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9章 神父(八) 快結束了
被爆炸的灰塵糊了一臉卻沒有怎麽受到爆炸沖擊的少年迷迷瞪瞪地睜開眼, 張嘴就嚎:“艾理斯……”
“閉嘴。”
旁邊拿着塊紗布給他清理傷口的女子迅速打斷了他的嚎叫,說道:“到底發生了什麽,你先說清楚。”
少年龇牙咧嘴地看着消毒過的紗布貼到他手腕上的擦傷, 斷斷續續地道:“我們本來跟随艾理斯神父巡邏這塊街區的……”
“但我不小心被什麽東西絆了一下,手中浸過聖水的鏈子就飛出去了, 砸到一個看起來很年輕的男人身上。”
“然後……”少年咽了咽口水, “艾理斯神父就跟他打起來了。”
“後面的事情我就不清楚了。”
威廉一邊迅速地将手下傷口的沙礫挑出, 一邊聽着他們的對話,不禁問道:“那爆炸是怎麽回事?”
少年一臉懵:“什麽爆炸?”
……
這場由當事人解釋得沒頭沒尾的話題就此打住, 艾理斯被送往教廷治療, 随後被問訊趕來的艾琳娜神父罵了個狗血淋頭。
不過好在傷口的事情混了過去,他也成功在23歲時覺醒了自己的力量,終究是按着他所預想的現實來。
溫予睜開眼睛, 赤着腳走到了地上。
房間很大,但除了一張看起來幹淨整潔的單人床外, 房間裏只有一個大的衣櫃和一些神學的書。
空餘的地方擺着一面高大的等身鏡子,基本進門都能看到。
他現在擁有了自己的獨立住處,可以說房間裏的一切都是他安排的, 這也是他劇本所安排的一個重要的地方。
Advertisement
照着慣例開局先照了照鏡子, 将溫予和艾理斯的情緒歸類, 原本冷感的情緒內收,漸漸露出一個溫暖的笑容。
——這是溫予在這個副本裏最大的收獲。
以後不管演哪張卡他估計都繃得住了,想必在游戲中會順利很多, 這麽一想似乎也不是那麽想罵系統了呢。
溫予對着鏡子露出了一個陰恻恻的微笑, 仿佛已經看到系統的屍體放在眼前了。
門突然被敲響,溫予這才發現天已經漸漸亮起,灰蒙蒙的光線從小窗透出, 讓室內充滿了沉郁之感。
他連忙穿上鞋,拉開了門。
“不好了,艾琳娜神父昨天外出徹夜未歸,現在沒有人知道她在哪。”
門口跑來通知的神徒上氣不接下氣,一臉惶恐,顯然是吓得不輕。
艾琳娜神父深知自己武力不強,很少會在夜間外出,更何況連通知都沒通知過就自行離去。
艾理斯臉上溫暖的笑容消失了,他皺着眉道:“彼得神父也不知道她去哪了嗎?”
神徒搖搖頭,不知想到了什麽一臉懼意。
“該不會是那些……”
“不要随意揣測!”艾理斯出言打斷倒,他下意識握緊了手中的十字架,“你先等我幾分鐘,我換身衣服。”
因為艾琳娜的身份尊貴,且在教廷中地位崇高,基本全教廷中稍有空閑的人都發動起來,到各個地方詢問,就連官方都派了不少衛兵前去調查。
可就這樣也一無所獲。
艾理斯趕到議會廳的時候,關于裏面已經是炸開了窩,完全沒有教廷平時該有的平和寧靜,許多人在默默祈禱着,更多的是在分享找到的各種線索。
他慢慢走到彼得神父身邊。
已經接近六十歲的彼得神父依舊健壯,但艾理斯明顯發現他頭上的白發仿佛一夜間增多了。
“艾理斯。”他有些疲憊地嘆了口氣,對自己的學生說道:“艾琳娜為人謹慎,是不可能不留下只言片語就獨自外出的。”
“一定是有人約她出去的,而且這個人肯定是熟人!”彼得神父篤定地說。
他慢慢地觀察着這個與他們兩人都十分相熟的得意弟子,似乎想找出什麽端倪,他倒是沒什麽證據,只是心中屬于丈夫的直覺在示警。
艾理斯臉上早已是一片凝重,他嘴裏默念了幾句禱告詞,對彼得說道:“我會去外面找找的,艾琳娜神父不會出事的,主會保佑她的。”
彼得蒼老的臉上滿是愁緒,他艱難地勾了勾嘴角,“但願吧……”
會議并沒有開多久,雖然艾琳娜神父德高望重,但畢竟才失蹤了一個晚上而已,大多數人都認為她只是外出會友或者其他的情況,并沒将這件事情重視起來,只是迫于彼得神父的強烈要求才派人出去尋找。
艾理斯與周圍的人寒暄了幾句便急匆匆地往外走去,在外人眼中便是尋師心切的表現,一點也不顯突兀。
艾理斯回到房間換上一身帶着兜帽的亞麻色長袍,雖然已經快中午了,但他卻沒有吃飯的打算,也沒有叫車,獨自一人走進了七拐八拐的貧民區。
本就是個陰天,陽光在狹長的小徑中被分割成幾段,偶爾有一絲跳到艾理斯棕色的發梢,給他增了些亮色。
這些地方白天都不會有什麽人經過,貧窮的百姓往往都奔波在附近的工廠裏,只有臨近夜晚才會給街道添些聲響。
艾理斯站定,對着面前爬滿青苔的牆壁叫了聲:“出來吧。”
眼前突兀出現了一片陰影。
一陣清風吹過,艾理斯将兜帽帶上,看着陰影逐漸變大,最後出現了一個具有在這個時代極其特立獨行的銀色發色的少年。
西奧多一臉嫌棄地看着髒兮兮地巷道,不耐煩地咂了下嘴道:“叫我出來又有什麽事?我一直很好奇你們教廷怎麽會有你這種會算卦的人,莫非這也有神秘的東方知識?”
“我知道你在哪要做什麽是我的事情,不是算卦,也不算教堂的知識。”
西奧多還想抱怨,見艾理斯直勾勾地盯着他,瞬間什麽都說不出來了。
他本來今天打算好好享受一頓美好的歌舞宴會的,結果桌上就突然出現了張紙條,約他來這個破地方見面。
署名倒是大大方方寫了本名,一點都不擔心他會不來的樣子。
“也不知道你這種小身板為什麽這麽能打……”末了,他只能自己嘟囔幾句,一臉可惜。
艾理斯下意識将手放在胸口,做了個祈禱的動作,棕色的眼睛裏毫無情緒。
“我想跟你做一個交易。”
“你在開什麽玩笑?”西奧多瞪大眼睛,覺得眼前這個神父終于拜神拜壞了腦子,竟然說跟血族做交易。
不過這也不是他們第一次商量要做什麽事情了。
自前些年他莫名其妙地被艾理斯碰了一次瓷後,血族仿佛就成了教廷的眼中釘,只要有落單的血族出現在人類附近,不管是什麽身份在做什麽,都能被很快趕來的教廷的人收拾了。
——仿佛每個神職人員都在血族身上安了雷達一般。
西奧多也被下屬多次彙報的戰損整得極不耐煩,但在他準備出手殺幾個神職人員殺雞儆猴前,就被艾理斯摸了上來。
他看到這個長得文文弱弱的神父就想起那次莫名其妙的爆炸,接着就聯想到之後的一系列連鎖反應,當場就動了手。
然後……沒打過。
盡管他的風刃能劃破面前這人的衣角,但卻不能給他造成一點傷害,甚至被這人近身三下五除二給摁在了地板上。
恥辱啊——
西奧多一想起那個場景就想變成本體裝死,到現在他都沒想通第一次見艾理斯時他怎麽一副打不過的弱雞樣子。
果然教廷那群家夥都是黑心眼的。
那次單方面敗北的會面中,西奧多備受恥辱地被艾理斯強買強賣了一個協議,即兩方共同對付狼人,務必找到一個左臂上有一撮黃毛的狼人,找到後不要擊殺,通知艾理斯進行處理。
“這狼人怎麽招你惹你了?”西奧多見艾理斯沒有得寸進尺,反而提出一個對他也沒什麽影響的協議,不禁有些好奇地問,“還有,教廷知道你過來找我的事情嗎?”
他心裏倒也沒很生氣,畢竟活了那麽久總有技不如人的時候,他只是覺得這個神父特別有趣,整天一副微笑的面癱臉,出手卻比誰都重,甚至有點不像個人類。
艾理斯此時一安靜地坐在一旁,手上抱着他從不離手的聖經,一副很乖巧的樣子。
“反正你找就是了。”他輕輕笑着,眼底不見任何溫度,“這是我個人的意願,與教廷無關。”
“以及……我們這也不算是一個交易對吧?”
西奧多無所謂地“啊”了一聲,教廷忌諱交易這種說法,認為有關大事都應該以自身奉獻為主,但不管怎麽說,艾理斯已經徹底勾起他的興趣了,那麽給他一些便利也不是不可以。
可惜沒等西奧多怎麽尋根問底,艾理斯就起身告辭,“安小姐泡的茶味道很好,希望下次還有機會與你會面。”
西奧多翹着的二郎腿突然放了下來,一臉驚訝地看着艾理斯,“喂,你等下,你認識安?”
艾理斯微微鞠躬,用平日裏熟悉的溫暖笑容對着西奧多答道:“我只是認識愛麗而已。”
……
西奧多再次确定這個神父絕對不是那群整天仗着信仰之力,看血族跟看什麽十惡不赦之人一樣的教廷神父。
——渾身上下都透着違和感,也就只有教廷那群迷弟迷妹還覺得艾理斯溫柔善良是個天使了。
瞧他這好好談不行就直接動手的威脅眼神,也不知道教廷是怎麽忍得了他的“暴|政”的。
以前西奧多也跟那些大神父交過手,說句實話單打個三四人還是沒問題的,之所以教廷還能安然無事地保持着崇高的地位,完全是因為他懶得出手。
血族不需要那麽大的地盤,也沒什麽統領人類的欲求,維持如今安然的生活對西奧多來說已經足夠他消遣的了。
不知道這個神父今天又是哪個弦搭錯了來堵他,西奧多還是深吸了口氣說道:“先說說交易內容?”
艾理斯拍了拍袍子,一臉純良的笑:“不請我去你那坐坐?”
為了照顧艾理斯人類的身份,西奧多沒有選擇直接瞬移過去,而是和他像老朋友一般慢慢地往回走去。
路上有些人撞見他們,雖有些詫異西奧多的發色,但因為艾理斯的存在也将他認作神徒,甚至有向他們兩鞠躬以示敬意的人們。
“哎,你真的不做點僞裝嗎?”
艾理斯帶着兜帽,但完全不能阻止他神棍的氣質散發出來,基本一逮一個準。連西奧多這種平日裏無視別人眼光肆意找樂子的人都有些頂不住路人的目光。
“沒什麽必要。”艾理斯一臉淡定地旁邊路過的人點頭示意。
“只是事情快要結束了,遮遮掩掩反倒有些惹人厭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