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章
「啪」的一聲,手中的杯子突然掉到了地上,灑出來的咖啡将地毯弄濕了。然而江睿卻渾然不知,他整個人都在劇烈的發着抖。
如墜冰窖的感覺,現在江睿是切切實實的體會到了,他一遍又一遍的揉着眼睛去看樂謠,雖然畫面沒有定格在樂謠身上,但是卻給了他彈琴的手好幾個特寫,最後,他終于确定,那枚戒指,的的确确是沒有戴在樂謠的手上。
「謠謠……謠謠……」喉結上下滾動着,然而從喉嚨裏擠出來的,只有這兩個字。江睿抓着心口,在那一刻,他痛的幾乎窒息,謠謠放棄了自己,他最終……還是熬不過這漫長的等待,放棄了自己嗎?
「謠謠,只要再等一等,真的只是要再等一等……為什麽……為什麽……」江睿的眼淚順着臉頰流下,他絕望的看着電視裏微笑彈琴的樂謠,真想沖進去再次擁抱住他,在樂謠對自己的感情還有一點餘溫的情況下,再次擁有他。
理智崩壞了,腦子裏是一片空白,又像是塞滿了東西,卻都混混沌沌的什麽都分不清楚。
如同困獸般在房間裏轉了幾個圈子,眼睛忽然看到放在桌上的手機,渾渾噩噩的大腦中就像是有一道閃電劃過,江睿忽然大叫一聲,起身奔進卧室,從抽屜裏取出一個很精美的手機袋,然後打開,掏出一部看上去應該已經老舊的手機。
顫抖着去撥電話號碼,手指好像接收不了大腦的指令一般,抖的厲害,好半天才終于撥完那個如同是刻在自己腦中的電話號碼,那是樂謠兩年前的手機號,江睿不知道樂謠有沒有再換手機,但是對他來說,這是此刻他唯一能夠聯系上樂謠的東西。
電話響了好幾聲,忽然被接通了,一個陌生的男人聲音傳過來:「喂,你找誰?」
血液好像停止了流動,拳頭被握的咯吱咯吱響,江睿拼命的在心裏告訴自己要冷靜要控制,也許只是樂謠換手機了,這個號碼被賣給了別人而已。他強行抑制住想要暴吼出聲的沖動,顫抖着嘴唇問了一句:「樂謠在嗎?」
「哦,你找謠謠啊,他在衛生間呢,你誰啊?」對面的人問出這一句話,就大聲喊了一句:「謠謠,你電話。」
再沒有什麽可以欺騙自己的理由了。
江睿的目光一寸寸變冷,最終絕望,他看着手中的手機,在對方喊出最後一句話的時候,手機就已經被他關掉,他沒有勇氣聽,更不敢去想被樂謠告知那個男人的身份後,自己會變成什麽樣子。
「啊……」手機被猛然摔到了牆上,發出很大力的響聲,然後支離破碎的落到地板上。
這一刻,江睿苦苦壓抑了兩年的情緒徹底爆發,如同受傷的孤狼在對月嚎叫一般,他抱着腦袋蹲在地上,不住發出高分貝的吼叫,因為那叫聲太過吓人,以至于把仆人們和江家的好幾個當家人都給招了來。
「回去,我要回去,我要回中國。」江睿忽然瘋了一樣的跳起來,把眼前正苦苦勸他的江家父母和其他親戚都吓了一跳,自從兩年前江睿回來之後,他就像變了一個人,又努力又積極又懂事,江家父母都去廟裏燒了好幾回香了,卻不知這個好好的兒子怎麽忽然間就抽風似的又回到了從前那個修羅般的樣子。
「不許回去。」大門外忽然傳來威嚴的聲音,是江老爺子,他拄着一根龍頭拐杖,身後跟着一大批的保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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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爺子冷冷的盯着江睿:「還有幾個星期,最新的企業排名就會公布,你就是挖心撓肝的等,也要把這幾個星期給我等下來。如果江氏企業真的進入十強,別忘了,你還要接受催眠,然後才能回去找他,否則,我可以現在就命令原本保護樂謠的人立刻殺了他。」
「爺爺……」江睿眼中噴射出熊熊的怒火,但那怒火中卻夾雜着痛苦的哀求。
然而江老爺子卻只是一扭頭,對身後的那批保镖道:「從今天起,你們就緊跟在少爺身邊,如果他一不小心不見了,不必通知我,直接打電話給中國的阿峰阿廖,讓他們把那個保護的對象給殺掉。」
說完這句話,他不顧江睿在身後如負傷野獸般的吼叫,揚長而去。
遠在中國的樂謠根本不知道短短的時間內,美園的一座豪宅裏,已經因為他鬧了個翻天覆地。他聽見阿光叫自己去接電話,于是匆匆洗了手出來,可拿過電話後,卻只剩下篤篤的盲音。
「喂,阿光,你也不用這麽惡作劇吧?」樂謠滿臉黑線的看着阿光:「哪有電話啊?你竟然在我去衛生間的時候玩這種把戲,太可惡了,看我下次怎麽報複你。」
「不是啊?」阿光奇怪的湊了上來:「怎麽可能?挂斷了嗎?可他明明說要找你的啊。有沒有搞錯。」
他似乎還是不相信的樣子,過來看了一眼才死心,嘟囔着道:「那個男人搞什麽啊,害得我背黑鍋。」
樂謠搖頭無奈的笑,他想起阿光平日裏是很老實的,才不像那幾個家夥一樣愛捉弄人,看來自己這一次是真的冤枉他了。他搜出號碼記錄,一邊笑道:「好了好了,我看看是誰這麽無聊,到時候給你……」
報仇兩個字還沒有說出口,樂謠整個人就楞住了,他好像是被雷劈中了一樣,在那裏呆呆的動也不動,一雙眼睛只死死盯着顯示幕上的那一行號碼,怎麽也不敢相信這是真的。
阿光等了半天,沒等到樂謠的下文,回過頭一看,就見樂謠整個人好像是木雕泥胎一樣,也不對,木雕泥胎是不會動的,但是樂謠的身子卻微微發着抖,而且越抖越厲害。
阿光吓壞了,剛要沖上前去,就見樂謠忽然伸出手按了一個鍵,接着他把電話放在耳朵邊上,用力的大吼:「江睿……江睿,你這個混蛋……你給我出來……出來……」一邊吼着,眼淚就大顆大顆的滾出眼眶,快速的滑過面頰,然後一滴滴落在他面前的桌子上。
江睿。
這個名字震驚了所有室內和室外的人,香琳等人沖進來,看見樂謠無助的拿着手機在那裏一邊哭一邊喊,潑辣的女子立刻沖上前去,一把奪過樂謠的手機,對着裏面大吼道:「江睿,你要是個男人,就趕緊給我滾回來,樂謠為了你,吃了多少苦頭你知道嗎?你竟然還有臉讓他在這裏哭……」
罵着罵着,不對啊,怎麽電話裏一點兒聲音都沒有呢?疑惑的擡頭看向樂謠,卻見他只是凄涼的看着手機,喃喃道:「關機了,撥過去的時候,已經關機了。」
如果不是顧及到自己女孩子的形象,估計一串經典國罵就要從這位著名的美女主持嘴裏溜出來了。她氣的一把把手機摔在桌上,憤怒道:「這……這到底是什麽樣的渣男人啊,謠謠,夠了,你別再為他哭了,等一下就要錄節目,你這個樣子不行的。」
真是不知道該怎麽辦好,其實這兩年,樂謠和江睿的事情臺裏已經傳的沸沸揚揚了,畢竟這世上沒有不透風的牆。那天傍晚江睿來電視臺門口找樂謠的一幕落進了很多有心人的眼中。
但不知為什麽,臺裏的高層卻下力氣死保樂謠,楞是将那漫天席卷的流言給壓了下來,現在兩年過去了,江睿又一直沒有出現,這流言才總算徹底消失。
誰想到江睿緊接着就來了這麽一個電話,剛才樂謠太激動了,那聲音吼的十八裏外都能聽見,可以想象,流言勢必會再次擡頭,她是真為這個柔和善良的男孩心疼,老天到底還要讓他遭受什麽樣的殘忍對待,才能夠放過他啊。
一切都怪那個該死的江睿,香琳一肚子氣沒處撒,只好使勁兒在心裏大罵江睿,看着樂謠一遍又一遍的撥打着電話,她心想得想個法子,不能讓樂謠這麽繼續打下去,否則那邊老是關機,樂謠一定會崩潰的。
「夠了樂謠,不要再撥了。」
何勇從外面走了進來,他剛和上頭的高層們開完會,一進辦公室就聽見有人告訴他樂謠在屋裏大吼江睿的名字,心驚之下連忙來到錄音室,果然,就見手下的幾員愛将都聚集在這裏。
伸手一把奪過電話,制止了樂謠強迫症似的動作。何勇皺着眉頭看向要撲過來奪電話的樂謠:「你先告訴我,到底是怎麽回事?」
「我不知道……電話是阿光接的,我在衛生間,等我出來的時候,電話……就挂了,我……我再打過去,他就關機了。」樂謠茫然的看着何勇,那眼神中已經沒有任何的焦距,顯示他此時完全是處于大腦空白六神無主的狀态中。
「會不會是江睿誤會阿光是樂謠的什麽人了啊?」香琳在旁邊提出意見。
「一般情況下,應該不會,現在是上班時間,江睿不至于想不到是同事接的電話,除非……有什麽誘因,沒錯,肯定是有原因的,他消失了兩年,沒理由會在兩年後忽然打電話過來,卻又不和樂謠說話。」
「那會是什麽樣的誘因啊?」阿光撓撓頭:「樂謠最近也沒什麽變化啊,怎麽江睿忽然就會打電話過來?」書香何勇搖搖頭,他也不知道這到底是怎麽回事?看了看香琳:「今天有什麽特殊的事兒發生嗎?不對,江睿如果不是在本地,那他不會知道樂謠的一舉一動,何況今天除了全體加班外,沒有任何情況,而這也很正常啊。」
「啊,如果是在異地的話,那江睿要知道樂謠的消息,不就只能通過電視嗎?」香琳忽然一拍大腿:「我想起來了,因為今晚有一期年度經濟人物的特別節目,所以電視劇不播了,而咱們的節目提前兩個小時播出,現在……應該是播到一半了吧。」
「播的是哪一期?」何勇覺得香琳說的很有道理。
江睿不可能在附近,否則憑他的相貌和氣質,是絕對無法淹沒在人群中的,更別說樂謠對他的熟悉程度。如果不在附近,那他就只有通過電視節目才能了解樂謠,但是好奇怪,他并不記得自己播了什麽與衆不同的內容啊。
「制片,看到了,是去度假區的那一期。」香琳查了一下,然後回頭向何勇報告,大家仔細想了想,都搖頭,覺得那一期除了地點換掉之外,其他沒有任何的變化。
阿光的眼光不經意看到了樂謠手上的戒指,忽然一拍腦袋,嘿嘿笑道:「要說有點不一樣的,就是謠謠那天你把戒指去重新上色了吧?你忘了嗎?還是我和你一起去的,不過……不過這也算不上什麽事兒吧。」
說到後來,阿光的聲音消了下去,連他自己都覺得這件小事太微不足道了。
然而樂謠卻是渾身一震,他驀然想起江睿給自己那封信中的一句話:「如果……如果有一天……你……你對我失望,你遇到了另一個令你全心愛着的人,只要你将這枚戒指除下,我就會……就會明白……謠謠,我就會祝福你……不,謠謠,請不要做這樣殘忍的事,求你,這是我第一次向你開口懇求,也是最後一次懇求你的事情,求你一定要等我……」
「沒錯,是這樣,一定是這樣,他肯定是在電視裏沒看到我戴着戒指,他以為……他以為我變了心,以為我不肯等他了。」樂謠的臉色蒼白一片,他瘦弱的身子也有些搖搖晃晃。
他茫然的看着何勇:「怎麽辦?他……他誤會我了,怎麽辦……」一邊喃喃的念着,他忽然就從何勇手中将手機奪過來,再次拼命的調出那個熟悉的號碼撥回去。
「那個江睿,真他媽的是個混蛋。」香琳終于忍不住了,喃喃的出口咒罵,可是憤恨也沒有用,樂謠擺明了就是愛着那個混蛋,她又能有什麽辦法呢,這種事情,外人是根本無法插手的。
江睿這一個多星期就如同熱鍋上的螞蟻一般,他無法保持冷靜,樂謠除下那枚戒指的舉動對于他來說就如同是一個滅頂之災,将他席卷進去,根本沒有一點掙紮掙脫的可能,然而,讓他慶幸的是,江氏企業終于在年底的一個權威排行榜中位列第八,他實現了他答應江老爺子的目标,江睿只看了一眼排名,之後他就沖進卧室,拖出早就收拾好的行李沖下了樓梯,機票他已經訂好了,離飛機起飛還有一個小時,他用最快的速度可以到機場,他要盡早的見到樂謠,要在他的心還沒有完全冷卻之前,把他從另一個人的身邊給搶回來。
還沒等走出大廳,就見江老爺子拄着龍頭拐杖悠悠走了進來,他身邊跟着一個保镖,看見他要走,老爺子并沒有露出什麽意外的表情,他只是微微一笑,對江睿道:「我知道你想趕緊回去見那個小子,但是……你得先過我這一關。」
他一邊說着,就向旁邊一讓,指着身邊文文弱弱的保镖傲然道:「你能從他這裏闖出去,我就放你走。」
江睿這時候滿腦子都是樂謠,他完全忘記了和爺爺當初的約定,只不過看到這個文弱的保镖,他還是楞了一下,心想有沒有搞錯,就一個人,還是這麽根豆芽菜,就想制得住我?他以為他是謠謠啊。
不屑的看了那文弱的保镖一眼,就在這個時候,腦海中隐隐劃過一道不對勁的感覺,正在這時,他聽見江老爺子說了一句話:「乖孫子,你忘了嗎?想回去見樂謠,還有一個條件的,就是你要先徹底忘了他啊……」
「忘了謠謠?」江睿喃喃的出聲,心中警鈴大作,然而不知怎麽回事,腦子卻混沌沌的,怎麽也提不起精神。那個保镖的眼睛就如同是一個黑色的大漩渦,将他不由自主的吸進去吸進去。
他拼命的想掙脫,但掙脫不開,腦子裏有一個聲音:「忘了他忘了他……」
可是要忘了誰呢?他……他不想忘,他絕不要忘掉……可是……是誰呢?他不要忘了誰呢?
「咚」的一聲,江睿仰面向後倒去,不知什麽時候已經站在屋裏的另兩個保镖立刻上前扶住他。
與此同時,那個和他對視的文弱保镖也「咕咚」一聲坐在了地上,拼命用手撫着自己的額頭,一邊喃喃道:「好險……差點兒就被他掙脫了,天啊,頭……好痛……」
江老爺子快步走到保镖面前,扶起他關切問道:「小羽,怎麽樣?你沒事兒吧?」
風羽擡起頭來,又狠狠的揉了兩下眉頭,才舒出一口氣道:「我說外公,你這寶貝孫子,我這位堅強的表哥差點兒把我老命給要去了,你……你這是要他的記憶還是要我的命啊?」
風羽是江老爺子的外孫,但并不是在江家族譜上的嫡系子孫,他是母親早年和一個流浪畫家的私生子,後來母親受不了清苦的生活,就逃回了美國的家,雖然承認了和畫家在一起,卻不敢說自己已經生了兒子。
但是父親不到一年就死了,母親出錢請人照顧他的生活,也經常會去看他,所以風羽在心裏對他的母親并沒有很大的怨恨,不管怎麽樣,那個女人還算是對他負起責任來了,畢竟她給了自己生命,也給了自己不錯的生活,自己沒有權利去恨她。
再後來,風羽靠着驚人的天賦成為世界上最年輕有為的心理學家,他的催眠術尤其厲害,很多國家的機密機構都會請他去給一些因為過往而瘋狂的特殊人員催眠,而經他催眠後的人,不但會失去記憶,還會把這段時間填補上新的記憶,往往能夠展開一段幸福的新生活。
所以風羽一直很熱衷于幫那些需要幫助的人展開新生活,正因為這樣,他的催眠術也越來越厲害,幾乎可以說是世界上最強的人了。
也就是在這時候,他被外公叫來執行一項高難度任務,當然,是來了之後看見母親,才知道這老人就是外公的,而老頭子一看見外孫,就喜歡的不得了,當場讓母親認了他,還說瞅哪天就要讓他正式歸入江氏門下。
風羽對這個提議持無可無不可的态度。
現在他只覺得害怕,就在剛才,他這個表哥差點兒就讓自己百戰百勝的催眠成績出現平生第一次敗仗,他實在不明白,多強的人,沒有他擺不平的,他這個哥哥到底是幹什麽的,爺爺要讓他忘記的這個人又是誰?為什麽會引起他這麽大的反應?
「外公,你要他忘的那個人是誰啊?我舅舅也沒死啊,怎麽搞的像殺父仇人一樣不共戴天,我差點兒就要敗在他手裏了。」風羽從來都是口無遮攔,坐在沙發上看着躺下去的表哥,心髒還撲通撲通跳,真的是好險啊。
「是他的愛人。」江老爺子嘆了口氣:「是一個同性愛人,兩年了,他沒忘了這個人,為了他努力接近我給他訂的目标,你也看到了,今天目标一完成,他就要趕回去,就是為了找他愛人的。」
「撲通」一聲,剛從沙發上坐起來的風羽直接摔到了地上,他驚恐的看着江老爺子,半晌方撲上去揪住他外公的衣服,小聲怒吼道:「你……你這不厚道的老頭子,為了你孫子就不要你外孫我的性命了,完蛋了完蛋了,要是……要是表哥這麽強勢的家夥知道我把他愛人的記憶洗去了,他還不殺了我啊……」
「放心,有我在,他不敢對你動手的。」江老太爺安撫的拍拍外孫肩膀,不過顯然沒辦法安撫風羽的情緒,于是他又提出了一個建議,「你把他所有關于樂謠的記憶洗去,然後補上他這兩年在美國奮鬥的經歷,這樣不就天衣無縫了嗎?」
風羽咳了一聲,退回到沙發上,偏頭想了想:「嗯,別說,以我的功力,只要不再讓表哥接觸到有關樂謠的一切,哦,稍微一點點也沒關系,只要不讓他們有相處的機會,應該是沒有問題的。只不過外公,這真的好嗎?對他們來說,這實在太殘忍了吧。」
風羽不贊同的皺起眉頭:「外公,我是負責替人洗去不堪的記憶,讓他們重新過幸福生活的。不是那根打得鴛鴦各四方的棒子,你要弄清楚我這職業的定位啊。」
江老爺子笑道:「你放心,我也不是這麽壞了,你負責替他修補上記憶,完後我再告訴你我的計畫。」
「為什麽不能先告訴我計畫?」風羽不贊同的皺眉,總感覺外公這老狐貍似乎有陰謀。
江老爺子在心裏說:現在告訴你還能指望你替我修補他的記憶嗎?
不過老狐貍見外孫已經起了懷疑,就翹起二郎腿威脅道:「你就說你弄不弄吧,不弄的話,現在就把你表哥叫醒,我來告訴他你都對他做了什麽。」
「你……」嗚嗚嗚,這一次是真上了賊船了。風羽欲哭無淚,恨恨的瞪着老狐貍,最後認命的低頭嘆氣:「好吧,我做,我做還不行嗎?」
五天後,江家大宅裏。
風羽随意的躺在沙發上,沒什麽形象的拿着一塊哈密瓜啃着,桌上價值不菲的水果很多,但他獨愛哈密瓜,簡直到了無瓜不歡的地步。
「外公真狠心,表哥的記憶才被修補完畢,這才幾天啊,就讓他去上班了。」他對着坐在沙發裏打毛衣的母親抱怨,住在這裏的感覺還不錯,那個名義上的父親沒有想象中冷酷,只是不太愛說話而已,異母弟弟是張狂了一些,不過自己會怕他嗎?開玩笑,他可是世界上最好的心理醫生。
「嗯,他不是去上班,聽說是要去中國,現在家族的很多生意都轉移回中國內地了,這一次你表哥就是要去參加一個在H市舉行的什麽經濟界的大會,周氏家族的周曉也會去中國呢,不過不知道去什麽地方,好像是去他哥哥那裏。」溫婉的女子微笑,這件毛衣還差一點就打好了,大兒子穿起來一定很合适。
「媽……什麽……你說什麽?」可憐的風羽一下子就從沙發上滾了下來:「你別吓我啊老媽,你說表哥去哪兒了?」
「H市吧?我恍恍惚惚聽見你外公說的是這個地方。」江母被兒子過激的反應吓到了,有些呆呆的看着兒子一會兒青一會兒紅的臉色。
「那老狐貍到底在搞什麽啊。」風羽的眼淚都快要下來了:「讓我催眠表哥修補記憶,卻又把他派回去,他……他是不是要用這種辦法兵不血刃的把我給滅口了啊?」
風羽一邊說着,也顧不上去找江老太爺問清楚了,回身就沖上樓開始收拾東西,他必須逃亡,逃亡到一個江睿再也找不到他的地方。
與此同時,在江家一座最高的別墅裏,江老爺子站在天臺上,無聲的望着遠方,過了好一會兒,管家畢恭畢敬的上前,小聲道:「老爺,少爺已經上了飛機。」書香慢慢的點了點頭,江老爺子苦笑着嘆了口氣,對着遠方看不見的地方輕聲道:「唉,到最後我還是做不到最狠心的這一步,算了算了,從來都是一言九鼎,怎麽能在自己的孫子身上食言呢?唉,睿兒啊,爺爺該為你做的,都做到了,剩下的路,你要怎麽走,爺爺再不會幹涉你,努力吧,我的寶貝孫子。」