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章 (2)

薛隐要搬到梧桐軒的消息很快傳遍王府上下,最高興的莫過于華太妃,可對這個兒子的心思,連她這個做母親的都有些摸不着頭緒,他究竟抱着什麽樣的心态把孟桐弄到西南,她思來想去,她最想要的那個可能幾乎是不可能成立的,可又心存僥幸。

有人歡喜,自然有人發愁。同行的其他三人合住一個院落,對華太妃的差別對待早已頗有薄詞,今日一早醒來聽到薛隐要入住梧桐軒的消息,雖然有點難過但似乎也在情理之中。這些年關于孟桐和薛隐關系的猜測傳得沸沸揚揚,孟桐的沉默變成一種變相的承認。三年來,男未婚女未嫁,似乎就是在等待今日的苦盡甘來。可是不管怎樣,孟桐是長平王侍妾的身份,将永遠無法改變,也就是說,她們都是一樣的,日子還長着呢,只要薛隐不把她們送出去,遲早會有機會。

還未及用過早飯,華太妃帶着貼身丫鬟離春到了梧桐軒。孟桐剛沐浴完,頭上青絲未幹,在發尾內松松地系了一根絲帶,整個人慵懶而妩媚。

“太妃。”孟桐吃了一驚,“不知太妃大駕,請恕孟桐衣衫不整。”

華太妃和藹地走近,從頭到腳細細打量她,心中甚是滿意,“無妨,都是一家人。”

孟桐被她看得一陣心驚肉跳,只罩了單袍的她尴尬地扯着衣裳。交州天氣濕潤溫暖,江南陽春三月的季節,這裏已是日頭當空,熱氣撲面,不過才跑了半個時辰,已是汗流頰背,稍事休息沐浴更衣,仍是感覺燥熱難耐,只裹了一層舒适的外袍出來纾解熱氣,卻碰到太妃來訪。雖然都是女人,但貼身的綢緞貼合着身體的曲線,多少有些尴尬。再看看太妃身邊那個貼身的丫鬟,眼睛裏盡是不加掩飾的鄙夷和不屑。

孟桐挺起胸膛,輕撫秀發迎上她的目光,眼底是赤裸裸的挑釁和驕傲。此刻已是她人生的最低谷,她還有什麽可怕的。倘若連一個貼身丫鬟都敢對她如此放肆,她還如何在長平王府立足。

“用過早飯沒?”華太妃對離春道:“吩咐人把早飯送到梧桐軒。”

離春皺眉,“太妃,這恐怕不合規矩吧?”

“什麽規矩?我和我的義女一同進食都不可以嗎?”

離春朝孟桐投去一道不滿的目光,但很快就退了下去。少頃,華太妃和孟桐的早飯同時擺上桌。和太妃豐盛的早飯想比,孟桐的薏仁紅豆粥就顯得清淡無味。

華太妃一愣,“這是怎麽回事?我有三葷三素和各色糕點,怎麽到了桐兒這,就只有一碗清粥和……未煮的菜葉?”

離春恭敬地回答道:“回太妃,這是孟姨娘吩咐的。”

“孟姨娘?”華太妃第一次聽到這個稱呼還未反應未來,喃喃地重複着,而後擔憂地望着孟桐,輕聲嘆氣。

孟桐卻無所謂地面帶微笑,“這确實是我吩咐廚房備下的早點。交州春季溫暖濕潤,應多吃些薏仁紅豆去去體內的濕氣,太妃也可以試試。我在京城時就偏愛清淡,這些糕點太于重油重糖,偶爾吃吃還行,一大早就……我可受不了。”

離春聽罷非常的不爽,出言相譏:“太妃身份尊貴,又豈能粗茶淡飯草草了事,若是王爺怪罪起來,你可擔待得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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孟桐斜睨了她一眼,勾了勾唇,慢條斯理地拿起一片菜葉往嘴裏塞,良久才道:“王爺怪罪,我自然是擔待不起了。只是這王爺都沒說話呢,你一個丫鬟多什麽嘴啊,這裏輪得到你出言指責嗎?”

“孟姨娘……”

“離春,退下!”華太妃厲聲喝止她,“這裏沒你說話的份。”

離春咬唇怒視,含淚離開。

“沉香,再去廚房要一份粥。”孟桐只當沒看見似地,把自己的粥挪到太妃跟前,“太妃,你先嘗嘗,這沒煮的菜葉您可以吃不習慣,這粥倒是香糯可口,只是未嘗放糖,可能有點淡,您可以就着桂花糕一起吃。”

華太妃的胃口本就不太好,每日盡看到這些油膩的東西更是食不下咽,換了一種口味,她還算喜歡,不免多吃了一碗。飯後,她吩咐廚房,以後孟桐吃什麽,也照樣給她那邊送一份。

臨走時,她還想起此趟的目的,拉着孟桐的手說:“桐兒,以後隐兒就拜托你了,這孩子脾氣是傲了點,但他對人都是真心實意的。他把你要來,自然有他的道理。娘也想給你長平王妃之位,只是……”

“太妃,您說哪裏話,我已經很滿足了。只是王爺神出鬼沒的,太妃把他托付給我,未免有些難為桐兒。”

“隐兒已吩咐人去準備,今日開始,他要住在這梧桐軒。”

“什麽?”孟桐的胸口隐隐作痛,她堂堂當朝右相的千金要給人做妾,她這幾日來夜不能寐,時常是睜着雙眼等待黎明的到來。她何其無辜,要忍受這份奇恥大辱。薛隐,你為何要這般刁難于我,就算是在京城孤獨終老,也好過到長平王府與他人共侍一夫。這算是對她的報複嗎?報複她當日見死不救,害他痛失所愛的深仇大恨嗎?

太妃千叮萬囑,又命人送來一襲大紅嫁衣。雖說不能成為薛隐的妻子,但至少能披一次嫁衣,也算是獨一無二的尊榮。

多麽諷刺啊!她這輩子都不能堂堂正正在穿上大紅的嫁衣,風風光光地出門,只能在這個小院落裏,在無人的角落裏,偷偷穿上嫁衣,聊以自慰。

“二娘,太妃又送來一床新的錦被和一對紅燭。”

孟桐氣得渾身顫抖,“扔了!”

沉香怯怯地安慰:“二娘,太妃也是好意。”

“我知她是好意。可你讓我如何接受,這本不該屬于我的洞房花燭。他不會只有我一個妻,不,我不是他的妻,他會有他的妻,而我只是一個可有可無的侍妾。我為何還要自欺欺人,把自己當成是他的妻?”

“二娘,這裏不是京城,沒有相公給你撐腰,就算太妃再疼你,她始終是薛隐的娘親。”

孟桐冷冷地笑了起來,凄涼而哀怨,“沉香,你說得對,自從出京城的那日起,我就再也沒有任性的資格。”

沉香難過地抿了抿唇,“我把這些東西扔了。”

“別扔。”孟桐搖頭,“都換上。叫松香和那兩個丫頭進來,我要梳妝打扮。”

薛隐放出話來要到梧桐軒入住,話雖說得擲地有聲,可是随着日漸西沉,他整個人漸漸地變得焦躁不安起來。原本堆滿案頭的公文不知何時已批閱完畢,他把蘇淺喚進來,“這些都批完了,還有嗎?”

蘇淺搖搖頭,“今日就這些。”

薛隐不信,“就這些嗎?怎麽可能!我昨日看不是還有很多?”

“啊……”蘇淺突然想到什麽,“老高今早取走一些,你前些日不是嫌瑣事太多,東家長西家短的都是芝麻綠豆的小事,要老高代為處理嗎?早上走的時候,他順手拿了去。”

薛隐咬牙,“那明日的呢?”

蘇淺想了想,“可能還沒送來。”

“行了,你出去吧。”薛隐懊惱不已,随手拿了本書翻了起來。

天漸漸黑了下去,蘇淺進來點燈,看到薛隐手裏的書眼神怪怪的,“王爺,您晚上在官署用膳還是回府?”

“沒瞧見本王在看書嗎?”

“王爺……”蘇淺欲言又止,走出去又走進來,良久才說:“王爺,您的書拿反了……”

薛隐手一揚,那本書擊中蘇淺的額頭之後撲通一聲落地,“回府。”

作者有話要說: 一過節我就歇菜,然後是糾結的卡文

過了非常寒冷的一周,周末我直接賴死在床上不想起床

拿了小桌放在床上也不想碼字,非常地廢柴

這樣是不對的,今天一回來我就把自己關小黑屋裏好好碼字

唉,現在是不進小黑屋就碼不出來的節奏,嘤嘤嘤

好自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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