最後一個來到餐廳,正趕上劉總喝最後一口稀粥,一陣淅溜淅溜的巨響後,劉總放下碗,見陳山到來,本想擡起的屁股又沉沉地粘在了凳上。
每天早餐時分是公司人聚得最齊的時候,劉總一邊看着陳山盛飯,一邊想着工作安排,劉總不走,一桌人吃得都很文雅,沒人出聲。
平時,如果陳山跟劉總聊上幾句,餐桌上的氣氛就會活躍些,可是陳山這次回來好幾天了,總見他神情恍惚,在餐桌上吃飯悶頭不語,吃完飯後,在桌邊停留不到半分鐘,掃一眼大夥,站起就走。
劉總吃飯占據着首位,看着陳山今天還是魂不守舍的樣子,象是開會做總結發言似地說:“這個陳山回家一趟,好象魂沒跟着回來。大夥幫幫忙幫他把魂兒找回來。”
楊潔:“那得老總出錢坐飛機回北京找,魂兒落在北京了。”
坐在陳山旁邊的老左拍拍他的肩膀說:“放不下家裏一堆事情吧?”
陳山象沒聽見一樣仍然認真吃飯,也許真是魂不在了,腔子空着,需要早餐來填滿它。
陳山把自己填滿了才放下碗,還沒有走的意思,直拿着個筷子一絲一絲地拈鹹菜來吃,這鹹菜正是他從北京帶來的,一桌人都有好興致,扔了碗筷看着他。
他一根兩根……直吃到口幹舌燥,才放下筷子,楊潔:“吃了這鹹菜,想媳婦了吧?”
陳山還是不吭聲,楊潔說:“再坐飛機回去呀。”
這句話把陳山說笑了,桌上的人也都笑了。
劉總安慰陳山:“哎!等咱們公司壯大了,把任雲調過來算了。省得我手下的精兵強将無精打采的。”
陳山笑了笑說:“今天……。”
一桌人都聽他說下文,他看了看大夥說:“……又是個大熱天。”大夥都笑了。
小楊:“哎喲!回公司的頭一句話就是這個呀。沒創意。”
大夥一哄而散。劉總叫陳山到他的辦公室裏來一趟。
陳山的魂雖然比他身子晚一步在海口着陸,但在他進公司大門之前,已經原裝附身了。
陳山确實很煩悶,原因是天氣太熱,還不到五月已經汗流夾背,每天都被熱得昏昏沉沉,這七八月怎麽過呀。
其實兩天後他就适應了這種氣候,這天早晨餐桌上的打趣,他一句都沒有往心裏去,要去見英姐這事就把他的心塞得滿滿的。
英姐一家在海口的存在,對他來說,就象一個身無分文的人,在隔季的衣服口袋裏摸出的一把現金,真是意外之喜。
他又來到那個椰樹林中的賓館,整個樓被綠蔭包圍着,連玻璃窗都染着綠色,陳山的心情也被染上了這種綠色的快樂,他三步并作兩步上了樓梯。
跟上次陳山來找的情況又有所不同,英姐所領導的部門占據着賓館的三個标準間和一個套間,英姐的辦公室挪到了那個套間的裏間,陳山經人指點來到英姐辦公室的門口,他往裏看了看,屋裏站滿了人在等英姐的批示。
英姐正跟人通話,這些人都在焦急地等着。陳山只好退到外間,等裏面的人陸陸續續走得差不多了,陳山又蟄回去,最後這個人有點磨叽,看得出海英有些不耐煩,她的嘴在應付這人,眼光不時地掃向陳山。
眼前的海英,頭發燙成大卷,原先一雙炯炯有神的眼睛,變得澀重,但一雙彎眉依然俏麗直插鬓角,上身穿件紫色壓花織錦緞短袖衫,肩部有一層薄薄的墊肩,兩只胳膊往圈椅的扶手上一放,不拿架子也端着肩膀。
人打發走後,收拾桌上的東西,看也不看問:“你是哪個部門的,有什麽事情嗎?”
陳山愣了一下,他摸了摸自己下巴:“英姐,難道我變得這麽老?你都認不出來我是誰了?”
海英非常驚奇地望着陳山,接着兩個人開懷大笑起來。
外間的辦事人員也跑進來問,怎麽回事?海英指着陳山說,他是我的戰友,以前在部隊總跟我調皮搗蛋,他現在也在海口了。
海英和陳山一起走出賓館,海英說,我們又在一起了,你看這滿眼的椰子樹,和滿街的臘肉幹似的人,你說象不象在越南一樣。
陳山說,這地方熱情,總是熱情似火地擁抱咱們。
陳山一定要請海英吃飯,他們來到位于海秀路上的玲珑大排檔,據說這個老板以前是開修車鋪的,後來在汽車事件中跟人倒了幾趟汽車,掙下第一桶金,就在修車鋪的原址上蓋起了三層的簡易酒樓,從外表看它的樓梯□□在外、窗戶洞開着,夜幕降臨華燈初上,從大街上看,它象舞臺上的布景,每個窗口都是一出戲。
他們要了一間背街的包廂,這晚他們喝的酒太多,可話比喝的酒更多。
透過兩雙蒙籠的眼睛,回望近十年走過的路程,感慨太多,他們都和自己最喜歡的人生活在一起,都有了一份相當穩定的工作,雖然收入不算多,但前途無量。
陳山喝得滿臉通紅、眼睛充血,海英最後吐在了飯店的洗手間裏。
後來陳山突然低下頭,右手的大拇指和食指緊緊地捏着自己的鼻根部,海英望着陳山一聳一聳的肩膀,自己的眼睛也紅了。倆人都拿餐巾紙擦眼睛、鼻子,陳山囔囔着鼻子不停地用嘴喘着粗氣,象重感冒病人的症狀一樣。
陳山和海英從酒店出來的時候,已經快十一點了,陳山的腿有點發軟,可是他還硬撐着扶着海英,陳山送海英回家。
海英家住在政府大院旁邊的宿舍樓裏,來給他們開門的是一個二十多歲的女孩兒,鼓圓臉,女孩穿一條牛仔短褲,一件T恤衫,手裏拿着綠色的芒果皮,嘴邊糊了一圈黃漿糊,象巢裏等食的雛鳥的喙。
一見海英這個樣子忙問怎麽啦?
陳山打着酒顫渾身發抖說:“喝……喝多了。”
女孩回身去扔果皮,陳山急了說:“你先別……別走,過來接着。”
女孩兒狠狠瞪了一眼陳山,把海英接過去,扶着她進了卧室,陳山一個人被撂在了客廳裏,陳山的頭發脹,身子打晃,他坐在他家簡易的沙發裏,一會上下眼皮直往一塊粘呼,身子一歪趴在了沙發的扶手上,不知過了多久,聽見有人在推他:“喂喂,你醒醒,你如果不行,就在我家歇着吧!”
陳山硬是把眼睛睜開,還是剛才那個女孩,橫眉冷對地站在他身邊,陳山驚了一身冷汗,直起身來問:“英……姐,還……好嗎?她睡了?”
正說着只聽見卧室裏海英有動靜,女孩兒趕緊往卧室裏跑,陳山也站起跟着女孩進了卧室,海英的一只手撐着一只手捂着胸口,身子象蚯蚓一樣一拱一拱的,陳山說:“快去拿盆兒,她要吐。”
海英擺擺手,指着廁所的方向,女孩趕緊扶着她進廁所,就聽見海英在廁所裏嘔吐起來,一聲接着一聲,陳山見那女孩子沒經驗束手無策地站着,就拍拍海英的後背,又眼看着海英身子要倒下去,忙伸出一只胳膊架着她,把那站着發愣的女孩兒擠出衛生間,陳山騰出手來去抽紙,幫海英擦擦嘴。
看海英吐得差不多了,陳山問她:“回卧室躺着吧?”
海英點點頭,陳山架着海英回卧室,海英被折騰得渾身乏力,軟軟地躺在床上,打理得很漂亮的一頭卷,亂糟糟地堆在兩鬓。
陳山支使女孩子:“去倒點水。”
女孩子忙倒了杯涼白開,陳山又讓女孩子拿一個大枕頭來,讓海英靠得舒服一些;一直到海英沉沉地睡去。
陳山伸了個懶腰,才覺得胳膊酸脹,他笑了,心想,英姐還挺沉。
他從海英家出來的時候已經一點鐘了,攔了輛車回了公司,倒頭便睡。
海英第二天醒來,頭痛得象裂開一樣。
早上,陳山來電話,問了一下海英酒醒的情況,海英的頭象撥郎鼓一樣搖晃了一下說:“就是頭還疼。腦袋象分了好幾層,一搖亂晃悠。”
陳山說,要不英姐,中午我過去,拉你到外面吃飯,這次咱們絕對不喝酒。
海英說,算了,我妹妹一會兒回來,我們倆很簡單。
陳山問,昨天晚上給咱們開門的那個姑娘是你妹妹?
海英說,昨天晚上的事情我也記不清了,應該是我妹妹不會有外人。
陳山說,哎呀!我還以為她是你家用的小保姆呢,我把她指使來指使去,她不會怪罪吧?
海英笑了說,這很難說,她是我們家的最小的丫頭,被我父母慣得從小又尖又滑又懶,誰都指使不動她。最了解她和能支使她的你猜誰?是我們家的老耿,你知道為什麽?海華上高中的時候,正好是我和老耿剛結婚,住的是老耿單位的房子,海華上的高中就在我家附近,為了上學方便,她就借宿在我家,星期六才和我們一起回家看父母,她象長在我們家的一樣。老耿大她二十歲,把她又當妹妹又當孩子對待,我們家的小偉小的時候,給小偉買什麽都會給她準備一份,她也是理所當然地接受。她後來上了大學,放假回到我家來玩,見了小偉的東西,沒有自己的一份,還會跟老耿要,依小賣小。
陳山饒有興味的聽着笑了。
海英繼續說,她當小的當慣了,剛有我們家小偉的時候,全家人的注意力都集中在小偉身上,她失落了好久,小偉稍微大點,能懂人話的時候,她就指着我兒子說,就是你讨厭,有你了以後,全家人都不疼我了。
陳山聽到這兒,笑了。
海英也笑了又說,老耿比我父母都了解她,說她是順毛驢不能嗆茬兒摸,所以海華要是跟家裏人鬧別扭了,都找老耿來做她的思想工作。老耿有他一套方法,先不跟她直奔主題,兜兜轉轉雲山霧罩的,先解除她的警戒線,然後再跟她點明,老耿說這叫迂回包抄,海華說他是老奸巨滑,但還是很服他的。
說完兩人都笑了。
這次見面後,又隔了很長一段時間,倆人都各忙各的沒有聯系。
六七八三個月,日子過得悠長而熱烈。
陳山曾經想過多種比喻來形容這種熱:人象在蒸鍋裏被蒸,象裝在汽油桶裏被烤,還象在油鍋上被煎,他這輩子都沒有被這樣對待過,可他覺得料理食物的手段,最能道出這種難熬,真正體驗的就是一個字:熱。
就在他快被熱得要發瘋時,中秋節後,天氣竟慢慢轉涼了,雖然這種轉變比不得北方的秋天來得明顯,但總是給人一點活下去的希望。
中秋節前夕,劉總囑咐陳山,拿出一個送禮的名單,要把剛剛建立好的關系維護好。
陳山猛然想起該去看看英姐了,就給海英打了個電話,海英告訴他耿樹森回來了,她約陳山到家裏來一起過中秋節。
中秋這天下午,陳山帶上禮物開車去政府賓館接海英,路過菜場,陳山和海英又買了一斤基圍蝦、兩斤膏蟹,這天的海鮮比平常貴出了三分之一的價錢。
在一家海鮮檔口蹲着一個人,他的跟前放着一個白皮小桶,小桶的旁邊放着一個白瓷藍邊的海碗,碗上放着一個漏勺,漏勺上放着一杆稱。
陳山和海英停下腳,桶裏盛着大半下象濃痰一樣白軟的東西,海英皺皺眉頭說:“真惡心。”
拉着陳山就要走,陳山卻蹲下說:“英姐,別走,這是好東西。”
小販開價十塊錢一斤,陳山說來一斤,小販用漏勺從桶裏撈出一勺,放在稱盤裏,它們膩膩地向四處攤開,平平地占滿了整個稱盤,海英這才看清是什麽樣的東西,形狀象蠶豆,要比蠶豆大兩三倍,飽滿的象牙色,細看紋路也有象牙的紋路,裙邊有黑灰的細紋,象鑲了一層黑蕾絲。
陳山告訴海英這是海蛎子,外國人叫它牡蛎,廣東人叫它生蚝,陳山是在海邊長大的,對這種東西自然不陌生。只是不知道南海的和東海的有什麽不一樣。
海英問怎麽個吃法,陳山說做湯也行,油炸也行。
海英和陳山大包小包地拿着東西上樓,她家的門是大開着的,在客廳已經有幾個人站着等耿樹森,靠近門口的一個細長脖兒的年輕人一見他們進門,趕緊上前來接過海英手中的東西,把它們拿到廚房,其它的人,有海英認識的就向海英問好,有不認識的就向海英點頭。
海英的家本來就是臨時住處,幾個大男人往屋裏一戳,更顯得房子簡陋、逼仄。
海英說:“都坐嘛,站着幹什麽?”
站着的人都說:“不不,我們等廳長,馬上就走。”
海英這才向裏面的辦公室兼書房望去,耿樹森正在打電話。
屋外的人都屏住呼吸聽他很急地跟電話裏的人在說話。
海英問一個熟人:“老耿又發什麽火呢?”那個細長脖的年輕人把海英拉到一邊,小聲地跟海英嘀咕着什麽,海英看着裏面的老耿點點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