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章 (2)

長平王大婚定在半個月後,朝中百官均遣家中女眷過府送上賀禮,孟謙府上也不例外,胡氏在聽到賜婚的消息,立刻命人張羅了一樽官窯出産的生子觀音,要讨華太妃的好,于賜婚的次日冒着鵝毛大雪帶了孟桐上長平王府賀喜。

華太妃一心想着抱孫子,這樽精致的白玉瓷觀音甚得她的歡心,可她的眼睛一直在孟桐的身上打着轉,越看越中意,心裏那個恨啊惱啊,那個不長眼的兒子竟然看上姚若水那個不知內斂為何物的丫頭,可再喜歡也沒有用,孟桐早就是姚家的人。

“二娘,你可有些日子沒來看我了。”華太妃心想橫豎孟桐也當不成她的兒媳,自己又歡喜得緊,不如走得近一些,多少彌補些遺憾。

孟桐眯了眼笑開,“太妃現如今是有子萬事足,哪還記得我們這些燒火丫頭啊!”

華太妃也被她一逗,也跟着笑開,“就你丫頭嘴貧。”

“聽說前幾日三郎又病了,可好些?”

提起孟昶,孟桐的眉頭微微一蹙,“時好時壞。”

“明日太醫院的醫正上我這請脈,順道讓他過去給三郎把把脈,這病可不能一直拖着。”華太妃慈祥地幫她理了理落滿雪片的鬥篷,“你看看你,這麽冷的天也不知道多穿暖和些。”

胡氏好不容易有插嘴的地方,“誰說不是呢,姚五郎可是寶貝得緊,臨出使還派人送了件狐裘,就怕這丫頭嫌麻煩不穿多,可她倒好,嫌重不肯穿。”

華太妃一看孟桐去了鬥篷身上單薄得很,不悅地皺眉:“來人啊,把暖爐燒旺。”

“謝謝太妃。”孟桐賣了個乖,扶着華太妃上座,被她拉着坐在旁邊,往她手裏塞了個手爐,她不好意思地接過,“太妃的腿可好些,天冷您可別凍着,舊疾發作可就難受了。”

華太妃是老寒腿,年輕的時候随薛定晉南征北戰,居無定所落下的,一到寒冬臘月如同針刺般難熬,虧得太醫調理了一年多,初見成效。

“天天在屋裏待着,暖爐烤着,凍不到哪去。”

孟桐側頭一想,“長平王府就要有新婦,太妃以後就有使喚的人,讓九娘每日到太妃跟前伺候着。我聽說太醫院有一套熱敷推拿的方子很有效,等她進了門就讓她好好學學。”

華太妃神色微沉,“她我是不指望,往後她的性子要是能收一收,讓我少操點心,我就心滿意足了。”

“九娘才情出衆,又是菩薩心腸,太妃一定會喜歡她的。”孟桐聽她這語氣,就知道她對姚若水不是很滿意,眨着純真的眸子誇起姚若水的好,一派天真爛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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華太妃嘆氣,“我喜不喜歡不打緊,關鍵是隐兒喜歡。”

孟桐眸光微閃,“就不知道王爺喜歡九娘什麽?”

“他就喜歡與衆不同的姑娘。”

“是這樣啊!也難怪,王爺天縱奇才,不受拘束,自然不會喜歡庸脂俗粉。只是……”孟桐惋惜地輕嘆,“九娘自幼嬌生慣養,性子又烈,日後若是相處起來,也不曉得會不會合适?”

華太妃略帶深意地看了她一眼,“二娘擔憂的,正是我所擔心的。”

孟桐摸清華太妃的心意,略松一口氣,“雖說自古婚配皆是父母之命、媒妁之言,王爺的婚事又是聖上賜婚,兩個人若是日後有什麽摩擦,太妃夾在中間豈不是難做。”

華太妃嘆道:“二娘所言不假,可事已至此,也只能這樣了。”

姚若水和齊子行的關系在京城的貴女圈并不是什麽秘密,相信華太妃也有耳聞,她對姚若水已經有了先入為主的印象,自然不想她進薛家的門,可薛隐在殿前求婚已成定局,想要力挽狂瀾,只能從薛隐身上下手。

孟桐這廂和華太妃閑聊着,心裏盤算着該如何說服薛隐,閑聊間京城突降暴雪,不過才二個時辰的光景,街道積雪成災,難以出行,王府守衛來報不少路段阻塞,馬車無法通行。

胡氏心急如焚,站在廳堂門口張望,“這可如何是好?”

“夫人莫急,我先差人送信到戶部告知孟大人,等雪停了,再派人護送夫人回去。”華太妃見烏雲壓頂,風雪交加,也不敢輕易讓胡氏和孟桐回去。

正說着,薛隐兇神惡煞地從外面進來,頭頂銀冠貴氣逼人,一襲雪色大氅融于漫天飛雪,大氅之內是全副銀色铠甲,行走間铿锵有力。蘇淺亦是甲胄在身,苦着臉跟在後頭,兩個人一前一後,誰也不說話。

薛隐看到華太妃停下行了禮,目光掠過廳內正在飲茶的胡氏和孟桐,“母親,外頭暴雪封了路,我先去換身衣裳。”

說完頭也不回地走掉,蘇淺面帶難色,眼神閃躲,“太妃。”

華太妃一看就知道有事,眉峰一挑,說道:“蘇淺,你進來,我有事吩咐你。”

蘇淺是薛隐的貼身護衛,負責保護他的安全,但是薛隐的武功在他之上,他想要做什麽,根本就不是蘇淺能攔得住的。

“說吧,你家将軍又闖什麽禍了?”

蘇淺眼見薛隐走遠,才俯身回禀,“回太妃,将軍适才在演武場和羽林軍比試,刀劍無眼,稍有傷亡。”

華太妃眸子眯起,問道:“傷了何人?”

“這……”蘇淺是個耿直的漢子,謊話他不敢說,實話他怕太妃受不了,可就算他不說,太妃遲早也會知道,“傷了錦王殿下。”

“胡鬧!”

坐在廳內的孟桐也聽到了,吃驚不小。這錦王向來不理朝政,每月初一、十五進宮請安以證明他仍是當朝親王,皇帝唯一的兄長,就算以親王的護衛配置數名羽林衛,那和演武場也扯不上關系。

話說,姚若水和齊子行的關系早已不是秘密,只因姚歷隆的反對,兩個人一直沒能有一個結果。如今冒出個薛隐棒打鴛鴦,活生生地将這些小情人拆散,齊子行怎麽能任由自己碗裏的女人跑到別人家的鍋裏。他聽說今日薛隐在演武場和羽林軍比武,召集府中的護衛把他堵在演武場,想讓他退了這門親事。

齊子行沒想和薛隐硬拼,只是想借由人多逼他就範,再怎麽說他也是皇帝的兄長,身份和地位擺在那裏,薛隐要是動他就是動了皇帝,目無君上。

可薛隐是什麽人?你若是好言和他相商,他或許會禮讓三分,可是你帶人把他堵在演武場,不是明晃晃的挑釁又是什麽?在他的眼裏,人分成兩種,非敵即友,齊子行擺出如此陣仗,分明就是敵人。而對待敵人最好的辦法,就是打到他服為止,掄起袖子也不問緣由,擡腳就踹。

過程并不太暴力,因為齊子行就是個繡花枕頭,他舞的劍是一絕,但到了實戰中那就是不堪一擊的假把式。薛隐沒費什麽力氣就把他打趴在雪地裏,敷得粉白的臉和素白的雪相得益彰,卻多了幾分酡紅,仔細一瞧,原來是被薛隐打的。

薛隐見好就收,這才想起兩人素無瓜葛,好奇地問:“錦王殿下,薛某不記得曾經得罪過您,這又是為何呀?”

人都打了,這才想起來要問原由,這确實是薛隐的作派。

齊子行本想好言相勸,可他堂堂錦王何時受到如此委屈,脾氣也上來了,語氣自然也好不到哪去,“姚九娘與本王兩情相悅,你個魯莽武夫偏生要奪人所愛,本王要你退了這門親事。”

“退婚?”薛隐确認自己沒有聽錯,“為何要退?你若是喜歡,盡管來搶,打得贏本王再說。”

薛隐帶着他的人馬揚長而去,鐵甲寒衣,無人敢逆。齊子行躺在雪地裏像散了架似的,被手下直接擡進宮裏告狀,當中隐去他和姚若水的暧昧,把薛隐描繪成當街行兇的惡霸,自恃手握重兵,藐視天家,無法無天,其罪當誅。

暴雪封山,道路不暢。胡氏和孟桐不得不留在長平王府過夜,雖然王府離孟府不過四條街的距離,但積雪已過膝,有不少馬車陷在雪地裏。孟謙派人送信過來,他此刻仍是在戶部衙門,今夜恐怕回不去了。

因為這場突如其來的暴雪,齊子行被留在宮裏養傷,而關于他和薛隐的恩怨也暫時被擱在一邊,當務之急是盡快恢複京城的交通,搶救被困的百姓。

京中的守衛人手不足,今上欲召薛隐進宮,與他商議調動駐紮在京郊的薛家軍參與救災,可薛隐拒不奉召。

今上跟前的海公公面對這樣不合作的大臣還是頭一遭,外頭風雪交加,他留也不是,走也不是,糾結不已。

最後,還是華太妃出面,“海公公,實在是抱歉得很,隐兒自演武場回來後,受了風寒,正發着高燒,不能進宮面聖,還請公公向皇上禀明,待隐兒病情好轉,定會入宮面聖。”

兩個時辰,薛隐的房中傳來一陣震耳欲聾的咆哮聲,然後是桌椅開裂的聲響,乒乒乓乓,如同天崩地裂一般,隔着老遠,孟桐都能感覺到屋內散發出來的戾氣,而站在門外的蘇淺卻是老僧入定般巋然不動。

倏地,薛隐踹開門,白淨的臉上沾了墨汁,雙手也未能幸免,“蘇淺,爺問你,爺真的是魯莽武夫嗎?”

蘇淺回頭,嘴角抽搐,“回将軍,沒有武夫,哪來的勝利。”

薛隐仔細想想,覺得蘇淺說得有道理,可這話怎麽聽怎麽別扭,“蘇淺,你的意思是,爺真的是武夫?”

蘇淺這回不說話了,眼觀鼻鼻觀心,沉默到底,心想,将軍您小時候都不好好念書,這會兒練什麽字啊,人家那是從娃娃抓起,再說練了字也還是武夫,這是改變不了的。

薛隐見他一言不發,知道再問下去也沒什麽結果,蘇淺的性子耿直,他不想說話的時候,就算你打死他,他也不會吐出半個字。他冷哼一聲,大步流星走回前廳,華太妃正和客人說着話,他徑自走到孟桐跟前,挑眉說道:“我有話問你。”

作者有話要說: 我錯了,我有罪,我顧着花癡李鐘碩的亞洲模特頒獎什麽的,忘了更新。

話說,我是一個喜新厭舊的人,喜歡一下就差不多了,很少這麽刷貼吧看人家出席什麽活動之類的

咳咳,難道是我老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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