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章 ☆、一段初戀的往事
?作者有話要說:
陳山聽了這話挺感興趣,說,還是去年人們都發了橫財,花錢自然就大手大腳的,但願明年也是個好年景。
初一上午,海英一家和陳山一家聚在一起,開車去紅樹林,玩了一下午,然後選了一個三面環水,被綠樹環抱的幽靜野味海鮮店裏吃晚飯。
這樣的店家在這一帶最常見,門前有一條木梯伸向河裏,水中的網箱裏養着各種海鮮,魚蝦螺貝都有,竈堂門口的鐵籠子裏圈着野味和家禽,有客人來了總有殷勤的夥計介紹籠子裏養的網裏裝的山珍海味。想吃什麽跟店家商量好,殺一只土雞或殺只鴨熬湯,必須用土罐炖,客人先去劃船,兩小時後回來再點海鮮和蔬菜,而湯早煨好。
這種經營方式小慧第一次見,甚覺新奇。
很快,春節十五天過去了,陳山實在抽不出身帶她們倆去三亞,就給她們派了輛車和司機,讓姑嫂二人痛痛快快玩了三天才回來。
回來後,小慧也許是累着了的緣故,身子總是很乏,厭厭的懶得動。
一天晚上,張大陸興致很高打電話來說帶她們去海甸島的白沙門的海灘散步去。
張大陸的公司就在海甸島。
任雲來叫小慧時,小慧卻說不去了,任雲勸道,你出去吹吹風、散散步也許就好了吶。
她給小慧找了件風衣披着,自己穿了一件豆綠色高領羊絨套裙,腳上一雙絨面淺咖啡色高跟鞋。
上了車,小慧對張大陸說,好些天不見了,做什麽去了。
任雲說:這還用問不知道跟誰瞎混呗。
張大陸笑笑:我回了一趟北京,前天才回來。
任雲說:前天就回來了,今天才來報到。嫂子咱們下車,他也太不把我們放在眼裏了。
張大陸:嫂子,你這小姑子也太厲害了,你這做嫂子的是不是也受了她不少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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任雲說:這是我們倆的事。
張大陸笑了說:那麽你們說說,我走這幾天海口有什麽事情發生。
任雲說:海口這幾天最大的事情就是我嫂子身子有點不舒服。
接着她們又把三十那天免稅超市被人們搶購一空的事情說了。
張大陸說:這就是去年海口天上的這塊雲往下掉金子,人人都發了財,花起錢來理直氣壯,橫沖直撞。
她們在海邊只待了二十多分鐘,小慧感覺渾身發冷。
大陸只好把她們送回家了。
小慧回家後就病倒發起了高燒,晚上任雲打了出租陪小慧去醫院去看急診,打了點滴,拿了藥,回到家是已經淩晨三點。
幸好第二天小慧的燒退了,白天張大陸也打來電話詢問病情,知道燒退了他才放心。
幾天後,張大陸帶着水果來看小慧。
仨人聊着聊着,任雲突然說,我還沒有去過你的公司吶。
大陸說:走吧,現在我就帶你去看看。
問小慧去不去,小慧病剛好身子虛不想動。
任雲只好和張大陸去了。
不知為什麽任雲對海甸島情有獨鐘,她在海口住過三個地方:第一個地方就是濱海新村,也就是她現在住的地方的南面,隔一條路;第二個地方就是海甸島,環境比較好,當時的雙隆公司買下一座三層小樓,獨門獨院,連辦公帶宿舍都照顧到。和公司職員們生活得像一個大家庭裏的成員,熟悉而熱鬧。第三個地方就是海景灣,每天除了去美容院就是到免稅瞎逛,有時一天去逛二,三次,恐怕營業員都認識她了。沒有勁兒。
自從陳山離開雙隆公司,自己出來辦公司後,任雲這次回海口就沒有再去過雙隆公司,只打過一、兩個電話,找過去在雙隆時的朋友聊過幾句,以前的朋友歡迎她回去玩。她不願意面對別人的玩笑和好奇的提問。所以再也沒有踏進那個門。
今天她提議張大陸從雙隆公司的門口經過。
張大陸照辦,車經過門口時慢慢滑過,雙隆公司的牌子還挂在那裏,大門開着,進進出出的人有的認識,有的不認識,任雲想才走了幾個月,就有變化了。
張大陸的公司離雙隆公司的位置不遠,車拐了一個彎就到了,他的公司也是租的樓房,只是房東一家住樓頂。正門和車庫給大陸的公司,一樓是他的辦公場所,二樓是他和職員的宿舍。大陸公司的這片洋樓區算是那個時期規劃設計和建築裝修檔次比較高的,很大部分都是公司包租。門口停放的大都是公爵王,淩志,林肯,卡迪拉克,還有勞斯萊斯,奔馳,寶馬等,車越新就說明這家公司在去年賺了大錢。
陳山也是這樣,辦了公司後先給自己買了輛灰色公爵王,開了沒幾天,就又看上了更好的,換了一輛淩志,幾個月後就換了卡迪拉克。
這就是新貴的标志,別看海口市五年前還是一個漁村樣的小城鎮,可街上跑的都是好車。
從張大陸的公司出來,他們沿小路慢慢往小區外走。
張大陸單獨和任雲在一起的時候,象卡了殼的機關槍不再妙語連珠,出了小區他們沿着沿江四路往東走。
張大陸:“哎呀!我突然想起了一件事。”
任雲說:你不是又在瞎編什麽來逗我吧?
張大陸認真地說:沒有,我真有件事情告訴你。
原來張大陸這次回去碰上原來上中學時期的幾位同學,有男有女聚在一起大概有十幾個。
任雲一聽是這事忙問:你為什麽不告訴我,我也趕回去,好多年沒見他們了。
張大陸說:別急,我們在一起照了張合影,我回來的時候還沒洗出來,等回北京我讓他們再洗一張送給你。
任雲說:上面沒有我,要它幹嗎?
張大陸:對了還有人問起你呢。
任雲問:你怎麽講。
張大陸說,我實話實說,沒有添枝加葉,你不會說我說錯話了吧?
任雲:本來就這樣嘛,怕什麽,你沒說我現在連工作都快丢掉了。
張大陸,那幫女同學都羨慕死你啦,還說什麽沒工作,你的終身職業就是陳山的太太。
任雲心裏歡喜抿着嘴笑着。
她突然想起一件事笑着問:她來了嗎?
大陸心裏明白,她說的“她”指的是誰。
張大陸陪笑說:你別生氣哦,我怕你這張嘴損人,所以沒有提她。是這樣的,他們不知道我的聯系方式,最後還是找到的她,才跟我聯系上。
任雲說,你們到現在都還保持着聯系?
張大陸點點頭。
任雲說,你們從那時候起就一直沒有斷過?
張大陸點點頭。
任雲抱緊兩條胳膊說了聲:有點冷。
張大陸馬上把自己身上的外套脫了下來要給她披上。
任雲躲開了,她語無倫次地說,我想回去。
一伸手攔了一輛出租,跳上車就走了,臨走她陌名其妙地向大陸微笑着并向他揮揮手。
一路上她上下兩排牙齒不停地打着顫的腮幫子都酸了,象在舌根底下壓着塊楊梅。一路酸到家,到家一看廳裏冷冷清清沒有人,小慧的房間點了一盞臺燈,嫂子正在看書,在海口這個喧嚣的世界這幅畫面很怪異,在海口不需要思考也不需要讀書只需不停的去做就能成功。
思考是留給大陸的,海口的主旋律就是去做、去幹。
嫂子移開書,讓任雲進來問:怎麽啦?回來得這麽早。
任雲沒回答,她随手翻了翻嫂子看的書。
任雲說,剛才在外面有點冷。
小慧坐起身來摸她的頭說,別象我那天一樣。
她下地給任雲去沖姜湯,任雲坐在嫂子的床邊呆呆得想着什麽。
嫂子進來一看,任雲躺在了她的床上,任雲擁着被子說:嫂子,今天咱倆睡吧。
嫂子說,好啊!倆人躺下後,嫂子的話多,從孩子到老公再到婆婆,挨個兒絮叨一遍。
熄燈的時候,任雲回到了自己的卧室。
第二天下午,陳山叫任雲和嫂子到辦公室來一趟,她倆不知何事,換了身衣服就到了公司,可陳山的辦公室沒人。
倆人正想找人問問,公司的一位副總進來說,老板娘,陳總在會議室等你們。
她們來到會議室,陳山正和工程部的兩位負責人說話,她們一進來,那倆人向她們點點頭就出去了。
陳山指着桌上的樓房的沙盤,說:這是剛送來的,叫你們過來就是要讓你們看看,這就是我要開發的樓盤。
任雲問他給留的新家在哪兒?
陳山指給她們看,又拿出平面圖和請設計師畫的效果圖給任雲看。
陳山對嫂子說:我也給雲展準備了一套,在這兒就在旁邊。今後你們想來海口到海口,想在北京在北京,海口也有地方住了。
陳山這麽照顧她和雲展,小慧聽了這話雖然高興,但她覺得這件禮物太貴重,價值幾十萬,不是輕易說要就要的,最好不要讓任雲心疼這樣才行。
任雲只是盯着那個地方卻沒說話。
小慧說:雲展不會同意的,不能總沾你們的便宜。
陳山:這不用你們多想,都是親戚說這話就見外了。
任雲問陳山:怎麽你也給我哥留了一套?
陳山說,是,你覺得怎麽樣。
任雲腦子想着別的事情點頭說:好!挺好。
姑嫂二人從陳山的公司出來後就去逛街。
小慧對任雲說:你能不能勸勸陳山,這套房子我和你哥絕對不能接受,我們受不了這份大禮。
任雲收住腳問:什麽?
陳山答應送你們一套房子啦?
小慧點點頭,任雲高興得說:嗯!還象回事。對咱們娘家不錯。
任雲的興奮勁兩天後就消失了,她覺得心裏空落落的。突然想起張大陸有好幾天沒消息了,就給他打了電話,張大陸一接電話知道是任雲,沉默了一會兒,說:你那天晚上……還好嗎?
任雲:就是有點冷,所以我就早點回來了。
張大陸:我……這兩天……都……想約你出來。你今晚有時間嗎?
任雲問嫂子想不想去散步,嫂子這幾天正在追一部電視連續劇,堅決不出去。
任雲上車,看見張大陸的眼睛,她心裏明白今天晚上不該出來。
張大陸不似往日的風趣,滿腹心事地望着她,她想哭,可是腳就是不聽使喚邁不出這輛車子。
直到張大陸開了車出去。她才有氣無力的,用別人聽不到的聲音說:我要下車。
張大陸根本就沒聽見。
車子裏悶得人喘不過氣來,任雲的心跳得厲害,更增加了她的恐懼。
張大陸把車開到海甸島一僻靜處,倆人都下了車,這是一條新開的馬路,兩邊移栽的是油棕,油棕高大健壯又風情萬種,有了它整條路搖曳着曼妙的樹影,有着遠離塵世的浪漫。
任雲和張大陸沿着這條道往前走,走累了也不願意回去,就坐在路邊的馬路沿子上,像兩個身無分文的流浪漢。
任雲望着張大陸,張大陸用渴望的眼神望着任雲。
任雲回避了他的這種渴望,她問,說說你和李馨萍是怎麽回事?
張大陸,你也要回答我!那時你都聽到什麽傳言。
任雲想了想:有一次,一個女同學看見她拿着一個精致的筆記本。我記得好像是個紅色的牛皮本,很厚。那個女同學說好象見誰也有這麽一本,這個女的就坐你的後面。後來她突然想起來是你也有這麽個本子。她問李馨萍,在哪買的?她說不知道在哪兒買的,是別人送的。這事在我們中間傳開了,都懷疑送本子的人就是你,因為以後再也沒有看見你用過它。
張大陸想了想,點點頭說,是我送她的。
任雲開玩笑地說:怎麽不送給我?我也喜歡它。
張大陸沒說話只是看着她。
黑影裏的眼睛更有一層恐懼,她覺得話說得太輕昵了。
張大陸問:還有呢?
任雲想了想:對了!還有一件是我到現在都弄不明白當時到底怎麽了?現在想想肯定逃不脫也是跟你有關系。有一次,還跟那個紅本子有關,我們圍在一起說話,她突然打開書包拿東西。有同學看見了那個紅本子,就說要拿來看看。她死活不讓。本來我們議論過那個紅本子,所以都在起哄讓她拿出來,有人搶過那本子,看見裏面夾着一張照片,還沒有看清楚上面是誰,沒想到她就象瘋了一樣上去搶,臉漲得通紅,真象瘋子一樣,把我們吓壞了,只好乖乖地給她。她拿到本子後就不鬧了,好像安全了。我們覺得沒趣就散了。後來我們議論那本子裏是不是夾着什麽定情之物,也許是你的情書。
說到這兒,任雲扭頭看着張大陸,張大陸只是低着頭黑影裏看不清他的表情。
任雲說:這事她告訴你了嗎?
張大陸只是淡然地說:好象有點印象,裏面夾的可能是我的照片,時間太長了,記不太清。
張大陸的側影很好看,任雲象是努力在追尋一種氣味一樣徒勞地回憶那時張大陸的樣子。
任雲明白了他們的突然相遇,原來就是他追着她,告訴她一個謎底:這是一個跟她無關的浪漫。
一男一女共守一個秘密是一種令人嫉妒的甜蜜。
突然張大陸吹起了口哨,就像當年半大毛小子在路上逗引女孩子一樣,放肆而具有挑逗性。張大陸又回到從前,不再是洞悉秋毫見縫就鑽的精明的商人。
張大陸告訴了任雲他和李馨萍之間的一切:
他和李馨萍是什麽時候對上眼的,他也記不清了。他們是一院子裏長大的夥伴,小時候玩捉迷藏,不經意間藏在同一個煤堆後面,黑暗中兩雙眼睛對望着,那難道說就是情窦初開?他也說不清楚。
反正那時候,一院子的孩子撒野似地都這麽瘋玩。後來李馨萍的母親因工作調動,全家就搬離了那個院子。等張大陸再次見到她時,他們已經上高中了,第一次見面兩人都沒有認出對方,直到老師在課堂上點名時,張大陸才知道這個身材高挑長相清秀的女孩子就是曾經和他一起瘋過的李馨萍。可是李馨萍後來告訴他,她第一眼就認出他是張大陸。
那個年歲的兩個少男少女互相有意思,根本用不着語言和文字,一個眼神就能把對方約到學校旁邊的小樹林子。
張大陸是在紙上畫了無數個李馨萍的側影後,在一次放學做完值日後,就那樣向李馨萍使了一個眼神。
他在前面走,她就在後面跟着,來到了那片小樹林子裏。
這是倆人的第一次約會,張大陸笨手笨腳,李馨萍戰戰兢兢。倆人只是像抱熊一樣,摟了一下對方。親也沒有親準地方就慌裏慌張地分手了,前後不過五分鐘。第二天上課,誰都不敢看對方一眼。
有了第一次,就像上了瘾一樣,他們找機會就在一起,還好高中只有兩年的短暫時光,張大陸那時還比較浪漫,二人也只滿足于摟抱對方而已。後來張大陸一直想不通當時自己何以如此無能,問題還是出來李馨萍這邊,她是一個體格偏瘦一類的,除了個子高以外,其它方面象小女孩。不像有些發育旺盛的女生,有事沒事喜歡欺負男生,尋找接觸異性的機會。高中畢業後,倆人的關系公開化了,張大陸參了軍,李馨萍進了一個單位,後來又考上了夜校。過了兩年他們才讓對方的父母知道。
沒想到雙方的父母卻不幹了,原來在□□中他們互相鬥過對方,一會是東風壓倒西風,一會兒是西風又壓倒東風。李馨萍的父親還打過張大陸的母親。所以張大陸一家人堅絕反對,接着李馨萍一家人也反對。
張大陸和李馨萍都是孝子,也曾想就此分手算了。
可是感情這東西就是這麽怪,越分開越想,倆人再見面的時候反而象幹柴遇烈火一樣愛得不可收拾。
李馨萍問張大陸怎麽辦,張大陸說,不管了,父母愛怎麽樣就怎麽樣。先斬後奏,先結婚有了孩子,看他們怎麽辦。
那天晚上他們沒采取任何安全措施就過了一夜。結婚的準備工作也在秘密準備之中,那時候張大陸已經複員回北京,分配到一家單位當司機,他是向單位要了一間屋子。這就是他預備向兩家父母宣戰的堡壘。
有一天李馨萍喜孜孜的告訴張大陸:她懷孕了。
張大陸興奮不已說,這是計劃的第一步,我兒子沒落地就成了戰士,他可以幫咱們去說服他的姥姥、姥爺。李馨萍說,還有他的爺爺、奶奶。
他們決定分頭回家跟父母講,結果張大陸被父母趕了出來,他只抱了一條被子回到自己的小屋。這樣一來他的心反而踏實了,他耐心地等待李馨萍的結果,心裏還抱有一絲希望。
可是李馨萍一連幾天沒露面。張大陸把電話打到她的單位,單位人說她請了一個禮拜的假。他怎麽想怎麽不妙。他就到她家找她。是她的母親跟他說的話。她的父親和哥哥黑着臉膛,旁邊坐着,她母親告訴他,李馨萍去天津姨家了,過幾天回來。
張大陸表示不相信,她的父親和哥哥馬上站起來,準備要修理他。
張大陸只好暫時回去,魂不守舍地苦苦等了一個星期,才跟她聯系上。
她告訴他讓他下班後來接她,張大陸按時去了。
李馨萍坐上了他的車後,讓他開車到她的一個同事家裏,這家人丈夫出差,老婆回娘家,鑰匙就在她的手裏。
進了屋之後,李馨萍就一頭撲在張大陸的懷裏放聲大哭,張大陸以為是這幾天沒見面,把她想壞了的緣故。就好言相勸,可是越勸越控制不住她的淚水。
他們倆在同事家裏又一次發生了性關系。完事後,李馨萍反而不哭了,紅腫着眼睛跟他說,咱們分手吧,我對不起你。
接着李馨萍說了下面的事情讓張大陸暴跳如雷。原來,李馨萍回家準備攤牌時,家裏人就把她鎖了起來,母親哭着喊着讓她放棄張大陸,并以死相要挾,李馨萍開始堅決不從,她父親在一邊心髒發作被送進了醫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