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章 ☆、遇到海華
?作者有話要說: 海南剛建省的時候,一切都是白紙,頭一兩年又正趕上經濟低潮,外資很少往海南走,所以市面上比較蕭條,有許多公司和個人都離開了海南島,海華就是這個時候離開海南回家結婚的。只不過等她再回海口的時候,身份已經變了,接下來,海口更大的變化在等着她,她還認識了一位重要的朋友,那就是劉娅蕾。正是因為這一相遇,故事将越來越好看。
各位追文的親們,很慚愧前面的行文有些羅嗦,可能覺得回憶是珍貴的,不忍删除,非常抱歉。其實故事到今後這兩天才慢慢進入精彩階段,各位主人公的故事不再是流水賬似的了,戲劇沖突更加激烈。當然這跟海口進入九二年大突進有關。
因無人搭理陳山,陳山無聊地打量着屋裏的擺設。廳裏的一個角落裏,摞着三個皮箱,在他們的旁邊還有兩個五花大梆捆着的行李。
這時,有人跟他搭腔說,過中秋了,天氣要涼快一點。
陳山說,可是今天還是很熱;
那人安慰他說,中秋過後,從傍晚開始就很涼快。
正在低聲說話間,耿樹森已經把電話放下,從裏面出來,站着的人也都跟着他,他邊往外走邊說:“走吧,他們都在等着咱們呢。到那兒也快六點啦。”
他從陳山旁邊過時,對陳山說:走啊,別愣着。
陳山一時不知說什麽。
海英忙上前說:“這是我的戰友,我還沒來得及跟你介紹呢。”
旁邊的人都笑了:“廳長,你忙昏頭了,他不是跟咱們一塊兒來的。”
耿樹森也笑了點頭:“我說怎麽這麽眼生,還以為你們誰帶來的哩。”說完他身後的一群尾巴跟着他走了。
海英跟在他的屁股後面追問着:“你什麽時候回來?”
耿樹森不耐煩地說:“沒準兒,不用等我了。”
跟着耿樹樹的人都向海英揮手告別,跟老耿走了。
屋子裏一下子就剩下海英和陳山兩個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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海英一屁股坐在沙發裏:“累死我了,歇歇,你看到了吧,忙得連看我的功夫都沒有了。就這樣,海南一建省把他老人家忙的。”
陳山問道:“他真是姐夫?”
海英:“是呀,你沒認出他?”
陳山只笑着不吭聲,海英笑了說:“他是不是變化很大?”
陳山說:“怎麽?……他沒有以前高了?”
海英:“這還用說,他胖了你就覺得他矮了呗。”
一會海華從外面回來。
三個人吃完飯,陳山拉着海英、海華到外面看夜景、游車河,陳山在海華的指導下穿街走巷。
那個年月海口的街道窄小,淩亂,還談不上什麽規劃。
最要命的是沒有紅綠燈,行人亂闖,自行車不分左右可以逆行、帶人,這可喜壞了從大城市來、被各種交通規則拘得冒火的人。再加上慢騰騰的水牛上街跟人搶道,載人的三輪摩托車随處停車拉客,本來就趕不上發展需要的海口道路交通,更加亂成一鍋粥,經常是人、牛、車纏成一團,堵在十字路口,後面彎彎曲曲悠悠地甩着好長的尾巴。
海華說:“這個鬼地方,還是省會呢,還不如內地的三流城市。”
海英說:“海口又沒有用八擡大轎請你來,你不喜歡,可以走嘛。”
陳山不急不忙地說:“別急,反正咱們今天晚上有的是時間。你要學會去欣賞這種落後,你看這多好,不用去鄉下,也不用去動物園就可以知道水牛是什麽樣子?再說過了十年、二十年,海口發展起來了,這些畫面都可以拿來懷舊。”
海華趴在海英的椅背上,把臉扭向一邊,不吭聲了。她心想不跟他們羅嗦,一群圓滑的超大齡人。海華從來都認為自己和姐姐姐夫是兩輩人,她跟他們有代溝,跟她的父母就是隔着個天塹。
耿樹森跟海英結婚的時候已經三十四歲,就象陳山現在這個年齡。
這個年齡對只擁有十幾年青青生命的海華來說,就是一個世紀的複雜。
一個世紀就是重重疊疊的沉舊的色,所以耿樹森應該算老年人,海英當時只有二十六歲,嫁雞随雞,嫁狗随狗,讓海華不加思索地也歸為老年人。老年人就代表着達觀、圓滑、想得開,不發牢騷。
到如今她自己已經虛歲二十六了,她把老年的标準往上調到了四十四,這正好是耿樹森今年的歲數。她是永遠不會老的一個,她的青春被她任性地拉長了,拉長了,顏色就淡了,原本是青色,就變成了粉綠。她一斜眼,看見陳山側着臉跟海英說話,陳山的側影不如正面順眼,他的五官長的都不夠秀氣,但都很突出,一看使用性能非常好的,這樣的搭配,他還算個順眼的男人。雖然陳山第一次見到她時,很不客氣,但是今天他說話風趣,做的菜也很好,吃了人家的嘴短,再說他比海英還小兩歲呢,應該算是自己的同道。開車的陳山非常幸運,在不知覺中被人視為年青人。
海華的脖子扭得有點酸脹,她把頭又扭向另一邊。窗外正好有一輛載人三輪摩托車,駕駛座上是一個威風凜凜的女司機,是一個曬成人幹一樣的女人,戴着鬥笠,圍巾圍住整個臉,象北方嚴冬騎摩托車人的裝束。排氣管在不停地放着屁,排出滾滾濃煙,就象大海裏的烏賊放出的墨,把這個夜染得更污濁。後面有一輛紅色轎車,它的喇叭不耐煩地響着,司機是個急性子。
終于象酷暑中的一絲涼風,車子可以慢慢向前挪了。
陳山把車子開出鋼鐵矩陣,很快走上大道,來回在市區裏轉了幾個來回,不到半個小時,就把整個城市轉個夠。陳山問她們還想去哪兒,海英和海華說出的地方要不就很遠,快到三亞了,要不就路不好走,還沒等陳山回答,就被她們自己否決了。陳山提議,還是去海甸島的海邊坐坐。
海邊還真有好些人開車前來,有好些大陸來的大學生圍坐在一起,點起篝火,又唱又跳又喝。
陳山找了個僻靜的地方停下車來,前面不遠處就是拍岸的海浪,目光不及五十米,就一片漆黑,可是更遠處的漁火、機帆船的馬達聲卻清清楚楚,世間的事物就是這樣,人的目光總是及遠不及近。
海英把車門打開,人不出來,腿垂在車外,海華也學着海英的樣子。陳山下車活動着自己的腰枝,最後蹲在海英的前面,倆人還是聊着以前的戰友的情況。
海華慢慢地也聽得津津有味了,她問陳山:“我們家老耿,當年什麽樣子?”
陳山摸着自己的下巴,想了半天說,你讓我和你姐來說他,都不客觀。
海華問,為什麽不客觀?
陳山說,因為你姐太愛他,會把他說成一朵花,我們一幫禿瓢太恨他,會把他說成一堆臭狗屎。
這花和臭狗屎的反差太大,無端引起海華的興趣,忙問,為什麽?
陳山望着海英笑着不回答,海英用手指點着他,也被他逗笑了,海華問海英,姐,為什麽?
海英笑着說,你聽他在逗你開心呢。
陳山确實在逗海英開心,黑暗看不見她的魚尾紋,海英笑起來還象以前那麽漂亮,他心下非常得意。
海華第一次見姐姐這麽開懷大笑,能讓海英象少女般歡笑的人,以前還沒有過。海華的少女時期是拘謹和傷感的。她不知道,在部隊裏的海英卻是飒爽英姿、活潑開朗的。
海華對陳山刮目相看,她問:你們那幫禿瓢都是誰呀?
陳山象練硬功似地把兩只胳膊架在腿上,掰着指頭數着:雲展、顧文興、張僑生……還有……。
海英今天穿的是黑色小牛皮辮紋尖口中跟鞋,她笑嘻嘻地不吭聲,腳下的砂子被她趕來趕去,一會兒鋪平,一會兒撮堆兒,她的思緒象這砂灘一樣,綿綿不絕。
當陳山在想一個人的名字時,她心裏泛起了漣漪,也想起了一個人名,她小聲地提醒陳山:還在顧宏。
陳山瞪着眼睛看着海英,黑影裏瞪人沒有威力。
他輕蔑地說:“哦!你說他呀,他算一個吧。”
海華追問:“顧宏是誰呀,是男的吧。”
陳山又看看海英,沒勁地說:“你問你姐,我不太了解他。”
海華問:“姐,顧宏是誰呀。”
海英:“也是我們的戰友。”
海華又問陳山:“真的?”
陳山想了想:“是一個宣傳幹事吧,耍筆杆子的。”
然後海英和陳山都不吭聲了。
海華關心下面的事情,急着問:“後來怎麽啦?這些人怎麽啦?”
陳山踮起腳尖,把自己的身子擡起來,象京劇《三岔口》裏的武醜,在黑暗中摸索。
他和海英對視着,然後兩個人都笑了起來。海華更着急了說:“你們別笑嘛,到底怎麽啦,姐,姐。”
海英站起來說:“好了!別說那些陳年舊事了,今天是花好月圓,咱們走走吧。”陳山也站起來,關好車門,追上海英姐倆。
陳山在海口正式見到耿樹森的,是在一個月以後,海口的氣候最怡人的時候。
海華把陳山介紹給耿樹森,耿樹森握着陳山的手,心頭一怔:“好軟的手,女人手要柴,男人手要綿。小夥子,好好幹,将來會有出息的。”
陳山和耿樹森坐下聊天,海華也坐在耿樹森的旁邊,耿樹森說:“你去幫你姐做飯,我們男人說話,你別插嘴。”
海華說:“她需要我自然會叫我的。老耿,說說你當時是怎麽追我姐的?”
耿樹森一聽這話愣了一下,陳山忙說:“這都是老早的事情啦。”
耿樹森:“是你講的?”
陳山笑了,海華一看雙方接上了火,來了勁:“我知道你是怎麽追我姐的,也知道你被別人怎麽捉弄的。”
耿樹森正了色說:“胡說,誰敢捉弄我?他找死呢。”
海華看了一眼陳山,耿樹森轉過頭對陳山說:“這麽說,你也參與了往我的車門上糊泥的幹活?”
陳山忙說:“我沒有往車門上糊泥,我只往車把上糊來着。”
耿樹森:“哼,你們幹的好事,髒了我好幾條褲子。”
陳山說:“我是跟着瞎起哄,我不是主事兒的。”
耿樹森聽了哈哈大笑,象是勝利者赦免戰俘似地對陳山說,饒了你們。
陳山跟耿樹森熟了起來,常來常往。海華更是高興認識了這麽一個朋友。海華雖然沒有海英長得那麽漂亮,但她也有她自己的可愛之處。
有時耿樹森對海華說,我真替你發愁,你這樣脾氣的人以後怎麽嫁人喲!
海華就說,活該你有這樣一個妹妹,嫁不出去,一輩子吃你耿家的飯。
耿樹森說,真倒黴!娶了你姐,還得操她妹妹的心,下面首要的大任務,就是趕緊給你找對象。你趕快嫁人吧,嫁了人就有人管你了。
海華嘴硬總說,我要嫁的還沒出生呢。
耿樹森說,這不說了嗎?我下一階段的主要工作就是就是找個合适的人選,把你嫁出去,我給秘書打個電話,讓他找有關部門,把明年将要調進海南工作的各方人才的花名冊找來,剔除五十歲以上的,十五歲以下的,把未婚男子都給我撸一遍,挨個兒跟他談,不願意的,我來給他做工作,這是壓倒一切的政治任務。
海華聽了這話跳了起來,什麽?五十歲的?
耿樹森一瞪眼睛說,怎麽不願意五十歲的嫌老嗎?那四十九總可以了吧。
海華說,四十九也比你老呀,你是叫他妹夫呢還是叫他哥。
耿樹森想想說,這倒也是,你想的還是比較周密的,這樣吧四十三歲以下總可以吧。
海華急了說,你幹嘛非得讓我嫁個四十歲以上的人呢,想讓我提前步入夕陽紅嗎?
耿樹森說,哦,這個我倒忘記了,女人不願意讓人說她老,這樣吧,上限不限。
海華說,起碼是三十歲以下的。她想起陳山也在旁邊,怕他起疑心,說自己嫌他老了。忙說,三十五歲以下還差不多。
耿樹森說,行!就這麽定了。馬上打印成文,形成省政府的紅頭文件,發下去,認真執行。
海華說,不行,十五歲也太小了,還沒成年算什麽人才,肯定是随父母調進來的。
耿樹森,你不喜歡年輕的?
海華說,十五歲未成年。
耿樹森說,十八歲成年,那就十八歲以上吧。
海華嘴上鬥不過耿樹森,就瞪着眼睛,縮在沙發裏,不吭聲了。
耿樹森斜眼看了看海華說,想通了嗎?我這可是開後門呀,這是亂黨亂國的事兒,讓□□知道了,我這個烏紗帽就甭想戴了。
海華說:“誰稀罕你選的人。”她學他的秘書的山東口音說:“報告領導,還有嘛事兒呀?”
海英說:“小心,在坐的就有山東人。”
海華這才知道陳山是山東人。
耿樹森馬上逮住說,你看,你的槍法好準呀,一石二鳥,得罪了兩個山東人。
陳山說,沒事兒!只要遂了廳長的願,把你嫁出去,犧牲個把個山東人都沒問題。
海華把頭扭在了一邊,不理他們的打趣。
耿樹森站起來,臨進廁所前對海華說,好好想想,再不結婚嫁不出去了。
海華在他背後惡狠狠地打着空拳,雖然君子動口不動手,可她不管那套,她又動口又動手了,想象着把耿廳長打進了馬桶裏。
海英正色說:“海華!注意點形象,懂點禮貌。”
海華說:“你看他老提這茬兒。”
海英:“誰家的孩子誰不心疼,還不是為你好。”
耿樹森從廁所出來說:“怎麽樣,小姐!想好了嗎?明天是星期一,我就讓秘書辦這個事兒。”
海華說:“不用你操心,我還沒有到那個嫁不出去的地步,我早就有男朋友啦!”
耿樹森說,誰?在哪兒?
海英說:“就是那個小洪,她的同學。”
耿樹森說:“我見過嗎?”
海英:“你就是見過,也不知道是哪個。”
耿樹森:“什麽樣的人?”
海英:“個頭挺高,長得挺清秀,就是有點瘦。”
耿樹森摸着自己的肚皮說:“瘦沒關系,男人一結婚就胖了。你看我,你看陳山,都是胖胖的。”
海華:“你放心,我不會讓我的丈夫,象你們一樣,長個大肚皮,真難看。”
洪川這個人,是海華的中學同學,倆人一直很要好,人大學畢業工作後,雖然沒有明确關系,但交往依然很密切。海華因不滿意工作單位的死板,一甩手請了長期病假,姐姐姐夫前腳到了海,她後腿就趕到了,洪川還專門來看過她一次。海華到了海口也不急着找工作,只是給相熟的公司幫幫忙,她出去辦事別人總會給她面子,所以她在海口生活得也如魚得水,再加上海口一年四鮮貨不斷,她胖了。
到了□□年底,有一次陳山去海英家陪耿樹森喝酒聊天,才知道海華要離開海口,原來這年的六七月份以後,她幫忙的那家公司生意不太好,業務萎縮,無事可做,海華漸漸就懶得去上班,在家待了好幾個月。
其實不止他一家公司感覺生意不好做,陳山公司的業務也受到影響,也是處于觀望階段。海華在內地原來的工作單位,傳來信兒說,如果再不回去辦手續,她會被開除。看不清海口的發展前景,海華自然就走人喽,還有個原因,這一年間洪川來過兩次,看看身邊的這個人對自己不錯,海華漸漸地也動了心。所以這次回去也是要跟洪川商量結婚的大事。
耿樹森一聽海華的這個決定,拍手叫好說,這下可把你給嫁出去了。
陳山聽說海華要走,心裏突然難過起來,他追問海華好幾遍,這是真的嗎?
海華點頭說是真的。陳山不吭聲了。
海華走的時候是陳山開車去機場送她,那天下着細雨,可天卻很亮,蓋在海口上空的雲,象塑料大棚上覆蓋的薄膜,讓人透不過氣來。
在這樣的離別場合中,讓人摸不着頭腦,是該喜還是該悲?這種氣象,不是通常能夠理解的凄風苦雨。臨走陳山從口袋裏掏出一個紙袋塞給海華。
上了飛機海華才打開一看,是一條絲巾,絲巾的顏色很怯,大紅色,中間還走了四道金線,海華脫口而出:“光芒四射。”她心想,這是一個不會挑選禮物的男人。但她很喜歡這份情誼。
海華再次來到海口的時候,是兩年以後的九一年底,她走了整整兩年。
原本陳山堅持要去機場接她,可是臨到時間公司突然有急事,陳山只好跟海英打電話通知自己不能去,但一定找時間去看海華。可是一件接着一件事情,一連讓陳山忙碌了一個星期,才有一個喘息的時間
兩年以後的海華變了,頭發不再紮成馬尾刷,留成了過肩的披發,額前的流海被卷波浪。
她不再穿運動裝,陳山見她的那天,她穿一身灰藍底兒亞白色折枝蓮花紋水洗布連衣裙,腳蹬赭石色三眼系帶麂皮鞋,外披一件藕色針織開衫,抱着胳膊靜靜地坐在沙發裏。
陳山說:“這是哪來的小姐呀?你要是不眨眼睛,我還以為是你們家畫上跑下的人呢。”
海英笑了說:“人家現在是母親了,去年生了一個大胖小子,輩份高了,自然跟以前那個風風火火的小丫頭不一樣喽。”
海華只笑不說話。
陳山說:“不能不承認婚姻真能改變人,把一個小姑娘,改造成一個矜持含蓄的婦人。”
海華依然抿着嘴不說話。
耿樹森說:“瞧!你現在得到的這些贊美,要感謝我。遣将不如激将,不是當年我用激将法,你現在就變成一個老姑娘喽。”
海華:“我走了兩年,把海口市民托付給你老人家管理,看吧您累的,頭也更白了,肚子也更大了。你真的老了。”
海華一說耿樹森老就得意。
耿樹森笑着指着她說:“你看看,還沒誇她半分鐘,她就露出馬腳來了。還那樣,江山難改,本性難移。”
海華結婚後就生了孩子,在老家還是不安分。洪川看她對海口念念不忘,兩口子一商量,把工作關系調往海口,海華帶着自己調令先到海口,再催接收洪川的單位快下調令。婆婆舍不得孩子,海華就把孩子放在老家,自己樂得輕松。不久洪川也調來海口,海華兩口子沒有住房,就暫時住在海英家裏。
海英家的房子,已經不是兩年前那套臨時住宅。廳裏給耿樹森分得一幢獨立的小樓,這是一排連體樓中的一幢。
這種小樓,基本上沒有什麽設計。首層一進大門,是一個過廳,客廳、餐廳、廚房、衛生間還有一個小房間,緊緊地擠在一層的□□十平方米中,為了照顧生活,他們又雇了一個當地的小阿姨,就住一樓的小房間兼門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