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2章 ——叁
第十四章——叁
熟睡中的羅默語又吧嗒兩下嘴,然後,繼續靠窗睡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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許唯落把車開進車庫,檢查好庫門,看看仍睡得雲裏霧裏的羅默語,還是決定不吵醒她。他拉開車門,羅默語作勢要倒,許唯落趕緊扶她,接着将她輕輕地背起,輕輕地關上車門。
這丫頭還是這麽沉。許唯落心中暗想。
家中留了一盞小燈,許唯落把羅默語背至玄關處,看看玄關擺放整齊的寧泺的鞋,想來寧泺也回家了,許唯落放心了一點,接着把羅默語放在臺階上坐下,替她換了拖鞋,再把她背起,往樓上走去。
換作是別人肯定早就被他這一連串的動作給吵醒了,只有羅默語這只小豬才會睡得這麽香。
許唯落把羅默語輕輕的放到床上,幫她換上睡衣,動作一如既往的熟練,看着曾經熟悉的身體竟然有點心跳加速,而那個睡得和死豬一樣的女人還渾然不知,天,這麽多年了,這女人還是一點防範意識都沒有嗎?
然後許唯落便去洗手間把她的毛巾潤濕,又回到房間把她臉上的妝用卸妝水細細的擦去,小心翼翼,生怕卸妝油進了她的眼睛,最後拿毛巾幫她擦洗幹淨。
收拾好一切之後許唯落就做到床邊靜靜的看她,睡臉與以前一樣,許唯落還記得,以前他也曾這麽看着羅默語的睡臉,覺得可愛至極就伸手上去掐掐她的臉蛋,這時她總會皺皺眉,然後拍掉他的手,嘴裏叽裏咕嚕說一些外星語,轉到另一面去睡。
想到這裏,許唯落伸出手去,卻沒有掐她,只是摸摸她的臉,仿佛眼前的是一個價值連城的寶貝。
許唯落細細的看着她,眉毛,眼睛,鼻子,耳朵一路看下來,最後目光落在了她的嘴唇,羅默語嘴角微勾,這丫頭,是做了什麽美夢嗎?睡覺時都這樣開心?
許唯落也勾起了嘴角,感覺像是回到了和羅默語表白之前,只是喜歡悄悄的看着她,不被想她發現,因為他不确定,如果自己直接表白,會不會把她吓跑。
還記得那次去羅默語他們班還李以霄東西,羅默語的座位恰好在門口,自己快走到門口的時候羅默語正在關門,此時許唯落吸了一口氣一時間竟然忘了呼出來,他拍拍胸口,然後臉紅心跳的敲敲門,開門的果然是羅默語,自己把書遞給她,故作鎮定地說了一句:“把這個給李以霄。”其實心裏早已經沸騰了,羅默語大眼看看他,又看看手中的書,回了一聲:“哦。”然後自己轉身就走,在別人眼裏可能是耍酷,自己卻明白得很,那是害羞。
之後自己只能一點一點的接近她,旁敲側擊的知道她的事情,直到上大學,他才鼓起勇氣和她說了第一句真正意義上的話。
許唯落覺得當時自己特不爺們兒,可是,他就是害怕,怕失去她,怕連遠遠看她的機會都失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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和羅默語坦白之後那種感覺就變得淡了,最後憑空消失,或許是他确定羅默語要他,于是他不再害怕。
而現在,那種感覺又回來了,他不敢面對她,所以假裝失憶,這樣,他就能以另一個身份接近她,看着她,雖然當初的事情他們兩個都沒有錯,但是誤會這種東西是剪不斷理還亂的,他不确定,羅默語還要不要他。
現在的他心裏住了兩個人,一個膽小如鼠,一個冰冷漠然,但這兩個任憑是哪一個都不會是她想要的吧?他只能繼續裝,繼續演,在商場上他如魚得水,只是一碰到她就不知如何是好。
不知為何,他總覺得,即便現在他能這麽近的看她,能觸碰到她,他仍離她那麽遠。
她曾經忘記他,就算想起也選擇不解釋,躲在李以霄的羽翼之下,不要兩人再有交彙,五年。
這五年,每每想起她那迷茫的眼神他都會心痛。
受不了她那時的眼神,于是他那麽懦弱地逃了,就算李以霄打國際長途告訴他,她已經記起了每一件事情,他仍不敢回來面對她。
是不是在她的心裏他就是一個那樣不值得信任的人,在她人生最難的時候,她不要對他哭,不要對他鬧,不要對他說話,即便是分手二字都沒有。
她幹幹脆脆的把他忘了,這是不是就證明了,在她心裏,她始終,不要他?
他曾經想過就這麽躲下去,自己繼續做夢,任羅默語去做她想做的事情他都接受,因為他愛她。
但當他聽到她與李以霄訂婚的消息之時,他才知道,如果他的小語嫁給別人,這輩子,他将永存于地獄。
可,如果她把他親手推進地獄呢?
于是他拉來寧泺當擋箭牌靠近他,想不到,羅默語的箭依然防不勝防。
“妖孽。”
許唯落輕輕吐出兩個字,在羅默語臉上摩挲的手指慢慢收回,目光不舍得從她的臉上抽離,關掉燈,走出房間。
“啪嗒”,門被鎖上,羅默語抓着被子的手緊了緊,眼角閃過一片淚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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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做了一個好長的夢,一會兒夢見高中我們做廣播體操下操的時候,我故意拉着丁綮萱“不經意”的走在許唯落一行人的前方4米處,看着他的影子和我的影子重合,心中偷笑;一會兒夢見考試的時候數次坐在他的座位上考試,陽光灑進來,我覺得我有一個和他的秘密,只屬于我一個人,我那樣渴望着考試千萬不要停止,就那麽一門一門的考下去;一會兒夢見他拉着我在夕陽下照相;一會兒又夢見他說他喜歡我,夢見他吻了我,夢見那棵落了花的樹,夢見只屬于我們的語言,夢見我第一次夢見他。
好美。
現實卻是他忘了我。
于是當許唯落的車開進車庫的時候我漸漸從夢中醒來,意識開始慢慢清晰,卻仍處于半夢半醒之中,我努力睜眼,無可奈何的是這兩只眼睛實在是不争氣,怎麽睜都睜不開,想來許唯落一會肯定會把我弄醒,讓我滾回自己的房間睡覺,女人何苦要自己為難自己,等着別人來為難吧。
于是,我就心安理得的繼續閉目養神。
過了一會,許唯落在車庫裏一陣搗鼓,這有錢人就是麻煩,還要檢查檢查自己的車庫,防盜。
我正準備掙紮着坐起來,許唯落就開了我這邊的車門,我一個沒穩住就開始往下倒,我已經做好了《盜夢空間》裏那種從夢境裏醒來的準備,卻感覺自己跌進了許唯落懷裏。
很熟悉,又很陌生,我聞到的不再是從前最喜歡的他的清爽的洗衣粉的味道,取而代之的是象征着身份的我聞都聞不出來的男士香水的味道。
忽然感覺他把我背了起來,本想起身的我停下了動作,任他将我背起,伏在他的肩膀上,我覺得,我飄蕩了五年的心終于落了下來。
請容我再自私一下,寧泺,請容我再自私一下。
許唯落的肩膀好像比以前更健壯了一點,不再像從前與大多數男生相似的“骨瘦如柴”,更加令人安穩。
他把我背到玄關,幫我換鞋,我的眼淚差一點就奔湧而出。
從前,他從未幫我換過鞋,即便在我們最親密的那段時光,有一次我看《惡作劇2吻》的時候,看到江直樹幫袁湘琴換鞋之時便叫許唯落來看,同他說:“你看,人家男主角都給女主角換鞋。”當時許唯落一笑,摟住我說:“丫頭,人家老公幫老婆換鞋,你是我老婆嗎?”當時我臉就紅了,大罵許唯落不正經。
當初的玩笑今天竟然成真,可是,我們卻回不去了。
許是老天看我太辛苦,要我飲鸩止渴。
許唯落把我背回房間,我覺得我的幸福馬上又要沒了,心中說不出的難受,卻仍然感謝,他能給我這麽棒的回憶。
他把我放到床上,竟然開始幫我脫衣服,我心裏一驚,仍決定不打草驚蛇,看看他接下去會做什麽。
他幫我換好睡衣,動作竟然比我自己還熟練,接着他去了盥洗室,我則仔細聽着,不願放過一絲一毫,現在的許唯落怎麽可能幫我換衣服?他是中邪了嗎?
他從盥洗室出來,我繼續裝睡,或許,真的如我想象中的,他是假裝不認識我,如果不是這樣,那麽他就是變成了随便的人,這兩個結果無論哪個都讓我無法接受。
我感覺他坐在我的床邊,細細為我卸妝擦臉,心中又升起一幅場景,更加難受,他,是不是也這麽對待寧泺?
接着我便感到他手的溫度,如此溫柔,之後我居然沒有半分防備,又漸漸入夢。
夢境又是那樣混亂,燈紅酒綠,男男女女,看着前面的許唯落的背影,我想伸手抓,卻怎麽都抓不住,後來,聚光燈打向我,我身上未着片褛,此時他回頭,眼中滿是失望與唾棄,看着我趴在地上任人踐踏。
我喚着他的名字驚醒,才知他已經離去,房內漆黑一片,手握薄被坐起身來,才發現自己早已滿臉淚痕。
原來,他真的沒有忘記我。
原來,他早已經忘記了我。
許唯落,我恨你,我也恨自己,恨自己還在愛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